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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你是我的劫-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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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再看周围几人神色自如见怪不怪,恐怕这关系还是摆在明面儿上的。

花叶贴得更紧,扒着王辅臣的肩膀,趴在他耳朵上说了句悄悄话,王辅臣乐得哈哈大笑起来,眼神再看向花叶就带了几分色意。我脸上一烧,虽然听不见说了什么,可看那两人表情也知定是些孟浪之语。花叶几句话就将这凶神恶煞似的人物逗得开心不已,狐媚子手段果然厉害无比。

我上一秒钟正发自内心的佩服着花叶,下一秒钟心就凉了半截,听得王辅臣状似无意的问道:“怎么没见阿楠啊?难道这时辰还未起床?”

花叶未接他的话,放开他走到我身边,嘻嘻笑道:“三毛给大人见了礼没有?”我点点头,她揽住我肩膀,朝王辅臣道:“大人啊,您瞧这就是阿楠媳妇儿,漂亮吧?”

没人回答他关于狐狸的问题,可王辅臣脸上的笑容却丝毫未改,颔首道:“还未过门么?准备何时成亲啊?”

“请大人挑个好日子吧!”

清朗声音侧面高阶上响起,我猛然转头望去,那台阶上,长发一丝不乱,黑衣罩着挺拔身躯,面色自然,眼睛明亮的……竟是狐狸!

身子朝左侧一歪,我惊得差点站立不稳,花叶似早有准备,手从我肩上迅速挪下掐住我的腰,快不过半秒,我已直直立住,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狐狸身上,没人看到我那细微的一颠。

王辅臣脸色没变,他身边两个蓝衣人却好象震了震,目露惊讶之色,仿佛未想到狐狸会出现在他们眼前。我无暇再多观察他们的反应,眼睛定在狐狸身上就再也挪不开去,他……他看了我一眼,眼波一转,妖色立现,唇边泛起柔笑,与伤前模样没有任何差别,我脑中一阵恍惚,他受伤了?他没受伤?

王辅臣笑道:“阿楠今日起晚了?”花叶立刻接口:“他呀,平日睡得比这还晚呢,不掀了他的被子他是不会起的。”

狐狸道:“请大人进厅坐。”

王辅臣摇摇头:“出门就是散散闷气,不进去了,你陪我去那小园中走走。”

我不错眼珠子的瞪着狐狸,他真的像是睡了一个好觉刚刚起床,一副精神爽利的模样,朗声答道:“好!”说罢下了台阶,身形稳定,脚步踏实,下巴微扬,傲气依然,纵观在场几人状态,说谁生了病也不能说他生了病!

狐狸陪在王辅臣身边向小园儿走去,我见他们全转了身,立刻望向花叶,她桃花似的粉脸在一瞬间变的铁青,腮骨处咬得极紧,死死抓住我的手,扣着牙关说了声:“跟着走!”我刹时明白过来,狐狸他……是装的!

心瞬间碎成了千万片,每一片上都扎了一根针,每根针上都连了一根线,千万条线就连在前方狐狸的脚步上,他每走一步,我的心之碎片就刺痛千下,他每笑一声,我的血液就凝固一寸。那前胸上,肩胛上没有经过缝合的刀口,在撕裂么?在流血么?他怎么受得住?他怎么忍得住?我想捂住脸痛哭一场,可我的手被花叶紧攥着,只能任她牵着我,像牵着木偶。皮肉筋骨麻木,血液全数凝结,他们终于走进了小园儿。

云风比我沉得住气,看见狐狸出现那一刻,他就没有表露过半分惊异,此刻更是挂上了一脸笑意,掏出帕子对王辅臣道:“大人,雨湿石凳,擦擦再坐。”

王辅臣摇头道:“不坐了,随意看看,这几棵银杏倒是长的很好,可是建园就在此处?”

