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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淮记事-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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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如悄然滑过。

寂静。

当第一丝斜眼落在书房的时候,里面便被洒上一层淡金色。

望北坐在哪里,像是一尊被雕刻出来的石像。

向以南看着他,突然不愿意继续在这样一个美丽的暮春,和望北坐在这个华美的囚笼中。于是他用略带带着一点责备的语气问道:“小西曾救过你两次,难道你就不能放过她这一回?”

空气中有了些许躁动。

望北脸上的表情像是瞬间被这句话击碎一般,层层波裂开来。他看着向以南,用一种极为陌生的眼神:“如果,我说不呢?”

声音很淡,几乎一出口变融化了一般。但向以南却听得很清楚。

“我想,你应该明白,我是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哦?”

“呵……”向以南淡然一笑,“轩辕望北,其实在很多时候,我们有着本质的相似,对于自己认定的东西不择手段。只是,在舍得和专一这个认知上,你不如我。”

“你!”

向以南手一摆,打断轩辕望北的话。“我一直便知道,你可能在帝位争夺上隐忍。你越是低调,便越是深沉。且不说你之前暗中收集那几位皇子的罪证。单是舟山之山,你请来黄九,便足以说明你心机的深沉。一箭双雕,这一场你确实赢得漂亮。那日你派人到西北大营,我觉得蹊跷,后来一查才得知了你的计谋。你先是派人去挑起李贵妃对先皇的猜疑,然后又让秦山帮助李虎起事。待一切完成之后,又故意派张太医走漏先皇病重的风声。于是有了四月十四日的那场好戏。他们断然没有想到,是他们自己成全了你的坐收渔翁之利。想必那日射中李虎的一箭,你恐怕至今不知道是谁吧?”

“是你?”望北大惊。

“没错,是我!而恰好,我手里也有一些信件。呵,其实除了大皇子之事以外,还有一件事,你至今也不知道。”向以南斜眼看了看窗外的那株白玉兰。

“何事?”虽然明知道不应该搭腔,但望北还是忍不住问道。

“其实,你父亲留下了三分遗诏,而且每一份都不一样。其中一份是你所看到的,还有一份在我的手里,至于一份,不久你也可以看到。”

“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想你应该知道,这天下本来就是我父亲让给你父亲的。这事儿就算是你否认,也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向以南这一句话顿时让望北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啪!”望北的手重重地击在桌面上,双目如同刀剑一般,恨不得就此杀了向以南千次万次。

看到望北的模样,向以南却笑了。他知道他的话伤在望北最脆弱的地方。轩辕鸿氜的帝位是其弟轩辕昊玥让的,就算世人很多不知道,却一个不争的事实。如果轩辕鸿氜夺位嗜弟的丑闻传了出去,后果将不堪设想。

向以南知道,轩辕望北不愿承担,也不敢承担。

“还有一件事情,我觉得到了这个时候不应该不告诉你。在奉天朝,除了皇上,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人——那便是国师。莫非你以为玄氏一族就真的只是奉天朝的法师。错了!玄奘法师一族其实是轩辕大帝的嫡系血脉,甚至他比我们的血统都更加纯正。”

什么!望北瞪着向以南,眼里有不信,然而更多的确实惊恐。

“当时轩辕大帝受了天神所助,曾许以血脉侍奉上神,于是便留了最爱的儿子跟随神修炼法术,世世代代作为国师守护奉天王朝。并许诺,国师有废除皇帝,拨乱反正的权利。这,是每一任皇帝都知道的事实。奉天的兴衰与国师的存在有很大的关联。而第三份遗诏就在玄奘的手里。”

“望北,遗诏的内容想必,我不说你也知道。我也不妨告诉你,奉天皇帝的位置,我没有兴趣。你要,便给你。我只要秦小西,若你把她还给我,并且许以永世不得烦扰我们,我甚至可以把那份遗嘱给你。你看如何?”向以南一口气把话说完,满意地看着望北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

过了一会,轩辕望北抬起头,眼里竟然是一片血红。

“若我不呢?”

