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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长莺飞_林子律-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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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澜低低地问:“想他吗?”
纪宵眼底有光一闪而过:“想有什么用?之前有次去看爷爷,他给了我爸的地址。念初中时我尝试过给他写信,只收到过一封。他说也很想我,他在H市找到一份好工作,收养了一个孤儿,有空就回来看我。但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他的音讯了。”
自小生活幸福美满的楚澜当然无法理会这种酸涩,他思来想去,不知如何终结纪宵突发的难过。楚澜拉着纪宵的手抽出来,碰上他的脸。
纪宵诧异地看向他,楚澜眼底都是心疼,他说不出话,笨拙地用指尖擦过纪宵的眼睑。纪宵连忙埋下头,擦了擦眼角:“我哭了吗?”
“红的。”楚澜说,“下次你再想办法联系一下他,我陪你去找。再怎么说,小豆丁长这么高了,他一定也想见你吧?”
纪宵因为他的话心头一软,却故作严肃地蹙眉:“说谁小豆丁呢?”
楚澜但笑不语,抬起纪宵一条胳膊,自己钻到他怀里。这动作看上去有点幼稚,纪宵也莫名其妙,楚澜说:“以前宋诗咏喜欢,她说这样特别满足。”
纪宵几乎要被他弄得哭笑不得了:“咱们一起时,不要老提你前任,行吗?”
楚澜说“哦”,然后掏出手机。他无视了那么多未读消息,径直点了备忘录,认真地记下了这条守则。目睹了一切的纪宵这下是彻底无语了,偏偏楚澜一点也不想在逗他玩似的,从表情到动作都无一不端正。
“……你干嘛?”
楚澜:“你不是说,可以记点笔记吗?我以前和……反正我以前都不是很懂到底怎么相处,任由对方做决定。这不好,我得改。”
他说完这话,蓦然和纪宵贴得很近。纪宵霎时紧张起来,他以为即将发生一个吻,可周围人太多了,余光瞥到港岛夜景璀璨又明亮。
楚澜看进了他的眼底:“冒昧问一句,你是初恋吧?”
他来不及反应,先点了头,紧接着楚澜爆发出开朗的笑声,他退回安全的距离,然后尤其活泼地说:“我真的赚翻了。”
初中时的早恋被纪宵抛到了九霄云外,想起就是一阵膈应,某种意义上,楚澜的确是他的初恋了。没有任何杂质,第一次全心全意地喜欢一个人。
可……纪宵复杂地望向楚澜,不晓得他在高兴什么。
夜里在中环附近一处酒店住。楚澜订了房间,纪宵看到账单时叫苦不迭,楚澜却一点感觉也没有。他玩着手机往房间沙发上坐:“我跟我妈说了,同学找我玩,找她要赈灾款。二话不说打了钱过来,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
纪宵一脸血地感受到了富二代的腐败,怒而怼之:“你妈的钱是天上掉的吗?我们随便找个一般的酒店就行了。”
楚澜茫然地说:“我妈的钱……是我爸给的啊。”
他立刻想起翟辛恩在许久之前就说过楚澜像个隐形财神爷,谁缺钱都能找他借的事,纪宵顿时感觉他理解不了楚澜的脑回路。偏生无法反驳,只能在楚澜脸上掐了把:“你就败家吧,以后我挣不了那么多钱。”
楚澜从善如流地改过:“之前没听你有意见,下次不这样了。再说了,以后也不要你养我啊,没钱就少花点。”
三观倒还能再交流,纪宵心口的憋屈消了一大半,他说:“我去洗澡,你玩一会儿。”
楚澜却喊住他:“你是不是觉得我们俩之间有差距?”
纪宵:“啊?”
楚澜放了手机:“我承认,之前对你家里情况不了解,也不知道你过得很辛苦……同样你不了解我,咱们可以再沟通。纪宵,我不会为了你迁就一切,改变太多,也希望你不要这样。两个人恋爱并不代表一味妥协,你觉得我哪里不够,可以提,我能调整。我们都是平等的,好么?”
