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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宁天下-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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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谦!”诚郡王立时便喝到,“你胡说什么?”她大步出列,转身对着韩谦呵斥起来,“本王贪墨,简直滑天下之大稽!本王不理会你那道可笑的文书,你居然公然在大殿上诽谤本王!”
“是不是诽谤,诚郡王才是最清楚的那个。”素来低调的韩谦居然一副跟李鹄卯上了的模样,继续那种又长又慢的调子,直叫任何人都能听出她的浑不在意来。
把李鹄气得直喘粗气。
“既如此,”李凤宁冷笑一声,“刑部谢比部。”
刑部下辖四司,其中比部管的正是管的经费、俸禄、公廨、勋赐等所入,平时里干的就是查账的事,此时自然会被点到名。
只是,既然楚王是刑部尚书,初入官场的也能猜到这个姓谢的必然是楚王心腹。李凤宁站在上头这一声……
刑部下属比部郎中谢平应声出列,用与刑部尚书如出一辙的冷淡平直的嗓音说:“经对比查证诚郡王府俸禄等朝廷发给,门下经营与纳供所得、诚郡王君嫁妆产业,诚郡王府每年都有一万至两万两不等的收入无法查明来源。”
“你!”李鹄再怎么迟钝,到底也明白过来了,她先朝李凤宁怒视一眼,随后整个人转向李麟,“好你个楚王李麟,居然不声不响在背后陷害我!”
“诚郡王且不必急着寻谁是主谋,”韩谦突然说道,“只管先把这来路不明的银子解释清楚了,也好让本官先结了这个案子。”她的声音里明显带出了些意气。
“本,本王怎么知道!”李鹄气得脸都红了,“赏赐给驲落的东西哪里出了疏漏正是你们该查的事,还要本王从头到尾都装箱运送都监看着么?”
殷雪秦一挑眉。
这个诚郡王,倒是有点急智。
这话虽就是推脱,也避开了之前几万银子的事,到底听上去却是在理的。
“诚郡王的意思,这些事都是鸿胪寺中人所做,你全不知情?”一直沉默着的李凤宁突然来了那么一句。
李鹄猛然扭转身体。虽然殷雪秦看不见她什么表情,却只见她肩膀抖动似乎在剧烈呼吸,却没听她说出任何话来。
大殿里也一片安静,出了后头传来一阵悉索声响之外,靠近御座的前部安静得好像连呼吸声都没有了。
殷雪秦眉头轻蹙。
不应该啊……
她偷眼朝礼部尚书看去。
诚郡王虽然没什么好人缘,她夫君的母亲总不会见死不救。但是从殷雪秦这里看过去,那个白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人显然既没有动,也没有任何开口的打算。
“既如此,先停了鸿胪寺五品以上所有人的职,请刑部和大理寺加紧追查。”李凤宁说,“鸿胪寺的事务就暂交礼部兼管。卢尚书,要麻烦你了。”
“臣遵命。”韩谦也应了。
“臣明白。”卢尚书淡淡应了声。
那诚郡王本来是怒瞪着韩谦,此时听卢志文开口答应,好像当面被人打了一记耳光似的,面色一阵红一阵青。她环视一周,那带着仇视的目光竟然扫过每个人。
被她的目光扫到后,有人转开头去,但更多的人,却仿若毫无感觉一样,动也不动。
原来……
竟是如此吗。
这一场大戏看到如今,殷雪秦才算是明白过来。
“李凤宁,你凭什么!”或许是因为太过震惊,这会功夫才回过神来的李鹄突然开口厉喝,“区区一个过继回来的,居然敢如此僭越……”
僭越?
