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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生勿入帝王家-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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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兴卓大吃了一惊,这是他私底下经营了许久的渠道,若是源头马场坏掉了,以后他的马匹来源岂不也大大的有问题。因而什么挽留的话都吞了下去,赶紧道:“那可不虚留你了,我这就让人与你办路引,连夜就走!”
巴根拿了路条,也没再客套,转身就疾步离开,回到下处叫上自己的从人,一路打马风驰电掣,直奔北门而去。
出了北门,城门的灯火渐远,路上已经看不见,十几人才慢慢勒了缰绳,放缓了速度。巴根打马凑到一人身边,毕恭毕敬问到:“汗王,咱们接着下来往哪儿去?”
黑夜里那人神色不明,声音里似藏有诸多感慨,又有几分决然:“该回家去了。”
“不是要与公主送路引去么?”
“我多虑了,既然闽王在她手上,她自己有的是办法。我倒不必送上前去,平白惹她疑心。闽州军那边可处置好了?”
“汗王放心,最迟后天就该发作了。汗王,巴根不懂,你喜欢她,向南朝天子求娶便罢了。何必。。。。。。。”
“这事与她其实没甚么关联,我北漠必须一统。然这些年南朝奕桢屡屡作梗,父汗当年千辛万苦拢在一起的北漠各部,又叫他挑唆成散沙一盘。天南安宁,尽可以放开手来搅局我北漠,我不乱天南,天南就要乱我了!只是到底是连累了她,本打算趁便接了她走,不过看她今天的情形,倒不必我多事了。”
“汗王英明,真像南人说的那个什么神机。。。什么算,我照汗王吩咐的,只三言两语就引得那华兴卓去游说了萧弼谋反,他还以为是他自己想出来的呢!”
“这叫甚么神机妙算,华兴卓也好,萧弼也好,他们心底里本来就住了一头魔鬼,眼看得皇位近在咫尺,只要你给他开个小小的出口。。。。。。”
☆、何去
入山第三天,嘉楠命人寻出白衣裁了,数量不多,人人只系在了髻上。到了萧弼处,派发的人吃不准该不该发,萧弼也不吭声,于是办事的来请嘉楠示下。
嘉楠反问:“为什么不戴?”随后亲自取了来与萧弼系上。
萧弼一时倒有些吃不准她的意思:“楠儿,你还认我。。。。。。”
“为什么不认?”
萧弼不禁有些动容,这小姑娘是当真心底坦然,没有把自己当做首恶,还是心机似海?如果当真心底坦然,那么日后或真可以把罪责推往华兴卓一身。如果是个心思深沉之辈,那也不会比现在更糟,起码说明是个有脑子的对手。
有脑子好啊,有脑子就可以讲理,可以合作,有什么可以和这个小姑娘合作的呢。。。。。。
萧弼连日来第一次稍微有些认真的考虑,也许,可以交托她稍微多一点点?
嘉楠却没再理萧弼的小心思,召了廷鹤、垣钧等议事。
舆图册在几人面前摊开,嘉楠的纤纤玉指轻轻点着幽云山脉。连绵的幽云山脉向北起北漠的雁回山,南边止于天京旁的钟毓山。其中又有一支山脉往西通往西康,因山势一路往西都在走高,故而唤作云岭,而南北这一条线一路则逐渐低矮,唤作幽山。
幽云二脉交界处恰有两峰夹峙,中有低谷,天南前朝废了两三辈人功夫在此修了了一座雄城,正是玉关。自玉关修得,不论多么彪悍的北漠铁骑,烧杀劫掠只能止步于此,再不能往天南腹地深入半步。
玉关之外,仍有天南的土地,比如当年发生惨案的云岭十八屯,一旦北漠人来袭,也能很快得到玉关的驰援。北漠的劫掠日渐式微,转向更北面的小国,与天南逐渐互市来往了。之所以当年苏合扎偷袭一事成为多年悬案,实在是自从有了玉关之后,天南的边地极少再出现这样惨烈的屠杀了。
廷鹤目光投向幽云山脉的某处,眉毛挑了挑,没有说话。
垣钧随着嘉楠的指点皱着眉想了一想,问道:“殿下是想说咱们藏在这山中?”
