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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妻(李子)-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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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该去往何方,宫里的羽林郎也不知何时就会突然追来。前无去路,后有追兵,而自己如今唯一的依靠已经倒下了。
    白云暖咬一咬牙,爬站起来,她步履凌乱地跑出了芭蕉林。前方竟然是一条山涧,周围茂林丛生,有水,隐蔽,戚杰昏倒前是怎么将她带到这样一个绝佳的逃生之地的?那一场生死奔逃恍然如梦,白云暖命令自己不要再去想,眼前最紧要的便是保住戚杰的命!
    山涧旁边有几株鳢肠、茜草,还有几根半边莲和龙胆草,白云暖如获至宝,全都采了下来用衣服下摆兜住系好。
    长风拂过身后的树林,远远近近的声音在恍惚之中回荡,周遭的一切越发显得冷清。
    冷清便好,冷清,远离人群,对于逃命的她和戚杰来说,越冷清的地方便是越安全的地方。她撕下身上衣服的布条在山涧里打湿拧干,带着那些鳢肠和茜草重新回到芭蕉林里。
    地上,戚杰仍旧昏睡着。影影绰绰的阳光在他面容上流淌,让他的面容如玉雕一般,却是没有丝毫生气的。白云暖忽然有些害怕,她不由自主蹲下身。将头凑过去贴近戚杰,细细地听着他的呼吸声。细若游丝,不安定,凝滞和迟缓的,但至少,依然活着。
    白云暖松了一口气,开始用湿布条给戚杰擦拭脸上和身上的血渍。察看了戚杰的伤口。血已经止住了。但有感染的迹象。她将衣兜里适才采来的药草全都倾倒在芭蕉叶上,捣碎了使劲挤出汁液,滴到戚杰口中。也不知他有没有吞下,只能捂着他的嘴巴,等了许久才放开手,又把剩下的药敷在他肩膀、手臂的伤口上。
    重新替戚杰包扎好伤口。她又拿着沾满血渍的布条去山涧里重新洗过,拧了一把。回到戚杰身边,敷在戚杰的额头上。她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可做,只能坐在他的身旁,抱着自己的膝盖。一直看着他。看着看着,便有些不放心,她用颤抖的手。放到他的胸口,当她摸到他的心脏仍在跳动时。她才呼出一口气。
    只有他活着,她才有救。只有他活着,这世上才有人知道她是被冤枉的,她是清白的。
    她重新在他身旁坐下,不知坐了多久,一直坐到腰酸背痛,肚子里咕噜噜叫着,早就饥肠辘辘。她困倦无比,仍然挣扎着起身,去采了几根芭蕉充饥。芭蕉还没有熟透,生涩得很,她还是逼自己吃下去。肚子里的小人儿可饿不起。
    戚杰额头上的湿布条不知是被太阳烤干了,还是被他滚烫的体热蒸干了,白云暖重新拿到山涧边去打湿回来敷在戚杰的额头上。如此往返几次,戚杰的额头没那么烫了,但仍旧昏迷着,且夜晚已经来临。
    白云暖拿那件破烂的披风盖在戚杰身上,自己蜷缩在芭蕉树下,如此过了一夜。幸而是夏夜,又有芭蕉林挡着山风倒也不是十分冷。如此过了一夜,天色大亮时,戚杰醒了。
    芭蕉林中雾岚隐隐,清晨的朝霞明灿地从芭蕉肥大的绿叶间隙中投下,光彩恍惚。
    戚杰从地上坐起身,发现了身上的伤口已被人处理过,清清淡淡各种草药的香味,而那件披风早破成一张疏漏的网。他从地上站起来,头仍然是晕沉得厉害,可是不见白云暖的身影,他顾不得其他,仍旧挣扎着,扶着芭蕉树,跌跌撞撞出了芭蕉林。终于在芭蕉林前的山涧旁看见白云暖的身影。
    白云暖听到脚步声回过身来,雪白罗裳已沾染了许多血迹,一头浓密的黑发散下来,衬着一张苍白的面容。
    戚杰有一瞬的恍惚,他想起这些日子以来在海棠苑中与钟离雪鱼水交欢之时始终看见的都是这张脸……
    “杰哥,你醒了?”白云暖惊喜道。
    戚杰步履蹒跚地向她走去,毕竟浑身是伤,又一路抱着她奔逃,他耗费了太多体力去飞行,现在浑身的骨头就跟散了架似的。
    白云暖快速把头发挽好,上前扶住戚杰,还用一只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然后蹙眉道:“仍然有些烫。”
    戚杰给了她一个虚弱的笑:“不碍事,我的身体我知道,死不了的。”
    白云暖心里酸楚,她原本有许多话想向戚杰询问,但此刻都问不出口,为今之计保命要紧。
    “杰哥,你饿不饿?”
