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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宁天下-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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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若是先帝与凤后的女儿,只怕当朝之上再无人置疑。”范聿进迫了一句,“现在,除了她并非睿成皇帝亲生,人还不是一样的那个人?”
韩谦面上颜色变来变去,似是在激烈斗争,最后化为一声长叹,“你,容我想想……”
范聿听到这句话终于是松了口气。积压了几日的重量,终于开始松动了。
“谢少卿。”






第263章 驲落世女来
十一月下旬,驲落汗世女府具了世女的名姓,遣了她从草原带来的千骑长到□□送上拜帖。
就算印象里还留着那孩子学骑马的笨拙模样,可既然都知道要递帖子来,李凤宁显然也没法再把她当成孩子来对待。于是在腊月九日的那日午后,王府长史便引了一主二从三个女人走进她的小书房。
李凤宁完全没有掩饰自己的打算,大大方方地看着领头那个少女。
或许流着草原血脉的孩子真是与赤月完全不同的人。短短两年功夫,几乎再也寻不见任何一星半点的稚气。瞧她一身充满草原风格的鲜艳皮装,瞧她腰间挂的短刀,十足一个草原的年轻姑娘。
她肃着一张脸,在离李凤宁四五步远的地方停下,等长史禀报过后才弯腰垂手朝着李凤宁行了一个草原礼节,抬起头后又用发音标准的赤月话说:“驲落汗之女阿约夏见过秦王殿下。”
李凤宁眼睛微眯。
她再瞟一眼她身后两个从人。她们表情警惕,两双眼睛眨也不眨只看着李凤宁,仿佛她一有异动她们就会拔出刀子来砍她一样。
拿着这种阵仗到她面前,果然是翅膀硬了。
李凤宁抿了下唇,弯起嘴角然后拉出一抹专在朝议上对付群臣的表情,指了指对面,“世女光降,舍下蓬荜生辉。请坐。”
“谢殿下。”阿约夏肃着一张脸,带着一副企图把李凤宁的坐榻踩出几个脚印似的破釜沉舟,一步步朝她指的位置走过来。
紧张是必然的。李凤宁能凭着一把刀子就从王帐重重包围里掳走驲落汗,对着个将将十四的小丫头来说,的确是可怕了点。可即便阿约夏再紧张,李凤宁也没见她露出胆怯和退缩的表情。
“不知世女今日前来,何以教我?”
李凤宁慢条斯理地拿起茶壶替自己斟茶,抬眼果然见对面那个少女露出茫然的表情。
一两年的功夫能学会蒙童的认字课本,再听懂白话已经算是不错了,要听李凤宁这种文绉绉的话依旧勉强得很。
所以李凤宁当然是故意的。
李凤宁可以照顾多西珲的妹妹,但赤月的秦王却不能与驲落汗的世女亲昵。既然这个少女选择称呼她作“殿下”,那么李凤宁能用的态度就只有一种。
打压。
想了半天没闹明白李凤宁在说什么的阿约夏,倒是很明白她是故意的,她微蹙起眉头,努力肃着脸,努力表达自己的认真,“殿下,我要回驲落。”
“世女应当知道,”李凤宁好整以暇地拿起茶杯轻抿了口,“你是人质。”
“李拉库的族人需要我。母皇过世以后,葛鲁米又下落不明,她们需要一个头人。”阿约夏努力说服李凤宁,“我回去以后,会劝说她们回去王帐,不要再与赤月开战的。”
李凤宁看着坐在她对面的少女。
其实阿约夏长得不好看,但是那双眼睛却异常简单与清澈。就仿佛草原湛蓝的天空一样,只要看着她,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要去相信她说的每一句话。
在赤月与驲落开战的现在,把阿约夏留在安阳其实已经没有意义了。反倒是放她回去,或许还能当成一支奇兵来用。
是不是,真要放她回去……
李凤宁松开眉,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而阿约夏似乎也明白李凤宁在犹豫,只是皱着眉,努力用自己认真的表情来表达自己的决心。
就在屋子里安静下来的时候,突然有人敲门而入。
李凤宁转眸一看,却是多西珲。
“你们在说什么?”他极之自然地走到坐榻上便要盘腿坐下。
古式的坐榻非常宽大,中间是一张宽大的方形榻桌。李凤宁与阿约夏隔着桌面对面坐着,多西珲便要朝中间那里,与两人都是侧面而对的位置坐下去。
“哥!”谁想他才弯了腰曲了膝,阿约夏突然急叫了一声,引得两人都朝她看去。她显然是不想当着李凤宁的面来说,所以只是拼命使眼色叫多西珲坐到李凤宁身后去。因为多西珲愣了一愣,她眼色使得几乎要抽筋了。而当她转眸发现李凤宁正看着她的时候,顿时涨红了脸。
李凤宁还真是没明白过来,只能看向多西珲。
多西珲却是抿着唇,眼中有点发冷地看着阿约夏,虽然最后他还是在阿约夏坚持的目光下顺从了她的意思,转身又走两步到了李凤宁身后坐了下来。
一个桌边,一个她身后。
李凤宁看看多西珲之前想坐的地方,又看看他现在坐的地方,愣了好一会才明白过来。
就是,女人说话男人不可以上桌的意思?