不等嘉楠说话,他自己先摇起了头:“藏得了一时,藏不了一世。就算抓了闽王在手,拖久了也对咱们不利。”
嘉楠微微颔首:“自然是不能藏,夏宫之中已然是有人藏了奸,母后虽然还能支应几日,但父皇久不露面,终究是瞒不住的。华兴卓既然已经抢了重庆去,自然是要早早占了大位才安心。咱们不出去,拖久了,待到发往各郡县的诏书传遍,他这个国舅就当稳了,到那时候,咱们可就寸步难行了。”
垣钧恍然大悟:“殿下命谢青回去送信,便是要设法拖延五殿下即位。”
见嘉楠点了点头,垣钧又问到:“殿下已说了拖久了不利,那想来谢青那头只是权宜之计?”
“不错,华兴卓谋逆在先,劫皇子在后,欲行王莽事,不可不示与天下人。如此他就算假传伪皇帝令,自然有人质疑。嵩儿是册封过的太子,当之无愧的嗣皇帝,又有传国玉玺在手。。。。。。”嘉楠没有说下去,而是把目光转向廷鹤。
廷鹤微一沉吟:“于礼法而言,四殿下登基自然是理所当然,只是不知道殿下何所仪仗。京营原应为最忠皇室之军,行叛逆事实在不合情理,遑论其他各路兵将。”
嘉楠伸手沿着舆图上的幽山一线缓缓向北,最后停在玉关:“虎豹骑现在玉关。虎豹在握,何惧京营。”
廷鹤微微点头:“曹督确实忠心可鉴。只是玉关向来军备要防着北漠,恐怕不能尽上天京。虎豹骑虽然彪勇,数量太少,也难敌京营。”
“廷大人先前有句话说得极好,京营原本应该为最忠皇室之军,行叛逆事必然不合理。最大的可能是有人有意欺瞒,使了瞒天过海之计,这样行事讲究的是一个快字,趁乱造出木已成舟之事,逼得众将士不得不从。这其中多半会利用京营做成什么无可挽回之事。”
“无可挽回。。。。。。难道?”
“不错,父皇遇刺倘若是钟毓山大营有过失,就极有可能威胁了京营统领。”
垣钧微微吐了一口气:“若只是统领,不是全体谋反,王师回京之时,自然也无需对京营大动干戈,只诛首恶即可。接下来只要闽州军不动,京营的大队人马就排不上用场,所以须得谢青回去拿闽王手令稳住闽州军。”
廷鹤却没有垣钧那样轻松:“幸而抓住了闽王,如若不然,殿下敢当如何是好?”
嘉楠抬头凝望廷鹤,见他神色恭谨,眼睛深处却依稀有几分考较的目光。叹了口气道:“那还是得设法奔往玉关,只是不管是去途还是归程都将倍添艰辛。”
廷鹤似不满意:“玉关军要守国门,又能分出多少兵马攻打闽州军与京营两处大军。更有天京城池坚固,岂是应以能打下来的。”
嘉楠目光幽远:“谁说一定要攻入天京呢,我萧家江山如此广阔,咱们有大义名分,嵩儿在何处不可君临天下。天南之大,不是所有人都会奉伪帝诏令。嵩儿既然为君,何必拘于一时一城。华兴卓与闽王合作必然不能坦诚以对,京营与闽州军势均力敌,起龃龉是迟早的事,内患一旦生起,咱们就有了机会,什么坚城都会土崩瓦解。父皇不就是在自己的行宫中遭了小人暗算么。”
廷鹤一时也挑不出什么不是,转念又问了一个意想不到的问题:“倘若曹督也不可靠了呢?”
林中幽暗,无人留意到嘉楠的瞳孔微微缩了一下:“我信曹督忠父皇之心一如信廷大人。倘若北漠敌情让曹督无暇南顾,玉关之中还有一人,惠和信他如信自己一般。”
垣钧一拍大腿,高兴的差点跳起来:“奕将军!”