这番话把纪宵绕得晕头转向,他没料到自己表现出的迟疑让楚澜这么在意。仔细一想,楚澜说得的确很对,兴许他的心理早就成熟。
纪宵一直膈应着宋诗咏,岂料楚澜的初恋竟也教会了他不少。
楚澜远比他看上去的要令人惊喜,纪宵唇角微扬,朝楚澜挤了挤右眼:“好!”
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我故意黑楚澜,设定里他就175(。
第30章 礼物
房间订的标准间,随便哪张床都比楚澜宿舍的要软要宽。
楚澜无聊地在沙发上继续涂鸦跳跃,浴室水声哗哗,他听在耳里,起先没觉得有什么。突然一个奇怪的念头涌上,接着楚澜就尴尬了。
他无意中透露了今晚和纪宵住一起,樊繁在私聊框炸出满屏幕的烟花,动静活像点燃了一串小鞭炮:“什么!这么快就睡在一起,你们俩尺度太大了,我不听!”
楚澜无奈地说:“是两张床……”
樊繁:“不是床有几张的问题,是你们俩到底有没有非分之想的问题!如果你们俩非要睡在一起几张床都成了多余啊哥!”
楚澜想叫她去死,可又想起他们刚在一起第一天,自己就主动亲了纪宵的脸。虽说那时是抱着试探的心思,但到底是他先拉拢了两人的距离。楚澜立时没了反驳的勇气,只能装聋作哑,放樊繁自己上蹿下跳。
他站起来环视一圈,打开电视调出晚间新闻,仿佛这样的喧闹能够让安静不那么难堪,免得放大暧昧。楚澜想起之前自己问樊繁的那件事,顿觉颇为羞耻,他来回踱步,妄图从脑海中搜寻出一个可以分享这些隐秘的人。
要理解他但不会嘲笑的,还能给出实际建议,好像有点难找。
楚澜想到了个不怎么合适的人,他纵然不将与纪宵以后迟早要做的事放在心上,但问出口还是太有冲击力。
他握着手机,在屏幕上划拉了几下,一抽鼻子,从通讯录中翻找姜星河。
然后楚澜发现由于他对姜星河诡异的敌意,他压根没有对方的联系方式,更别提私下聊天。楚澜想,那就先加吧。
在群里找到姜星河的微信号,他发送了个好友申请,还没等到对方接收,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门响,楚澜连忙收好了手机,转过头去。
纪宵拎着衣服,抱歉地朝他说:“……我睡衣丢在你学校了。”
他穿了长裤,上身却□□,脖子上搭着一条毛巾,短发湿漉漉地,水滴从发梢坠到肩膀。楚澜怔怔地盯了一会儿,才说:“那你可以穿刚换下来——”
“全是汗。”纪宵简单地掐断了他的后文,往床上一坐,“我给洗了,晾在阳台明天能干。你……要不要去洗澡?”
楚澜“哦”了声,同手同脚地走出一步,拿睡衣时他余光扫过纪宵。少年的身体方才长开了不少,骨骼却还带着点青涩和稚嫩感,宛如蓬勃生长的白杨,他浑不在意地伸了个懒腰,往后一仰倒在床上,四肢舒展,胳膊与胸腹的肌肉线条优美,一点也不夸张。
纵然对同性还不太有欲望,直面这样的冲击,楚澜仍觉得纪宵的身体是好看的。原本他乖乖地去洗澡就什么事都没有,楚澜偏要嘴欠:“你那个,腹肌怎么练的?”
纪宵先迷茫,反应过来后立刻坐起来低头看了眼,接着脸上蓦然红了。他自己的不在意被楚澜一句话弄得无所适从,盘腿坐在床上,拉过被单裹住自己:“没怎么练,就……以前打篮球,后来做点基础的……你要练吗?”
