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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晋长安-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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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霜连忙将他手拉住,外面也传来巫引不知将什么东西放在地上的声音:“哎哟,不识好人心呀,我在这儿守了一下午,刚去给你俩拿了饭食来,你俩就要杀我。没天理了。”
    黎霜也站了起来,可是睡得太久,血脉不通,黎霜起身的一瞬间便觉腿麻不已,犹如万蚁噬肉,她一歪,晋安连忙将她扶住。方才还杀气流转的眼眸里,登时流露出了几分担忧与……惧怕,像小孩面对自己最珍贵的东西一样,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
    黎霜摆了摆手安抚道:“腿麻而已,没事。”
    她让晋安扶着她到了门边:“今夜便让晋安出去吧。”
    这下轮到外面的巫引沉默了一瞬:“外面现在还趟了一地呢,我医婆也七老八十了,可跑不动路。”
    黎霜知道巫引的顾虑,她相信晋安,不问为什么,只是相信他。但别人不行:“你拿副手铐来,将我与晋安拷在一起,这样可妥?他需要不是囚犯,不该被关在这里。”
    晋安眸光一动,他垂眸看了眼黎霜脖子上的伤,还有她纤细的手腕,虽然她在别人眼里是率领千军万马可上阵杀敌的女将军,但是在晋安眼里,他只想将黎霜藏在身后,让她待在最隐秘安全的地方。
    “我待在这里就行。”晋安道,“你也不是囚犯,不用因我而被束缚。”
    黎霜转眼看他。沉默之际,只听“咔”的一声,是外面的地牢牢门打开。
    巫引站在外面,神色无奈中带着些许好笑的盯着他们:“行了行了,我都快被你俩酸死了,走吧走吧,我让人给你们安排一个房间。玉蚕蛊人与主人待在一起的时候,理当不会出什么差错。”
    他端了地上的饭食:“出去吃吧。”
    一路往上走,黎霜都牵着晋安的手,直至快走到地牢门口之时,外面月光铺洒与地,久未见月光的晋安忽然顿住脚步。
    黎霜的手不慎滑落,她转头看他:“怎么了?”
    晋安不答。
    黎霜便也没有催促,只将手静静的伸出去,放在晋安身前:“不要怕,跟我走。”
    黎霜站的地方,恰有清凉月光薄薄透洒与地,晃眼看去,便似她身上有光一样。
    “我不会伤害你。”他说,像发誓一样,“我也不会伤害你不想让我伤害的任何人。”
    “我知道。”黎霜温柔却坚定,“我相信你。”
    晋安将手放到了她的掌心,两人的手都是如热火一般灼热,相互温暖,彼此依赖。
    “黎霜。”他第一次这么认真的呼唤她的名字,“你会是我余生的唯一。”
    黎霜张了张嘴,她想回答他,不管回答什么,只是要给他正面的肯定,她很高兴的,很激动能听到他说这样的话。
    但在着一瞬间,她却听到了那么遥远的来自山下的军号声,是将士们回营休息的号令。黎霜便倏地被喉咙的伤撕碎了胸腔里的所有话语。
    她想到了将军府,想到了塞外的长风营,想到了那高高在上的帝王,还有她从帝王那里,用自己的下半生讨来的大军。
    她救了他,可是她的余生里,却不会是他的唯一。

    ☆、第37章 

  离开山洞,天上明月郎朗,晋安仰头望了一眼明月,眼睛被光芒刺痛得有些酸胀,可清风伴着明月光,让他难得的感觉内心安静,尤其是还牵着黎霜的手……
    忽然,乒里乓啷一阵响打破了夜的宁静,晋安转头一看,在他与黎霜身前,有个女子摔碎了手里的陶罐。捡也不敢捡,只呆呆的愣在原地,眸带惧怕的望着晋安。
    晋安向前一步,她便抖抖索索的往旁边退一步。
    目光往旁边一扫,不止是她,所有五灵门的人皆是如此,望着他的眼神充满按捺不发的恐惧与惊惶。妇人抱住自己的孩子,丈夫将妻子拦在背后。