    “还好,你饿吗?”戚杰侧头看白云暖,白云暖羞赧笑道:“我饿了。”
    戚杰拧眉,她是一个人的身子两个人的需求,能不饿吗?他环顾左右,正想看看有什么野果子可以吃,可是此处只有芭蕉林的芭蕉。白云暖已经指着山涧里头,兴奋道:“山涧里头有鱼!”说着,便咽了咽口水。
    戚杰忽觉她呆萌可爱,不自禁笑了,道:“你在岸边等着,我去给弄鱼来。”
    山涧清浅,里面的鱼也十分瘦小,但还算比较多,又傻头傻脑不懂得避人。戚杰跑到山涧边观察了一会儿,便搬来石头,围了一个小堰,又渐渐搬动石头缩小包围,最终将几条鱼堵在了浅岸边,然后回芭蕉林里取来白云暖从他身上拔下来的箭,用箭狠狠扎那些鱼,一下扎到了两条巴掌大的鱼,在箭杆上活蹦乱跳着。
    白云暖在岸边看得发了呆,钦佩地赞道:“杰哥,你这捉鱼的办法好厉害啊!”
    戚杰想起来,兰屿亡国时,他带着美善和钟离雪一路逃亡到宜岫城,路上没有吃食时,他也是用这样的方法捉鱼给钟离雪吃。那时候,他是钟离雪的守护神,他以为今生今世守护钟离雪都会是他的使命,只是没想到他的使命竟卸下得这样快。或许,从今往后他该守护的人是眼前这个白衣飘飘乌发青眼的红颜了。
    “杰哥,你别在水里站着了,你身上还烫着呢,小心又着凉。”白云暖提醒戚杰,戚杰这才跋涉回岸边。
    用箭剖开鱼肚,将里面的鱼肠料理干净,用水清洗了。白云暖已从附近搜回了一些干草,幸好戚杰身上还带着火绒,并未在逃亡途中遗落,于是生火烤鱼。
    戚杰将烤熟的鱼递了一只给白云暖,白云暖接过穿着鱼的小棍,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吱吱地吸气。戚杰以为是烤鱼太烫,不经意侧头却发现白云暖原来在吹手上的血痕。
    他一时失控,一把拉过她的手察看,眉头蹙得紧紧的,白云暖忙尴尬地抽回手,解释道:“没事,只是适才去拿干草时被草叶划伤了而已。”说着,又扬了扬手里的烤鱼,笑道:“真好吃,如果有几粒盐巴抹一抹会更美味的。”
    白云暖的笑容像花朵一样片片绽放了开来,金色的阳光从头顶倾泄而下,在她身上流转不定,点点明亮。戚杰的心口猛然被什么东西一撞,就像是第一次看见春雪融化的幼童,第一次落在花朵上的蜉蝣,第一次爬出黑暗的洞穴望向晴空的蝉,看见了新奇美妙的东西,深深地为之吸引,无法移开目光。
    白云暖被戚杰瞅得有些不好意思,尴尬道:“我太贪心了哈,有鱼吃就不错了。”复又低头吃鱼。
    戚杰也默默地吃着手里的鱼。
    沉默,沉默,沉默……
    白云暖终于抬头问戚杰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海棠苑里?为什么一见我就做出那样荒唐的举动?我印象中的杰哥不是这样轻浮浪荡的人。”
    戚杰停住了咬鱼的动作,继续沉默着。
    白云暖见他不愿意说,只好道:“我们两个能不能活着走出这芭蕉林,能不能成功洗去我们的清白都是未知数。其实我知道,就算王爷相信我们,别人也是不会相信的,我的清白名誉横竖是没有了,你就不能对我说句实话吗?你、阿雪、美善,你们身上背负着巨大的秘密,不能为外人道也,对不对?”