在赤月也没有女人在说正经话的时候,男人可以参与进来的规矩。更不要说男人地位更低的驲落了,多西珲这个监国王子当年可是只能躲在后帐隔着门帘偷听孛腊说话的。
“阿嫂,对不起。”阿约夏看李凤宁的眼神也知道她是明白过来的,她立刻把头低了下去,“我代表李拉库向您道歉。”
十四岁的孩子,居然说什么“代表李拉库”,但看着她认真而诚恳的眼睛,李凤宁却完全不觉得有什么可笑。
“你哥哥是特别的。”李凤宁认真地看着阿约夏。
阿约夏先是一怔,随后却是大大松了口气。她眼睛看看李凤宁又瞄瞄多西珲,嘿嘿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来。这一笑瞬间冲垮了她之前装出来的认真,把之前藏得好好的稚气又全露了出来。
多西珲假咳一声,这声音听在李凤宁耳里隐隐有点尴尬的味道,“阿约夏,你刚刚说什么?”
“阿嫂,哥,我要回去。”阿约夏突然又认真起来。
在静了短短的一瞬之后,多西珲突然沉声,“胡闹,你回去干什么?”
“伊拉色布领着人冲击边境几次都没有成功,现在她手下的人马已经连当初的一半都不到。”阿约夏说,“葛鲁米落马之后一直没有出现,应该也是死了。”她一顿,“所以,现在应该是我去担起头人责任的时候了。”
多西珲沉默了好一会才道:“你回去……又有什么用?”
阿约夏看着多西珲,说得十分认真,“母汗教过我的,她能做大汗是因为她有李拉库的族人站在她背后。而李拉库的族人愿意支持她,是因为她永远站在队伍的最前面。哥,我是母汗的女儿,我不能自己躲在舒服的地方,我应该站出来。”
李凤宁倒是忍不住一挑眉。
坐在她对面的少女,虽然眼神中不乏畏惧和紧张,但更多的却是十足的勇气。能够明白自己的责任已经不容易了,更何况这个孩子还要放弃自己舒服安逸的生活,投入到草原或许只能用朝不保夕才能形容的日子里去。
李凤宁轻轻一叹。
真真是一句,有志不在年高。
“阿嫂,我知道你安排那么多赤月师傅在我身边,教我那么多东西,是希望我不再像个驲落人。”阿约夏眼眸一移,认真地看向李凤宁。
被人当面揭穿了阴谋真不是太熟悉的体验,李凤宁只是八风不动地看着阿约夏,等她继续往下说。
“阿嫂,我不生你的气,因为我也觉得赤月是个好地方。”阿约夏说,“所以我想把我学到的东西带回去,我想告诉我的族人,打仗不是个长久的办法。”阿约夏身体朝前倾了下,“阿嫂,我回去说服她们与赤月停战。然后你像像教我一样,派人去教我的族人怎么靠自己的力量在草原上生活下去好不好?”
这孩子,居然有如此慧心。
一股止不住的喜悦升腾起来,叫李凤宁忍不住弯起唇角,“好!”
