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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成长实录-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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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连权神医都说,那是一两个月的——”
“权子殷是从来都不说谎的。”皇后慢慢地说,看来对孙夫人的怀疑也不是不知情,善桐甚至觉得可能就是她怀疑牛淑妃的孩子并非皇上亲生。“什么事都不说,从前局面最紧张的时候,在先帝跟前,他也就是瞒住了一件事不说而已。牛家也没那个分量,能让他忽然就口吐莲花起来。倒是欧阳家嘛,估计就没这份操守了,不过他们这些人世代在太医院服役,手段也都老道得很,什么时候该把自己摘清楚,心里都门儿清。瞒住什么事,那是可能的,睁眼说瞎话嘛……”
两人对视了一眼,均感棘手。牛家不愧是老牌世家,别看牛淑妃好像一向不大得宠,这一旦有了个孩子,立刻就腾挪变幻,作出了多少花招来。
两个人自然也都着急——只要这孩子落了地,能平安长大,那她在宫中的根基也就更稳固了。太子身体不好,牛家有意于西北久了,这肯定是两家人都不乐见的趋势。可目前来看,善桐却觉得牛家行事云山雾罩,还未能露出什么抓得住的破绽。
她便转而安慰皇后,“您别急,和二堂姐说的一样,来日方长嘛……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就是她生了皇次子,终究那也算不了什么。就是娘娘身边,难道就没有得宠的美人吗?”
提到宁嫔,皇后多少舒心了一点。她也露出笑容,亲切地道,“你说得对,太子从小孤孤单单的,正需要个兄弟匡扶。皇家就这么孤孤单单一个孩子,也实在是太不像话了,叫人难以放下心来,还是要多子多福、多子多福呀。”
又捂着嘴和善桐开玩笑,“还是多得你一句话提醒,皇上从前不喜欢,现在未必就不喜欢……宁嫔进宫这几年,的确是长大了不少,要不是你这福将这么一说,可不就辜负了她的美貌?”
善桐坦然笑道,“娘娘您这就客气了,我也就是看在亲戚份上,随口为她说句好话而已。宁嫔能起来,那还是因为她天资不错,又有娘娘的悉心提拔、调教不是?”
这话捧了两头,又显得善桐说话实诚,皇后的笑就更多了几分真心。又问了问善桐,“最近宫外都时新些什么?我看你这次进宫,打扮又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只要是女人,再没有不关心这个的,善桐和皇后说了半天的流行风尚,也是有意为皇后解闷——虽然似乎是被她宽慰过了,可只看皇后眼角眉梢的沉重,便能知道她始终还是放不下这重重的疑点。
到了半上午,宁嫔过来请安,场面才热闹起来。宁嫔一进屋就笑,“我说今儿过来,人人脸上都带了笑呢,原来是小桂太太在这里说笑话!”
善桐可不是才说了在乡下度假时大妞妞的趣事给皇后解闷,她笑着起身给宁嫔请安,“还没给您道喜呢。”
这一遭见面,宁嫔的确是容光焕发、艳光照人,若说她从前还美得有些迷茫,此时此刻便是正当盛放,已经是一扫十数日前的迷茫惶惑,几乎连毛孔都往外放着光。她一把拉起善桐,嗔怪地道,“这有什么好道喜的?我还没和你算账呢,我眼错不见,你就来讨娘娘的好了。再进宫几次,恐怕娘娘身边的开心果,就要换人啦!”
这话说得,连皇后都笑起来,指着宁嫔道,“你还好意思说!这一阵子你忙呢,都少往我坤宁宫过来了,我可不是要移宠了是怎么?”