    晋安耳力好,能听到周围草屋里传来的人们痛苦的呻吟,周围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他,他是一个凶手,一个可怕的怪物。
    他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黎霜便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晋安看着黎霜,不出意外的在黎霜眼瞳里看见了自己的身影,她在安抚他,她在关心他的情绪,体贴他的感受。晋安柔了目光,其实他并没有那么脆弱,他能够承担自己犯下的所有罪恶,可以抵御外人的所有怀疑猜忌和敌意,而黎霜的关心则让他即便身处寒冰地狱,也能心间开百花。
    “好了好了。”巫引在一旁拍了拍手,“我族玉蚕蛊人已完全认主,情绪也已稳定,诸位且自安心。”他开了口,目光还带着怀疑的人虽还有防备,可敌意要轻了许多。
    巫引着人去通知几个长老待会儿到他屋里去开会,这方领着黎霜与晋安去了稍偏一些的地方,给了他们一间木屋:“五灵门里条件就这样了,族人生活时与普通山里人没什么两样,黎将军身份尊贵,可也只有委屈下了。”
    这里条件再差也没有行军打仗时候来得差,黎霜是不挑这些的,只是……
    “一间房?”
    “对呀。”
    黎霜踏进去,扫了一眼,也没有屏风隔断,就摆了个桌子,一个柜子,一张床。
    黎霜:“一张床?”她转头看巫引。
    巫引点头:“对呀,屋子那么小,能摆这么大张床不错了,别的屋族人都是睡小床的。”
    “那……”
    “你不会还打算和玉蚕蛊人分开睡吧?”巫引抢了黎霜的话,这么直接干脆自然而然的一个问题倒问得黎霜有点愣神了。而他的问题也让晋安直勾勾的盯着她,那眼神简直像在重复巫引的话——你不会还打算和我分开睡吧?
    怎么……难道不应该分开睡吗?搞得像她要分开睡是个很不合理的要求一样?
    “玉蚕蛊这才安静下来,最好是和主人一直有接触才好,主人身体里的气息是给他最好的安抚。”巫引解释,“依我看,咱们这玉蚕蛊人……”
    “他叫晋安。”黎霜打断巫引的话。
    巫引点头:“好好好,依我看,我们晋安啊,之所以会变成这白天小孩晚上大人的模样,多半是因为身体和玉蚕蛊还没有完全融合。主人的气息能让玉蚕蛊和蛊人融合更快,待完全融合之后,就不会出现变大变小的情况了。”巫引摸着下巴咂摸着,“其实抱一抱,亲一亲,最好是有那啥接触更为妙……”
    “你可以走了。”黎霜下了逐客令。
    巫引笑了两声:“可别急着赶我,待会儿我可是要和几个老头子商量你们的事情的。”巫引道,“将军你可是打算什么时候带晋安离开咱们五灵门啊?之后有打算如何安排他?虽然我之前是答应你了允许你将玉蚕带走,可是玉蚕最终还是要回到我五灵门的,在玉蚕还在他身体里的时候,我们五灵门需要知道他的去向,以便保护。”
    保护还有监视。
    黎霜明白他们的目的,这其实可以理解,但黎霜却没办法现在立刻给出答案,因为她也不知道之后能带晋安去哪儿。
    让他离开自己?好像暂时是不行的,那带他回京城?然后呢?到京城之后又该如何安置他?不久后她恐怕是要嫁入宫城的。别说司马扬,便是满朝大臣,整个将军府也不会允许她带着晋安去宫里。更遑论晋安如今还身世沉迷,白日夜里体型变换如此难以解释。
    “明日我会写信去山下军营,着一部分部队先行回京,我会在五灵门呆上三日,三日后观晋安情况,再做打算。”
    “也好。”巫引点头,“这三日时间也可让我好好研究一下玉蚕蛊人,看有没有办法解开他这变大变小的问题。”巫引转身要走,黎霜却倏尔想起一事。
    “你别动,在这里等我。”她留下这话,松开晋安的手,便出了门去。
    晋安看着黎霜放手离开,他愣了一瞬,下意识的想将黎霜拉回来,但又知道自己不该如此。便强忍了心头那股跟上去的冲动,握紧了手,目光紧盯着黎霜的背影,直至她与巫引转了弯,身影再也看不见,他也没有动一丝一毫。
    而这方,黎霜追上巫引,特意与他走得远了些,直到确认晋安不可能听到自己的声音了,才问道:“你们玉蚕蛊,历来入了那人身体之后,就会剥夺那人过去的记忆吗?有没有办法能把他的记忆找回来?”