    “王妃冰雪聪明,所以就不要再逼问戚杰了,因为我不能说出真相,又不能拿谎言骗你。”戚杰的眼里流露着一抹哀恳的神色。
    白云暖叹口气,道:“好吧,我不逼你,等你将来愿意向我说出真相的时候,我再做一个你愿意信任的倾听者。但是现在,戚杰,你的两个任务便是,尽快养好身子,然后带我去蒙古回京的途中与王爷汇合。”
    戚杰看见白云暖提到“王爷”二字时,眼睛里全是雪亮的神采。
    他将手里的鱼吃干抹净,重重对白云暖点了下头。Y

☆、第两百七十五章 宁莫

戚杰的烧一直未退,在这样的荒郊野外,白云暖也只能打湿了布巾,给他敷一敷额头,此外,别无他法。日中的时候,戚杰竟然还浑身发起抖来,白云暖摸摸他的额头,俨然烫到不行。
    “大抵是早上在山涧里捉鱼碰了水的缘故。”白云暖推测,戚杰虚弱地点了点头。
    得赶紧给戚杰找个郎中看治才是,不然只怕没被乱箭射死,也被高烧烧死了。白云暖着急地出了芭蕉林,站在阳光下,眺望附近的山林。群山苍苍,万树茫茫。长空飞鸟横渡,云朵像浪涛一样流涌起伏。她望着山势,又观察了一下附近的山头,但见一缕炊烟袅袅,她不禁激动起来,立即回身,重回到戚杰的身边,低声说:“杰哥,你能走吗?”
    戚杰已经烧得迷迷糊糊的,但听到白云暖的声音,还是强自睁开眼看她,见她一双眸子犹如星子般明璨,心头陡然一亮,他没有力气说话,只是微微点了头。
    于是戚杰在白云暖的帮助下,使劲挣扎着从地上爬站起来,他将身子尽力不轻靠在白云暖身上,担心伤到她肚里的孩子,二人走一步停三步,不深的芭蕉林,二人竟走了许久。站在芭蕉林前,白云暖指着附近山头那缕炊烟道:“杰哥,你看,那里有人家。”
    戚杰虚弱地笑了笑,于是继续走。近在眼前的山头,直走到日落西山才到。待到见到那户茅舍,戚杰再也支撑不住,栽倒在地。白云暖也好想就地倒下,但是不行,她撑起精神。走去拍门。
    茅舍的门开了,出来一个女子,二十出头的年纪,粗布麻衣却掩不住天生丽质。白云暖双脚一软就跪了女子跟前,“救救他!”说完这句话,白云暖便眼前一黑也昏厥了过去。
    ※
    白云暖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简陋的屋子。却是温馨的摆设。床前矮几上放着一碗水,白云暖觉得口干舌燥,不管不顾端了水便喝。喝完水。又觉饥肠辘辘,见桌上摆了一碗白粥和一碟咸菜。她又不管不顾地走过去,端起那碗白粥,几乎是给自己灌了下去。喝完粥,才拿起筷子去夹咸菜吃。吃得太生猛,咸菜又太咸,呛得咳嗽起来,赶紧回身要去拿水。发现碗里的水早就喝光了,忙又提起桌上的茶壶倒了碗茶灌了下去,这才缓过一口劲来。
    就在这时。肚子里的小家伙竟然踢了她一脚,白云暖伸手摸了摸肚子。心里道:孩子,娘一定能带你见到你父亲的。
    白云暖环顾四周,但见屋角的桌子上放着一叠绣品,白云暖走过去拿起绣品看,针线细密,绣样精致,飞禽走兽被绣得栩栩如生。好一个技艺高超的绣娘。白云暖在心里赞叹。
    忽听得窗外有男童的笑语声,白云暖走到窗前去,透过窗棂,但见院中是半人高的蒲苇,一个约摸七八岁的男童从蒲苇丛中钻出来,蓬蒿和白茅开了雪白蓬松的花朵,随着他的行走而摇动,如同云朵般漂浮在他的身边。男童长得格外清秀,脸上是天真烂漫的笑容,他手里拿着一捧开花的白茅,偶一抬头,与窗内的白云暖目光对接了一下。男童立即惊呼起来:“娘亲,那个仙女儿醒了。”
    屋门被推开,那个粗布麻衣的女子出现在门口,朴素的衣着,鬓边也只簪了一朵白茅,但难掩美丽的姿容。
    “姑娘,你醒了?”女子的笑容温婉如春风,含蓄的,清雅的。
    白云暖刚想问戚杰的下落,那女子已道:“你的同伴还在昏迷之中,不过放心,他的烧已经退了,只是体力透支严重,尚未恢复过来。”
    白云暖感激一笑。
    女子身旁的男童昂着头看白云暖,道:“我娘为了给那位叔叔治病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
    两天两夜?她竟昏睡了这么久吗?白云暖定睛看向女子,果见女子眼里布满了血丝,白云暖又是感激又是歉然,赶紧取下手腕上的玉镯塞到女子手里,道:“大姐,谢谢你。”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姑娘严重了。”女子执意不收,与白云暖推来推去。
    白云暖急道:“大姐,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你收下,我心里还能好过些。”
    女子这才收下了。
    男童在一旁看得兴味盎然的。
    白云暖伸手摸摸男童的头,给了他一个亲切的笑容,男童道:“娘亲,仙女儿笑起来真好看。”
    白云暖愣住,那女子却已经轻笑出声。
    白云暖不好意思道:“大姐,不知您如何称呼?”