殷雪秦差不多也要冷笑一回了。
在位官员若有渎职犯案之嫌,停职待查乃是常例。大理寺之前又做足功夫,行文去过诚郡王府便是该做的都做到了。换了官职低的,便是吏部知会一声主官便能算完,超过五品才需要上禀圣裁。而就算是皇帝想要私心偏袒,最多也就是暗地里吩咐几句叫底下人做得好看些而已,面上还是要摆出“大公无私”的模样。
只李鹄素常倚惯了自己“皇女”和“皇妹”的身份,李昱也好李贤也罢都十分让着她,朝臣们也都体恤皇帝一片苦心,又兼李鹄坑的是驲落人,便不怎么理论罢了。如今真被挑起理来,还真没法怎么说不对。
只是……
殷雪秦看向李凤宁的目光顿时有点陌生和新奇起来。
是,最会支持的礼部尚书卢志文肯定是被那一句“礼部兼管”哄住。廉仆射和吏部时尚书都不是会为别人强出头的那种,只要不逾矩不过分,她们才乐得不理事。户部有了殷雪秦自己在,即便事先不知也不会反过来支持旁人。工部萧尚书过去就似个透明人,如今隐隐有成秦王一派的迹象,不出声也算是正常。
前头有个比部的谢平出来说话,也能算是楚王的态度了。诚郡王以前打过刑部的主意,又被楚王曝了打死怀孕小侍那回事。这姐妹俩之间也能说声嫌隙日深。
但安郡王呢?
安郡王平时可是与诚郡王最亲近的一个。这回怎么也默不出声?
她还当是自家孩子看的人,曾几何时居然有了这般的掌控力?于是隐隐间,那种若有似无的熟悉感又冒了出来。
凤宁有点像一个人。
“本王就算僭越,也轮不得诚‘郡’王来教训。”李凤宁咧开嘴,笑得异常温和,虽然落到旁人眼里也异常可恶,“先帝临出征前命本王监国,便是本王的权柄。诚郡王若有不满,上书弹劾即可。”
“李凤宁,你不过仗着母皇可怜你。如若不是先帝去得不是时候,哪里容得下你这个黄毛丫头在这里嚣张!”
“诚郡王何必紧张?”李凤宁眼眸流转间一片平静,不止不为李鹄所动,连点表情都欠奉,“白日昭昭,总不至于叫谁冤枉了你去。如今也不过是按着前例办事而已,待大理寺查证清楚,自会秉公处理。”
李鹄一噎,居然没立时回出话来。
殷雪秦微挑眉。
这会,又不像李昱了。
好歹也在这朝堂里站了几十年,之前反应过来那一点熟悉,殷雪秦立时便反应过来她之前觉得李凤宁像的到底是谁。
那位在公在私都极少露出柔和的表情,遇上这种不驯的,能不呵斥算是好的了,从来都没有这么平和的。这般水泼不进的软和模样,倒是有点像李贤了。
“既诸位再无异议,此事就这么定了。”李凤宁乘着李鹄没说话的功夫,“诸位可还有别的事要议?”
殷雪秦看着李凤宁那淡然自在的样子,突然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直引得站在她旁边的人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她想起母亲在过世之前曾经说过的话。
她说她们姐妹两个“守成有余”,还说今后殷家的兴衰“系于凤宁一身”。
全天下大概就没人敢自诩能有她母亲那般成就,所以前一句话她并不觉得怎么。能守住殷家,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但是后一句,她曾经是不以为然的。
且不说当时没人猜到李昱会过继凤宁,便是猜到了,大抵也只会朝“做个辅佐李贤的良臣”那里想。
只是如今……
殷雪秦的目光偏了些,看向李凤宁身后那个比她现在还高几阶的位置。
如果有朝一日,凤宁坐到那上头去……
或许,也并非毫无可能。
第260章 冬日难眠夜
十一月末的时候,天气愈发寒冷起来。腊月的威力到底是连皇宫都挡不住,只要寻着那么一丁半点的缝隙,刺骨的寒风就能呼呼地朝屋里钻。
小连氏躺在床上只觉冷风扑面,朦胧间睁开睡意惺忪的眼睛,却不见身边的床铺有人。他怔怔地看着掀开的被子好一会,才悄无声息地起身下床。他回头,果然就见他的枕边人正对着开了条缝的窗子发呆。
“殿下,小心着凉。”小连氏悄无声息地走过去,拿了外衣披在李安的背上,然后便静静地站在她身边。
屋外头虽点着宫灯,到底与白日里不能比。此刻从窗口缝隙里朝外看,只觉到处黑影幢幢,陪着那呜呜的北风,直看得人心里发凉只想把窗子一关钻回被窝里去。
但李安却仿佛看着迷了似的盯着外头,甚至连小连氏到她身边都没有发觉。
“殿下,殿下?”小连氏又唤她几声,见她实在不应,只得出了下策,“明天五姨要进宫的,叫她看见您眼底青了,又该说了。”