    黎霜想,若是能知道晋安的身世,待以后晋安的身体与这玉蚕蛊不再冲突,他的情绪能长时间的稳定下来,他或许可以回到他的故乡,在故乡继续他以前的生活。
    巫引困惑:“咦?他没有过去的记忆了吗?”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巫引沉思,“历代玉蚕蛊入了人体,使人变成玉蚕蛊人后,并不会剥夺那人的记忆,只是对玉蚕蛊人来说,最重要的再不是过去,而是现在的主人,他们不会忘了过去,只是没有怀念而已。晋安如果记不得……大概也因为玉蚕蛊和他身体融合出了差错导致的对记忆的误伤?”
    黎霜沉凝:“如此说来……”
    “你和他交合一下说不定就好了。”
    巫引直白的吐了这么一句话出来,险些没将黎霜气死:“胡闹!说什么荒唐话!”
    “将军,冤枉!我可说的是最便捷直接生效快的法子。”他道,“你没发现吗,日落日出时分照理说是他身体变换的时刻,但只要你在他身边,越是亲密,他保持状态的时间就会越长。你要是和他在男子状态的时候交合,搞不好第一次就直接让他定型了。”
    巫引的话说得直接,没有半点隐晦,听得黎霜心头又恼又气,还羞得一脸的红,偏偏愣是没办法驳斥巫引什么。
    最后只得咬咬牙,丢下一句:“你给我想想别的法子。”就转身走了。
    回到小木屋门前,晋安还保持着她刚才离开的姿势,半分没动。
    他红色的眼瞳静静的看着她,像是忍了很久,直到黎霜走到了他身前,他才用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拉起了黎霜的手,慢慢的与她十指相扣,另一只手轻轻触碰她的后背,将她慢慢拉近自己怀里,确定黎霜没有反感之后才放心的将她圈住:
    “我一点都没有动。”晋安道,“下次你快点回来好不好?”
    一句话,将黎霜的心都问软了。
    如果说方才在巫引那里听到的那些话是一桶烟花,将她炸得头晕目眩,那在晋安这里听到的这些话,便像是一盏随波而来的花灯,摇摇曳曳,不徐不疾,顺着心里流水,慢慢温暖了她心里每一个苦寒的,尖锐的角落。
    “好。”
    得到黎霜的回答,晋安像是松了很大一口气一样,紧绷的肌肉都松了下来,静静的依偎了黎霜一会儿,他问她:“你不想和我睡在一起吗?”
    提到这事,黎霜微微推开了晋安,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不是……也是……咱们不能睡在一起。”
    “为什么?先前地牢不是也睡在一起吗?”
    “这……”黎霜有点不知道如何作答,“虽然先前地牢里是那样,但那是环境所致……”
    “以前不在地牢的时候也睡在一起过。”
    晋安的话惊到了黎霜:“我什么时候和你睡在一起……”黎霜倏尔想起,在她以为晋安还只是个小孩的时候,确实……她有点头痛,“那是……意外。”
    “你在塞北的夜里,很多时候我都和你睡在一起。”
    “什么?”
    “晚上悄悄溜进你的营帐,你门口的侍卫没用,早点换了吧。让我守着你,谁都靠近不了。我也不会吵你睡觉,没有哪一次你感觉出来了。”
    “……”
    黎霜走进屋里,坐到了椅子上。
    晋安也想凑过去,黎霜推了他一把:“你站好,我和你谈谈。”
    晋安老实站着。黎霜深吸一口气,要开口,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训这个人,最后只斥道:“你给我站上两个时辰。不让动不许动!”