他说得诚恳无辜,楚澜惨遭鄙视,抓起衣服猛地摔上浴室门。
纪宵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发现无法习惯这种氛围。他从姜星河的闲聊中听了不少关于同志情侣相处的日常,可无论是哪一种,貌似都不太适合他跟楚澜。
他们年纪不大,但已经是成年人,碍于头一次学着相互陪伴,还有许多不足。纪宵暂且没思考过更深的欲望,只是楚澜刚才问那一句,没来由地让他跟着想歪了,曾经做过的梦去而复返,闹得他一阵诡异的脸红心跳。
纪宵拿过手机,姜星河的未读消息显示十分惹眼。
“什么情况啊?”姜星河发过来一张截图,楚澜请求加他好友,然后火急火燎地一连弹了纪宵好几个问号,“他吃错药了吗?我一点都不想加他好友吧?楚澜和你是不是有问题啊?你去找他是被打出来了然后他打算骂我一顿解气吗?”
且不说为什么他会被楚澜打出来,楚澜为什么要找他解气,果然姜星河的脑回路一般人理解不了。
纪宵也纳闷:“不知道,我刚在洗澡,可能他手抖了。”
姜星河:“……洗澡?你们俩在一块儿?”
纪宵提到这个就得瑟了:“对啊,他跟我在一起了,他自己说会对我好的。”
这个语气加上层出不穷的波浪线成功恶心到了姜星河,半晌后,纪宵对着手机里对方贡献的整个表情包中的愤怒和鸡皮疙瘩,笑得倒在了床上。
姜星河最后说:“你悠着点儿,他们这些直男不能操之过急。”
纪宵:“滚蛋吧你,满脑子废渣。”
姜星河哈哈大笑,说:“这很正常的嘛,楚澜说不定比你想的都多。对了,微信你别问他了,还是不太敢加他,生怕楚澜被我的朋友圈弄得尴尬。哦对了纪宵,你在香港没事做帮我买个东西吧,我男人生日要到了。”
纪宵满口答应,看到姜星河发过来的信息,自己随手记了一下,预备拖楚澜去看。这一系列事做完,楚澜刚好洗漱完毕,打着哈欠出来了。
他穿着宽松的长袖长裤睡衣,没了平时的冷峻气质,一下子柔软不少。睡衣是灰色细条纹,使楚澜看上去仿佛凭空年少了好几岁。纪宵裹着被子,和他相顾无言,过了会儿,盯得彼此都面红耳赤的,楚澜舔了舔嘴唇:“我睡了。”
纪宵干脆伸手关了灯。
黑暗让他们都得以有喘息的机会,纪宵不紧不慢地说:“你加星河微信了?”
楚澜那边传来床褥摩擦的声音:“有点事想问他。”
“你们俩不是‘不对付’吗?”纪宵故意拿他之前爬山时的话反驳,哪知楚澜却说:“所以关系才不能继续僵着,你说对吧?”
纪宵无言以对,他静静地躺了会儿,瞥见楚澜还在那边玩手机,不报期待地说:“阿澜我去你那边睡好么?”
楚澜的呼吸都停了半拍,他不直接表态,反倒灭了手机屏的光。这种态度让纪宵正以为有戏,楚澜吞吞吐吐地说:“不、不好吧,你那个……我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睡,你睡衣还……进展太快了这也。”
纪宵:“……”
他果然还是不该抱有期待,如姜星河所说,这些直男只能潜移默化,不能急躁。
后来让楚澜回以第一次过夜,他准会捂着耳朵说忘记了。同窗时当过室友,爬山出游也同住过,惟独这夜让楚澜有了局促感。
他过去玩游戏一般的恋爱并未有过任何实质的接触,哪怕接吻都少之又少,并且如同蜻蜓点水的亲近对方。这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楚澜不会应对,也没有教程给他现学现卖,只好走一步算一步,好在纪宵脾气真不错。
翌日楚澜不负众望地赖了床,纪宵记得姜星河拜托他的事,摇了摇楚澜:“咱们今天找个商场呗,我买个东西。”
楚澜的眼睛半睁不睁地:“不用你给我买东西……”
纪宵笑了:“帮别人带的,星河他男朋友快过生日了,他想买个手表,在内地买不到这个款,拜托我去看看。你也帮他参考下,行吗?”