说着两人都笑,善桐心中感慨,自然也忙逊谢一番,皇后又正经起来,道,“不过要说实话,这些常进宫请安的姐妹妯娌里,我也就最喜欢小桂太太了,人又机灵又娇憨,是和你像。难怪你们这么争风吃醋的,又逗我开心。”
要不是孙、桂两家正结成同盟预备对付牛家,皇后会这样信重她?善桐在心底一笑,面上却作出着急样子,和宁嫔自来熟,你一言我一语互相抢白,将皇后逗得前仰后合,一屋子宫人都偷偷地笑。善桐见皇后心情似乎好了不少,又觉得自己已经进宫够久,便起身告辞,笑道,“有什么事,我再给宗人府打招呼,过来请见吧。”
往常善桐有话,那都是通过孙夫人带话的,她今日这么一说,皇后才想起来,又问太夫人好,善桐忙说不碍事,可毕竟母女天性,皇后也不禁蹙眉沉思不语。宁嫔见了,便不再说话,而是和善桐一起告辞出来,“还要去慈寿宫问问好。”
两人并肩退出了坤宁宫,出了院子,宁嫔这才活跃起来,她一把拉住了善桐的手,笑着说,“今天没能好好说话,我也忙……有几天没过太妃老人家那坐坐了。下回进来,你到我那里吃饭,我们多说说话!”
这种客气话,善桐倒也不会当真,不过唯唯诺诺而已。宁嫔想必也看出来了,她握住善桐的手一紧,倒皱起眉来,现出了些天真的、粗疏的霸道。“和你说真的呢,别不当回事。”
见四周宫人们,不是为她预备车轿——现在宁嫔过来请安,居然也坐上轿子了——就是在远处侯她上舆,她便压低了声音,语调一下又沉潜了下来。“那天你在娘娘跟前为我说话……我后来听说了,心里很感激你!”
有时候人的机缘,也就是这么一句话的事,孙夫人因要避嫌,反而不好多说,善桐这个身份这样说话,对宁嫔也'奇书网·电子书下载乐园—wWw。QiSuu。cOm]许的确是有帮助的。不过,她能在这种时候还这样说,也的确见了做人的工夫。
只这一句话,善桐便有些吃惊,又有些说不出的安心:宁嫔毕竟没有被这乍然的得意冲昏了头脑,不论她做出这轻狂样子,将喜悦露在面上究竟为的是什么,该怎么行事,她心里还是一清二楚。
“应该的,一句话的事。”她也就轻声细语,不拿出应酬的态度来,轻轻地也捏了捏宁嫔的手。“谨言慎行、审时度势、左右逢源,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宁嫔眼神一闪,望着善桐轻轻地点了点头,一转身又露出笑来,欣然道,“去慈寿宫吧。”
说着便上了轿子,又冲善桐颔首作别,倒显出了几分漫不经心的娇贵,这才一挥手,令宫人放下了轿帘。
这一次进宫,除了抚慰皇后情绪之外,因为咸福宫低调非常,连太后似乎身上都不大舒服,善桐几乎没有获得任何线索。回到家里沉思了半天,只得暂时将这件事搁置了,自己给西北家里写问好信。又安排大妞妞满月宴,米氏又派人传话让她过去,帮她安排王时迎娶渠姑娘的诸般事宜,因还犯愁道,“我要回福建去,你大舅舅这边又没人照管了。有时候夫人们就那么一两句话,我们这里得到的好处还更多呢,你大嫂又不大顶事的,再说让她操办,婚事办得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人才刚过门,两妯娌可不就生了嫌隙了?”