嫁进宫里这么段时日,便是再傻愣的人,也能知道先帝这位唯一的皇女到底听谁的话。
谁想这回李安听了,却不像往常那样反应。她好像被冻僵了似的,慢吞吞地转过来。她满脸茫然无措的表情,配着那发白的肤色,真真是一副孱弱无助的样子。
“姨说,”她声音轻细得,几乎要连近在咫尺的小连氏也听不到了,“下个月就能登基了……”
她的声音里,有着太过明显的恐惧。
小连氏微一抿唇,一时间也忍不住皱起眉来。
哪个男儿不怀春呢。小连氏嫁给李安时,她乃是当朝唯一的皇女。她自己又是个温柔如水的人,待他十分体贴,所以进宫没多久小连氏便把一颗心放到了她身上。
既然心里有她,自然就想要关心她,所以不用李安说,他也知道她在怕些什么。
小连氏虽然觉得“先帝唯一的皇女继承帝位”是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事,可李安的紧张不安,或者该说,越是临近登基她越是惶惶不可终日,看得小连氏心疼不已。
但是,他能做什么呢?
那许多国家大事,都要等着皇帝去决定。皇帝的一个想法一个决定,或许只是偏差了一点,就能让百姓置身水深火热之中。只要想着这个,小连氏就觉得仿佛有座大山突然从头顶上压下来似的,叫他透过不气来。
而那些朝臣,必然是要听从皇帝吩咐的。但是对小连氏来说,如果叫他去指挥譬如她祖母那样学识丰富阅历丰厚的人做事,只要想想就觉得荒谬可笑。他每次在他祖母面前,都只有乖乖听训的份,哪里轮得到他张嘴去叫祖母做事?
但这些,是李安即将要面对的事。
他的妻主是个纤细敏感,甚至有点孱弱的人。
这样的人做皇帝……
小连氏看着李安忧虑的面孔,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任何劝解的话来。好半晌他只能说:“殿下,还是早些休息吧。”
“你先睡吧,我再站一会。”李安轻轻叹了口气,看了小连氏一眼,“躺在床上睡不着,更难受。”
第261章 腊冬同沐汤
□□,正房后头那座大浴池。
浴池虽大,可到底安阳城里没有温泉水可以引进来,虽然地下挖成可以烧炭的炕,□□也不缺那点子买炭的银子,可预备起来却忒费功夫。整间府邸虽够格用的人挺多,耐烦吩咐过后还要等上一多个时辰才能洗上澡的却真没几个。也所以,当随儿被栗笙和桃埙裹成一只厚棉粽子送进来的时候,还挺不乐意。
“在自己屋里打水来擦擦不就好了,这么冷的天又不出汗。”随儿压低眉头,一脸不情愿。
“是我叫他们带你过来。”早在里头候着的李凤宁出了声。
栗笙和桃埙如蒙大赦,连忙解大氅的解大氅,关门的关门,只管低着头不去看范随。
浴池里头早就备好了热水,各色澡豆熏香也都齐全,所以外头虽然是寒风凛冽,屋里却是温暖如春,便是想多穿也穿不上。也所以李凤宁不止穿得少,那单独一件的亵衣也只是“穿着”而已,领口松松垮垮的露出大片肌肤。
随儿起先没看见李凤宁,听见她的声音先是一怔,下一刻就垂下眼眸。他倒是任栗笙替他脱了那件厚毛的大氅,可待到栗笙想要去帮他脱衣服的时候,他却一手压到了腰带打结的地方。栗笙小心翼翼地唤“公子?”也不见他抬手。
“桃埙来跟我告状,说你好久没有沐浴了。”李凤宁见状便十分自然地走到身边,拉开随儿的手,然后就拉开腰带,“现在有人服侍,又不用你自己一桶桶地打水,沐浴都嫌麻烦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
栗笙和桃埙见李凤宁过来,如蒙大赦似的连忙退到了一边。
随儿先是因为对李凤宁顺从惯了,也不用她使劲便顺着她的意思抬起了手,此时听她念叨几句倒仿佛终于回过神来。他眉头一蹙,拍开李凤宁的手,胡乱几下又把衣裳拉好,一边猛地转过身去背对着李凤宁。
“随儿?”李凤宁再迟钝,这会也能发现不对了。她伸手去掰随儿的脸,他却极其难得地梗着脖子与她较上了劲,居然一副怎么都不肯转过脸来的样子。
别说不寻常了,大约打从随儿四岁来到她身边后,就没出过这种情况。李凤宁一时摸不着头脑,又因听说有了身孕的人会脾气大些,只能愈发轻声细语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谁想她这边一软下声音来,那随儿居然肩膀一颤。他慢吞吞地转过头来,一双大眼睛里凝起水雾,“你嫌我……”
啊?嫌他?