向以南冷笑了一声,说道:“呵……我要从宫里带走小西是极为容易之事。告诉你,只不过是遵循我母亲的意思。恐怕你也知道现在南疆、西北都不太安生。恰好我与这几族的人都有些交情,再加上东北又有朝东在,这里利益关系你不可能盘算不清楚。”

“你!”轩辕望北的脸色又铁青了几分。

向以南看着望北的逐渐镇定下来的脸,知道他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于是又乘胜追击:“你可知道,望氏一族有个规定。同族之人不得相残。轩辕望北,恐怕你不知道,除了我们的父亲是亲兄弟之外,你的母亲与我的母亲还是嫡亲姐妹吧?”

“什么!”望北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惊讶,颓然地坐在龙椅上,死死地看着向以南。

“尽管我们都不愿意,但这毕竟是个事实!”

“这怎么可能……?”望北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个他一直以来都极为讨厌的人竟然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亲人。这些突入起来的事情重重地压在他的胸口,让他每喘一口气都疼痛万分。

“怎么可能……”

“你且仔细考虑清楚。”若不是为了母亲,向以南不可能耐下性子与望北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原本许多可以轻易解决的事情,非得弄得这么复杂。

“让孤想想……”

“那便再给你些时间……”向以南看着轩辕望北,心里忽然升起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这个人毕竟他的兄弟。虽然从此之后,他便与轩辕这个姓氏再没有任何瓜葛。

“等等!”望北突然开口喊道。

向以南回过来头来,静静地看着他,像是早已经知道望北是坚持不下去的。

“还是有何事?”

“孤还要一件东西……”

……

方前走进南书房的时候,向以南早已经不见了踪影。诺大一个房间只剩下轩辕望北一人呆在书房里,那表情竟然颓败得像死了一般。

※※※※※※

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半首《浪淘沙令》,秦小西又在心里默念几回。从前读这首词,她虽然能感觉的到其中的悲哀与无奈,但却从来没有向现在一般,来得如此的深沉。

她蹙着眉,看着一地阳光在屋子里招摇。像一片水藻,绿油油的,带着无限的欢喜,肆意绽放生命的色彩。可是这抹颜色到达不了小西的身上。这皇宫的花红柳绿也好,金砖碧瓦也罢,不过都是死板的色彩,怎么也无法跃然与纸上。

坐在小西对面的是一个美丽少女,她像是完全感受不到小西的心思一般,只是轻轻品饮手中的清茶,时不时地看看窗外的繁盛景色。

“欧阳姑娘,这茶,可好?”秦小西见来客手中的茶杯见底,于是轻声问道。

“小西姐姐,还是唤我小夏好了。”那人抬起头,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脸上的灿烂让小西突然不知道说些什么。

她怎么也没想到,原来小夏原来叫欧阳夏,是西北营大将军的女儿。而且,这一切许多事情便是和这个美丽的少女有关。那么是否也可是说,这些都与龙翔宫的轩辕望北有关呢?派小夏接近和分间她与南儿,将他们的行动看在眼里,然后仔细的算计和安排。恐怕王家的事,舟山的事,轩辕望北也逃脱不了关系。只不过他比他的哥哥们都要聪明,懂得很好的伪装自己,不露痕迹地将其他人摆在光亮的地方。

自古帝王哪能有几分心善?

只是想到这样人竟然曾经是自己的学生,秦小西多少有些失望。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冷场,但小夏像是没有觉察到一般,只顾嘴里说道:“还是小西姐姐泡的茶好。其他人可都是糟蹋了茶叶!”