善桐自然少不得设法安慰,那边阁老太太也又接她去说话,四少奶奶很羡慕她“小桂统领也实在是疼你!”。
就这么忙碌了几天,京里宴会渐渐又多了——过了中秋,出京避暑的奶奶、太太们也都回了京城,大宴小宴,真是无日无之,善桐虽然辈分不高,但奈何含沁当红,除了她日常来往的这些巨头之外,还有许多人家是想着要巴结桂家、巴结含沁的,又有郑家大少爷夫妇也欲和她结交,多半是有为郑姑娘看看未来妯娌的意思,善桐不说忙得脚不沾地,却也很少有一天闲着。眼看着快到八月末了,忽然一天赴宴又辗转得知永宁侯林家最近添丁,忙细问之下,才知道九月中林三少夫人就进了产室,却是生了个男孩,现在月子都做了一半了。
家里添人口虽然是喜事,但当时婴儿实在容易夭折,就是满月,也时常办得很朴素,等周岁宴才会广发请帖。大妞妞的满月就只有几户亲戚参加,外人一律没请。林三少爷也不是家里嫡长子,动静小些倒没什么,只善桐屈指一算,便觉得有些不对——按三少夫人的肚子来看,生产时根本就没足月,可能连八个月都没到就生了。
虽说是有七活八不活的说法,但这没足月的孩子终究是很难站住的。善桐忙打发人去给三少夫人请安,又问孩子好,自己收拾收拾,第二天就上门去探望三少夫人。
过了月子里最初那半个月,产妇其实也可以下床走动了。三少夫人虽然还在床上躺着,可精神却很健旺,见到善桐进来,便露出笑容道,“我想着你总是会知道的,就没给你送信了,不想你消息也不灵通,半个月了才过来看我。”
善桐忙嗔道,“我说你怎么不说呢!好说也派人来说一声,我这里就是中秋前才来了些党参之类的药材,原来是预备着送礼使的,想着你还没那么快,就没着急给你送!有些正是你们产后吃的好药材呢。”
三少夫人就抿着唇笑,和善桐说话,她很直接的。“这不是怕孩子出了事……好在孩子虽然出来得早,可精神却好,权神医来看了,说没什么大事,不叫见风,过了这个冬天,就和一般孩子没什么区别了。”
善桐松一口气,也为她高兴,见三少夫人虽然人还是有点虚弱的,但唇边含着微微的笑,显然心满意足到了十分,便也笑道,“真恭喜你啦!有了个儿子傍身,在家说话分量都不同了吧?”
三少夫人左右一看,唇边笑意也加深了,她冲善桐招了招手,善桐便会意地将耳朵贴过去了,听她贴着自己耳朵轻声道,“我还不是为了这个……你看你这一次过来,可不觉得屋里清静多了?”
善桐其实还是第一次进三少夫人自己的院子,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同,此时留意,这才发觉屋里除了侍女之外,几乎不见姨娘通房等人,她吃惊地望了三少夫人一眼,三少夫人狡黠一笑,抚了抚肚子,得意地道,“我对他说,全是因为发动那天下午,十姨娘顶了我的嘴,我回头越想越憋闷,这才提早发动了的。他听了气得不得了,当天十姨娘就给灌了药……其余几个素日里不安份的全不见了,现在留下那几个,怕我是比怕他更多。”
当然,这发动是不是真因为十姨娘顶了她的嘴,也就只有三少夫人自己知道了。
这种妻妾相争手段,本来也就是谁占了上风谁能得意的,三少爷可能不宠三少夫人,但绝对很看重自己的子嗣。三少夫人既然成功产子,肯定要扫荡扫荡这些不安份的姨娘们,谁叫她是妻,别人是妾呢?善桐心中叹了口气,并不恭喜三少夫人,只道,“也要拿捏了分寸,姑爷是聪明人,这被看透了反而不美。”
三少夫人也收敛笑意,肃容谢她道,“这我知道。”
顿了顿,又叹道,“也就只有你会这样和我说话了,娘家人来看我时,只知道催我和少爷说,令他多提拔提拔我哥哥!”
善桐微笑道,“我们谁和谁啊!”
说着又和三少夫人说了些中秋节的事,三少夫人得知含沁带她去小汤山,一时大为羡慕,善桐忙又说起宫中事来,三少夫人也听说了宁嫔承宠、牛淑妃有孕等几个消息,不免和善桐议论一番,因就笑道,“真是有意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她还费尽心思要安排个族妹承宠,给自己稳固稳固地位,没想到最后得了彩头的,还是她本人!”
琦玉的存在,对于这些社交圈顶尖的贵妇人来说的确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善桐想到三少夫人自己说的“在两宫跟前,也都有些体面”,心中倒是一动:以她的身份来说,牛淑妃对她也的确要客客气气的,林家和牛家、孙家关系也都很缓和……
“这事是听了小半年的音了。”她就若无其事地说。“只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觉得只怕是以讹传讹吧,真要有她,还不是早得了封号了?”
