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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学记-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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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闺不禁对统治者多了几分厌倦,皇上怎么可以这样,错诊就错诊了,怎么能随便要人命呢?如今没了女医,以后要有多少夫人、小姐看不了病,这不是害人么。
谁知菱丫并不当一回事:“死了就死了,那药婆子最讨厌了,每回过去抓药,每回都爱理不理,你说拿个人参,她偏偏给你拿个苦参,找她讲理,她说效果是差不多的,大人为此咳了好几天,这人又刻薄,死了也是她作的!”
“菱丫,别这样诛伐一个人可以么,处在那样的位置,她或许有她不得已的苦衷吧。”
菱丫特别想说‘有苦衷就能随便乱配药吗?’想想还是算了,姑娘现在病着,还是别惹她生气才好,就努了努嘴道:“好吧,我以后不说便是!”
清闺点了点头。
菱丫看她碗里还有很多药,就催道:“赶快喝了吧,冷了就没效了!”清闺看了看碗,方低头喝完,菱丫边收碗边道:“大人对姑娘真好,什么事情都替姑娘考虑着,像大人这样的人,普天之下恐怕是绝无仅有,菱丫什么时候才能遇到这样的良人就好了,若遇见了,菱丫定然以身相许!缠他一辈子!”
清闺半开玩笑道:“这有何难,我帮你做媒,你做师娘便是!”
菱丫一慌,深怕别人听到似的:“姑娘又在胡说了,菱丫怎么能嫁大人呢?大人是个没有心的人,是不能成亲的!”
“什么叫做没有心啊!”
“就是不会动心啊!来府邸那么多年,你见过他喜欢女人吗?从来都没有吧,象他这个年纪,但凡过得去,大多都已妻妾成群,儿女绕膝了,再看看他,每天除了进宫就是坐禅,不然就是批册子,宫里那么多美女,也没见他带回来一个,他就是块寒冰!”菱丫说的头头是道,末了,又忽然冒一句:“哎,你说大人会不会有什么怪病?比如断袖之癖?”
一听断袖之癖,清闺顿时噎住了,她咳了咳:“别瞎猜啊,万一师父不是断袖,你这样编派他,他知道了你就完了!”
菱丫好像挺信任她:“我知道你不会说的!”
“我自然不会说,怕就怕你养成撒口的习惯,不分场合,然后隔墙有耳听了去。”
菱丫立刻用手捂住嘴,左右偷瞄,见没人发现,笑了笑,端碗退了下去。
清闺表面上平平淡淡,其实心里也开始怀疑了,早前她还觉得师父是诸事繁忙,没空儿娶妻,如今看来菱丫说也在理,师父是个没有情的人,可是师父为什么会没有情呢,那日她明明看见他气息急促,有些神思错乱,他不是没有心,他是能动心的,他到底怎么啦?
*****
清闺的内伤经过针灸以后,再也没有复发过,她又开始练剑了,躺了太久,身子骨都不灵活了,再不动动,怕是手脚都要作废了,她一招一式的练着,忽然发现师父匆匆往外堂去了,怎么啦?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好奇,不免偷偷的瞄了一眼。
午后的杨柳阴下,清闺靠在斜杆边问容屿,师父啊,刚才看见您匆匆出去,发生什么事了?容屿剜了她一眼,好像她犯了极大的似的,清闺有点怵他,立刻不敢说话了。
正沉默,师父却忽然开口说,皇上遇刺了,宫里这两天正忙着抓刺客,他还说,从今天起,你要小心谨慎,没事别老往宫里跑,若是惹了麻烦,神仙也救不了你。
原来如此,她纳闷呢,怎么一向喜欢独扛的师父忽然间不独扛了,原来是关乎她的安危啊,如果不是原因,她怕是什么都问不出来吧。
清闺不再偷溜进宫,就连姑姑那也不去了,成天看书练剑,姑姑可能觉得她许久不去,甚是没趣,就差人送些保养品来,清闺打量着一包包的牛皮纸,上面御章还在,一看就是皇帝赏的,姑姑到了年纪尚在宫中,想来在皇帝面前很是得宠。
清闺想到了师父,就分拨一半,打算给师父送去,当走到院落时,她看见师父衣冠楚楚从屋里出来,不是迎她,倒好像是去什么地方,外堂?书房?禅房?练武?她猜不透,更不解:“师父,你这是要去哪里?”