    “宁莫。”
    白云暖一怔:宁莫!
    白云暖蓦地想起,心砚曾和她说过宁彦有个失散多年的姐姐叫宁莫,不知道是不是眼前的大姐,但转念一想,天下之大,同名同姓的人多了。男童已经拉着白云暖的手,道:“仙女儿姐姐,宝儿带你去看那位叔叔吧!”
    白云暖忙道:“好,烦请宁大姐和宝儿带路。”
    宁莫和宝儿带着白云暖到了另一间房间里,果见戚杰躺在床上昏睡着,面色不再似先前那般难看没有血色。
    宁莫道:“我已给这位大哥涂抹了金创药,身上的伤姑娘不必担心,也给他喝了几剂退烧药,这位大哥的体质很好,休息几日便可恢复如初。”
    白云暖道:“不知宁大姐从哪儿请来的郎中?”白云暖想此处是偏僻山间,难道还有隐居的医者不成?
    宝儿已经快人快语道:“我娘亲自己就懂医术,不过她从不给人看病,娘亲说你们是有缘人。”
    白云暖一颤,呀,宁彦是京城有名的医娘,这宁莫也懂医术……
    白云暖向宁莫弯身道谢。宁莫忙去拉她:“姑娘不必客气,既然到了这里,就安心住着,等这位大哥的身子痊愈再说吧!”
    白云暖点头,见宁莫以掌扶额,显出疲态来,白云暖忙劝她去休息。“大姐,你两天两夜未合眼,赶紧去补个觉吧!我醒了,我来照顾杰哥就行。”
    宝儿一旁乖巧道:“还有我呢,我能帮助仙女儿一起照顾这位叔叔,娘亲,你去休息吧!”宝儿将宁莫往门外推。
    宁莫实在是困倦了,便辞了白云暖,并嘱咐宝儿不许顽皮,自去睡了。
    宝儿已搬了椅子过来给白云暖坐,道:“仙女儿姐姐,娘亲说你肚子里怀了小宝宝,你坐会儿就不累了。”
    白云暖微笑:“宝儿真乖,叫我阿暖姐姐就好了。”
    宝儿亲昵地也搬了把小杌子过来挨着白云暖坐下,他盯着白云暖的肚子,指着床上的戚杰问:“那位叔叔是小宝宝的爹吗?”
    白云暖摇头。
    “那小宝宝的爹去哪里了?”