三少夫人瞅她一眼,不禁又诡秘地一笑,她低声说,“这件事别人我也不告诉,只和你说——把耳朵凑过来
252、代孕
善桐从林家出来时,面上虽然还带着笑,但一上车这笑就不见了踪影。她斜靠在车壁上,一路沉吟着回了家,便寻出了一批药材来,吩咐六州送到定国侯府里去,“这都是太夫人的病用得着的,我们家也是得了别人的孝敬。你给侯夫人送去,再问问太夫人的病如何,如太夫人病势减缓了,便请侯夫人有空好歹来找我说话。”
六州要比六丑沉静,两人分别出嫁之后,善桐往往是打发六丑往外给人送东西传话的,就取她能说会道,容易活跃气氛。今日竟派她出去传话,两个管家娘子一下就严肃起来,都不敢多说什么,六州接过药材,自然去忙活了。六丑便小心翼翼和善桐说些家事,善桐面沉似水,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连养娘把大妞妞抱过来,也不过是逗了逗便又放下了。
好在一时杨家、王家都派人过来说话,善桐亦不得不放下心事,笑着和婆子们说了话,又打发她们回去。过了一会,六州也就回来了,“太夫人的病只怕是真有不好的样子了,侯夫人脱身出来见了我一面,里头就来了三四个人。我看着除了她本人之外,还有好些孙家亲戚,连咱们娘家大太太的那一房还都在呢。”
在京城久了,善桐也多少听说了一点孙家太夫人的病症。其实这位太夫人说来年纪也轻,不过是六十多岁,可五十多岁起就逐渐犯病,发病时身边离不开人不说,还常常是大哭大吐,是闹着不认人的。要不是她身份尊贵,善桐几乎觉得人们有把她说成武疯子的嫌疑。孙夫人毕竟是大宗长媳,太夫人身份又高贵,侍疾的时候她不亲力亲为,太容易落人话柄。有些事也实在是身不由己,往往就被太夫人给耽搁了。太夫人常常闹得不好的那一段日子,她总是有心力交瘁支撑不住的憔悴之感,善桐见她几次,也觉得她实在为难,听六州这么一说,就知道孙夫人又是分身乏术。果然六州道,“我见她这样忙,也就没说话了。”
善桐点了点头,也不说什么,又打发六州、六丑两人,“堂伯母和舅母都打发人来了,接着打发人回去请安的机会,也把药材都分一分吧。还有郑家、石家,都别忘了,娘不是还捎带了给榆哥的东西吗?就都送去好了。”
因含沁自从小汤山回来,要比平时还忙碌了好几倍,今日又要在宫中值宿。善桐打发了这几件事,也就抱着大妞妞逗她玩,四红姑姑也过来坐着,因笑道,“今日这忙忙乱乱的,把两个管家娘子指使得团团转,连大妞妞都不敢高声大气地说话了,怎么,是有心事?”