狐狸语调轻快:“不错,当初建园就是看中了这几棵百年银杏。”

“嗯。”王辅臣背着手绕着小园溜达了一圈,我与花叶一直跟在他们身后。我低着脑袋,不敢再看狐狸的背影,每看一眼,都觉得自己遭了凌迟般痛苦。

“那位……呃……谢姑娘是吗?”王辅臣忽然唤我的名字。花叶用力一捏手,我惊醒抬头,见他正回转了身子对着我,努力控制着全身肌肉,我又施一礼道:“是的,大人,我叫谢三毛。”

不出所料,他听了我的名字状似开心的呵了几声,突然问道:“谢姑娘可认识一位异国男子?”

感觉花叶脚步一动,我急抬肘轻晃了下,抬头答道:“认识的。”他想杀我一个措手不及,想看我惊慌失措的表情,我这心神若稳不住就要被他抓住把柄。

“嗯”他点点头,“你们的家乡在一处?”

狐狸脚步向我挪来,脸上表情虽似轻松,眼底却有压不住的心惊。他怕我答错话,他怕我露了端倪。

在我身边站定,他抬手搂住我的肩膀,亲昵低头道:“回大人的话呀。”

我微笑着点点头,冲王辅臣道:“哪里,我是中土人,他是西洋人,家乡自然不在一处。”

王辅臣眯起鸱目道:“那谢姑娘是如何认识此人的?”

我呵呵笑道:“那人与我并不熟络,原先在京城时他是个传教士,我听了几次教义便与他认识了,听闻我去云南游历,他便与我同过一路而已,后来我与阿楠一起看望姐姐时,他也曾来坐过几次,之后我便不晓他去到哪里了。”

感觉肩膀上的手力道一轻,心里暗松了口气,我没糊弄错吧。

王辅臣又道:“谢姑娘去过京城胡家大院吧?”

“去过。阿楠带我一起去的。”

“你在那处见过那异国男子么?”

我奇怪的望望狐狸,摇头道:“没有啊,住了一日就来大同了,他不是留在云南了吗?”

王辅臣脸上的笑容不见了,表情突然阴了下来,一字眉蹙的愈发紧凑,默了半晌,嘴角又咧开来:“哈哈哈!阿楠与谢姑娘成亲时我定要送份大礼!”

他蓦然转移话题,却无人觉得不妥,都跟着嘿嘿笑了。

他一甩袖子:“好啦,食也消的差不多了,该走了。

狐狸忙道:“大人不如留下吃了晌饭再走?”

“府里有人候着我呢,过几日还得回陕西去,今日就不多留了。”说罢向小门走去。几人都赶紧跟上,花叶窜到前面拉开了门,桃花面上又是一片娇娆妩媚,咯咯笑道:“大人慢走。”

狐狸紧跟在王辅臣身后道:“若回陕西,我便陪同大人一起去。”

眼见着王辅臣已踏出了门外,忽然脚步一顿,迅速转回身来,对着狐狸胸前猛掏了一拳,笑道:“不用你小子陪了,好好陪着你没过门的媳妇吧!”

我看在眼里,刹时肝胆欲裂,如被一刀劈中后颈,喉咙一阵腥热,硬着头皮咽下了已到嗓门的一口血!

狐狸却岿然不动,硬生接了他这一拳,笑容坦然自若,抱拳道:“谢大人关心。”

王辅臣盯着狐狸,笑意未达眼底,鼻中轻哼一声,出得门去。

门,关上了,花叶将门栓紧紧插住,回望我二人。

狐狸似一尊雕像般站在原地,动也不动,一直干爽的额头此时才渗出了豆大的汗珠。我低低哀叫一声,抱住他的胳膊,却再不敢下手扶他的腰。花叶的脸变的煞白,一步上前,刚将狐狸手臂架在肩上,他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一层一层解开狐狸的亵衣,竟解了五六层之多,每件亵衣的带子都死死系在腰间,每件亵衣上都濡透了血迹。花叶哭了,边哭边骂:“你这个傻瓜!跑了就是,不跟他了就是,逞什么英雄!”狐狸听不到,他死过去一般躺在那儿,气息全无,嘴唇和脸一个颜色,惨白!