他讲道理时根本让人无法拒绝,楚澜也并非完全不懂事,闻言翻身起来。纪宵递过一杯温水,他换了身衬衫,看上去平整又帅气。他上大学的时间不长,可楚澜就是感觉气质变好很多,也许有纪宵在社团经历的缘故。
他们还是头一次去买东西,楚澜看了姜星河给纪宵的那款表后,笃定地说:“这个有点贵的,而且耐久不如另一个,待会儿我挑了你拍个照给他,让他赶紧回复。”
熟悉的滋味,纪宵心道他的软萌果然都是偶然现象,这样雷厉风行又说一不二,惜字如金却无论何时都端肃认真的楚澜才是常态。
严肃的楚澜让店员拿了另外两个,伸手示意纪宵交出手机。
他处理事情很快,翻出微信把三款手表的照片都发给姜星河,收到回音却沉默了。纪宵见楚澜神色不对,又想自己手机里没有见不得人的东西,情不自禁问:“怎么了?”
“姜星河说不用买了。”楚澜哽了一下,“……他说分手了。”
纪宵一愣,拿过手机,上头姜星河的对话框看不出大概,头像和昵称也没换,活像跟他们开了玩笑:“不买啦,昨天晚上谈了谈心,今天和平分手,老子又是单身贵族啦,替我谢谢楚澜,眼光就是比你好哈。”
他所知道的姜星河,的确有些没心没肺,可对在乎的人从不吝啬付出感情,这又是突然闹的哪一出呢?
纪宵颇为憋屈,又有点恼火。哪知他还没发作,楚澜先愤愤不平了——楚澜当初听姜星河说起他,那人的神色他至今都记忆犹新,突然被告知分手,再一结合起先的为爱走钢索,楚澜他要是只猫,全身的毛都能炸三尺高。
“那男的什么意思?”楚澜招呼柜员拿回手表,“姜星河脾气再差,对他也是真心的吧?他要告白就告白,要分手就分手——他怎么不先赔人家没上清华的损失?”
姜星河为了和他同校,放弃了全国顶尖的大学,留在锦城,就只是想和他待在一起。对楚澜而言,放弃更优质的接受教育的机会简直天方夜谭,做出这样的决定固然需要勇气,可倘若没有更加值得的原因,一切放弃都让人不解。
这才过了多久?几乎是毫无预兆了,姜星河的付出不就成了个笑话吗?
纪宵揽过他的肩头,低声凑在耳边说:“好了,你小声点。”
楚澜这才意识到自己发了一通无名火,忍了又忍,还是翻了个白眼。
纪宵安抚他,楚澜却突然掰开他的手,扭过头对柜员说:“刚看的那个表,麻烦您再拿出来一下——纪宵,你试试。”
纪宵:“啊?不是说好不买礼物了吗?”
楚澜不由分说抓过他的手,娴熟地将手表扣上去,认真端详后,不给纪宵任何发言的机会,对柜员说:“就这款,刷卡。”
柜员对这样的场面屡见不鲜了,没有任何波动地应下:“我给您包起来。”
发生得太过迅捷,纪宵拉住楚澜:“你这是干什么?!”他刚瞥了一眼价格,够自己一个多月生活费了,楚澜居然跟买白菜似的。
“你拿好。”楚澜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戴着合适,而且……怎么想的……我没法跟你说,反正就是这么觉得,有个东西当凭证,你就知道我把你放在心里了。哪天你觉得咱们不合适了,这东西也挺实用的,不像首饰看着尴尬。”
纪宵:“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怎么突然……”
楚澜朝他笑了笑:“你就当我被姜星河的事刺激了,缺失安全感吧。你不要笑我,纪宵,我不会像那个人一样的。”
他静静地凝视楚澜,商场灯光太亮,晃得纪宵眼睛隐隐作痛。他妄图从楚澜眼中看出别的情绪,可对方和他对望了须臾,即刻别开了头,纪宵不曾料到他也缺安全感,更不知道看上去仿佛一直被动着等他的楚澜原来是真的喜欢他。
千言万语整齐地排列在舌尖,纪宵憋着一口气,楚澜说要对他好,就是真的会去做到。他不会说甜言蜜语,但每句话都是承诺。
“那我收下了。”纪宵说,“不过之前你生日,我还没……”
“你不是给我做饭了吗?”楚澜低头输着密码,说,“而且生日当天我已经走了。阿宵,我乐意的事你就不要计较了——哦对,我们可以一起送星河一点小东西,祝他分手快乐,以后还有更好的。”
纪宵几乎要偷笑,他想,以前翟辛恩说楚澜不擅长恋爱,这男友力不是很足吗?他没变,之前只被害羞和忐忑掩盖了。
他一直是纪宵在晚会后台一见倾心的模样。
趁楚澜拎起袋子往回走,纪宵忽然一时兴起,飞快地往前跑了两步,双臂环在楚澜身前,把他旱地拔葱地提起来:“你太好了!我家阿澜全世界最好!”