大概,这就是她最喜欢草原之民的地方。在王帐的王子身上,她能找到谋略,在一个年仅十四岁的少女身上,她又能看见胸襟郎阔。
那几句朴实无华的话,反倒叫李凤宁生出一股雄心壮志来,“就如你所言。”
“我跟阿约夏回去。”身后,突然传来多西珲虽然轻,却十分坚定的话。
刹那间,那种壮阔的感觉为之一空,而沉寂已久的萧索又在慢慢复苏,然后充斥到身体的每个角落里。
在刚才心情激荡的时候,她忘了一件事。
如果阿约夏要离开安阳,那么坐在她身侧的男人,是不会留下来的。
李凤宁垂下眼眸,然后突然原地转了身体,变成正面对着多西珲的姿势。
她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
从多西珲再度出现在她面前的那一天起,她就知道他一定会再次为了旁人而离开她。
而这次她能做的,只有看着他。因为,她要亲眼看看他说出这句话。
一向平静自信的他这回躲开了李凤宁的视线。过了好一会,他像是才鼓足了勇气似的慢慢抬起头,与李凤宁对视的那双鸦青色眼眸里,露出了星星点点的恳求。
李凤宁几乎要笑了。
回到她身边后,即便是要求她原谅也要用交换条件的方式,到了这个时候却露出这样的表情。
她看着就那么好脾气,能原谅他第一回,就必然能原谅他的第二回?
还是说……
这回,他根本就没打算再回到她的身边来。
“哥哥不回去。”
阿约夏突然开口,打破了李凤宁逐渐酸涩起来的情绪。李凤宁眉头一蹙,这才想起,屋子里并非只有两个人。
多西珲显然与她也是一阵愕然,转头看着阿约夏。
“哥哥,你嫁给阿嫂,就是阿嫂家的人了。”阿约夏说得十分认真,“要嫁出去的男人丢下女人回来保护妹妹,是李拉库一族的耻辱。”她说,“哥哥,我不允许你这么做。”
不允许?
这词听着却新鲜。
李凤宁眨了眨眼,先去看多西珲,见他也是十分愕然,随后居然抿了下唇居然没立时反驳阿约夏。
那隐约的酸涩消散之后,李凤宁突然之间就升起一股明悟。
或许……
只是或许,对这个男人来说……
“多西珲,”李凤宁不顾屋子里还有其他人,“你如果再次离开我,我会很难过。”她说:“所以,不要回去。留在我身边。”
多西珲先前只是讶然的,李凤宁居然会说这种话,可当她说到最后半句的时候,多西珲眼睛一眨,低垂下去不再与她对视。
好半晌,才响起低低的一声。
“嗯。”






第264章 政事堂议定
自李贤驾崩之后,门下省侍中宋沃隐隐忧惧起来。
只是当时她以为这是源于失去有为之主的悲痛,源于对自己未来的彷徨,可是当半年过去之后,当她终于能够正视李贤离开人世的事实,宋沃也才终于发现的自己忧惧的到底是什么。
帝位承继。
小鸡肚肠的男人,也就能乱个宅院。无能腐败的官员,最多祸害一地的百姓。可若是坐在御座上那个昏庸无能,叫赤月亡国也不是多困难的事。
宋沃自觉生在了好时候。李昱用雷霆手段在登基时就立足了威,加上勤勉和韬略,定谥号为“睿成”真是名至实归。而李贤虽然看上去温吞了些,在政事上头却缜密到叫人叹为观止的地步。宋沃一直相信她能创造盛世,只要上天给她足够的时间。
但是接下去,由谁来继承皇位……
说实话,直到昨天为止,宋沃还是觉得她没法看好任何人。
睿成皇帝的几个女儿,最适合为帝的驾崩了。余下三个里,老二楚王的确把个刑部打理得妥妥帖帖。可宋沃不知道该说她刻板好,还是目下无尘好,总之见不得任何腌臜事,也学不会迂回怀柔的手段。宋沃还真怕她一旦继承帝位,就开始大刀阔斧地把那些隐田和贪污的官员都砍了,到时候非得引起“官变”不可。且照这位的直性子来看,至今为止依然八风不动的,大约就是真没那个争位的意思。
诚郡王就不说了,不说她之前干了什么蠢事,单只见她自被“闭门思过”之后居然没人想去捞她出来,也知道她这个人品官声到底如何了。
至于安郡王,宋沃却有点看不上。
宋沃站在这个门下省侍中的位置上,见过的官员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所以李鲲这人平时有力也只出五分的样子,至少是没逃过宋沃的眼睛。以前宋沃对她观感平平,概因她把个兵部打理得妥妥帖帖,从没出过什么岔子。她亲娘都没觉得她混日子有什么不好,她个做臣下的着什么急?