    “小宝宝的爹出远门去了。”白云暖只能这样答。
    宝儿立即神色一黯,“我的爹爹也出远门去了……”Y

☆、第两百七十六章 宝儿伤心忆身世

“你的爹爹去哪里了?”白云暖怜惜地问宝儿。
    宝儿摇头,脸上现出迷惘的神色,“不知道,我从小就没有见过爹的面,阿暖姐姐,你知道吗?从前我和娘亲并不住在这山沟沟里,我和娘亲住在城里,我还上过私塾呢!可是私塾里的同学总是欺负我,他们骂我是私生子,是野种,是无花果,娘亲只好带我离开城里住到了这山沟沟里。”
    宝儿的脸上是难过透顶的表情,声音也带了哭腔:“我问娘亲,为什么别人家都有爹,就我没有?如果我有爹了,就没有人骂我是野种,是无花果了。娘亲说我有爹爹的,只是爹爹出远门了。我让娘亲给爹爹写信,让爹爹快点回来。我真的好想看看爹爹长得什么样子啊!娘亲给爹爹写信了,我亲眼看着娘亲给爹爹写信的,那时候我还没有认很多字,我就央求娘亲把信念给我听,娘亲念了,娘亲在信上对爹爹说我很乖,很上进,是个百里挑一的好孩子,希望爹能早日回来看我……”
    宝儿的眼里已经汪了泪水,滚动着,几欲落下来。
    “可是没有,”宝儿摇头,“我等了很久很久爹还是没有回来,后来我就和娘说,爹爹不要我了,我也不要他了,我让娘亲再给我找个爹爹,我说阿牛叔叔就不错,我喜欢阿牛叔叔做我的爹爹。”
    宝儿的脸上又散发出神采来、
    “阿牛叔叔是谁?”白云暖问。
    宝儿道:“阿牛叔叔是娘亲的师兄,是我外公的徒弟。娘亲说我外公生前是打铁的,阿牛叔叔是他唯一的徒弟,在外公家呆了三年,打得一手好铁。出师的时候。我外公还送了他一整套打铁家伙呢!阿牛叔叔对我和娘亲可好了,别人都欺负我,就阿牛叔叔像娘亲一样疼我。”
    “那后来阿牛叔叔答应做你的爹爹了吗?”
    宝儿点头:“我请阿牛叔叔做我爹爹时,阿牛叔叔可高兴了,立马就答应,可是娘亲不答应。娘亲说阿牛叔叔是个好人,我们不能拖累阿牛叔叔。阿牛叔叔同娘亲说了很多话。他说他一个人过得也很苦。没人给他煮饭,没人给他缝衣服做鞋子,如果他做了我的爹爹。娘亲就能替他做这些。”
    “嗯,言之有理。”
    “娘亲也觉得阿牛叔叔说得有道理,于是便答应了。娘亲还给自己绣了嫁妆,我终于也像别的孩子一样有娘亲也有爹爹了。”宝儿兴奋了一下,立即又伤心起来。“可是还没等阿牛叔叔和娘亲成亲,阿牛叔叔就被官府抓去充军了。娘亲总是在夜半时,对着还没绣完的鸳鸯枕头悄悄地落泪,娘亲太可怜了……”
    宝儿抹了一把眼泪。突然抱住白云暖,问:“阿暖姐姐,你说如果我不要求阿牛叔叔做我的爹爹。他是不是就不用被官府抓去充军啊?从前在城里时,大家都说我不祥的孩子。”
    宝儿呜咽着。白云暖的心都被哭化了。她抚摸着宝儿的头,道:“谁说宝儿是不祥的孩子?宝儿是个又聪明又可爱,还很善良的孩子。”
    “那为什么宝儿没有爹?”宝儿抬起小小的面孔,那上面纵横交错的泪痕令白云暖不忍直视。
    白云暖心口堵得慌,面对孩子的质问,她只能沉默以对。为什么?答案恐怕只有宁莫才能揭晓了。
    戚杰是被宝儿的哭声吵醒的,戚杰的苏醒很好地替白云暖解了围。而宝儿也很快转移了注意力,小蝴蝶一样跑前跑后替戚杰端茶递水,又去厨房端来宁莫之前煮好的面条,让白云暖喂戚杰吃了。
    吃饱喝足,戚杰顿时精神了不少。
    白云暖用手探了探戚杰的额头,果见不烧了,便松了一口气道:“杰哥,是宝儿的娘亲救了你,你的烧退了,身上的伤休养一段时间也会好起来的。”
    戚杰点头。
    宝儿一旁忽闪着眼睛,歪着小脑袋问:“叔叔,你是不是武功很厉害?”