我没哭,眼眶干干的,咬紧了下唇专注地解带子,那些带子都打了死结,很难解,我却解的耐心。一层又一层,亵衣解完,狐狸的上身裸在我眼前,裹身白布早成了血布,两边的皮肤,竟已青紫。

我的手抖的太厉害,再不能落下,花叶泣着接了我的工作,扯开纱布的一瞬,狐狸嘴里“呃”了一声,缓出了口气,微微睁了眼,看着我俩全蹲在床上,蹲在他身边,居然还扯了扯嘴角,我急制止他:“我求你别说话,一句话也别说!”他怎会听我的话呢?一向都是我听他的话而已。

他断续道:“大……大人已起……疑心……三……三毛今……今夜……与黄……毛……一道……一道离……离开大同!”

我呆呆的望着他,一句话也说不来,凝固成冰的血液,仿佛瞬间又鲜活热烈的奔涌起来,碎成千万片的心,仿佛瞬间又拼做了一个整体,只在一瞬间,他的这一句话终了,心底一股奇怪的热流突然爆发了出来,我竟无法控制它们的喷涌速度,像火山、像海啸、像泥石流、像龙卷风!短短几秒已席卷了整个心房,好似在冰层下被掩埋了许久许久,终于从厚厚的封冰积雪中扒开了一条小缝,寻到了温暖阳光的踪迹……

那热流是什么?我无法给自己一个答案。

遗落的魂儿

从滚水中夹出早已备好的针线递给花叶。她跪在床的里侧,像一个真正的外科大夫那样,在狐狸胸前穿针引线,那下针的速度、娴熟的手法,一看便知绝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

我屏住呼吸,照了她的吩咐关门、开窗、撩起床帐、烧热烈酒,水烫针线,再一次次的夹给她。那一条裂开的伤口缝合了多长时间我没计算,只知花叶剪断最后一个结口,从床上翻下来时,腿似乎已经麻的站不直了。

当第一针穿过狐狸皮肉时,他就昏了过去,事先准备好给他咬口压痛的手巾也没有派上用场,我不时擦擦他的额头,握握他的手腕,感觉着他的脉搏时强时弱,心情也随之高低起伏不定。

缝好的伤口裹了层薄纱布,轻轻覆好被子,狐狸的呼吸却一直不太平稳,手心热的发烫。花叶担心道:“今夜可能要起高热,我得去为他煎点柴胡水。”我忙道:“今夜还由我来看着他。”花叶擦着手,眼睛未看我,直接道:“今晚你得离开。”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犹豫着摇头:“不……不行,他不好起来,我不会走的。”花叶抬头望我,口气仍然淡淡:“这么说,他若好起来,你便会走了?”

我顿时噎在那里,怔怔望着她,无言以对。

她靠近我,右手食指弯曲,勾起我的下巴,那狐媚的眼睛,略带了一丝狠厉之色的眼神,与狐狸惊人的相似。她冷然问道:“黄毛现就在金莲阁,阿楠躺在这里,你,想怎么做?”

我张张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她嗤笑一声拿开手,将手巾扔进盆里道:“阿楠早上再三交待我,今夜必要将你与黄毛送出大同,一阵去把你的东西拿着,待云风过来,便让他带你去金莲阁!”

我垂眼盯着地面轻道:“那王大人来查看过了,知道我是华楠的未婚……未过门的娘子,如果我走了,他会不会起疑?”

花叶冷笑道:“你以为现在他就没有起疑么?他已经信了腊八堂的话,怀疑到了我们身上,你走,或者留,他也不会减消半分疑心。况且……”她斜着眼睛睨我,“黄毛一定要走!我们只保得了他一时,这里还是大人的地方,留在大同早迟会被抓到,阿楠要你必须和他一起走,你们若不想死就只有这条路可行!”