    “好。”
    他答应得太快让黎霜一点没有训人的感觉,她沈着脸道:“想知道我为什么罚你吗?”
    “不想知道。”
    黎霜被噎住:“为什么?”
    “你说什么,我听就是了。”
    “……”
    她在罚他,而他在宠她。
    黎霜觉着,自己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望着面前这个人,悸动了心。

    ☆、第38章 

  在清醒的时候,黎霜的理智自然是不会让晋安和自己睡在一起的。她在床下铺了毯子,自己躺在了地上,将床留给了晋安。
    而到了早上清醒的时候,她却是和晋安一起睡在床上,他将她抱在怀里,像是保护着自己珍藏的宝贝一样,充满了占有感。
    黎霜动了动,他立即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
    黎霜无奈,只得由着他抱着睡觉,她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但见朝霞已经红了天,而晋安却还没有变成小孩。可见昨天巫引说的话是对的。
    他在她身边,靠得越紧,接触的她的气息越多,真的是会影响他变化的时间。
    这……为了让晋安恢复正常,难不成真要……
    “你醒了。”低沉沙哑的男声在耳畔响起。他从身后抱着她,所以他的呼吸那么轻易的喷在了黎霜的耳廓上,有点暖,有点湿润,也有点轻痒,配着现如今的场景竟暧昧得让黎霜有几分面红耳赤。
    她立即挣脱了晋安的怀抱,坐起身来,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像是这样就能揉掉晋安方才喷洒在她耳边的温暖一样。
    没有去追问晋安怎么会抱着她一起睡,也不再过多的纠结昨晚的事情,黎霜知道,越是问,越是说,越尴尬,当然,晋安是不会有那样的情绪的,会尴尬的,只有她……
    “咳。”她清了清嗓子,“我有事先离开一下,有事要给山下的部队交代。”
    她说完这句话,刚走到门口,不经意回头一望,便见晋安已经变成一个小孩的模样,衣服宽大的搭在他身上,就像一块棉被。
    小孩目光定定的望着她,黎霜脚步顿了顿:“我顶多半个时辰就回来。你别傻等自己想干什么,就去找事做。”
    “好。”
    黎霜这才放心离开了。
    她找巫引要了纸笔,给山下部队安排的部分撤军的计划刚写了一半,便有五灵门的人从山下引来了一人。
    “将军。”
    来者出现在黎霜面前时,全然出乎黎霜的意料:“秦澜?”她望着一身风尘仆仆的秦澜,有几分怔愕,“你不在长风营呆着,何以来了此处?西戎……”
    秦澜望着黎霜,只静静的看了一会儿,随即垂了眼眸,没有言说他事,直接道:“着实是西戎有事。”
    黎霜面容立即肃了起来,秦澜继续道,“西戎王上前月暴毙而亡,太子未登基,反倒是西戎王上的弟弟束甘王登基为帝。西戎变天了。”
    黎霜一怔,西戎朝廷里的情况她是知道的。
    西戎王后性格彪悍,不允许后宫别的女子给西戎王上生育子嗣,然而,王后至今也只为西戎王育有两子,大儿子生性痴傻,难成大业,幼子年幼,难独当一面。王上的几位兄弟对王位虎视眈眈许多年。朝廷内外常年都是权利的纠缠乱斗。
    而今西戎王暴毙而死,幼子未曾即位,却是西戎王的三弟束甘王成了新帝,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恐怕只有当事的那几位才知晓了。
    “西戎换了新帝,对我大晋待如何?”
    “束甘王岱钦而今成为新王,比起先王的好战,他似乎……”
    “咔”一声脆响,扰了正在谈话的两人,黎霜与秦澜转头一看,只见得小小的晋安站在门口,手中捧来的杯子已经在地上摔碎了。
    他神情有点呆怔,难得的目光没有落在黎霜身上,而是怔怔的看着空中一点,像是失了神,隔了好一会儿,眼里才重新找到焦距,却是盯着秦澜看着。
    他没有说话,神情怪异,黎霜奇怪皱眉:“晋安?”她唤他的名字,才终于将他神智找回来一样,黎霜问他,“你怎么来了?”