只是现下,安郡王却突然“上进”起来了。
每每大朝上开口,必然拾遗补缺语惊四座。宋沃都听见好几回,人家背地里赞她“果然不愧是睿成皇帝血脉”云云。
宋沃冷笑一声。
她比她三姐聪明,长眼睛的都看出来了。可她早干嘛去了?宋沃倒不觉得她想争帝位有什么不妥,可她早不争晚不争,偏只在李凤宁把诚郡王一脚蹬下去之后才蹦出来是为什么?
无非是算计好了时机,选了个既能显出她又不用太费力的时候罢了。
先前诚郡王为难李贤的时候,没少见她跟着火上浇油。当时宋沃还道她姐妹情深,可现在诚郡王陷进去却不见她去捞,浑似这世上从没那个人的架势,看着只叫宋沃心寒齿冷。
至于睿成皇帝的孙儿辈里,年纪最大的李安身体弱不禁风,叫宋沃都不敢大声跟她说话。排行第二的诚郡王长女也才十五岁,更不要说从她那几个亲妹堂妹了。
所以,只剩下个……
“宋侍中,”一旁突然有声音响起,“您可算是来了。”
宋沃一路胡思乱想一路朝政事堂走,此时陡然响起声音倒是叫她一惊。她愣了愣,环视了一圈四周才回过神来自己到底在哪里,然后才想起朝跟她说话那人去看。
原来是一个隶属政事堂的文书,姓张,平时替她们这些人跑腿传话递折子的,因此也算是脸熟。
“有事?”宋沃只脚下一顿,又朝政事堂大步走去。
她每日忙到恨不得多生一双手才够,哪里有闲工夫跟人站定了说话,向来都是边走边说的。这文书显然也是素知她的脾性,跟着她一道朝那边走。
“您再不来,我该去换炭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拿了个手炉塞到宋沃手里,“秦王殿下与廉仆射她们也都才到政事堂一会,说是等您到了就开始说驲落汗世女归国的事。”
寒冬腊月的,即便两边都是宫墙,呜呜的冷风刮在人脸上也都觉得生疼。宋沃因走急了又在想事所以才没觉得冷,此时被人塞个热乎乎的手炉过来,虽然巴掌大的东西也起不了多少作用,到底心里还是熨帖的。
自李凤宁开始监国,便特别照拂她们这班老臣。其实夏天一杯解暑凉茶,冬天一个手炉谁家还用不起了?只是她这份心思难得。
这些关切宋沃也不是没在前头两位身上感觉到过,可相比起李昱的受宠若惊和李贤的理所当然,李凤宁却是给人一种难能可贵的印象。
宋沃的孙女还比李凤宁大上好几岁呢。
张文书乘着最后一小段路的功夫挑几件大事约略跟宋沃说了,然后两人便到了政事堂门口。张文书告退之后,宋沃踏进政事堂的正厅。
凤阁大学士连翰,尚书都省仆射廉定,还有兵部、吏部和礼部三位尚书,再加上李凤宁,六个人齐齐朝宋沃看过来。
“劳各位久候。”宋沃告了声罪,便走到上首,在廉定对面坐下。
“人都来齐了。”李凤宁略一顿,“其实也无甚大事,只是昨天驲落汗世女阿约夏到我家去,说是想要回驲落。”她约略把阿约夏的话简述了一边,“我看机会难得,就想请各位来商议一下,是不是乘机送些人去驲落?”
“殿下的意思是,”宋沃略怔了会,虽然猜到李凤宁想说什么,到底出口时却婉转许多,“想要多派些护送的人手,乘机也多看看驲落的情况?”