“皇上传旨,宫里一趟!”容屿回答比较明促。
进宫?前面遇到刺客,后面就叫师父入宫,这皇上想干什么,不会要算计师父吧?清闺有点害怕,就拦住了他:“师父,您别去,皇上已经不信任您了,此去恐怕是凶多吉少。”
“你放心,皇上不会把我怎么样的!”容屿历来不在乎生死,就是刀架在脖子上也是淡淡的,就是因为他淡定,她才害怕,深怕这一去,从此天人永隔,清闺一把抱住师父,紧紧的,一刻也不肯放开,容屿身子一缩,想推开,终究还是没有推开,清闺恋恋不舍道:“师父,答应我,一定要平安回来,不要丢下清闺一个人好吗?”
容屿的手缓缓盖上她的背,拍拍道:“好,师父答应你!”
师父还是进宫了,离别时没有一丝犹豫,或者,这就是为官者的宿命,去了危险,不去抗命,横着也死竖着也是死,皇上貌似特别喜欢要人命,不高兴了就杀杀杀,死了从来收不到,都是土地、阎罗常年管着。
清闺枕着手臂,平躺在藤萝石上看天,天蓝蓝的,还有一团团的白云,这景象惬意极了,哎呀,还是不当官好,一来和平,二来了无牵挂。
她胸无大志,每天得过且过,可师父呢,他贵为大学士,什么事情都要以皇上先,就连辞官他也做不了主,现在叫他入宫,他怎能不去?他的处境就像砧板上的黄瓜,说拍就拍了,哪有回旋的余地?想到这里,她更加为师父担忧,师父啊,你千万不要有事。
师父进宫去很久,久到第二天中午还没回来,打听也没什么消息,清闺有种不详的预感,师父可能出事了,她奔到正堂去写信,却在桌子上发现一瓶鲜红的液体,瓶子高大,就像花瓶一般,她打开闻了闻,冲鼻的腥味,是血,居然是血,哪来血?
这时有个老仆正好进来,清闺道:“季伯,您来的正好,清闺有事要讨教,这瓶血是哪来的?你可曾见过?”
名唤季伯的老仆寻思着,好像并不知道有这么回事,最后还是管家女儿小雅说:“姑娘,小雅知道,这血是早上爹爹收的,当时宫里来了好多人,姑娘还没起床呢,公公说,不必叫了,你见了便知怎么回事,他们还说了好多,一句句文邹邹,姑娘也知道,小雅不识字,对一些‘知乎者也’实在费心!”
“你爹呢?”
“我爹拿到瓶子当场差点晕倒,现在已经回家了,没办法只好叫云哥过来顶差!”说罢,小雅推过来一个低头公子哥,介绍说:“你看,他就是我云哥!他是读过书的!”清闺没什么兴致,只是‘哦’了一下,小雅道:“我爹爹说,也就两天的事,让姑娘好好看待,千万别去打扰他!”
怎么会这样?血,那么多血是谁的?难道是师父?他们把师父怎么样了?他们到底把师父怎么样了?清闺感觉瞬间天崩地裂,没有一点方向了,她的脑子里一遍遍联想着师父被绑,一大群狰狞的人围着师父,他们轻薄师父,鞭打师父,往师父身上捅刀子,师父无力抵抗,他们嘲笑他,从他身上接血。
“师父……”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她伏在桌边,久久都没有缓过神来,之前她以为最痛、最伤心莫过于师父打她骂她,对她失望,现在看来,那些算得了什么?现在的痛才是最彻骨、最揪心的。
清闺备了一身飞镖武器,通过一个挂钩爬上未央宫,她要找皇帝那厮算账,她想着,大不了拼了,就是死也要跟师父死在一起,等去了未央宫她才知道,这宫殿好大,几乎到处都是机关埋伏,她一连躲了好几重,最后惊动了官兵。
“抓刺客,快抓刺客!”