    “你说让我做想做的事……”他神情比平日要呆滞几分。可他不用把这话说完,黎霜也是懂他的意思的。
    黎霜让他做想做的事,而他最想做的事就是呆在黎霜身边,所以现在捧着茶来了。
    黎霜有点无奈,可却也有被依赖得微妙甜意。
    秦澜见了晋安却挑了眉梢:“将军,这孩子……”
    “说来话长。”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和秦澜交代晋安的事,黎霜便将这事抹了过去,“还是先谈谈你为何来寻我,西戎新王可有什么新举动?”
    “新王岱钦着使者来京,表意西戎愿与大晋签订休兵十年的协议,只是使者必须要面将军。”
    “必须见我?”黎霜困惑,既然使者都已经来了京城,与司马扬谈妥休兵一事不就妥了吗,何必还要见她?
    黎霜在意的是这个点,而在她困惑出声的时候,旁边的晋安却也难得主动插话进来,问秦澜:“你再说一遍,西戎新王叫什么?”
    秦澜觉得这孩子形容比在塞北的时候更加怪异,可一时也说不上哪里奇怪,便答了他的问题:“以前的束甘王,岱钦,先王的三弟。”
    晋安不说话了,目光直愣愣的看着前方。
    黎霜察觉到了他的奇怪,她蹲下身,轻轻抓着他的肩膀,让晋安回神盯着她:“怎么了?你认识束甘王岱钦?”
    晋安用了好久,目光才回到黎霜脸上:“没有,不认识。”
    秦澜还在,黎霜没有再问其他问题,适时外面的巫引在门口晃了一眼:“呀,在这儿呢。”他伸了手,对晋安招了招,“来,过来,我带你去检查检查身体。”
    晋安怔怔的与巫引走了。只余黎霜皱眉与秦澜站在屋里。
    “将军。”秦澜唤她,“属下知晓将军此来是为救那神秘人,那神秘人不见,却为何晋安在此?”
    黎霜摇了摇头,她收回心神和自己的猜想:“不说这个,西戎使者几时入京?”
    “我此次便是从塞北将西戎使者送入京城,然后奉皇命前来接将军回京。圣上对休兵一事极为重视,将军……恐怕即日便要启程。”
    黎霜回头望了眼桌子上的那张纸。她本来还打算在这五灵门多呆一段时间,至少多点时间让晋安情绪更安定一些,多点希望让晋安能恢复正常,但现在看来,她的时间,比原本的更少了。
    “今天走不了。”黎霜道,“明……后日。先着大军回朝,后日我快马加鞭,自能赶上军队进度。”
    秦澜默了许久:“将军是有何事……在等那神秘人吗?”
    其实黎霜知道,等这两天,晋安并不能一下子就恢复正常,恢复记忆,恢复成普通人的样子,但是,黎霜知道,只要自己回京,她肯定便要站在晋安面前,与他说清楚,从此以后,宫墙便是术士们练就的结界,你不能进去,我不能出来,你要么走,要么就隔着宫墙,守着我。
    她无法想象,要怎么对晋安说出这样的话,也无法想象说这话的时候,晋安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大概会与那日她让他等,他就一直等着她的神情一样吧。
    只是,她入了那宫城之后,晋安便怕是再也等不到她。
    “对……”黎霜道,“等两天吧,就这两天。”
    希望这两天,能比以往的任何时间都要更长一些。
 
    ☆、第39章 

  黎霜修书一封,着各将领带兵回京。
    接信的将军们担心黎霜安危,不愿就此离去,一同上了五灵门,见了黎霜,看出她脖子上有伤,几位将军当即便怒了,他们皆是追随大将军南征北战多年的人,真算起来还是黎霜半个叔叔,黎霜好说歹说安抚了他们,付常青却不愿走了。
    “将军,不相瞒,此次出兵,大将军对我等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护好你,可如今令将军身陷险境,我等……”
    “并无大碍,这伤乃意外所致。”黎霜头疼的打断他。
    “如何是意外?将军这是唬末将眼盲?这伤看来便下手极重,伤了咽喉,累得说话也沙哑不堪,那人定是下了杀手!”