“阿约夏虽然是葛鲁米为了保自己的女儿送过来浑水摸鱼的,却是错有错着,正好便宜了咱们做点文章。”李凤宁咧开嘴,笑得直教人心里冒凉气。她前头那话俗白得只叫大皱其眉,可一顿的功夫又打起官腔来,“现下伊拉色布在边境屡屡败仗,葛鲁米又下落不明,阿约夏到底是孛腊的亲生女儿,她想回故土与族人共进退,总是值得称赞的。”
宋沃沉吟了一阵。
如果能乘机送些探子进去,仗着“护送”的名头把整个驲落草原打探一遍,果然是赤月的天赐良机。
宋沃朝廉仆射看去。
那理着整个朝廷职事衙门的廉定想了想,“宜秘之。”
这便是同意了。
安郡王李鲲神色凝重,宋沃也瞧不出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只听她说:“只是人选上有些难办。”
宋沃跟着点了点头。
首先,能护卫驲落世女回国的必然是将官,身份低不了。其次这人得有绝对的忠心,否则一去驲落便投敌,还不如不去。最后还得有机变之才,心眼但凡少长两个,只怕也就是有去无回。
宋沃不由自主地朝李凤宁看去。
只见整屋子里最年轻的那个,却是一副举重若轻的模样。她眼眸一转,仿佛极轻巧地朝安郡王看去,“我前几年去过燕州宁城,太守之女谢云流在燕州推行官塾颇有成效,连着个青楼鸨父也对她推崇备至,想来在教化上头颇有独到之处。”她浅浅勾起一抹笑来,仿佛十分高兴似的,“既然四姐姐与那位谢大小姐有私交,不如就请四姐姐出马如何?”
宋沃下意识便觉得其中另有故事,只是她只看见安郡王眼里闪过一丝冷芒,再开口时居然十分平和地点了点头,“我试试。”
“试试”?
此等朝廷大事,安郡王如此高的身份,居然用了个“试”字,更加叫宋沃确定其中必然是有些什么猫腻的。
只是,既然是李凤宁说的,想来这其中的隐秘也不至影响大局。
下意识就放下心来的宋沃正想丢开手不再去想,无意间瞧见对面吏部尚书时蕴也是若有所觉地在李凤宁和李鲲之间来回各一眼之后,表情再无任何异样。
宋沃一怔。
她下意识又去看屋内其他几个人,居然没有人露出十分担忧的表情。
从什么时候开始……
李凤宁居然这么得人心了?
宋沃像是第一天知道李凤宁似的,不住上下看她。
“其他人就请时尚书斟酌,国书就麻烦卢尚书了。”李凤宁环视一周,“各相关衙门我这里会出文知会,若有事无法决议再请各位过来一道商议。”
宋沃见所有人纷纷点头。
一桩大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宋沃突然觉得有点没真实感。
想李贤登基那阵,想要做点事有多难?先各个试探,然后雪片似的奏折压在案头,一群人胡搅蛮缠、蛮不讲理,要闹上好一阵才能在各退几步的方向上决定下来。等事情做完的时候,跟初衷已经成了完全不同的东西。
但是看李凤宁,送探子入驲落的事居然三言两语就定了下来。
无论有什么理由,至少在“没有在无谓的事上浪费时间”,李凤宁已经胜过李贤很多了。
宋沃不由得想起昨天晚上,特意去了她家的韩谦说的话。
“秦王殿下。”宋沃不由自主地开口。
李凤宁居然像是没听到似的,头抬也不抬。
“……谨安。”宋沃有些无奈,只得换了个称呼。
却见刚才仿佛没听见的李凤宁立时就朝她看来。
居然把个亲王爵位嫌弃成这样……
宋沃嘴角一抽。
若她是宋家的外孙女,宋沃挺想请出家法捶她一顿。
显然不知道宋沃在想些什么的李凤宁正笑眯眯地看着宋沃,“宋侍中?”
宋沃木着一张脸,不知怎的,突然提起了三个月之前的一件事,“现下正是农闲,和州那里朱河决堤的事,要不要查?”