“呵呵……”小西低眉浅笑,并没有把小夏的奉承放在心上。只是随手将不听话的发丝挽在耳后,又给小夏泡制了一杯碧螺春。

小夏含笑着接过茶,又看向了窗外。这样的天气,总会让她想起,与向以南除此见面的那个情景。

那也是一个春末夏初的季节。草原上开满了许多红色的花儿。她与两个丫鬟从草原上路过,看到一个男子站在草原的尽头看着南方。初时她以为不过是一个痴傻的男子,本只打算按照计划行事,但那人却偏偏回过头,眼里有无数的深情。四目交错之间,那眼睛擒住了她的心神,从此注定了她一世的沉沦。尽管她知道,那人的眼里没有自己,甚至已经知道她的来历目的,可她却还是忍不住动了心,动了情。

另一个春末夏初的季节。她从西北的草原跟到了南淮。与一个素衣女子擦身而过时,她终于明白了,原来他思念的人是秦小西,惟一能走进他眼里的只有一个秦小西。但她不甘心,装作纯真无害的模样想要离间他们的感情。没想到这样却更显得她如同小丑一般惹人笑话。

可是她始终也不明白,不过是一个如此平凡的女子,甚至没有一点出众的地方,既不漂亮,也不是很聪明。然后到了舟山,她才知道,原来小聪明并不等于智慧。而当秦小西低眉浅笑的时候,她才终于明白,原来并不是所有聪明的女子都懂得那种不经意的风情。

“小夏?”秦小西见小夏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禁有些担心。

小夏回过神来,看到秦小西的眼里有些担心,心里却升起一种难堪愤慨:“我以为他会来接你走,可是我错了。在皇权的威严下,原来爱情也是这么的不堪一击。”

“嗯?”小西微微一愣,随即又笑了笑。如果说到现在,她还看不出小夏对她的怨恨,那肯定是骗人的。可是至始至终,秦小西却从来不认为小夏是一个坏人。她不过是一个误把欣赏当□情的孩子罢了。

“你笑我?其实你与我一样,都是被作为交换的物品。”

“不,其实我至始至终都相信,南儿会带我走。”小西摇了摇头。

“我们都一样,在等待和幻想中苍老。”小夏恨极了秦小西眼里的淡定。

“小夏,你还年轻。有的时候,分离总是比拥有更漫长。可是即便如此,我也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秦小西的目光温柔而又坚定,竟让小夏微微一愣。

“来不及了。陛下打算册封你为贵妃,这事我父亲已经知道了,他现在极为恼怒。”

“不是还没有么?既然未成事实便都有转机的。”

“小西姐,其实,我很喜欢你。”小夏将茶杯放在一旁,慢慢站起身来走到窗边,“也许没有向大哥,我会更加的喜欢你。”

“是么?也许吧。”秦小西笑道。

窗外,那树合欢花,正开得灿烂。

春蒐夏苗

天渐渐热了起来。

小夏离开紫云别院之后不久,轩辕望北也来了一趟。

只是这次他来,没有怎么声张,甚至没有事先通知紫云别院的人。

那日清晨,空天洋洋洒洒了一场小雨。远处的山麓便被雾气笼罩起来。白色的雾像一匹深浅不一的纱,有的地方浓重,有的地方淡薄一点,将远一点的地方蒙上一层,由近及远,逐渐加深。

临近午时的时候,太阳终于冲破了云层,洒下轻柔的光芒,给绿色更添一层幽碧,给万紫千红更添一层明媚。

草地上还带着微微的湿意,但天空却已经万里无云。

因为害怕秦小西终日关在房中闷出病来,纤语和双儿便好说歹说,将她劝到院子里赏荷。

阳光暖暖,微风吹来一阵鸟语花香。秦小西微微打了一个哈欠,又升起了睡意,慢慢的,又睡了过去。

双儿才捉到一只蜻蜓,转过头来正欲邀赏时,才发现秦小西已经躺着睡着了。纤语见状不禁轻叹了一口气,本来她们以为让小西走走会使得她的精气神好点,却哪里想到,不过当到院子里半个时辰,秦小西便又去与周公下棋了。

无奈,纤语只得折回房间抱了一床薄毯欲给小西盖上。哪知道她刚一出门,便看见院子里多了两个客人。

“陛下!”纤语低呼了一声,正欲跪下,却看见轩辕望北摇了摇手。于是只得收住了动作,快步走上前将薄被盖在小西身上,才转过身对着望北行了一个礼。

“郡主又睡呢?”望北坐在椅子上轻声问道。

纤语点了点头,眼里闪过一丝担忧:“这些日子以来郡主老是提不起精神,眼看着她渐渐消瘦下去,奴婢们不知道如何是好!”