嘉楠轻轻点了点头:“谢青回去,节制闽州军是小,最要紧的是启用暗线火速把消息传往桢臣手上。”
廷鹤露出赞赏神色,换了个问题:“那现在咱们下一步往哪里去?进了幽州地界,就是万里邙山,不可能行人的,最迟到了千明山必须要出山了。”
嘉楠的指甲轻轻点向千明山外的一座城池:“有谢青在京中调度,华兴卓一时追不到山里来,但最迟必定在这里要设法截杀咱们。他的人马走官道,肯定比咱们先到。”
廷鹤与垣钧凝神看去,嘉楠指向的地方正是上雍郡。垣钧出言询问:“上雍太守不知是哪位?”
“王甫神,琅琊王家旁支的子弟,认真论起来恰是华王氏的族弟。”
“这么不巧?!”
。。。。。。
“这么巧!”华兴卓忍不住搓手“这叫通天的坦途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进来啊!”
他憋屈了好几天了。
这要从抢了萧峤二人的第二天说起。前一天他可谓是志得意满,萧弼被抓走,太子遁走山林,皇帝中了无可解的剧毒,命在旦夕,京营在手,皇嗣在手,眼看就要一步登天。
自安和十年以来,他的心情从未如当时那样舒畅过,没想到第二日坏消息就一个接一个的传来。先是闽州军过来质问为什么他牵线高价买的战马病倒了一半多。
华兴卓想到前一日匆匆离去的巴根,暗叫不好,百般安抚了闽州军,又不得不捏着鼻子让闽州军驻了一队人马到天京城内。待他安顿好了闽州军,京营又闹起来了。十八京营由东西两个统领节制,恰都是老华国公的旧部,相互却不甚和睦,因着这一点,皇帝一向用起来也放心。却不想这一点被华兴卓钻了空子。
这其中的把戏说穿了也不稀奇,华兴卓先是偷偷分头找上两个统领求救,只说自己有冤要诉。要说华家谋害了华太后,尽管铁证如山,其实有些人还是不相信的,尤其是老华国公的旧部下。华兴卓既然找上门,自然是应承要设法让他有机会面圣,夏宫的宫防原本京营也有份参与,出内宫门到钟山大营这一线便是京营负责。本来皇帝面前的防务,向来是东西九营各自出人,互相节制,华兴卓两边钻营,两位统领又没有通过声气,故而给他钻了空子,皇帝便是在这一段路上遭的暗箭。
皇帝中箭的消息瞒不过京营两位统领,两个虽不知道箭上有毒,但已经不敢侥幸。华兴卓不仅变了嘴脸从旁威吓,更趁其不防,悄悄放入闽州的暗子到两位统领家中,绑了其家人要挟。
虽然暂时制住两位统领,但十八京营之中还各自有中郎将管辖,其中六营更是随皇帝驻扎灵秀宫山脚下。华兴卓也不敢过于打草惊蛇,只命两位统领压下了山中求援京中十二营的诏令。
但纸怎能包住火,几乎是一夜之间,京中十二营的郎官大半都或多或少知道了钟毓山有事,纷纷向东西统领求证。先时自然是两位统领百般搪塞,但有眼看谎言就要戳穿,支应不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不是卡情节。就是发觉要写的东西,要铺陈开又怕节奏太慢大家不喜欢,要收拢又觉得力有不逮,怕交代不清楚。好痛苦,写文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何从
华兴卓既然早先瞒下了灵秀宫中发出的调兵令,到了此刻自然也不敢再拿出来。只得凭空捏造,说自己将将得了消息,闽王军围了钟毓山,欲行不轨事,需京营随他前往护驾。待他带领京中十二营扑到钟毓山下的时候,闽州军早已经得了谢青消息,撤离钟毓山往皇陵去,名曰闽王萧弼为华太后守陵。
十二中郎将到了钟毓山大营与两个统领一碰头,左右统领自然不敢说出前情,正掰扯不清,灵秀宫传出噩耗,皇帝驾崩了!