九月的时候,和州那里因下了几场大雨,有一处才修过的河堤裂了。泛滥的河水冲毁了一个贴着河边的小村庄和田地。这事其实查不查的都是那么回事,无非便是修堤时贪墨了银钱以此充好,结果运气不好,一场大雨就原形毕露而已。
宋沃看见了对面廉定不赞同的眼神,也看见了安郡王脸上的茫然,但是她却有些期待。
期待,李凤宁不会叫她失望。
“秋天的事吗?”而李凤宁只想了会,便想了起来,“现在河里水少,岸边也不种田,正好可以查一查。”
所以,宋沃虽然控制着让自己看起来一脸平常,却到底没能阻止那股子喜悦在心底泛滥。
萧明堂能叫睿成皇帝留在工部尚书的位置上,至少认可了她的能力。既然她特意写了折子递上来,宋沃也便认为李凤宁该知道,所以循例知会了□□。
现下,至少证明她不仅是看过折子的,并且也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
她没有因为“监国”而得意忘形,忽视这种看上去“琐碎”的小事。至少她也重视了宋沃和萧明堂两个人,把她们认为重要的事记在心里。
所以说睿成皇帝的几个女儿,老大驾崩,老二无意帝位,老三蠢到把自己禁足,老四实在缺点为帝的胸襟气度。
这么一边算下来,可不是只剩下老五了吗?
宋沃也不是个扭捏的人,只一瞬间便定了念头。
只是……
宋沃不由看向李凤宁。
现下最大的问题,只怕是这位自己不想啊……






第265章 亭中诉衷肠
偷懒亭,午后。
偷懒亭的坐榻底下是炕,因此寒冷腊月里坐在上头,也不觉得怎么很冷。李凤宁穿着一身家常的衣裳,她右手边的榻桌上,红泥小火炉正把一壶浓浓的奶茶煮得咕嘟咕嘟直冒泡。
李凤宁悠悠闲闲地一会四下张望着,一会抬手替自己续茶,时不时地小抿一口。
假山台阶上有人拾级而上,脱了鞋子闷声不响地就坐到她身边。他嫌冷似地搓了搓手,然后下一瞬间便寻着李凤宁的领口,把两只冰凉的手塞进去了。
李凤宁被他冻得一哆嗦,接下来却只是伸手搂住他的肩,然后又拿了之前自己的杯子递到他唇边。那人也不伸手,只就着她的手浅尝了一口,便眉头一皱偏开脸去,“什么味道。”
“你也将就些吧,这还是我特意从草原买回来的牛。”李凤宁见他不喜欢,随手放下杯子,“但是水土不一样就是不一样,才养了没几天,奶味都淡了。”
“最好的奶茶,永远只有在草原才喝得到。”那人闻言怔忡了一瞬。随后他朝后一仰挣开李凤宁,再把自己的手抽出来,随即以膝盖支撑旋身跨坐在李凤宁身上,双手环住李凤宁的脖子后,身子就朝前一倾。
李凤宁顺势就朝后倒了下去。
压在她身上那人自然随之扑了下去。他仿佛威胁似的,双手重重“啪”一下拍在李凤宁头顶几寸的地方,然后俯身与她眼睛瞪眼睛,鼻尖对鼻尖,“前天阿约夏走了之后,你叫人送出去的帖子上写了什么?”