清闺一愕,沿着遮蔽物,迅速逃避,因为冲过来的官兵都有弓箭,万一被射中那就死定了,她可不想变成刺猬,至少没杀皇帝之前不要变成刺猬,她跑啊跑啊跑,越过花台,飞过房屋,最后看见一个房间没人,便纵身跃了进去。
屋里很安静,最起码比外面安静许多,清闺往里走了几步,心里万分怡悦,这是那个小姐的闺阁?好别致啊,到处都是珠光宝气的,流苏芙蓉纱帐,宽大的雕床,精致的妆台,模样都是她从未见过的。
清闺仔细的打量着,还时不时拿起一些东西看,这屋间的主人高雅,书法名画挂的到处都是,连顾恺之的《洛神赋》都有,她最喜欢的这幅画了,今儿居然在这里看见了,真是三生有幸。
清闺用手抚摸着画,发现那纸有点好像牛皮的,就凑近看了看,正专注,忽然背后有人抱住她,那胸膛极宽,压得她难受极了,还不弄清怎么一回事,肩膀衣服被粗鲁扒开,接着那人开始疯狂的吻她,从耳垂到脖子,再从脖子到后背。
清闺火冒三丈,心想,这人谁呀?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居然敢非礼她,也太大胆了吧,瞧她怎么打断他一只手,清闺盖掌一打,手臂立刻缩了回去,清闺身子一旋,把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
第9章 第九章
匕首千钧一发,沿着微弱光线看去,她瞥见一个俊美绝伦的轮廓,眉如峰棱,眼若黑潭,鼻子丰而挺,嘴唇薄而殷红,他的五官是非常好看的,跟师父有的一拼,就是脸有点宽,颧骨有点显,乍得一看有点不可一世,清闺认得他,他就是璃皇,那个杀人如麻、喜欢一局定生死的人。
呵!这个世界真小,这样胡闯都能撞到,简直是滑稽也,她在路上还郁闷怎么才能找到他,没想到压根不用找,随便一间就是了,这是阎王爷在阴间掐算的吧?不管了,既然他在,那刚好算算账。
清闺清了清喉咙,刚要开口,璃浔率先挑眉:“你就是前段时间要刺杀朕的刺客?”
“少说废话,快把我师父给交出来!不然,那刺客杀不死你,今天我定让你死得容易!”清闺面露锋芒,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她是被气的,这狗皇帝太过分了,非礼她就算了,还冤枉她是刺客,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都不知他狗嘴里吐的是什么,难怪之前师父总是说,皇上今天又遇刺了,明天还是‘皇上今天又遇刺了’,她还纳闷呢,这皇帝怎么天天遇刺?到现在她才恍然大悟,他人品那么差,用菱丫的话说,那根本就是作的,不杀他杀谁呀?
“你敢威胁朕,你就不怕朕把你拉出去砍了?”
“你以为我还打算活着回去吗?挟持天子是死罪,这不用你教我,我说你到底放不放我师父?我数到三,再不回答,我定然让你后悔莫及!”俗话说,蛮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垂死的士兵,拼命起来也能把将军拉下马。
璃浔岂是等闲之辈?他玩弄权谋,深解人心,更了解女人,这女人动手与男人不同,特别容易感情用事,一旦情感发作毫无理智可言,她说她要杀他,他分分钟都有死的可能,他怎能忍受她任意挟持?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犀利的眸子一扫,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清闺只感觉手腕疼得要命,连匕首也拿不住了,璃浔迅速夺过匕首,一推,反败为胜道:“你凭什么跟朕谈生死,朕让你死,你现在就得死!”