    付常青说话刻意放大了声音,他欲说给五灵门人听,叫他们难堪,黎霜第一反应却是回头望了眼晋安所在的屋子,屋子隔得远,但晋安又岂是寻常人?他耳力好,也不知听没听见。
    黎霜叹了口气:“付将军,这里的事已处理得差不多,该救的人我也救了,这伤当真只属意外,我后日便跟上大军步伐回京,我知道你担心,不如便留一千人精骑在此……”黎霜话音未落,旁边秦澜接了腔:“属下愿在此守护将军。”
    秦澜是黎霜亲卫,胆识武功皆不弱,付常青与几位将军虽仍有疑虑,但见黎霜坚持,便也没再多言,下山而去。
    目送他们离开,黎霜松了口气,秦澜却在旁边问了句:“将军的脖子是那黑衣人伤的吗?”
    黎霜一愣:“为何突然这么问。”
    秦澜却没有看她,只盯着远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只是觉得,大概只有他伤了将军,才会得将军这般回护吧。”
    黎霜余光瞥见巫引去了晋安的屋子,当时心神便被引了过去,一边转身往那边而去,一边敷衍带了一句:“他只是当时迷糊了而已。你让人帮你找个屋子,将就住下,后日我们便也启程了。”
    话说完,人也已经走远,秦澜垂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从京城打疾马而来,一路没有停歇,手上皆是缰绳勒出的伤,虎口的地方干涸得开裂,翻出了血红的伤,好像是他望见了自己的内心。
    黎霜这方却并没有留意到秦澜的情绪,她回了屋子,但见巫引正站在床边看着晋安,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怎么了?”
    “你自己看。”巫引让开身子,黎霜这才看见他已经将小晋安的衣服脱了,晋安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仿似在睡觉,但不知为何胸口上的那火焰印记却在忽大忽小的变化,一会儿变成火焰爬上他的脸,一会儿又缩得极小,变化速度很快,那红色印记就像是他皮肤下面的虫子一样,快速重组蠕动。
    黎霜蹙眉:“怎会如此?”
    “不知道。”巫引答得无辜,只抱手望着,“今天给他检查身体的时候发现他脉搏气息有点不稳,但不像是有什么大问题,就让他回房歇息了。刚才有人路过小屋,来与我说听见玉蚕蛊人在屋内呻吟,我便来看看,扒了衣服,便见他如此。”
    他话音一落,晋安便是一声低吟,他仿似心口有剧痛在拉扯着他一样,让他整个身体都蜷了起来。
    黎霜霎时便心疼了,坐在晋安身边,将他头放在了自己腿上,轻轻抚摸他的脸与额头,帮他擦去脸上的汗:“玉蚕蛊不是你们五灵门的至宝吗,你想想办法,查出他为什么会突然如此的原因。”
    巫引无奈:“将军你可为难人了,他与我历代玉蚕蛊人都不相同,本来就需要研究,我这什么资料都没有,如何查……哦,对。”巫引一拍额头,“玉蚕蛊与宿主相斥的时候,倒是挺与他这模样相似的,但这种情景多半只会发生在蛊虫刚入体的时候。”
    时间越晚,外面夕阳沉入远山下,晋安的身体好像变得更加不稳定,火焰纹从只在他脖子上面膨胀,变成了蔓延全身,然后又迅速缩小,他的身体也在这时候剧烈颤动,手指关节慢慢变粗,身体不断长大。
    他牙关紧咬,仿似在隐忍着撕裂灵魂的痛楚。黎霜离他近,似乎能听到他牙齿挤压在一起的摩擦声。
    巫引本还有几分看热闹的表情慢慢也变得认真了起来:“将精钢铁链拿来。”他往外面喊了一声。
    黎霜瞥了巫引一眼,没有制止:“将我与他锁在一起。”