“怎么不请太医?”望北见小西的眼睛下面有一层淡淡的黑影,身体果然又清减了许多,不禁皱起了眉头。

“请了。可是几付方子下去都没有用。郡主说,她自己也是大夫,这是心病,治不了。王太医也说了,郡主的脉象并不是福泽之人,身体受过重伤因此有了隐疾,需得多多调理。心情愉悦才行。如果这般下去,说不好……”纤语顿了顿,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了望北一眼。

望北一时语塞,想起了在南淮的时候,秦小西因为他中过箭,差点再也没醒过来,心里微微有些疼痛。

“说不好什么?”过了片刻,望北还是问道。

“说不好,郡主可能就这样香消玉殒……”

“放肆!”方前见望北脸色一黯,立刻打断纤语的话。

“奴婢该死!”纤语被方前的怒喝下了一跳,反射性地跪倒在地,将头磕了几声重响。

顿时,紫云别院的奴才们跪了一地,叫望北看着有些心烦。

“好了好了!你们且起来吧!”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望北站起身来慢慢走到秦小西的身边。

才不过几日没见,秦小西又瘦了许多,脸色也变得更加的苍白,甚至连睡着的时候,眉间仍然带着轻愁。

小西,你的哀愁,是孤带来的么?

望北心里一沉,伸出手欲抚平秦小西眉间的褶皱。哪知,还有几寸距离的时候,秦小西的眼皮微微动了动,眼睛便挣了开来。

手指停在小西的眼睛,僵住。

那双还带着迷蒙的眸子,看了看眼前之人,瞬间只剩下隔阂和疏离。

望北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缓缓将手收回。

“陛下!”小西又惊讶一醒来便看到轩辕望北。

他又是来干什么呢?想到这里,秦小西的心里便有些烦躁。但她顺便便压制住了心中的情绪,翻身下了躺椅,欲给望北行礼。

微微下沉的身子,被望北扶住。秦小西甚至感受他的手有些灼热,烫得她只有朝身后退了一小步。

望北将秦小西的小动作看在眼睛,轻声说道:“你且休息吧,孤顺道过来看看,顺便告诉你后天便是一年一度的春蒐夏苗。你好好准备一下,后天与孤一道去云山猎场。”

语毕,他又笑了笑,转身慢慢走出紫云别院。

“恭送陛下!”院子里的人齐声喊道,秦小西也稀里糊涂地跟随大流。不明白为何望北匆匆来了又匆匆走了。直到多年之后的某一天,她才恍然大悟。

※※※※※※

望北走后,纤语和双儿对小西做了解释,她才明白过来望北所说的春蒐夏苗是什么意思。

原来,奉天皇族自轩辕大帝开始,便喜欢骑马狩猎,并根据不同的时节,将狩猎的范围和对象分类。依次叫做:春蒐、夏苗、秋狝、冬狩。

一般来说,春天狩猎,主要是搜索、猎取没有怀胎的禽兽。因为春天禽兽是繁殖的季节。如果肆意滥捕,很可能会破坏动物的繁衍。而到了夏季,狩猎主要是取残害庄稼的禽兽。因为夏天是庄稼苗生长旺盛的时间,保护庄家不受禽兽的糟蹋,保障粮食的收成,维持一种平衡。秋天过后,家禽长大了,要保护其不受野兽的侵袭,只有杀伤禽的野兽。减少损失,维持收成的平衡。至于冬天围猎,就可以不加区分,此时,猎杀一些动物,可以增加收成,维持数量平衡。