这是哪里冒出来的话?
李凤宁一时更加满头雾水了,“我哪有嫌过你?”
随儿却只睁着那双大眼睛就这么可怜兮兮地看着李凤宁。
“主人,您好久没来看过公子了。”栗笙奓着胆子在一旁插话,“公子他很想您的。”
李凤宁闻声朝他看过去的,他连忙低头做出一副恭谨模样。
随儿初初诊出有孕的时候因为嗜睡,李凤宁便把他挪到身边就近陪着。但书房到底是她处理朝廷政务的地方,不止那些幕僚,便是朝廷官员也时常出入,她未免人多杂乱冲撞了随儿,便又将他挪回他自己的院子去。再加上入秋之后,她不是忙着坑诚郡王就是忙着李安登基的事,连待在府里的时间都少,更不要说主动去陪随儿了。
“你想见我,怎么不见你来书房?”李凤宁道,“我还以为是你嫌我烦。”
便是过去,李凤宁要读书要入宫,随儿要去打理铺子,两个人也不是时时都黏在一块的。随儿要是想见她了,便是她在宫里也是不寻到不罢休的。
“诶……我能来找你?”随儿一呆,抬起愣愣地看着她,“不,不是说做了郎君之后要端庄稳重吗?”起先的水雾到底凝成了一滴水珠,从眼角滑落下来,可他的表情却呆呆愣愣的反应不过来。
“你又听谁胡说了?”李凤宁叹口气,双手捧起他的脸,用拇指擦掉他的眼泪。只这么一会的功夫,她便猜出那个乱出主意的是谁了,于是她眉头一皱,“你姐夫?”
随儿眨眨眼睛,好半晌却只回给她一个怯生生的笑。
“你说说你,每回听他说话,能听出什么好事来?”李凤宁真是不待见她那位表姐夫,每回在背后乱嚼舌根,偏这个随儿却是每句都要朝心里去。
“姐夫是为我好嘛。”随儿也知自己做错事,放软了声音企图蒙混过关。
“栗笙桃埙,侍候沐浴。”李凤宁却不接这个话茬。
她眉头一皱,眼波一转瞟了随儿一眼之后,生生叫随儿即便张嘴也没胆把拒绝的话说出口。虽然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却在李凤宁的目光下到底乖乖让两个小厮帮他把衣服脱了。
李凤宁自除了衣裳,下水之后却见随儿站在浴池边上。
浴池向来湿滑,因怕光线昏暗致人滑到,所以油灯点得一片通明。
也于是,起先只是想伸手扶随儿下来的李凤宁,倒是先饱了一回眼福。
李凤宁满七岁的时候,从皇宫回到魏王府。一夜之间“娘”变成姐姐,“爹”变成姐夫,回到那个据说是她家的地方,却只见到一府的下人用貌似恭谨实则居心叵测的目光看着她。如果不是她的表叔把儿子送到她身边,如果不是这个孩子用他天真甜美的笑给了她生活的重心,她只怕会长成一个阴暗扭曲的人。
所以,她把他当成最重要的亲弟弟来养。
吃最好的穿最好的,只是基本中的基本。她怕他长歪了骨头,所以时时注意着他的姿态仪态;她怕他久坐体弱,便哄着他到处去玩;她怕他被魏王府一帮乌七八糟的下人带坏了,所以把凤后给她的铺子交给他去打理。
于是,现下背对着她站在浴池边的这个人,两条长腿骨肉匀停,臀部挺翘丰润,愈发衬得腰肢纤细。整个背部肌肤,在与天光不同的油灯下柔嫩细腻仿佛盈着一层淡淡的光泽,将手掌贴上去之后那种叫人流连忘返的触感,真真是一句“暖香温玉”的最佳诠释。
李凤宁觉得手痒了。
随儿转过身来,朝浴池边走了两步过来。六个月自然已经显怀,不过肚子还没沉到没法走路的样子。再往上便是两点茱萸,锁骨那里肌肤白嫩得……