    “将军,这事可开不得玩笑。”
    “我没开玩笑。”黎霜抱着他的头,此时晋安已经变成了成年的男子,只有腰上系着宽松的裤子,没有被撑破,他咬着牙,喉咙里发出了野兽一样的低哮。
    她没有开玩笑,她一是相信晋安不会伤她,二是害怕,怕他待会儿万一控制不住自己,这里没有牢笼,他就跑没影了怎么办。
    外面的人拿来了精钢铁链,秦澜在外面听到了动静,进屋一看,登时愣住。
    此时晋安的模样委实可怖,便像是那传说中的怪物,身体上的红纹没有一刻不在膨胀收缩,忽然,他猛地一睁眼,两只眼竟是不同的颜色一半血红,一半是夜一样的漆黑。
    黎霜接过他人拿来的铁链便要将晋安与自己锁在一起,可她这方刚扣住了晋安的手,还没将铁链扣在自己手腕上,秦澜当即一步冲上前去,抓住黎霜的手腕:
    “将军你……”
    他刚开口,还没说出制止的话,黎霜怀里的晋安便用未受制的那手冲着秦澜一拳打去,黎霜要拦都没来得及!
    秦澜猝不及防的被击中胸腔,径直向后退了三尺,直至撞翻了桌子才狼狈停住,身体一顿,便是“哇”的吐了口血出来。
    巫引心道不妙,立即像外喊道:“所有人都给我逃下山!”
    他说罢这话,倏觉后颈一热,竟是被人擒住颈项,巫引身手灵敏侧身躲开了晋安的手。黎霜在身后迅速将精钢锁链拷在了自己手腕上。将晋安往后一拉拽,本欲追击的晋安愣生生被黎霜拉了回来。
    巫引得以逃出小屋,而晋安则被黎霜拉回,趴在了黎霜身上。
    他双眸的颜色不停的交转变化,一会儿一黑一红,一会儿全红,一会儿全黑,变幻不停,但不变的是眼瞳里黎霜的身影,他趴在她身上,除了粗重的呼吸,久久没有动作。
    黎霜换他的名字:“晋安。”她看着他,希望能像之前在地牢时那样让他安静下来。
    他也没反应,但那方的秦澜扶着撞到的桌子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晋安听到声响,一侧头,红纹在他脸上胡乱的爬来爬去,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像是要扑上去咬碎秦澜的喉咙。
    “你冷静下。”黎霜开口。
    晋安没有动,秦澜捂住胸口站起来后,却道:“将军你将铁链解开,我来拖住他,你先走。”
    这话让晋安双瞳猛地定格在了鲜红色上,他周身气力一涨,一时竟没顾着黎霜,拖着黎霜便踏出屋外,正是要对秦澜动手之际,黎霜咬牙忍住铁链在手腕上碾磨的疼痛,强行拖住晋安的动作,将他摁在屋内墙角。
    “你出去。”她厉声呵斥秦澜。
    秦澜得见方才那些动作下黎霜的手腕已经破皮落下鲜血,他紧紧咬牙,屋外的巫引引了五灵门人离开,这才回来将秦澜不由分说的拉出了小屋:“让你走你就跟我走!”
    秦澜放不下黎霜,回头张望。
    晋安也是想要冲出去将他撕碎,而黎霜却双手抱住他的腰,盯着他的眼睛,一踮脚尖,咬住了他的嘴唇。
    黎霜紧紧闭上眼睛,她不知道怎么吻人,但她知道怎么将气息更多的渡进晋安的身体里,于是她舔了舔晋安干涸的嘴唇,然后撬开了他的唇与牙。
    他的温度太高,令人眩晕,整个身体贴在他的身体上,黎霜将他摁在墙角,不允许他有哪怕一丁点的挪动。
    晋安因为躁动血液而不停跳动的肌肉与那变换不断的红纹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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