善桐低头看了大妞妞一眼,见大妞妞果然没有往日那样神气活现,只是吃着手指头望着自己发呆,便笑道,“反正左右都是那些事吧,也谈不上心烦,就是人情上的事,累得很。”
四红姑姑年纪毕竟到了,很多事含沁和她也不会特别说给老人家操心,因此对善桐的这话,还是有些不以为然的,“按我看,咱们家在京里也算是顺的了。就不说那二等、三等的人家,光是一等人家里,才来这小半年,就结交了有林、杨、孙这样的大户,难道还真要左右逢源处处开花,才是开心顺意了?只到时候你就又觉得更累了。”
看着是一帆风顺的,谁知道私底下隐藏了怎么样的利益交换,两家这才亲近起来的?就是林家,也不过三少夫人和善桐‘同病相怜’罢了,他们家和桂家可还是不冷不热的。善桐打从心底叹了口气,又挤出笑来道,“我没事,您别担心。就是心里不舒服……”
四红姑姑拍了拍善桐的手背,这才揭盅了,居然是安慰她的话,“您也别心急了,我就知道,您过去看三少夫人,回来是要出神的。究竟年纪还轻,刚过二十岁呢,咱们不着急……”
善桐忽然反应过来,一时不禁失笑——她是根本没想起来这一茬,真正最急的人,其实还是四红姑姑吧。
不过说来也是,含沁和她成亲也有两年了,才止大妞妞一个,四红姑姑心里发急,她也能理解。少不得又要巧言安慰四红姑姑几句,暗示自己和含沁也正在尝试等等,这才把四红姑姑安抚下去。一时大妞妞又哭了,她忙和养娘一道哄好,又抱着她教她说话,如此闹了半晌,自己临睡前靠在床上,已经觉得说不出的疲倦,自己想想:丈夫千依百顺,一心一意就只有她一个。娘家红红火火,和婆家不说势均力敌,好歹也是各有千秋。上头没个长辈,在京城这样的首善之地,自己的生活中尚且还有这许多烦恼,就不知道一般的人家,这小媳妇的日子该怎么挨了。
过了几天,送桂太太回去的人也打西北回来了,请回了众先人牌位等等,四红姑姑亦不免再犯起病来,善桐又忙着安顿屋舍,因重阳节快到了,便又命人往各府里送东西,打听得孙夫人还是忙得不可开交,便自己往宗人府递了话,想要觐见宁嫔。宫中也很快就给了回话,为她安排到九月初觐见。
这一次进宫,说是去见宁嫔的,可宁嫔顶头上司还不是皇后?来人直接给领到皇后宫里了,“宁嫔正陪着娘娘说话呢,娘娘听说您来了,也说好久没见您,令您过去一道说话。”
其实善桐这一回本来就是来见皇后的,她勉强按捺了这么久,无非是为了不惹人疑窦,免得给林三少夫人添了麻烦。听宫人这么一说,便明白皇后也是闻弦歌而知雅意。果然进了坤宁宫,大家问好一番,皇后就笑着打发宁嫔,“听说太妃这几天不大舒服,正缺人为她捡佛豆呢,我不和你抢这个好,你快去吧,一会再领她过去你宫里吃饭。”
周围有脸面的大宫人都笑着凑趣道,“进来请安的诰命们多了,再没一个比小桂太太讨娘娘们的喜欢,连吃饭都要抢!”
众人越发一笑,宁嫔便起身道,“这可说定了,等我回宫不见她了,过来这里和娘娘抢人!”
一面说,一面喜气洋洋地出了坤宁宫去。善桐犹道,“是我耽误了娘娘讨长辈的好呢。”
皇后捂嘴笑了,“傻妹妹,两重长辈,近了谁远了谁都不好,这和底下的妃嫔们行事又不一样……这个好,还不是本来就轮不着我?”
正说着,也叹道,“偏巧太后最近心思不畅,也不爱见人,我们去请安,都打发了。说是安耽在宫中念经茹素呢,不见人了。那就更不好老往太妃那里去,免得老人家说起来,好像是我们不孝一样。”
按说牛淑妃有孕,这是喜事,她本人低调养胎也就算了,太后完全没必要如此韬光隐晦才对。善桐心中对三少夫人的话就更信实了三分,她忙给皇后打眼色,皇后便会意地点了点头,冲身边微微一摆头,身边几个人顿时都退到了远处。善桐犹豫了一下,竟又站起身子,搬过绣墩来,坐到了皇后身边。
这姿势其实已经近乎僭越了,但皇后却自然不会怪她,反而更整肃了面色,已经坐直身子,露出一脸聆听之色来。善桐便附耳轻声道,“想先问娘娘几句,这几个月,林家是否都没有内眷进宫来请安呢?”