“小,小姐……”然后,耳边就传来随儿蚊呐一样的声音。
李凤宁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出神,抬高视线之后……
看见一张红透了的脸。
“栗笙和桃埙都出去,这里不用你们侍候了。”李凤宁说完,才向随儿伸出手,“来。”
李凤宁这一声吩咐,只叫随儿连眼神都不敢与她对上,却乖乖地先蹲下来坐在浴池边。
李凤宁掬了水贴上他的小腿,“烫么?”见随儿摇头之后,才伸手把他拉进浴池里。
随儿双手朝她肩上一伸,整个人几乎是扑进她怀里的。
嫩滑的身体倚进怀里之后,李凤宁先去拿了澡豆,合水揉成糊状然后贴上他柔腻的肌肤,一边是揉搓,一边也是遂一遂她刚才的念头。
“为什么不肯沐浴?”她的手穿过他腋下,在他背后轻重合宜地揉搓着,一边低头将唇贴到他的肩上,舔了一口,“人都臭了。”
“肚子大了好难看。”随儿低低的抱怨声在她耳边响起。
“谁不是从别人的肚子里钻出来的?”李凤宁闻言失笑,“就你会作怪。衣服穿着不脱,能显得肚子小些么?”
凡高门大户或多或少懂些养生之道。李凤宁又学过剑,于穴道推拿上懂得还多些。现下叫她开个医馆是说笑,但替人放松身体却是小菜一碟。
“我怕你不喜欢嘛。”随儿一边放松身体享受她的揉捏,一边把下巴隔在她肩上,软软地笑着,“本来就长得不好看了。”
这软嫩的声音从耳朵直接就流到心里,仿佛一根羽毛似的在她心里来回撩着。
“小姐……”随儿的声音愈发软绵绵了,倒像是要睡着似的。
“嗯?”李凤宁倒是尽职尽责地替他搓澡。
“我看见你支了银子去修济城的王府,”随儿说,“我们以后要去么?”
按赤月律法,亲王都是要入封地,“无旨不可进京”的。李凤宁既然是亲王,照规矩来说她的“正宅”便该在秦地,安阳这个最多算个别苑。
“秦”是古称,大部分地面在凉州境内,还沾着些京畿、豫州和戎州的地面。此地是所有封地中离京畿最近的那个,因此历朝历代都是空置着不往下封的。而随儿所说的“济城”,便是秦地最繁华的城池。
“你想去?”随儿一句话戳中李凤宁的心事,一时间她的语调都有点轻飘飘的,似乎是有点抗拒又似乎是无奈。
只是随儿现下昏昏欲睡,听了之后只说:“去玩两天也好啊,我还没出过京呢。”
“那……”李凤宁眉头微蹙,“要是以后常住那里,不回来呢?”
“不回来?”这个词惊到随儿,他猛地抬起头,瞪圆了一双眼睛看着李凤宁,看来看去不觉得她不像是开玩笑,顿时压低了眉头,“能不能……不要啊?”
李凤宁没说话。
“就算姐姐肯去那里做官,娘和爹爹也不会想离开安阳的。”随儿说,“而且染露要怎么办?六姐能去看我们,但是染露总不能跟我们走吧?”随儿吞吞吐吐一阵,“而且,最近六姐跟我在调换铺子,东市那里快连成片了……”
随儿是不会离开他的,所以在他的答案里,她不会找到“她离开,他留下”的选择。
但是,他说的却也正是她最无法舍弃的部分。
她的亲人都在安阳。
她不是李端,为了朝局稳定能离开出生和成长的地方。她愿意为赤月努力,却不愿意与亲人天各一方。
只是……
李凤宁面无表情地瞟他一眼,“你刚刚说,和小六一起干什么来着?”