听完两人的解释,秦小西的心里突然升起一种笑意。原来所谓的春蒐、夏苗、秋狝、冬狩不过都是狩猎的一种称谓。只不过轩辕一族的人又把它按照不同时候的需要分为了四种捕猎的层面。但就是这么一个细微的改动,却体现出了轩辕一族祖先的大智慧。

其实世界本来就是一个能量守恒,保持万物的平衡,在不同的时候需要不同的方式。对待自然如此,对待人又何尝不是这样呢?在不同的时候对不同的人做不同的事,这不禁需要审时度势,更需要灵活应对。

只可惜,虽然知道这么多,秦小西却从来不认为自己可以做到这一点。

※※※※※※

两日后,秦小西还是跟着望北一行人出了门。本来她以为皇家狩猎应该是一场声势浩荡的活动,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这次出行,不过跟了十来位近臣,和几位女眷。

当然,天子出行,即便规模再简单,也有许多军士随行。即便云山仅仅离皇宫只有十来公里地,又是皇家的圈地。

道路两边是两排走得整整齐齐地军队,靠里一点又是两行举着黄底红纹的旗帜的太监宫女。最前面是数十人的军队开到,轩辕望北骑着汗血宝马尾随其后,一身银白色铠甲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他的身边又有两个穿着黑色铠甲的将军小心保护着,仔细一看,原来是左神武殿大将军和右卫将军。

文臣和女眷则熙熙攘攘骑马走在后面,不适应的女眷们躲在了布辇中,只有秦小西和小夏等三四个人能够骑马跟上。

虽说春蒐夏苗是一种狩猎,但看在秦小西眼里却无异于一场集体郊游。跟来的那些个大臣大多都是文弱书生,而女眷们除了小夏之外又不甚懂得骑射之术。即便是常常外在流浪的秦小西,也只是会骑马而已。如此的陪练对象,恐怕望北也没有什么兴致。

更何况,春天既然是动物繁殖的季节,春蒐或多或少有些不人道,后来把春蒐夏苗合在一起,也往往是不会尽兴。因此,皇族最为喜爱的狩猎活动一般都是在秋天。

一路上停停走走,不过十来里地的距离,一行人愣是走了半天。待到达营地的时候,已经是未时过后了。虽然不喜欢同行的官员女眷,但一路上野花星星点点的散落在草原上,好像一块巨大的花毯,从天空铺到人间。这让皇宫里闷了将近两个月的小西也不禁感到有些新鲜。

云山并不算高,也不陡峭。和西南的山脉相比,这里少了许多秀丽诡异,多了几分大气和厚重许多。群山之间有一块巨大的草原,这里也是狩猎的主要地方。而草原的中间鬼使神差地镶嵌入一块湖泊。湖水一片蔚蓝,远远望去湖面弥漫着一股水雾,让人看不清湖面到底有多大。只知道蓝天倒映在水面,分不清是天更蓝,还是水更蓝。

草原上的一隅,背靠大山,面朝湖泊的平坦之地,平地而起了一座行宫。虽然不比皇宫里的宫殿,但也是别具造型。远远望去,那宫殿就像一只展翅欲飞的白色雄鹰,让人望而生畏。它的周围散落着一些事先扎好的帐篷,围绕着行宫,形成一个众星拱月的画面。

下马,驻营。

趁着空当,大臣们三三两两聚成在一起一边谈天说地一边等待皇上的旨意。而女眷们则矜持地各站一方,默不做声地打量着其他女人。进宫已经十来天,轩辕望北却迟迟没有下达封任诏书,也些美丽的女子也不禁有些着急。对于她们来说,在场的女子都是敌人,既然是敌人,也就是没有必要现作出热情的样子,以免失了先机。