清闺被甩得差点没站稳,她抚了抚白皙的手腕,实在懒得跟他废话,抽出长剑便扑身而上,璃浔旋身一裹,一袖子把她裹到地上,璃浔收袖道:“三脚猫的功夫,还敢来挑战朕,真是胆大妄为!”然后又说:“不过朕看你岁数不大,又是女流之辈,朕不跟你一般见识,你走吧!”
“我要见我师父!”
“你师父犯了弥天大错,现已被打入死牢,你想见他,只怕他未必活着?”
“血,那血是不是我师父的?你告诉我!”清闺伤感的问他,他没有作答,她伸手抓住他的袍面,纠缠道:“告诉我,你把我师父怎么样了,你到底把我师父怎么样了,你把他关起来了?鞭打了?捅刀了?还是他已经死了?你告诉我,师父现在有没有活着?”
璃浔甩掉她的纠缠,不耐烦道:“郑清闺,你不要得寸进尺,朕不杀你是因为你有免死金牌,你以为你还有询问朕的权利吗?要走赶快走,别絮絮叨叨的,磨蹭太久,金牌也救不了你!”
清闺绝望了,彻底绝望了,原来他果真把师父害了,他怎么可以这样,难道在一国之君的面前,他的臣子他的手下都不是命么?师父,她可怜的师父,早知道这样,她拼了命也不该让他进宫,现在好了,打,打不过他,骂又无关痛痒,想要起身,走路都很费力,她觉得自己太残废了,什么都做不好,简直就是有辱师恩:“师父,对不起,是徒儿没有照顾好您,徒儿这就来陪你了,你等着!”清闺闭上眼,拿起长剑就往脖子抹去。
眼看就要出事了,璃浔一怔,一袖子卷掉长剑:“你这是干什么?要寻死吗?”
清闺低着头不说话,好像他根本不存在一样,璃浔看了一肚子气:“好了,别寻死觅活的,朕告诉你实情,你师父没有死,也没有犯错,他只是被朕遣出宫办点事,很快就会回来的!”
清闺抬起泪眼,撞到璃浔那保证的眼神,她想相信,又不敢相信,最终还是选择不相信:“你别骗我了,我是不会相信你的!”
“信不信,他回来便知!”
清闺半信将疑从地上站起来,也没有要感谢他的意思,她对璃皇是不屑的,这男虽然长得好看,但性格狡诈得很,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凡事到他那里就扑簌迷离起来,为了弄清真相,她想到了那瓶血,就问:“既然我师父没事,那瓶血是怎么回事?”
“那是蛇血,你师父找朕要的,说是珍品,有舒筋活血,驱风祛寒之效,他说他要泡酒,最好不要太少,朕见宫里有一些,就差人送去,朕听闻你熟读圣书上百卷,很受顾卿的器用,于是突生奇想,想要变法考考你,说不必相告,你见了自会明白,谁知你竟一无所知,看来你也没别人说的那么认真!”
清闺郁闷极了,又是个要考她的人,以前别人考她,她没意见,现在皇上也要考她么?她都解释过很多遍了,她不是才女不是才女,为什么就没有人相信呢?她是读过几百卷子书,也知道一些天文地理,那又怎样?离所谓的‘才’差远了,连师父都不认为她有才,他们何必固执?是恭敬师父,还是给师父面子?
越想压力越大,额头还不争气,‘哗哗’的冷汗直冒:“皇上见笑了,民女只会纸上谈兵,若来真的,好多事情还真不懂,民女最怕蛇蝎之类的东西,别说蛇血,就是毛毛虫都认不全!”
“你怕毛毛虫么?”“怕!”“什么程度?”“头皮发麻,四肢无力!”
“拼命都不怕,还怕这些道子,当真是只纸老虎无疑了!”末了,又道:“好了,时间不早了,朕也累了,回去等你师父的消息吧!”
清闺以为自己听错,先是怔了怔,而后又叩手道:“民女告退!”