前头还瞪圆了眼睛的随儿一时呆怔,随即干笑一声,“小姐,成天待在家里闷嘛……”
第262章 登门见少卿
范聿从来都觉得,整个范家可以分成两种:“认死理”的和“明白”。
当年范娘偶染风寒的时候,只因恰巧路过的殷家管事垫了那一两银子都不到的诊金,她便认准了整个殷家都是好人。再考又不中后,干脆到殷家做了个账房。
范家的两个孩子,她还略好些,她弟却是满心满眼的就只认一个人。从十三年前她爹送弟弟到魏王府那日起,明明姓“范”的孩子,每到范家住上一两天便嚷嚷着“要回家”。
而她夫君俞氏嫁进来那么多年,在为人夫为人婿上头明明都挑不出错来的,却怎么看她从表妹怎么不顺眼。即便她那个从表妹升了范聿的官,即便封了秦王,她夫君还是改不了那副看见她就觉得不爽快的样子。
相较之下,范父却殊不寻常。
一个乡下教琴先生的儿子,便是上京的那点盘缠银子都要靠凑的,却打从住进天下赫赫的殷府起就没再出来过。他的女儿在三十岁不到的时候就掌了军器监整个衙门,他的儿子更是成了当朝一品亲王的夫郎。听着像是话本一样的故事,却无非因为她爹“明白”而已。
既然她是她爹和她娘的亲生女儿,自然是应该既“明白”又“认死理”的。
“范右丞今日来,所为何事?”大理寺的书吏不叫衙役,而是亲自奉来一杯茶,一边笑盈盈地道,“我家大人正与几个判师在分说案情,却要劳范右丞多等一会了。”
在秦王当起甩手掌柜的时候,她这个右丞虽然才是那个真正掌着军器监的人,可到底官位是低了些。这大理寺书吏显然是看在她那个从表妹的份上,才如此客气以待。范聿虽明知道这其中的说道,却到底没把“柳牍山人”的狂狷做派拿出来。她心中紧张,却要维持面上平和,声音平稳,“前些日子与金马鞍碎片一道起出的陶范,军器监那里寻到了相似之物,所以想借了大理寺的证物拿去对比一下。”
这个书吏见范聿态度温和倒像是讶然了一下,只是她随即掩了过去,“出借证物这样的大事,果然是只能等我家大人了。”她起身拱手,“范右丞稍待,我去看看她们说到哪里了。”
范聿略侧身谢过,然后在书吏离开后站了起来。
她来寻韩谦,人家自然就把她朝韩谦的屋子里让。此时得了机会,便四下里扫视一圈。屋内的大件,譬如书案和木架一类,用的都是与衙门其他地方一样的木料,却做得更宽大和精巧。至于茶壶、镇纸一类的零散物件却都是镶金嵌玉价值不菲,应该都是韩谦私物,并非衙门供的了。
不肯屈就却又公私名分,踏实做事还能柔软灵活,怪不得先帝如此看重这位表姐。
范聿又仔细扫了眼,的确满是各种新旧不同的卷宗书册却寻不见半件玩器之后,不觉心下又定了几分。
她找对人了。
“范右丞,”范聿正寻思着,却听身后有人走进来,她一回头就见对方朝她点了点头,“久等了。”
“范聿见过韩少卿。”范聿心里那根弦猛然绷到最紧,起身就是十分恭敬地行礼。
韩谦这种出身大家的,打小就有教养师傅盯着学规矩,哪里能看不出来范聿行礼行得认真。她应该是有点莫名,但是见旁人对自己恭敬总不会不高兴,下意识表情又亲切了几分,“听书吏说,是为了陶范的事?”她转眸,一顿,然后显然是想岔了,“可是殿下那里有什么吩咐?”
“我今日来,却是有一件私事要请教。”范聿表情认真,声音却维持在平和轻松上,“现下有一家人,家主过继甥女到自家。家主过世后,其嫡长女继承家业。然数载后嫡长又逝。敢问少卿,下一个继承家业的,当是庶女亦或为嗣女?”