    戚杰一怔,只能道:“如果武功很厉害,就不会受这么重的伤了。”
    宝儿笑道:“那可不一定,你的武功一定很厉害,娘亲说你如果不是武林高手,你身上的伤早就让你死掉了。”
    童言无忌,白云暖和戚杰都笑了起来。
    戚杰醒来觉得衣服上沾满了血污,很不舒服。宝儿就去把他阿牛叔叔留下的衣服拿来给戚杰换上了。白云暖和宝儿一起扶着戚杰去院子里散步,呼吸了一把山间的新鲜空气,欣赏了一回日落西山的美景。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宁莫醒来时,宝儿已在白云暖的搭手下煮好了晚餐,是一锅香喷喷的地瓜粥。
    四人围着小方桌吃饭时,宝儿显得很兴奋,嘴巴不停地叨叨着。宁莫提醒他:“食不言寝不语。”
    他吐了吐舌头,调皮道:“娘亲允许宝儿再说一句话好吗?”
    宁莫无奈,只好点头。
    宝儿盯着戚杰道:“叔叔其实不应该吃这地瓜粥的,因为吃了地瓜粥会放屁,叔叔身上有伤,放屁时会牵动伤口会疼。”
    所有人都忍俊不禁,戚杰口里含着的地瓜粥直接喷了出来,宁莫已经举手作势要去打宝儿,宝儿却机灵地起身,拿了布巾过来给戚杰擦嘴。
    戚杰道:“除了放屁会牵动伤口疼,大笑也会让伤口好疼。”
    宝儿道:“那叔叔您不要笑。”
    戚杰摇头,笑得整张脸都涨红起来,“不行,因为宝儿你实在太搞笑了……”
    ※
    一晃,在宁莫家里住了五六日,戚杰的伤虽没有好利索,却也行动无碍了。他对白云暖道:“我可以送你去找雍王爷了。”
    白云暖点头,二人决定次日一早离开。当夜,白云暖去和宁莫道别,宁莫正在屋子里绣花。
    白云暖到了,宁莫却并没有停下手中的针线活,只是抬头示意白云暖坐。白云暖也不客气,便坐了。看着宁莫手中针线如飞,白云暖歆羡道:“宁大姐这一手绣工真是绝活。”
    宁莫羞涩一笑,“全指靠这门手艺养活宝儿了,每个月我都会将做好的绣品拿到城里去卖,然后换些柴米油盐回来。”
    白云暖看着宁莫恬淡如菊的笑容,心里动容,“宁大姐,真是苦了你了。”
    她从脖颈上取下一条金链子,放到桌上,道:“这些日子,我和杰哥在你家里打扰了这么久,又是药又是吃,还穿了你的衣裳,实在是过意不去,阿暖没有别的可以答谢,这条链子留给大姐权作纪念。”
    宁莫停了手中针线,不仅链子没收,还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包袱来,推到白云暖跟前,道:“姑娘,认识便是缘分,且听大姐说几句话。”
    白云暖点了头,听宁莫说下去。
    宁莫道:“我不知道姑娘和那位兄弟遇到了什么麻烦事,才会流落至此。但我观姑娘面相,知道姑娘出身不凡,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子,是大富大贵之人,姑娘暂时遇到了劫难,且宽心,总有拨开云雾见青天的一日。姑娘和那位兄弟不会在我这茅舍久居,我知道,所以我给姑娘准备了两套换洗衣裳,还请姑娘不要嫌弃。包袱里有姑娘上回送我的玉镯,以及我送姑娘的一小包银子,请姑娘不要推托,留着路上以备不时之需。”
    “宁大姐,这怎么好?”