秦小西虽然没有她们那样的心思,但也或多或少地感受到了其中的暗潮涌动,心里对这群女人中的是是非非里面更添几分不屑。

小夏见秦小西只顾观赏这湖光山色,仿佛这一切纷纷扰扰都与她无关似的。心里突然升起一丝隐隐的羡慕。站在这片草原上的女子们,不管内心愿不愿意,可是既然来了,为了家族和自己也不得不绞尽脑汁得到皇帝的喜爱。惟有小西不同,她的随意闲散,却得到望北最多的眷顾。

微风吹起秦小西不怎么规矩的头发和白色的衣裙,飘散在空中,衬着蓝天白云,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小夏忽然觉得,总有一天秦小西有会离开这里,也许只是眨眼的瞬间。一种莫名的冲动让她三五做一步赶了上来,与小西并排一起,慢慢沿着草地的边缘往湖边走去。

“你怎么不去与那些大臣或者未来的妃嫔招呼,反而与我这个散人呆在一起?”小西见小夏跟了上来,轻声问道。

“也许我正是与未来的皇后拉拢感情。”小夏看不得秦小西轻松自在的样子,忍不住就将伤人的话抛了出来。

小西的身形微微顿了顿,脸色浮起一抹很淡很淡的笑容,好像那抹最淡的云彩:“小夏,你可曾知道,其实湖泊是这个世界上最感性的地方。曾经有人说过,每一个湖泊都在躺在地面上的一滴眼泪。而眼泪,是有情人心里的一个湖泊。每一滴为有情人而掉落的眼泪,落入土中便会形成了一个片新的湖。因此每一处湖泊都有一个属于它自己的传说。”

“是么?那你能从这片湖泊看到怎么样的传说呢?”小夏问。

“也许……是等待……”

“等待?”

小夏看着秦小西在夕阳下微笑着的侧脸,心里忽然涌现出一种连她自己都不理解的情绪。

它在等什么?

来来去去言不由衷的男男女女,还是那些掩埋在阳光地下的龌龊?这片草地上,也许这方湖泊才是主人,但是,那些带着虚假面具谈谈笑笑的人才是主角。有谁在乎这湖是从哪里来?又有谁在乎它是谁的眼泪?

它期待什么?

有缘人?

爱情?

没人知道……

也许等待到最后便成了一声无言的叹息……

这终究不过是一片普通的湖水罢了,小夏心里如是想着。然而当最后一抹闪亮的阳光斜射到湖畔的时候,她才如大梦初醒般地被震慑住:那是一束怎样的光,带着圣洁的金色,温暖而耀眼,在四周渐渐暗落的天色中显得骄傲而激情,虽只是偏心地包容着那一处地方,却把草原,甚至连草原上的每一个人、每一朵野花都镀上了一层金。

原来如此……

小夏恍然大悟,这才明白过来在路上秦小西说的那句话:事在人为,休言万般皆是命;境由心造,退后一步自然宽。

昨夜西风凋碧树

一点。

两点……

随着太阳慢慢消失在山的那头,天空中逐渐由紫红色慢慢过度成紫蓝,然后蓝色逐渐加重,变成一片墨蓝。只是这片颜色在铺开来的过程中不小心又破了些洞,于是便有了星星。

初时,天空中不过只有几颗。慢慢蕴散开来,点亮了漫天的颜色,

这星子倒影下来,湖水也仿佛成了另一片天空一般。微风抚过,水平泛起层层波纹,星子跟着随波逐流,好像一个一个的仙女,跳着轻快的、雀跃的舞步,却又带着一点点的羞怯。

不知不觉中,湖面上慢慢浮现起点点萤光。让人不知道是天上的星星往下飘落,还是湖里的星星飘飘欲仙。霎时,水与天之间,被拉上一层萤光点点的帘幕。这哪里是人间,分明是梦里仙境。

那些常年深养闺中的女子们哪曾看样的景色?

她们或是轻绞绣帕,或是拿着绢扇四处拍打,风中传来一片银铃般的笑声。

秦小西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也曾看到过这样的画面。那时向以南还是一个十岁的少年,东儿也还未离开……

“你看,这是什么?”“流萤……”

“如果把它们捉起来,会不会引来天上仙人呢?”