华兴卓巴不得一声,赶紧混了过去,张罗着迎大行皇帝回宫停灵。
华兴卓本是钦犯,然京营统领都听他节制,等同于天京城内外关防,现在都掌控于他一人之手。其他人虽然不满,但拿不出调兵令与虎符来无可奈何。京营中也有人不欲奉乱令,然则已有小人上赶着凡提起五皇子萧峤,就言必称“嗣皇帝”,那几个心存疑虑的中郎将也没有法子抗命。
皇帝暴毙,太子没有踪迹,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但只有一个五皇子在华兴卓手中。萧峻在京中多年,当年也是有人捧过常山王府的香脚的,立时就有人又提“国赖长君”四个字,说甚么既然康亲王萧峻也曾是中宫养子,何不接回康亲王。
一日之间,各种消息来回在天京城与钟毓山之间漫天的乱飞,文武百官在京中各怀心思,奔走串联,自灵秀宫到天京城,统统乱得是沸反盈天。
华兴卓开始是兴奋而雀跃的,次后又陷入深深的茫然。起初他只是仓皇出逃,偶遇了旧识巴根,巴根提点他到闽王处躲避风头而已。他并没有处心积虑的苦心经营出这一切,最多也就是想跟着闽王造反,重新风光风光。
但仿佛冥冥之中有一双大手在拨弄他的命运,将他一步步推向现在的情势。他现在距离那滔天的富贵似乎只有一步之遥,但这一步之间,又好像有一道深不见底的鲜血之涧,里头有无数的恶鬼凶魂,伸出长长的,扭曲的手臂,只要他胆敢在往前迈这一步,就要一把将他拽下去!
他不敢回头,不必回头他也知道身后更是一片血海汪洋,来时的馨岸早已经消失在这汪洋的另一边。他臆想中忍不住抬头看向虚空,那似乎是至高无上的宝座在熠熠生光,那里有无尽的权势、无尽的威能、那里再没有质疑、那里他能收获无穷。只要,只要他再跨过那一步!
他当然能跨得过得去,闽州军没了主心骨,想来是惶惶不可终日,已经避往皇陵。天京城周围哪里还有第二支人马可以跟他抗衡,就算京营下头人不跟他一条心,但只要他熬过这两日,萧峤一旦登基,自己就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天予不取,反受其咎!这是上天赐予他华兴卓的良机!
有属下来报:“公爷!谢皇后不肯用玺!”
华兴卓一阵焦躁,都是那些文臣搞出来的破事儿。他们说什么萧峤既不是太子,又没有皇帝遗命,该由中宫下旨即位。谢皇后寸步不离皇帝梓宫,除了哭灵一概不理,华兴卓深恨当初没有挑唆萧弼也给她来上一箭,没有了皇后,挑唆丽贵妃或者德妃,不久容易多了。可如今众目睽睽之下,哪里敢再有这样的举动。
想到文臣,他心中不由得火起,打量他不知道吗,这里面领头反对的就是谢元谋。他心下一横,奈何不了谢皇后,难道他还奈何不了一个谢元谋!当即就命人去抄了谢氏满门。
大行皇帝的梓宫安放于乾清宫中,谢皇后领了丽贵妃、德妃等在此哭灵,文武百官在外跪了一地。华兴卓领了兵,气势汹汹地闯入乾清宫,先往正殿之外的庭院里扫了一圈,在一群白花花的人影里找出了谢元谋的背影,而后对着谢元谋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示意。两个亲兵凶神也似的扑上前去,架起谢元谋就往正殿拖。
周遭别的官员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有曹元暴起格挡开右侧的亲兵,又顺手夺过那亲兵手上的□□,趁势一送,枪尖儿从左侧的小兵右键透骨穿过。华兴卓见不能善了,一咬牙,动动手指,身后的兵丁流水样涌入,将曹元与谢元谋团团围住。
曹元怒喝一声:“华兴卓!大行皇帝灵前,你敢造次!”
谢元谋一把拉住想要提枪向前的曹元,低声道:“曹兄,冷静!”
华兴卓扯了扯嘴角,阴阳怪气道:“曹尚书,谢尚书,识时务者为俊杰。”
谢元谋整整衣裳:“面前何人,以什么身份与本官说话?”