    宁莫摇头阻止白云暖说下去,自己道:“姑娘,人生在世不称意之事十有八九,威风如虎亦有困顿平阳的时候,所以你今日暂且安心收我的馈赠,来日等姑娘时来运转,说不定还有帮上我的时候。”
    话说至此,宁莫满眼真诚,白云暖却不好再拒绝了,只是哽咽道:“多谢大姐,但愿承大姐吉言。”
    宁莫点头,又起身从柜子里翻出一个包袱来,她从包袱里搜出两件东西:一封血书和一块只有半边的玉佩。
    宁莫捧着这两样东西,放到白云暖跟前道:“我知道你和那位兄弟即将启程,临行之前,大姐有两件要事拜托姑娘……”
    白云暖蹙起了眉头,屏息凝神听宁莫说下去。Y

☆、第两百七十七章 大义绣花女

宁莫给白云暖讲了一个故事:
    曾经有一位淳朴善良的绣花女,正当她喜孜孜待嫁作新娘的时候,拾到一个身怀血书的弃婴。血书上是一个蒙冤在逃的忠臣做着孤注一掷的剖白。
    绣花女在父亲的打铁徒弟阿牛哥的协助下,将这个嗷嗷待哺的忠良之后保护了起来。当官兵搜出弃婴,追逼来历,绣花女不顾一切承认了婴儿是她自己的“私生子”,富有正义感的阿牛哥也同心救婴,宁受拷打,也不说出真相。
    从此,婴儿的生命保住了,绣花女的幸福却断送了。原来的婆家退了亲事,老父亲被活活气死。
    在世俗的眼光里,绣花女成了伤风败俗的坏女人。未婚妈妈与拾来的儿子相依为命,历尽风雨,欲对他们伸出援手的阿牛哥也被充军远方,绣花女和她的孩子只能被迫离乡,隐居山野。
    “这个善良的绣花女就是宁大姐你,而那个幸运的忠良之后就是宝儿,对不对?”白云暖对眼前的宁莫肃然起敬。这样一个心怀大善的女子怪不得会对她和戚杰伸出援手。
    宁莫点了点头,她用袖子揩拭眸底泪痕,竟是一脸平静。
    “姑娘,这封血书和那半块玉佩是宝儿找到亲生父母的信物,我将半块玉佩交给姑娘你保存,如若他日,姑娘有幸遇到宝儿的父母,便请他们到这里来找宝儿。”
    白云暖拿起那半块玉佩,凝眉沉思:“也不知宝儿的父母还在人世吗?”
    “一定在的,”宁莫笃定,“我一直相信这世道公理长存。好人一定会有好报,恶人一定会有恶报的!”
    看着宁莫笃定的坚毅的眸子。白云暖心头一亮,她的冤屈也一定能洗清的。
    她握住宁莫的手,道:“所以,宁大姐,我相信阿牛哥终有一天能与你团聚的。”
    宁莫眼里的泪又浮了上来,“姑娘,这是我拜托你的第二件事。如果可以。麻烦你帮我打听阿牛哥的下落,听说他是充军去了西北兵营。”
    白云暖已在心里打定了主意:如果她能顺利见到张易辰,一定拜托他去找阿牛哥的下落。
    对于宁莫的嘱托。白云暖全全答应了,而对于宁莫的好意,白云暖也全全收下。
    夜已深沉,白云暖陪着宁莫绣了一会子花。宁莫将绣好的一块肚兜送给白云暖,微笑道:“看姑娘已有四五个月的身孕。这块小儿肚兜权作送给即将出世的小公子的礼物吧!本来,我这里还有用耍┠鹬频暮镁埔惶常牍媚锍┮墒枪媚锸怯性兄怼R坏镁疲敲茨托潘}茅酒等他日姑娘再次光临之时,与姑娘千杯不醉了。”
    宁莫的眼里流淌着满满的真诚。白云暖的心里涌动满满的感动。相逢何必曾相识,天涯何处不知己?
    白云暖握住了宁莫的手。道:“一言为定!”
    她想她一定会再回来的,洗刷冤屈,风风光光地回来,不管有没有找到宝儿的亲生父母,有没有找到阿牛哥,都要将宁莫母子接去上京……
    投之以逃离,报之以琼瑶。
    但这些只是美好的期许,前路依旧漫漫。
    离开茅舍之时,白云暖也没有搞清楚这个宁莫与宁彦之间有什么瓜葛,她心里乐观地想:横竖她是要再回来的。
    次日离开茅舍之时,天刚蒙蒙亮,宁莫来送行,宝儿还在睡觉。宁莫说:“特意不叫醒宝儿,那个孩子在这荒郊野外住着,缺朋少友,难得见到你们两个,你们两个又疼他,他对你们自然是亲得不得了,只怕如果让他知道你们要走了,他不知要怎样伤心流涕闹脾气呢!”
    白云暖了解地点了点头。戚杰向宁莫一拱手,将依依不舍的白云暖拉走了。二人走出老远回头来,还看见宁莫站在茅舍门前冲他们挥手,粗布麻衣,却自有一股恬静如兰的气质。
    白云暖和戚杰也向她挥手。
    挥手,挥手……转过山头,终是看不见彼此的身影了。
    戚杰背着行囊,和白云暖走到了先前的芭蕉林。拿出水壶去山涧里装满了水,递给白云暖,白云暖坐在石块上,用袖子揩汗。接过水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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