“到时我要向仙人讨要一个愿望。让我们永远在一起……”

那些童言童语还在耳边回荡,可是当初在一起许下愿望的人却各在一方。所谓沧海桑田,也不过就是这样吧。

“你看,这是什么?”一个柔美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小西抬起头一看,只见一个美丽少女指着流萤轻声问道。

那是萤火虫。小西在心里默默回答道。

也许,那是希望。

※※※※

在草地上呆了一会儿,小西觉得身体有些微微的不适,于是便早早就返回了房间休息。

随行的女眷都住进了行宫一侧的别院。惟有秦小西是单独住在一个院子里。对于这样的安排,小西不置可否,虽然知道势必引起那些女子人的反感,但是能换来片刻的安静与悠闲倒也合算。

夜半,屋外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响声。秦小西起初以为是风声作怪,倒也不甚在意,可是紧接着传来的推搡声音却让秦小西起了疑心。

莫非是有人来?可是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刚想到这里,门被人从外面一把推开,发出“哐当”一声。一股酒气便随着风传了进来,使得小西不禁皱起了眉。

是谁?

“陛下,郡主已经歇息了,您……”

原来轩辕望北!秦小西心里一惊,身体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方前,将这个多嘴的丫头带下去!”男人声音中带着些许恼怒。

“是!”

话音刚落,纤语和双儿的声音也跟着消失得无影无踪,一阵脚步声慢慢由近及远,秦小西心里一凉,不得不装作睡着香沉的模样,转了一个身,将脸对向床的内侧。

“陛下,小心您脚下的凳子!”

“那里是茶几!”

“你滚下去,孤自己会走!”

“陛下,在您的右边才对!”

经过一阵压抑的大呼小叫,跌跌撞撞地脚步声终于停在了床边。秦小西的心也跟着沉到了谷底。

床帷被人打开,床边被重量压了下去,浓浓的酒气扑鼻而来,令小西不禁觉得有些头晕。

轩辕望北想要做什么?小西尽量稳住呼吸,打算就这样一直装作熟睡的样子。

沉重灼热的气息缓缓靠近,同样炙热的手指,一一抚过小西的眉眼,落在她的脸上,然后慢慢往下滑。小西顿时紧张得全身都绷紧了起来,虽然闭着眼没有回头。但是她却依然能够感觉到轩辕望北的视线一直流连在她的身上,那种感觉就好像要把她烧焦一般。

“小西,孤知道你没有睡。难道你就这么不愿意看到孤么?”

小西吓了一跳,却还是紧咬着牙背对着望北。除此之外,她实在想不出以怎样的面目去对待他。

“呵呵……”望北古怪地一笑,说不出是欢喜还是气恼。手指轻轻往下一滑,嘴唇便跟着落在了小西的背上。

小西清楚地听到望北的嘴唇在她耳后允吸时,所发出的啧啧声。原本向以南做起来其所应该的事换成望北,秦小西只觉得心里一阵恶心。她终于再也忍不住转过身来,拉开了与望北之间的距离。

“陛下,你醉了!”小西忍住气,轻声说道。

“孤没醉。”望北目光灼灼地看着秦小西,眼里一片清明,证明了他所说不假。

“陛下……”

“嘘!”望北将手放在秦小西的嘴上,慢慢使力,将她的话捂住。在这个时候,他不想也不愿意听到秦小西拒绝的话语。

“小西,孤喜欢你,从你第一次救孤开始!”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预料,但是亲耳听见,秦小西还是忍不住震惊。

“小西,留在孤的身旁可好?这天下都是孤的,你要什么孤都可以想方设法地为你做到!”

秦小西摇了摇头,轻轻把轩辕望北的手拉下:“可是一样,你给不了我。那便是自由。将一株路边的野花移至宫中兴许只是你的一时兴起。可是,在那样的地方,她活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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