皇后露出思索之色,慢慢地道,“你也知道,林家其实和宫中一直不算太亲近,也就是三少夫人是最有脸面的。她又大了肚子,上回进宫,还是进来哭着和我诉苦的。紧接着这几个月,是没人进宫来。”
“这就是了,”善桐点了点头,在心中也更肯定了一点——林家只怕对淑妃有胎的事根本一无所知,就连林三爷也完全没收到风声,要不然,三少夫人也不敢把这事说出来。她低声道,“她们恐怕亦还不知道四月里淑妃摸出有了身孕的事,这件事牛家保密工夫做得好,除了我们之外,怕也就只有寥寥数人得到消息。但另一件事,牛家就没有藏得那样好了,毕竟一个大活人不比胎儿,是藏不得那样密实的。”
皇后虽然看似若无其事,但善桐眼风往下一扫,已经发觉她的手指紧紧地握住了椅把。她又往下说道,“还是上回进宫哭诉的时候,她去给太后、淑妃问安,无意间在慈寿宫偏厢里隔着窗户看见了一位宫人,虽只见了一眼,就那么一个侧面,但天姿国色,依然给三少夫人留下深刻印象……这是五月里的事了。回头又听她家三爷念叨过一嗓子……说是皇上六月里有几天格外不大高兴,我一问,倒是对上了,这几天,正好就是上回进宫您和我说起来,皇上往咸福宫去了的那几天。”
要再梳理一下牛家这谜案的时间线,应该是三月里牛淑妃承宠有了身孕,四月里私底下肯定了消息,一直按捺到了八月份这才公布有了身孕,却一口咬定是六月那次承宠有了胎。这个时间差曾经令几人都迷惑不解,眼下知道了琦玉的去向,一切却几乎昭然若揭,有了完整的痕迹。皇后的牙关咬得死紧,半晌都没有出声,过了一会,居然又是一笑,冲善桐轻声道,“你瞧我和你怎么说来着?真有本事的人,把谁弄进宫来,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
没等善桐说话,她又欣然道,“你也实在是一员福将。这种事,三少夫人可不会逢人乱说。”
三少夫人会告诉善桐,恐怕主要还是因为桂家看似在宫斗这浑水里趟得还浅,就见了几次皇后,也不过是京中诰命间的常事。要说起来,她其实和宁嫔在血缘上是更亲近的。这种宫中密事,也就只能拿出来当个话柄告诉她知道个新鲜了。但善桐当着皇后的面,肯定要替三少夫人卖好儿,“和您实话说了吧,这种事,大家也都是影影绰绰的,不是局中人谁也看不明白。三少夫人是什么都不懂,只隐约听说了一点风声,她行动又不方便,就是有心提醒您,又也怕您其实早都知道了,只不动声色……”
话没说完,皇后就笑了,“你就放心吧,我不会怪她的,我要是她,我也不说。”
她略带苦涩地一笑,似乎在说:你别瞧我是个皇后,可我还真为难不了她,我还得哄着她。只是这无声的抱怨却没出口,她又握住了善桐的手,“可我也不领别人的情……你就只管往下说。”
善桐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又打量皇后一眼,见皇后的确根本无心和林三少夫人计较——说起来,她还要谢谢三少夫人嘴不严实呢,这才稍减背后传话的歉疚:如不是这种事没有稳妥来源,几乎无法令皇后信服,她也不至于如此。一边口中续道,“其实您一想,这也明白得很。听您们说起来,皇上身子骨不好,龙种很难站住。只怕淑妃一开始不愿张扬,就是想要先好生保胎,毕竟……”
见皇后眼神一闪,会意地轻轻点头,她就不把话说完了。——换作她是牛淑妃,从前喝过药,生育上本来就有一定风险的,胎没坐稳,肯定也不会大事张扬,免得万一不好,令人白看了笑话。
“正好族妹已经进了宫,只怕是想要木已成舟,先做个没名分的选侍,等得了宠再行册封。”她又继续为皇后分析,“毕竟她出身低了点,家里人也许也不大介意这个……正好,六月里皇上进咸福宫的时候,说不定就玩弄了手段,使琦玉侍寝……只不知怎么,也许没能迷住皇上,反而适得其反。”
这一关窍,是她没有想通的,在这里不免一顿,没想到皇后目光闪动间,倒是主动开口了。
“也未必是没有迷住。”她似笑非笑,缓缓地道,“这南边开海的事,究竟派谁去,一直是争执不下。又说使平国公家世子爷去的,世子爷自己不去,给推托了。皇上又一定要一心腹重臣领着舰队才放心,六月前后,圣心默运,定了是我大哥。”
居然是定国侯将要亲自领船南下!虽说前前后后,朝野间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传言,但毕竟那都做不得准,况且除了孙立泉之外,也一直有传别人。善桐暗吃一惊,只觉难以吃透皇上用意。但在咸福宫一事上,皇上的态度就很好理解了——出海那么危险的事,谁知道去了能不能回来?定国侯毕竟是皇后的亲大哥,孙家宗长……才把这个难差事给了孙家,转头就提拔牛琦玉,这不是在打皇后的脸吗?