我想走吗?不想走吗?还是没有答案。我只能呆呆望着狐狸无知无觉的昏睡模样,望着他颈子处露出的一小截纱布结口,望着他的黑发散在枕上,望着他没有血色的皮肤,突然觉得心底又泛出了疼痛,细密而尖锐的疼痛,夹带着一丝末世来临前的惶惶。

天黑透之后,云风来了,与花叶躲到外面园子里说了会话,便进到狐狸屋子里准备带我离开。没东西可拿可收拾,只不过住了几天,包袱还是原样,拆也没有拆开过,花叶替我拎了来。

晌饭晚饭都没有吃,我一直坐在狐狸身边,握着他的手,探着他的脉搏跳动,想着空泛的心思,坐到浑身冰冷。那饭,放在桌上早已凉透。

花叶催了我两遍,见我没有反应,便伸手过来拉我,被她拽起身,放开狐狸手掌的一刻,狐狸的手忽然抽动了一下,我忙俯下身子看他,他却没有睁开眼,也没有说话,半晌静静,手,再也没动过。

花叶又开始扯我,口道:“快走吧,再拖延时辰难免多生事端。”

我说不出心里的滋味,无抓无挠,虚浮空落,嗓子眼像堵了团棉花,眼前恍恍惚惚,杰森还在等着我,他平白无故的受了这许多罪,我怎能丢下他不管?可狐狸,他为我救了杰森,身入险境受了重伤,我又怎能一句话也不和他说就这样走了?陷进这样的两难境地,我真的选择不了解决不了,除了恍惚还是恍惚。

挪了半晌的步子,还没挪到门口,花叶急了,上来一把扯住我:“别磨蹭了,马车外院大门口候着呢,再晚城门就出不去了。”

被她一催,我咬咬牙,甩开花叶的手,回身跑到狐狸身边,俯在他耳上轻道:“我走了,你好好养伤,千万莫再逞强,我……我不怪你了,待你伤好了,我还……我还会来找你的!”

说完话,再也不敢看他一眼,掉头飞快的冲出门去,冲进黑暗的园中,眼泪哗哗流下,心中自责内疚巨浪滔天,这样一个爱我的男人,我在他最危险的时候抛下了他,接受了他的成全,即使这成全,带给我钝刀割肉般的痛苦。

捂着自己的脸,却触不到自己的灵魂,它躲到黑暗里,承受着良心的谴责。

云风追出来,见我捂着脸嘤嘤哭泣,叹了一声,拍拍我肩膀道:“嫂子别难过了,楠哥也是为你好,有花姐照顾他你可以放心,我们快走吧。”

听着这不知内情的安慰,我泪如决堤,难过更甚,可脚步,终于还是走向了园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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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少见的没有下雨,云风驾车一路急奔,不多会儿就到了目的地金莲阁,他嘱我在车上稍等,自己便走了过去。我掀开车窗帘子一角观望,这里不知是大同城的哪处,四周街巷交错,前方五十米处有几幢小楼林立,内里一片灯火通明,人声吵嚷鼎沸,看起来像是酒楼之类的所在,云风将马车停在离那些楼较远的一处大宅院墙拐角,隐在黑暗里,想是为了不引人注意。

一刻功夫,其中一楼的侧巷子里走出了两人,一高一矮,都垂着脑袋,脚步极快的朝马车方向走来,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那高个子的身形是那么熟悉,分明就是杰森!

眼见着他们走到了车边,我忙弯腰过去打了厢帘子,高大的身影一步窜进车厢,扑面扇进来一阵凉风。

看着来人,泪盈于眶,拉着他坐下,名字到了嘴边未叫出口,我已被紧紧拥进了暖暖的怀抱。面颊蹭到了粗布衣上,双手攥着拳头放在他的腰侧,两个人没有交谈,坐在那儿就这样抱着,今天,是我的泪腺彻底失去控制的日子。

他的脸不停磨蹭着我的头发,手臂拥得愈发用力,嘴里喃喃:“三三,三三。”那声音就如一只刚刚寻到家门的呜咽的小兽。我闭着眼睛默默流着泪,心中黯然一片,是孤独、恐惧和不断的分离使他有了这样强烈的情绪,这个原本乐观可爱的大男孩会遭遇这样糟糕的经历,我应该负最大的责任。

拥了良久,马车已再次急奔起来,随着颠动的频率,他略松了手,抓住我的肩膀,长长呼出一口气,定定地看着我,我也定定地望着他,伤心并着激动几不可抑,又是一月未见,与上次相比,他的改变大到让我不能置信,胡子不知几日未整理,密密的冒出了茬,鼻子上原本灵动可爱的小雀斑已一片灰蒙蒙,真纯坦荡的清澈碧蓝里竟刻上了近乎沧桑的隐痛,我勉强咧了咧嘴,伸手抚上他消瘦的脸颊,哽咽道:“还好吗?没吃苦吧?”