华兴卓听了这话,青筋都要暴起,连着深呼吸了几口,好容易才按捺下脾气道:“谢尚书,国不可一日无君,诏书已经写好,还请劝皇后节哀,用了印玺就好昭告天下了。”
谢元谋垂目道:“什么诏书?”
“自然是敕命嗣皇帝登基的诏书。”
“大行皇帝有亲自册立的太子,灵前登基即可,哪里需要诏书?”
“这。。。。。。谢尚书何必明知故问,太子下落不明,五皇子也是大行皇帝亲子,自然也是可以托付大宝的!既然都是大行皇帝的亲儿子,谁即位不都一样嘛。”
“都一样?那要皇后下什么诏?”
“你!谢老头儿,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谢家一百三十八口就在菜市口等你一句话!”
“逆贼! 罢了,带我去见皇后。。。。。。。”
华兴卓冷哼一声:“早识时务不就好了”。随着谢元谋往灵堂内走去,曹元颓然喟叹了一声,但那“一百三十八口”似乎还回响在耳畔,到底说不出谢元谋一个“不”字来。周遭的官员见了,也如同被抽去脊骨一般,颓然匍匐在地。
二人一前一后进的灵堂,谢皇后一身缟素,两个眼睛肿得桃儿也似的,没有一丝神采。华兴卓快步上前,急切说到:“谢大人亲自来请娘娘用玺!”
谢皇后头也没抬,冷声道:“当了反贼果然连礼也不知了吗?”
华兴卓悻悻停了脚步,阴阳怪气道:“皇后娘娘不必摆谱,还是听听谢大人有什么要说的吧。”
谢元谋厌恶地看了华兴卓一眼,先在大行皇帝的梓宫前上过香,又退到正殿门口三拜九叩过了,方才开口道:“政君~谢家一百三十八口,都被贼人押到了菜市口。”
谢皇后早有准备,还是忍不住心中大痛:“女儿不孝,连累了谢家。”
谢元谋坦然一笑:“国出妖孽,一家之哭又奈何,岂有舍国就家之理。”
谢皇后眼泪扑簌簌落下,隔得远远儿的向谢元谋所在的方向跪下:“父亲~!”
谢元谋见她伏地痛哭的身形,实在是想上前安慰,然则终于还是忍住,趁华兴卓没有反应过来,闪身退出殿外,一头撞在大殿之外的汉白玉扶栏之上。他这一撞存了必死之志,鲜血自额角汨汨而出,身体渐渐瘫软在地。
曹元不由得为自己先前的揣测大为羞愧,几个箭步冲到殿外,抱起谢元谋的尸身,语调里透出无尽的悲怆:“谢尚书宁死不附逆!已经殉国了!”
谢皇后自灵堂之中急奔而出,扑到谢元谋尸身上痛哭不已。她本来生的清雅,连日多逢变故更显得瘦弱,偏性子里一股韧劲,如青竹一般,再怎样疾风摧残,也不见折断。
一时院中众人群情激愤,官员们纷纷蜂拥上前。骂其“逆贼!”“华逆”之声不绝于耳。
华兴卓不想突生此变,除了心底里大骂谢元谋别无他法。他心中自认已是忍耐到了极点,干脆心下一横,撕下了最后的遮羞布,招招手示意无数军士入内,把大小官员团团围住。文官们还没有反应过来,曹元已经与华兴卓的兵丁们打做一团,但怎么说双拳也难敌四手,何况兵丁都是围攻。曹元连伤了十数人后,渐渐落了败,终于被押到华兴卓面前。
华兴卓凑上前去待要说什么,不想曹元一口唾沫砸在他脸上:“沐猴而冠之徒,也敢妄想大宝!”
华兴卓伸手一摸,不仅恼羞成怒:“曹老儿,你莫要后悔!”
“我后悔?你如此侮辱华家几辈子的英名,将来地底下见了老公爷,才是知道什么叫后悔!”
“我华兴卓本来就是提着脑袋在过日子,多活一日都是赚到!”
“谋逆逼宫得来的大位逃不过史官铁笔直书!”
华兴卓笑得有些狰狞:“那又怎也,史书总是赢家写就的。”
他没有再多话,亲自挥剑斩下了曹元的头颅,提在手中,赤红了眼道:“还有谁不服!”