楚澜惊魂未定,对这份“surprise”敬谢不敏:“……你少给我发卡。”
一路你挠我、我又挠你地走远,南方的空气湿润,在金秋十月没有遍地落黄,依旧阳光灿烂。楚澜跑了一顿背心发热,他卷起袖口,手腕上空空如也,纪宵看了好久,最终解了自己的一条手链给他。
中间挤着三颗佛珠,因为经年佩戴打磨得光华,泛出深沉的光,纪宵帮楚澜戴上:“本命年的时候爷爷拿的,说是去什么什么寺求来保平安、转运用……我戴了好几年。不贵重,但是还挺管用的,我从小运气就特别好。”
楚澜对着日光端详了片刻,分辨不出佛珠质地:“你运气怎么好了?”
“刚好上五中的分数线、分班考踩线进重点班、和你当室友当了这么久、高考成绩是三年来的巅峰……”纪宵笑起来时眼角有一个小小的凹陷,“还有你也喜欢我,你说我运气好不好?”
“你就傻吧。”楚澜摸着那串佛珠,刚从纪宵身上摘下来,他始终感到莫名的拘束。
但这拘束令他安心。
第31章 明天
本来打算和纪宵趁假期去澳门转转,结果事与愿违,没有成行。纪宵的机票没法改签,退票再买的话,用纪宵的话说,“那都是我的伙食费啊哥!”
楚澜委婉地表示他可以先借钱给纪宵,再次被拒绝:“我找了个短工做……”
闻言楚澜冷哼一声:“我就知道你还有事,没法退票都是借口。”
纪宵险些五体投地才换来了楚澜的原谅,他没料到楚澜变得这么黏人。在香港的最后一天,由于纪宵誓死不去迪士尼——他觉得人太多——两个人照着韩霭给的攻略,尝遍了街头巷尾的小吃店,一路走马观花,算是体验了风土人情。
“你可以下次再来。”楚澜送他去机场,途中地铁人太挤,他不得不和纪宵贴得很近,约等于耳语,“我们坐船去澳门,我想去看《客途秋恨》的取景地。还有那边,上次樊繁去玩给我发过一张照片,看海很安静……”
纪宵听他说这么多话颇为新奇,唇角一直保持愉快的上扬弧度,他微微垂眼,就能看到楚澜头顶的发旋儿。他抬起手,按在那个位置,楚澜说着说着停了一刻,仿佛一个开关。
身高差让纪宵偶尔会觉得楚澜看向他时表情特别专注,比如现在。楚澜的眉峰轻蹙,天生下垂的眼角无比温柔:“干什么?”