他摇摇头,语气急切道:“我没有事,华先生怎么样了?”

没有向我诉半句苦处,他的第一句问话就让我愣了一愣,一阵奇怪的失落感氤出心尖,默了半晌,我道:“他……还好。”

杰森皱起眉毛,面色凝重道:“华先生为我挡了一刀,不可能还好。”

我一惊,抓住他的衣服道:“你说什么?华楠为你挡刀?”

“是的,华先生来救我的时候我并不知道,想要跑掉被他抓住了,有三个人用刀来杀我们,我差一点就被砍中,是华先生挡在我前面被砍到了。”

心里忍不住再次钝痛,我要他去救人,他不会为我救回一个死人,若非力保杰森安全无伤,他又怎会被人趁虚入刀?又怎会如去了半条命似的躺在床上?那细细密密如针扎过的感觉让我一时呼吸困难,揪住胸口紧蹙了眉。杰森见状忙道:“三三,你没有事吧?”

我摇摇头:“没事,你别担心了。”

杰森垂下脑袋,低道:“我想我们误会华先生了,要不是他将我送走,我也许真的要进皇宫去。”

我没有说话,想着小园儿里的那人,听着自己的魂儿再次叹出失落的声音。

“三三。”杰森唤我。

“嗯?”

“华先生……是不是一直和你在一起?”

他问的很艰难,我答的更艰难,勉强微笑道:“是的,他不带我来大同,我又怎能见到你?”

杰森仿佛想起了什么,情绪突然有些激动,他看了一眼车帘,疑惑的对我道:“为什么总是有人要抓我?是不是那个蔡少寅派来的?”

我看着他的高鼻子、蓝眼睛、雕塑般立体的面容,叹道:“现在又有更厉害的人想抓你了,因为你是外国人。”

他握住我的手:“三三,你知道是不是?你把事情说给我听。”

马车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我嘘了一声,侧耳听着车外的动静。云风好象在与人交谈,说了几句,哈哈笑了几声,车身一颠,蹄音又由缓至急纷沓而起。我起身掀了一角帘子,低叫:“云风?”他坐在车头,头也未回道:“嫂子安坐吧,已出城了。”我略松了口气,终于出了大同城,杰森应该是安全了,王辅臣即使有疑,也不会想到我们离开的这样快。再问云风:“我们去哪儿?”云风回头看了我一眼,轻道:“楠哥说,若想安全你们只有到云南沐王府去。我只能将你们送出百里,便得回大同。”

我未再说话,退回了车里。狐狸说的没错,眼下能保得我们平安的还得是小沐,王辅臣手爪再长,也不敢伸到沐家的地盘。云风若回去了,只有我和杰森二人独自上路,要如何避开王辅臣的追捕顺利把杰森带回到云南,我要好好想一想,可脑子里乱糟糟的似缠满了麻线。

见我不语,杰森开口道:“三三,你能和神仙联系上吗?”

“嗯?”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抬头望向他。

杰森顿了顿道:“我想说,如果你能和神仙联系上,我们……”他耸耸肩,无奈的扬扬嘴角,“你知道,这里真的不适合旅游。”

我抿着嘴,没有立即答他的话,杰森的提议是正确的,我们不该再去任何地方,不该再招惹任何人,趁着此刻二人同在,无伤无病,抓紧时间联系神仙回家才是正道。

“呃……”我突然有些结巴,“那个……我前段一直……一直有联系,但神仙没出现过。我想,他……他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要做,现在没有时间理我们?”

杰森不再说话,他的目光深邃幽蓝,静静盯着我,那目光盯得我心里一阵发慌,我说的是事实,可为什么连我自己也觉得像在推脱?我已明了现在最该做的事情,可为什么脑乱如麻,心也乱成了麻?