又有两个御史正要上前,谢皇后忽然起身,她神情憔悴,但目光坚毅:“诸公,留待有用之身!”两个御史微微顿了脚步。
她的声音暗哑,站在院子后头的官员要极力倾听才能听清她说的话。
“大行皇帝是被人行刺!主犯还未曾追查缉捕,不知是何居心!”
“华兴卓领兵闯入灵秀宫,太子与惠和公主下落不明,不曾听闻有任何着人找寻的意思,一味妄谈新帝登基,又是何居心?!”
华兴卓目露凶光,待要上前发狠,十几个年轻官员已经冲到谢皇后面前:“国公可是要当众行刺!”华兴卓大喝一声:“滚开!”提剑就要刺向其中一人。
“住手!传懿旨~”
“国逢大难,五皇子萧峤,先帝之子。。。。。。”
皇后一句客套话没提,但听到她提起萧嵩,华兴卓已经是十二万分的满意,早见了血就老实了。然而他的嘴角刚刚翘起,就听到谢皇后接着说道:“。。。。。。封为雍亲王,敕令监国。。。。。”
华兴卓不想大费周章之后只唤来一个监国王爷之位,但转念一想,若是太子姐弟迟迟不出现,那这个监国王爷自然是越当越稳当。
至于太子姐弟嘛,那就要让他好好想想,下回这二人会在哪里出现了。
☆、上庸
雍亲王监国说到底就是华兴卓监国,华兴卓第一件事是给自己加封了太师之位。虽然有些不伦不类,但他眼见得已经逼死了两个尚书,也只得见好就收,留待来日徐徐图之。谢、曹二位尚书身死,百官里固然是少了公开的反对之声,但朝堂上大行皇帝的班底里,只余下一片暮气沉沉,丝毫没有华兴卓臆想中山呼群拥之势,不免有些扫兴。
因而华兴卓办起大行皇帝的丧仪格外上心,只要大行皇帝变成了先帝,再立新帝就势在必行了。新帝一立,他这个太师才算是名正言顺。为此,萧峻和萧嵩那两个小子,必须早早除去。萧峻倒还好说,就在皇陵,他早已经派了人去下手,想来这两日就有回音。萧嵩着实不好办,萧嘉楠带着他进了幽云山脉就没了踪迹。
当日华兴卓退出松林也悄悄派了人追去的,反正他又不在乎萧弼的命,要是萧弼被萧嘉楠弄死了更好。但是没想到他们斩了吊桥,隔着深涧无法追踪。等这边人再入山绕行过去,已经是三四日之后。茫茫大山,无数的小径与密林,哪里找去。想到此节,华兴卓心里就是一阵堵得慌,机会来得匆忙,倒处都缺人手!放任那两个小崽子在山中逍遥了这么好些天,也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
但他到底是大权在握,没几天他从前的旧属和新扑来的附庸之辈,就寻着味儿追过来,把华兴卓的太师府挤得满满当当。岑秀吉不知道在哪里避过风头,见华兴卓权势更胜从前,兴兴头头入得府来。从前用惯的老人儿,华兴卓自然觉得用起来比京营好使,许多不便诉诸于外人的小九九,与岑秀吉说起来自然是毫无顾忌了。
说起对逃掉的太子的焦虑,岑秀吉心领神会,连着翻了好一阵的舆图,颠来倒去算计了半天,终于觉得有了眉目,赶紧兴兴头头捧了舆图来见。
“太师,太师!大喜啊!”
“这话怎么说?”
“太师请看,既然是入了幽云山脉,南边到头即是天京,京营在咱们手上,他们肯定不会现在回来,只能向北走。再想想,太子公主最终还是想回天京的,但要回来必得带一只与京营可相抗的大军。”
“向北?向北就进幽州了,直通到底是玉关!”
“太师英明!只有玉关虎豹骑可与京营相抗!”
“这可如何是好,才把曹元斩了头,曹允可是玉关主帅!”华兴卓不由得懊恼起来。
“太师不必忧心,要搬救兵,那也得他们到的了玉关才行。”
“人都跑了好几天了,山里头都是岔路,追都没法追。错过了这几日,只怕再有几天都要到幽州了!”