“觉得你可爱。”纪宵小声地说,差点淹没在车厢内的喧嚣中,但他从楚澜迅速泛起一层粉红的耳根看出,楚澜其实是听到了的。
楚澜听了这话,不敢再看他了,连说话也越发小声,最后索性直接闭了嘴。纪宵目不转睛,目光恍若有形,盯得他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
他从未被这般长久地凝望,自纪宵向他坦诚心意,时常会用这种目光看他。楚澜还以为自己早就习惯,岂料每次被他注视,都会压抑不住地心跳加快,不敢对上他的眼神,生怕被其中的炽热吞没了理智。
纪宵一只手拉着车厢扶手,另一只则贴在楚澜背后,他们形成了拥抱的姿势。楚澜被挤得东倒西歪,心一横,双手抱住纪宵,整个人埋在他身上。
他的个子到纪宵的鼻尖,这样刚好能听到纪宵的心跳也快得不太正常。
“可能我也是初恋。”楚澜莫名其妙地想,“之前和宋诗咏在一起,时间虽然长,却从没有这样的感觉,想依赖他,也想照顾他,把许多事都同他分享,带他去我梦想过的每个城市每片海滩,然后再……说我喜欢他。”
纪宵,这个名字太像魔咒了。
“楚澜,”他兀自沉溺在遐想中,纪宵的声音沉沉,“我能问个问题吗?”
他略略分开了些,又觉得不舒服,于是靠回去,抬起下巴搁到纪宵肩上:“你问。”
纪宵说:“你喜欢我什么?”
楚澜先是沉默,却反问他:“那你又喜欢我什么?”
贴在他后背的那只手五指张开,一点一点地数给他听:“长得好看,脾气对胃口,有点骄傲但是不会装逼过头,对人礼貌客气,有风度,成绩又好,还懂得基本的有求必应。即使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暖男,但挑不出大毛病——我曾经想,楚澜有什么好,他对你不过是在尽普通朋友的义务,但后来啊……”
楚澜听得出神,蓦然被报站名打断,不满地皱起眉:“后来呢?”
“后来,”纪宵笑了一声,胸腔的共振传到楚澜耳朵里一阵□□,“我发现楚澜什么都好,其他小缺点——比如爱睡懒觉、写题省略关键步骤、衣服洗不干净——我就都能忍了。”
楚澜:“……”
纪宵拍拍他:“那你呢,你喜欢我什么?想问很久了,我和你差那么多。不知道这个我可是会睡不着觉的。”
“别闹了,哪有差很多?人和人不能这么比。好吧,起先,我发现你好像喜欢我的时候,其实我很着急。”楚澜停顿了很久,才在纪宵鼓励的回应中继续说,“真没恶心,就觉得……你脑子有病。”
纪宵:“啊?”
楚澜声音又变小了,他不自信时会这样:“因为樊繁说过,正常人和我朝夕相处,只会越来越幻灭,然后彻底死心。但我这个人比较矛盾……对我有好感的人,一般我不会跟他生气,后来……想起了许多你照顾我的地方,可能老早就把你放在了特殊的位置了。你……嗯,你人很好。”
话不算太好听,但是十足的楚澜风格,纪宵理解地点点头,良久等不到下文,于是问道:“后来呢?”
楚澜想了半晌才找到个合适的词:“被潜移默化了。樊繁老在我耳边絮叨要尊重所有人的性取向,喜欢就上,不喜欢就拒绝。辛恩也说过类似于‘你喜欢的是这个人不是他的取向’的话。渐渐地就想明白了……很多和你相处的情绪,宋诗咏不能给我,其他人也不能,只有你,我觉得这就是喜欢的表现。”
独一无二的,除了你就不行。
这是楚澜的处世态度,未察觉时保持着疏远,兀自忐忑和纠结。一旦发现确有其事,情感不能隐藏也无法割舍,立刻就倒转过来,每个小动作都在说明他的心思。
而纪宵来不及说一个字,机场快线就到了站。人群一涌而出,楚澜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到了,走吧。”
分明是再次离别,可纪宵却觉得心满意足,他在安检口和楚澜拥抱。
纪宵的手自肩膀往上,按住了楚澜的下颌,他有些情不自禁了,但楚澜使了个巧劲儿,把他推开,反握住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
“我……我还是需要时间。”他喃喃地说,“比如接吻,还有别的什么……我可能没办法一下子全盘接受,但你得相信我。”
纪宵噗嗤一声,在楚澜的好奇中忍着笑点头。他觉得楚澜真是太乖了,再这样下去自己可能真的不想走,于是轻快地一颠背包:“那我走了,下次再见。”
楚澜忙不迭地、仿佛一个必需步骤似的说:“我会想你的。”
退出几步,纪宵幅度很大地挥手:“我也想你,现在就开始想你!”