大理寺既是专管审案的衙门,京中豪富人家又多承继闹剧,连闹到御前的都有,所以韩谦简直再熟悉不过,是以竟然想也不想便道:“依着赤月律法,若那嫡长自有嫡女,便是由嫡孙继承。若无,便该是嗣女。”她略顿,解释道:“嗣女过继便是嫡女。一家之业,从无有嫡不继却传于庶女的道理。只是若要分家,将家产分厚几分给庶女便是。”
这番回答自是依着律法直言,却也正中范聿下怀,否则她也不会选了这个来开场。她拉起一抹笑,“所以韩少卿的意思,接下去继承皇位的该是凤宁了?”
韩谦起先只道范聿拿什么亲朋私事来走她的门路,是以答得极快,此时一听她说才醒过味来,顿时面色就不好看了。她审惯了案子,气势要压得过穷凶极恶的匪徒,此刻脸色一寒顿时整个人的气氛丕变。
“范右丞慎言。”她冷然道,“皇家承嗣大事,非你我可妄言。来人——”
范聿心里一紧。
她自然知道如今到了最关键时刻,到底是能说服她,还是冲进一群衙役来押她入狱,端看她如何回话了。
“韩少卿可知,我至军器监的时候,凤宁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收拾妥当了?”她乘着韩谦微愕的时候,加紧语速说道,“整个衙门里,职官是全的,文吏都是积年的老吏,连底下打铁的匠人也一个个都在老老实实地听吩咐干活,一个都没少。”她一口气说完,略顿了一下,见韩谦抿了下唇眉头微蹙,又继续说道:“她淘换府库里的旧货,还了部分旧债,她还哄得整个衙门上下从官到役个个心头火热,叫我进去不管做什么都轻巧顺利。”
韩谦显然不知她卖什么关子,只是听她说起这个,脸上虽然生硬,却因不知想起什么,一时怔忡了下。
“韩少卿当知一句‘能安心做事’,到底有多难能可贵。”
范聿在军器监之前在卫尉寺。就因为当年太女正君与范聿的表叔交好,所以范聿画的扇面叫太女看见后随口赞过一句,一个小小的守宫署丞居然还有人下绊子。
撑死一个替皇家管帐子的,至于么?
但是在有些人眼里,显然就成了天大的事。
韩谦一怔,她轻叹了口气之后,再开口时语气软和了许多,“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但凤宁她,到底只是过继的。”
“是不是睿成皇帝亲生的有什么关系?”范聿立刻反驳,“是她亲口认的就行了。您刚才也说,嗣女是当嫡女看的,凤宁既然是过继,当然也就是睿成皇帝的嫡女。”
李昱的谥号终于定了下来,如今称李昱为“睿成皇帝”,而先帝指的是李贤了。
韩谦微微瞠目,她哪里还会不明白范聿之前就下了套等她跳,顿时不悦,“皇家承继大事,岂是臣下可以妄议?”她说:“何况睿成皇帝当初的旨意说凤宁是‘还宗’,并非过继。”
“那韩少卿以为,是那位病弱的小殿下适合继位,还是楚王、诚郡王还是安郡王适合继位?”
韩谦先头还只皱眉,待听到“诚郡王”时,眉头一抽。她能牢牢坐在这个大理寺少卿这个位置上,可不是凭的“皇帝的表姐”那个身份,“范右丞如此热络,却不知秦王殿下是否知道?”她表情一冷,讥刺一声。
“聿确有私心。”范聿并不打算否认这一点,“数日前,我听说凤宁有意离京,归入封地。她若离京,不止我前途堪忧,整个范家都要一分为二天各一方。”她直视着韩谦,“但是这一片私心里,却也不全是私欲私利。凤宁胆色如何,胸怀如何,能耐如何,能问我一句她是否知道的韩少卿,相信都是知道的。那现下敢问少卿一句,撇开那些‘身份’与‘合适’,现在皇家有谁比她更适合登基?”
韩谦一噎,瞠目之后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若是先帝与凤后的女儿,只怕当朝之上再无人置疑。”范聿进迫了一句,“现在,除了她并非睿成皇帝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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