“就怕他们不去幽州!太师请看这里~”岑秀吉在舆图上点了一点:“上庸乃入幽州的必经之地,上庸太守王甫神说起来还是先夫人的族兄呢!”
“王甫神?!不错,我想起来了,当初他在族中受了排挤,还来国公府走过门子。记得当初是打发他。。。。。。打发他到宜州觅城去做了个县令,怎么现在都做到太守了?”
“太师好记性啊!”岑秀吉修剪得宜的胡子和眉毛一起一抖一抖,抚掌赞了一句,然后接着说到:“正是此人,当初他在族中也不过是犯了一点小小的过错,族长正是谢家小儿媳王氏的伯父,一定不肯放过他,非要赶紧杀绝,这才不得已求到了夫人面前。”
“这么巧!”华兴卓兴奋地搓着手:“有几分的把握她们会经过此处?”
“八成!顺着山脉只能往北走,这一路只玉关才有大军。若是翻山,也可西行入翼州,那边刚刚糟了灾,自顾且不暇,连勤王诏都奉不了,现在又能分得出什么人手与她?”
“若是往东?”
“往东是平洲,现在只有太师的人,她们必不敢自投罗网!”
岑秀吉目小胡子一翘一翘,“只要到了上庸!”
华兴卓也目露凶光,缓缓吐出几个字:“只要,到了上庸!事不宜迟,速速派人前往!”
上庸是入幽州的第一城,依山而建,十分小巧。
一支吹吹打打的队伍高高兴兴地往城里赶,个个披红挂彩,穿的喜庆。领头的穿的更是神气,骑一匹威风凛凛的雪白宝马,端的是好生俊俏的新郎官。其后是一色的骑着高头大马的伴当,看起来十分精神。
另一头,一队披麻戴孝的异乡客哭哭啼啼地出现在上庸城外,前前后后总有好几十号人。
走在头里的是一个三十许的妇人,带着一个报着灵位牌的十五六的少女,身着麻服,头戴孝帽,一脸的哀容。
两只队伍都在门外碰上,为着谁先入门的事儿,互不相让,争执不休。
城门官姓牛,名叫牛富禄,人如其名,不仅长得像个胖腰葫芦,性子也最爱黄白之物。看着哭哭啼啼而来一行人,眉毛先就挑了一挑,然后正了正脸色,一把拨开准备上前的小兵,自己亲自走上前去问话。
“怎么回事儿,怎么回事儿?这城门你们家的?把路都堵死了别人不用过了?”
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佝偻着身子快步上前,人还没走到,先拱了手一叠声的赔罪。赔罪的话音未落,已经不动声色的往牛富禄手中塞了一个荷包。牛富禄悄悄掂了点,颇有点坠手,禁不住鼻翼张了张,一边觉得满足,一边又微微感到一丝遗憾。
他面不改色地把荷包揣入怀中,话头稍稍有点松动:“路引拿来看看。”
“官爷您看,咱们家老爷出外行商,不巧遇到九清河大水,被冲得尸骨无存。家中主母和少主人领了下人扶灵还乡。”
牛富禄把路引颠来倒去看了几遍没看出什么问题,斜斜看了那男子几眼道:“既没有尸骨,那棺材里是什么?”
男子忙解释道:“一点子衣物,衣冠冢总是要立一个的。”
牛福禄点点头,围着诸人连转了好多圈,走过棺材四周格外留心,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转身就要离开。周边几个人都不由得深深吸了一气。
不想一口气未完,牛福禄忽然猛然一下又折返回来,随手翻了两个人的手一看,满手的薄茧,不由得“哼!”了一声。随手将手中的枪尖往棺材里一送,听得里头似乎传来什么动静!牛福禄心中一喜,把枪尖抽回来一看,上头赫然竟有血迹!
牛福禄二话说,大喊一声:“在这里!”也不知道哪里藏得许多兵丁冒出来,一看就不是县城普普通通的城厢军能比的。
棺材板儿忽然飞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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