车厢里悄然无声,杰森不语,我有些紧张,他生气了么?

半晌,杰森轻笑了声,道:“三三,你把你知道的事情告诉我好吗?我很想知道为什么他们都要抓我。”

他跳回到了上一个问题,我怔怔发了呆,我应该比他还想要回家才对,能和他一起回到现代,重新步入原轨道的生活,或许,我们会在一起,认真的谈个恋爱,把这段经历当成一个或有趣或惊悚的插曲,这个世界从此与我们无关,甚至可能不会再存于回忆。这难道不是我从踏上来大同的路之后,就一直想实现的么?

可是,身后的这座城里,有一个受了重伤的男人,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他是为了杰森受伤,更是为了我而受伤,我可以忽略他的脸,忽略他的声音,忽略他的成全和他做的所有事情,却无论如何也忽略不掉自己心里的刺痛,只得绝望的把他的名字横戳在那刺痛的正中……

“三三?”

“哦!”我清醒过来,忙向杰森笑了一下:“好的,我说给你听,这件事很复杂的……”

“你说吧。”

我平了平心境,细捋了思路,从吴三桂开始说起,说到康吴战火已蔓延到西北,说到王辅臣其人其事,说到他与吴三桂结盟,说到罗刹使臣,说到王吴二人的奸计。

杰森专注的听我说着,几乎没有插过嘴,我说的仔细,内里详因,凡我知道的都细细解释给杰森听。他的表情一直很轻松,似在听一件完全不相干的事情。

解释完了奸计,不知为何,我说着说着又提到了狐狸。

“华楠是王辅臣的人,专门替他在全国网罗一些同道反清,或者铲除敌对势力。”

“特工?”

“唔,类似吧。这次……呃……这次王辅臣派人去劫你,幸好华楠……”

杰森往后一靠,双手抱臂道:“那个王辅臣有没有发现是他自己的特工做了无间道?”

我瞄了杰森一眼,无间道!我们又不是哪方黑帮头头,王辅臣捏我们比捏死只蚂蚁还要容易。

“唔,华楠说他已起了疑心”

杰森又道:“那华先生还放走我们?难道他不会受到惩罚?”

我咬了下唇,惩罚,狐狸还能经得起什么样的惩罚?若是被王辅臣发现了他的伤……

杰森从这边坐凳移到那边,又从那边移回来,拧着眉头嘴里念念有词,我没心思去看他神道,只觉得杰森那一句话又让我忐忑顿起,从晚上离开小园到现在奔离大同已几十里,我那颗不安的心就始终没放下来过,我很没良心,很自私很懦弱,那人醒了若看不见我,即使明白我已遵了他的意思离开,难免还是会伤心。我有过的失落,他一定会比我感受的更深更重。到这一刻,我才明白,我一直的不安,原来不是来自我和杰森的安全,而是,来自他。

“杰森……我想……”我呐呐然开了口,却不知该如何与他说出我的真实想法,他会不会以为我疯了?

“三三!我想好了!”杰森又从对面移回我身边,似没听到我方才那句。

我莫名看他:“想好什么了?”

“我们回去!”

“嗯?回哪去?”

“回大同!”

“啊?”我惊的起了身,“回……回大同?回去做什么?”脑中一阵眩晕,杰森竟与我想到了一起??

杰森碧蓝眼中神采飞扬,鼻子上的小雀斑一跳一跳,一扫之前沧桑,眨眨眼笑道: “找王辅臣!”

我扑通又坐回了凳子,他与我想的还是不一样,我只想着不能罔顾狐狸死活就这样跑了,他竟要去自寻死路?

“为……为什么找他?”

“当然是听他的话去当使臣啦!”杰森笑得愈发开心,满脸的自信。

原来不是我疯了,是他!

歧路的原点

忙不迭抓住杰森的手道:“你疯了?他正要利用你,你却送上门?”

杰森拍了拍我的手:“没有疯,我想要赌一把。”

“赌什么?”看着杰森脸上的神采,不知为何,我心里很不安。

他没有直接回答我的话,转而问道:“如果华先生因为放走我们,受到了王辅臣的惩罚,你会不会想要回去帮助他?”