“你不知道?”李凤宁仰视着那双居高临下的鸦青色眼睛。
她语声中全然的不信,叫那双眼眸的主人眉头轻蹙,却没有立时说话。
“或许阿约夏没有提前告诉你她想回驲落,”李凤宁说,“但是在听到的那一瞬间,你就有了决断。”她伸手环住他的腰,“她是我派人入草原的‘通关令’,而你只有留在我身边,才能最大限度地保证赤月成为她背后的倚仗和保护。”她的双手沿着他的背后一路游移上去,“你会说陪她回去,是因为想听我开口说那句话。”
那句“不要回去”,还有“留在我身边”。
“但是,”不用面对面,她与他都能理解对方,更何况现在离得这么近,“你没有生气。”
“你在这么多人面前表达希望留在我身边不是吗?”李凤宁勾起唇角,对着他痞笑。
多西珲一旦决定了的事,绝不是任何人用一句单纯的希望就可以扭转的,所以从一开始他就只是以退为进,他说出那句要走的话,只是希望李凤宁挽留他。
虽然这种表达略扭曲且实在费事,可既然李凤宁反应过来了,回头再想的时候就能品出一股甜来。
而多西珲这次的回应却要简单直接得多。他甚至都没有回给她一个笑容,直接就把唇压到她的唇上。
李凤宁启唇,然后迎来了一股奶茶的味道。明明整壶的奶茶里连一滴的蜂蜜都没有放,但是这回尝起来却很甜。多西珲从来就不是个迂回羞涩的人,所以他的亲吻也秉承着他直接明快的风格。
他吮吻着她唇舌,那双才捂暖了一点点的手极不安分地又伸进她的前襟衣缝里,三两下就摸到她胸口的皮肤上,一路朝下摸到碍事的腰带,竟直接动手扯起来。
寒冬腊月里,虽然身下是炕,但是偷懒亭可是四下无墙的,她衣襟才敞开来就觉得一阵寒风嗖一下刮过,冷得她顿时什么旖旎的心思都没了。她手上一用力,把多西珲的腰紧紧扣住压在她身上,才算是暖和一点了,“大冬天的,你也不嫌冷。”
“一会就不冷了。”多西珲倒是答得极顺口。李凤宁侧转了脸不让他亲到嘴唇,他便转向她的耳朵啃咬起来。
一口暖暖的气息将耳朵包裹起来之后,他好像磨牙似的衔了她的耳垂来回咬着,耳垂发热里带着微微刺痛的时候,那柔软湿腻的感觉突然包裹上来,只轰的一下,将热气传到全身每个角落。
年轻体健自然贪欢,可自六月李贤驾崩之后,李凤宁一直在守孝。平时一个人的时候反复念着大姐姐的情分好歹能把躁动压制下去,如今有个人在使劲勾引她,还是个曾经相许却恼了近两年,最近才刚刚打开心结的人,李凤宁只觉得自己平时不觉怎么薄弱的意志力,仿佛寒风前瑟瑟发抖的灯火一样。
“多,多西珲!”李凤宁狠狠一口咬住自己的舌头,可是声音出口时却十分涩哑。
耳朵上所有异样的感觉,在她企图威慑,实际出口却毫无任何用处的低喝之后,突然之间消息。李凤宁说不清那一瞬间心里升起的感觉到底是松了口气多一点,还是遗憾更多点,到底是平整了呼吸才转头去看。
然后看见一双……
得意的眼睛。
李凤宁略一怔愣。
多西珲跟着一怔,突然之间垂下眼,转开头。
李凤宁眉头微皱,她猛然发力翻身将多西珲压在身下,然后用手肘支撑着自己,双手捧着他的脸,“你恨过我吗?”
多西珲乖乖地任她把自己压在身下,却一直垂着眼,直到李凤宁这么问了,他才抬起眼看着她,“我胎囊落得太早,隐约听到有人说我没救的时候,我很……”他顿了下,吐出了一个李凤宁以为他一辈子都不会用在自己身上的词,“害怕。”那双鸦青色的眼睛里,开始像涟漪一样晃动起细微的波纹,仿佛现在想起来,他依旧会觉得可怕,“然后就是……女儿生病的时候。”
“对不起。”李凤宁亲了亲他的额头,“对不起。”
李凤宁从来不觉得多西珲的野心有什么不好,而当时那种情境,她也的确没有办法滞留在草原只为陪他和孩子。“赤月的罪人”之类的称号,不是谁都能背负得甘之如饴。
“但是看到你那么难过的时候,我突然就不恨你了。”多西珲抬起眼,直视着李凤宁,“凤宁,我很想你。”
自去年九月起到现在,整整一年三个月里多西珲与李凤宁住在同一个地方。
但是,他却在现在说“想你”。
她没有把他带回赤月,留他一个人在驲落生产和面对女儿的疾病。
她让他住进自己的府邸,却像对待空气一样对他。
她曾经许他正君之位,却在她自己娶别的男人时,让他在最近的地方看着。
李凤宁从来没发现,她居然是一个这么残忍的人。
“你把阿约夏养成了一个好孩子。前天我就在想,璧儿如果有机会长大,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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