他欢快地小跑,排进了等待安检的队伍,身影迅速消失在磨砂玻璃后。楚澜站在原地,感觉到四周偶尔会有各样目光投向他,有的善意,有的带着嘲笑,他不置可否,把手抄在裤兜里,转过头平视前方,大步离开。
分离有时也不令人难过,每个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回到上海时已经过了晚饭点,纪宵坐上回往学校的地铁,在拥挤的人堆里给楚澜报了平安。他被挤得东倒西歪,好不容易找到角落站稳。
楚澜的电话却在这时拨了回来,纪宵连忙把包背到身前,接起:“阿澜?”
那边很安静,纪宵猜测他应该在宿舍了。楚澜带着笑意说:“你有一件衣服忘记拿走了,要我给你寄过去吗?”
他鬼使神差先说出了拒绝:“不用,你留着吧,等寒假记得就带回家,不记得算了。”
楚澜说“哦”,末了两厢沉默了许久,他听到纪宵这边报站名的广播,说:“你在地铁里吗,那我待会儿再跟你联系,这算越洋电话了,略贵。”
然后干净利落挂电话,纪宵和余下忙音的手机面面相觑,无可奈何地笑了。
他的心情好到顶点,一路听着歌,几乎三步一蹦地回了宿舍。春风得意的样子让整个宿舍都不约而同地惊讶了,纪宵灿烂地笑出了一口小白牙,把行李放下,回头对大家说:“都看着我干嘛?”
大哥战战兢兢地问:“弟啊,这么早就回来,是不是不顺啊?”
纪宵为爱走钢索,掏空两个月零花钱跑去香港的事几个室友略有耳闻,再加上此人回来后居然显得这么不正常,大哥首先想的就是纪宵被发卡了。
纪宵笑着说:“是啊,他说我是个好人。”
宿舍老小倒抽一口冷气,站起来给了纪宵一个拥抱,安慰他说:“宵哥,没事,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咱们隔壁F大就有漂亮妹子,回头我替你介绍去!”
纪宵抚摸老小的狗头,然后宣布:“我——追到人啦!”
宿舍诡异的静默后,齐齐地为他欢呼起来。纪宵拉了凳子坐下,接受老小的朝拜,末了马后炮地说:“早就知道他喜欢我了,一直没戳穿而已……这回虽然时间不长,过的是真舒坦。哎,我家宝贝儿真可爱。”
三人“噫”着表示对恋爱的酸臭味十分鄙夷,大哥说:“有照片吗?看下长啥样呗?”
“就是!照片照片照片!”
“你不是说弟妹超好看的嘛,没照片不足以取信于人啊!”
这可不行,任由他们各种起哄,纪宵只笑眯眯地摇头,被推搡得前仰后合,惟独捂紧了手机,坚决不能落入敌手。
几个人也就起哄,他们闹了一会儿就笑骂纪宵“不够意思”纷纷作鸟兽散了。纪宵慢吞吞地收拾行李,洗了个澡换了衣服后,才收到了楚澜的微信。
纪宵对他说已经收拾好了,刚躺下。
楚澜:“九点半就躺下,你也太懒了,我还在图书馆,预备今晚通宵。”
纪宵吃惊:“通宵做什么?再不好好休息你黑眼圈都要成国宝级了。”
楚澜:“这两天光顾着带你玩,教授布置的作业都没做,后天要上讲台做课堂展示,结果我的PPT还没开工。”
纪宵检讨了自己,也向楚澜诉苦马上开始在学校附近一个咖啡店做兼职辛苦,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半个多小时,纪宵才以不打扰楚澜学习为理由结束了谈话。他在小床上翻了个身,手指划过和楚澜的聊天框,简单的话都透出柔情蜜意来。
这就是夙愿得偿的滋味,怪不得所有人都说恋爱好得很。
他把手机放在枕头底下,将被子拖过来盖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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