我皱着眉毛点头道:“就算回去也只能是我回去,你绝对不能再进大同城!”

杰森笑了:“你回去有什么用处?他们想要的是使臣啊。”

我确实很不放心狐狸,离开的仓促,甚至都没有问过花叶有无对策,马车走得越远,忐忑愈发强烈, 可是,我却绝对没有想去找王辅臣的疯狂念头,杰森好不容易自由了,回去无异送死。

双手扯紧杰森的袖子,我道:“无论怎样,你绝对不能回去,我……我也不回去了,我们现在就赶向云南!”

杰森拧眉道:“难道我们不要报答华先生吗?”

“怎么报答!!”我激动了,“你我一无背景,二无武功,送上门去只有任人宰割,我不想死,更不想你死!”

谁能了解我说这话时的心如刀割?躲在狐狸用命换来的安全下,我直觉自己就像一只缩头乌龟。

“那华先生呢?”杰森在这时突然变得特别死脑筋,一再提起狐狸,让我更加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声调拔高道:“他救了你就是为了让你逃走,你再回去他的牺牲还有何意义?”

感受是一回事,现实又是另一回事,我心心念念想着那人的安危,可我更清楚的知道,我现在应该做的,就是带杰森远离是非之地,保住我俩的性命。

杰森看了我半晌,温柔地将我拥进怀里,轻道:“这不是你心里真实的想法,三三,你……是想回去的对吗?”

我俯在杰森肩头猛地一震,他在说什么?

他轻轻拍着我的背,用哄孩子般的口吻说道:“他们要利用我,当然不会杀了我,如果能见到康熙,也许我们可以向他求助。”

我抬起头来,怔怔望着他,喃喃道:“你在说什么疯话?见康熙还有命吗?”

“我可以不按照他们说的那样去杀康熙,你觉得请他帮助我们不好吗?”

我摇摇头:“我只怕康熙不会信你的话。”

杰森笑容加深道:“三三,你知道这场战争最后的结果不是吗?”

我先是一愣,脑中立时闪过一个激灵,杰森的话仿佛一语惊醒梦中人,我是谁?我是来自现代的谢三毛,我读过这场战争,详细情形虽不了解,但也知决胜关键在哪儿。

我已知道谁是最后的赢家,还在纠结什么?一刹那间灌满脑子的糨糊好象全消失了,一道强劲的光冲了进来,打开了我从前的记忆,激发了我被情感掩埋了许久的智慧,杰森说的对,自投王辅臣的罗网,我们与狐狸都可暂时保住平安,我知道该如何打败王辅臣,只是需要想好一套能说服康熙的理由!

我的眼睛亮了起来,杰森鼻子上的小雀斑开始欢欣的跳动,它们也看出我想到了好主意。

犹豫了下,我又道:“那……我们直接去找王辅臣?”

杰森静静看着我,摇了摇头没有答我,再次跳开了话题,他扶住我的肩膀,柔道:“三三,你这段时间过的好吗?”

我抬起手,使劲搓了搓脸,微笑道:“挺好的,就是很担心你。”

他的手抚摩着我的侧脸,柔柔碧蓝里深情一片,“我也担心你,得不到你的消息,我很着急。”

我看着他的眼睛,看着他缓缓贴近的俊脸,心里突然没来由的一阵紧张,那日他已明说了要我做他的女朋友,我虽然嘴上没应,可心里却已经同意了,吻,也心甘情愿的亲了,那么长时间的相处,我了解了他,他也了解了我,纯真善良的他是当男朋友的最佳人选不是么?我们终究会一起回家,同时代同命运的他才是最适合我的不是么?

可我,为什么想退缩?

我的表情应该很自然,没有推开他或者僵硬了身体,心底纵使升腾了一丝抗拒,我却没动,我很怕一动便会在他的眼睛里看到受伤的痕迹。我就这样默念着,杰森是最喜欢我的,杰森是最适合我的,睁着眼睛看着他,看着他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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