璃浔打发她走了,自己却陷入沉思,这个清闺遇事拼命,胆儿却不大,跟容屿还真是不同,以前常听人说他们师徒感情很好,他还不相信,如今看来竟是真的,有徒如此,是幸还是祸?
****
清闺回到学士府等消息了,说是等消息,其实就是每天坐在藤椅边烤烤炭、看看书,打理一些闲杂琐事,年关近了,要置办的东西实在太多,又加上天气冷,偷懒的人也越来越多起来,有时候让锅炉房多烧一些开水,锅炉房的阿嫂就不怎么高兴,背地里嘀嘀咕咕,尽说些不好听的话,她说,年关人少,多烧也是倒掉,又浪费柴,还不如随用随烧,渴了也就等一炷香时间。
更有底下不和睦的,背过她相互排挤,一句话不对,就破口大骂,拳脚相加,严重时院子里围了一圈人,事儿也不做,就看他们表演。
清闺觉得这根本就是藐视她的存在,虽说她不是主子,很多事情面子总要过不去吧,他们竟然连面子都不给她,这是要挑战她的极限么?
清闺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表面上和颜悦色,没什么任何不满,下午便结了他们月钱,把他们一个个都撵走了,她慈悲了太久,别人把她的慈悲当成了软弱,若不加以惩处,往后还不知要闹出多少笑话。
撵走了一干人等,清闺脑子有点混,就睡在躺椅上摇摇晃晃,不知晃了多久,菱丫忽然跳进门槛说大人回来了,清闺一睁眼,以为自己听错了,菱丫说,千真万确,大人真的回来了,去了寝舍。清闺二话不说,就痴笑着去找师父了,菱丫纳闷极了,才离开几天而已,要那么仓促吗?
菱丫的嘀咕,清闺已经听不到了,此时她脑子只有一个念头,见师父见师父,几天没见,不知为何特别想念他,就跟隔了三秋一样,也不知师父有没有同样想她。
她开始时是疾走,手里提着帕子那是文文弱弱,娇花照水,见没人盯着她看,索性小跑了起来,也许跑的太匆忙,到了寝舍门口恁是刹住,一下子撞见了师父的半边裸肩,没错,是裸肩,师父提手在肩上针灸,膀子白得令人颠倒,清闺感觉自己的心在悸动,进而小鹿乱跳了,她抚着胸口,背身一站,心绪久久不能平静。
大约扎了两三根,她发现他眉头皱得吃紧,想来很疼,便对他产生了保护之心,恨不得冲上去替他承受这一切,也许是太在乎,他疼的时候,她竟然忘知的喊出声来:“师父——”
发现女徒弟在外面偷看,容屿伸手弹掉银针,迅速拉上单衣,他的动作优雅从容,丝毫不感到惊慌,他沉着眉,一脸冰清,不知是不是羞怯了。
“师父,你哪里不舒服,告诉我,我去给你抓药!”清闺蹲下身,紧张兮兮看着她。
“师父没事!”“没事为什么要扎针呢?”“冬日比较湿冷,扎一扎舒服些!”
“好吧,徒儿相信您!”清闺说:“师父啊,你出宫怎么不让人通报一声啊?一点消息都没有,你知不知道你不在的日子,徒儿有多担心你,徒儿担心一别再也见不到师父,师父,徒儿那么想你,你想不想徒儿啊?”
“自然牵挂!“也许是他文质,他并不习惯说‘想’,只说是牵挂。
“太好了,徒儿也牵挂师父!”清闺把头枕到师父的膝盖上,笑着春心荡漾,也许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笑的有多么勾魂,容屿斜睨一眼,微微移开目光,将旁边一撮银针抓起,放在一个小葫芦里,边放边问:“清闺啊,这几天你在府邸,有一件事师父要问你!”
“什么事?”
“皇上又遇刺客了,你可曾听说了?”
清闺一怔,淡然道:“徒儿不知——”
容屿嘴角扯了一下,带着心安,好象在说,这样我就放心了:“记得师父嘱咐过的话,现在宫里格局动荡,不要乱跑,小心他人所伤!”