“这就说得通了……只怕也就是在六七月里,长角那位的孩子到底还是没有站住……”善桐缓缓地道,“不想却另有一人得了好消息。”
“难怪她在中秋那天,喝起酒来根本无所顾忌。”皇后喃喃道,“连我看了都奇怪,这有身孕的人,有时候讲究起来是滴酒不沾呢,原来——”
她猛地站起身来,在屋内来回走了几步,忽然间又低声说,“可权神医……啊,是啦。宫中问诊,一向是拉起帘子来,就露一只手的。难怪权神医一口咬定自己绝没有摸错。”
看来,她私底下是逼问了权子殷几次了。善桐却没起身,只静静望着皇后自己低声沉吟,等她一步一步推导出现在的局势,达成和她一样的结论——
“也就是说。”皇后果然又一下站住了,她极为吃惊地望着善桐,低声道,“现在咸福宫——慈寿宫,两宫之中,只怕正藏着一位孕妇呢!”
253、做主
深宫内院,还真是什么事都可能发生,现在就连这样的事居然也就在眼皮底下发生,即使善桐已经多次推演,还是不禁感到深深的荒谬。她望了皇后一眼,轻声细语、字斟句酌地道,“戏文里常有狸猫换太子的故事,娘娘博学,应该知道这故事是有典故的。”
当年刘妃能够登上后位,其实就是因为她借腹生子,生下了当时真宗唯一存活的嫡子,先真宗皇后郭氏就是因为自己嫡出的皇子九岁夭折,伤心之下这才一病不起、撒手人世的。这故事改编成了戏文,传唱得已经面目全非,但真实故事,这些官家小姐也还是耳熟能详,就更不要说皇后娘娘了。她罕见地煞白了圆脸,双眼闪烁着逼人的寒光,在这一瞬竟显得阴鸷鸷的,善桐只看了她一眼,便转过头去,起身垂手侍立,再不敢坐。
天大的富贵,也要天大的福禄才能受得住,皇后这个位置,没点本事也的确坐不稳。其实在善桐看来,牛淑妃这一招已经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了,碍着定国侯的差事,皇上恐怕确实也不好提拔琦玉,这几个月没听说老往咸福宫跑,有多为琦玉着迷,她心里是有疑问的。现在宁嫔又起来了,这边自己孩子不见,琦玉恐怕有了身孕,换作她自己是牛淑妃,再异想天开也要摆弄一遭了,若是孩子能生下来,又是个男丁,起码在宫中争斗里,她已经是立于不败之地。到时候太子要是天年不永,牛家自然就进一步,就是太子康健长大了,她也可以跟儿子到封地里去,也就只是这几个月难熬些罢了。她又不是刘娥,把皇上笼得那样宠爱她,就算她是刘娥,那也一样是把郭皇后给等死了,才等到了上位的一天不是?
皇后会如此失态,究竟是因为牛淑妃的阴谋,还是因为琦玉已经承宠这件事,善桐是拿不准的。她总觉得皇后实在是过分看重琦玉,对她也太高估了。但这话当然不好直说——人家会这样在意,肯定是有这样在意的缘由的,这才见面几次,有些事,交浅不好言深。
室内的气氛一下就冷得几乎凝结,皇后的脚步凝滞了半晌,这才又动了起来,她来回再踱了几个方步,便回到了太师椅前,声音也回复了以往的宁静,“坐吧,我难得动一点情绪,没想到反而把你给吓着了!”
她的语调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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