“嗯!徒儿明白!”清闺表面上应着,好像没这回事一样,其实心里早就如洪水般泛滥成灾了,想不到消息传的那么快,师父才回来就听说了,还好她乔装了一番,不然官兵现在早来了,看来师父不知道她入宫的消息呢。好奇怪,师父那么灵敏,怎么会不知道她入宫呢?没来得及知道吗?
越想越迷惑,不行,不能让他知道,不能让他失望,也许,她该做些什么。
第10章 第十章
清闺打算去找皇帝和解,越快越好,只要他不透露风声,师父就不会知道,不知道又谈何失望之心?对,就这么办。注意打定,清闺拿着令牌进宫了。
宫里一片祥和,时有宫女、宦官进进出出,大家都很忙,谁也没有在意她,更不知道她昨儿来过,清闺有点沾沾自喜,昨儿那身装备就是好,既轻盈又拉风,不愧是飞人专用,就是卡鞋不太好,底下全是锯齿,卡墙可以,要是卡到绒线什么的就怂了。
几经周折,清闺来了到未央宫,见到了璃浔,当时璃浔在跟一个小宦官说话,说宫里怎么怎么诟病,怎么怎么需要整改,小宦官低着头,连连说‘是’,完毕后,他又开始提赫连驿,而且字字句句都离不开他,原来赫连驿镇守边关三年,昨儿低调回来了。
清闺有些意外,这也太巧合了吧,师父貌似也是昨天回来的,跟他是同一天呢,难道师父去接赫连将军了吗?天!难怪连平安都不报,想来觉得没什么大碍,就疏忽了,只是,皇上这时候召赫连驿回来干什么?难道是人才紧缺么?
清闺郁闷、奇怪、不解,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站了好一会,腿隐隐约都点麻了,璃浔打发走宦官,一转身,正好与清闺照面:“是你?你来做什么?你师父不是回来了么?”
清闺回想自己的莽撞,往地上一跪:“民女今天是请罪的,上次都是民女的错,民女不该行事莽撞,惊扰圣驾,惹得皇上龙心不悦,皇上,您降罪吧,在这里罚我便是,千万不要告诉师父!民女在这里感谢你的大恩大德!”
璃浔斜睨她一眼:“貌似你很害怕你师父啊!”
“民女不是怕师父,民女是怕师父失望,师父对民女恩重如山,民女不想让他为了此事操劳,小时候就罢了,现在再这样,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滑天下之大稽,朕凭什么帮你隐瞒?你以为你是谁?上次朕不降罪是因为你有免死金牌,别以为朕不敢杀你,现在居然还敢旧事重提,你就不怕朕砍了你的双腿?”璃浔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冷的像冰,仿佛那日戏侃根本不存在,清闺匍匐在地,汗从额头上滚滚直冒,璃浔发火之后,又平静下来道:“不过……你若肯让朕吻你,朕可以答应你要求!守口如瓶。”
清闺想起了上次他拥吻她的背,以璃浔的智慧,大约也认出是她,明明知道是她,还故意冒犯他想干什么?难道真如书上说言,天子生活都是荒淫无度,酒肉池林?可是他的妃子并不多,除了美人之外,也就是赫连驿的姐姐,赫连明慧,和双生姐妹,萧家二氏。
璃浔站在原地不说话,等待她的答案。
清闺不紧不慢,几乎是很理智的问他:“皇上提这么无理的要求,就没有一点罪恶之心吗?”
“为什么要罪恶?整个璃国是朕的,朕想干什么就什么,况且朕跟你谈的是条件,你只要答应,朕是不会为难你的!”
“民女说的不是这个!民女说的是民女的容貌!”总所周知,清闺与大长公主,也是就是皇帝的姑姑长得很像,不但五官像,就连笑起来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为此好多人把她们认错了,要不是岁数差太多,还真解释不清楚了,就这样,皇上居然还说要要她,他的心里就没有一点过不去的坎么?
谁知璃浔却道:“这有何难?把你眼睛蒙上,朕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清闺感到羞耻万分,这是人说的话?她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他怎么可以把她当布偶一样任意作践?还皇帝呢,跟土匪一样趁火打劫,一恼,伶牙俐齿又开始发作了:“帮就帮,不帮就不帮,开得什么破条件?你是皇上,你有你的优势,你可以令我、要我、杀我,唯独不能让我服气,不就是告状吗?爱告就去告,大不了被训一次!横竖也比苟且之事强!”
“你貌似很会算呐!”
“皇上还不是一样?”
璃浔顿了顿神,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了,就道:“罢了,既然你那么恐惧顾卿,朕不告诉便是,不过朕也不是个随便开恩的人,下次去你们府邸,你把最好茶泡给朕尝尝,朕就把这些账一笔勾销!”
“此话当真?”
“君无戏言!”
清闺心里总算好受一点了,她瞥了瞥璃浔,璃浔沉眉没看她,好像在失落些什么,她也懒得过问,管他呢,他的事情与她无关。
解决了皇帝这一关,清闺心情安定多了,回来的路上她感觉风儿舒软,小鸟自由,就连枯草都别有一番韵味,原来从生死边缘回来的人是这样的微妙,她也算见识了。
高兴自在一路,都回府了还没有完全消失,菱丫瞅着她,既奇怪,又被她感染:“姑娘,什么喜事笑那么开心呐?”
“没什么,忽然领悟到了生活,感觉好开心!”清闺不想骗她,也不知道怎么跟她说,由不得含糊其辞,菱丫也没有多问,姑娘的性格她还不了解?文邹起来特别矫情,吟风造月、胡乱感慨那也是常有的事,她早就习惯了。
谁知清闺今儿心情还真不错,一直笑一直笑,笑了一会,又问:“菱丫,你知不知道师父在哪?”
“他还能在哪?禅房!”菱丫无趣得很。
清闺会意,快步去了禅房,禅房有点偏,在假山的对面,那里有花有草,有青苔,她走到门外,扶门往里看,师父一身青衣,正在里面闭目养神,她蹑手蹑脚潜到他旁边,随便挑个垫子也学着坐禅。
说是坐禅,其实也就是摆摆样子而已,她是没什么耐心的,不过能跟师父在一起也算是件乐事,她看着师父,师父闭目没啥反应,她就偷偷的打量着他的脸、他的睫毛,怎么看都看不够,她不明白这世界怎么会有那么美妙的师父,出淤泥而不染,就像世外飞仙一样。
正出神,师父的眼睛倏地睁开,清闺一吓,连忙拉回了视线,容屿倒是平静的很:“记得你最讨厌坐禅,今儿怎么有心思练习了?”
没错,她是讨厌坐禅,别说天天坐着不动,就是小半天她也腿麻得很,她曾发誓今生永不坐禅,声音大的连麻雀都惊飞了,师父说,不坐禅可以,书必须要读好,书读不好,出门连银票都算不清,别的不说,头一件就是破财。
事实证明,师父确实没有为难她,也没强迫她坐禅,现在师父问起,她该怎么回答?想了半天才说:“徒儿近来噩梦连连,不知道怎么回事,翻了翻医书,医书上说坐禅可以缓解!”
一听说她不舒服,容屿面露关切之情:“要不要师父帮你扎几针!”
“不用了,针灸太疼,坐一会……坐一会就可以了!”清闺闭上眼不敢看师父,因为师父的眼神好温柔,那种温柔让她的心砰砰直跳,她怕她克制不住自己,又做出什么失态的事,为此她把手掌往里合了合,故意把动作做的很标准,为的就是不被他看破。
容屿叹息一下,闭上眼继续坐禅。
禅房里很安静,静得连根针掉下来都能听到,师徒俩彼此静坐,谁也没有再说话,清闺坐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睁开了眼睛,她哪里是坐禅?她只是想借机看看师父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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