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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刀行-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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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虽是一介莽夫,却也不是不讲道理之辈,若无凭据,岂能如此劳师动众前来兴师问罪?”吕千秋从怀中掏出一样物事,在空中微微一扬,“有书信为证,还能冤枉了好人?”
“仅是片面之辞,如何能信?”秦步不以为然道,“吕老爷子别要误信他人谗言,中了小人挑拔离间之计。万一这人心存不轨,有意陷害叶少侠,借山西吕家之财力、势力扰乱江湖,岂非得不偿失?”
“是真是假,老夫自有主意,还用得着你这后辈来罗嗦?”吕千秋脸上已变了颜色,阴沉沉地冷笑道,“你如此袒护他,究竟是何用意?”
“自与叶少侠相识以来,我所听所闻,他所做的每件事都是非仁即义,吕老爷子也太独断专横了。”
吕千秋本是刚愎自用的性格、干柴烈火般的脾气,此时终于忍无可忍,大喝道:“老夫不与你逞一时口舌之利,识时务时为俊杰,赶快让开。”
“不让!”秦步摇摇头,渊亭岳峙般站在那里,态度极其坚决。
“是非只为强出头。”吕千秋面色一寒,目光中杀气陡现,显然动了真怒,“老夫这就先废了你这一双铁手再说。”
语声未落,他的身子已如一只大鸟般骤然飞起,刹那间已到了秦步身前,左手五指如钩,抓向秦步面门,右手五指如戟,直插秦步心口,招式狠毒而怪异,竟与吕氏祖传的武功独门点穴手法大相径庭。
秦步虽觉阴风袭体,却不退避,双手一扬,抓向对方手腕,谁知吕千秋这一招两式竟是虚招,手腕翻动,快逾闪电,连袍带袖急拂而出。
秦步只觉双臂一麻,左右“尺泽”、“曲池”、“虎口”诸穴都已被拂中,纵有千斤气力也已施展不出。
吕千秋哈哈一笑,脚不沾地,猛然一个“鹞子翻身”倒纵出去,稳稳落在马背上,不住冷笑。
“没想到吕老爷子堂堂一代宗师,竟也使诈,秦某算是又长了见识。”秦步微微气恼,脸上也露出一丝冷笑。
吕千秋脸色不变,淡淡道:“技不如人,还逞口舌之强。”
一言甫毕,随即大手一挥,喝道:“大夥儿一起上,宁可杀错,不可放过,无论是谁都妄想助任我杀一臂之力,否则通统格杀勿论。”
众骑士缓缓策马靠近马车,蠢蠢欲动,似欲将叶逸秋一举斩杀于马下、血染战袍而后快。
就在这时,忽听一个冰冷的声音倏然响起:“谁敢过来,我必教他血溅五步。”
语声未了,燕重衣已飘然下车,与叶逸秋并肩而立,一只强而有力的右手紧紧按住了腰间的剑柄,一股冰冷的杀意瞬间蔓延开去。
“你是谁?”吕千秋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杀手无情’燕重衣。”燕重衣霍然扬起头,森然道,“试问普天之下,有多少人可以抵挡我与任我杀的刀剑合壁?”
没有人,绝对没有人可以化解当世这两大杀手的联手一击。每个人都摒紧了呼吸,连吕千秋都已似为这一句话所震慑,僵持的形势一时竟变得令人窒息。
就在这时,又听一声清朗的轻笑,龙七也从车厢中跳了下来。
“好,好,原来你还有这么多个帮手。”吕千秋面色变得非常难看,盯着龙七老脸一沉,“你又是谁?”
龙七抱了抱拳,微笑道:“在下龙七。”
“莫非是人称‘神捕’的龙七先生?”吕千秋显然有些意外。
龙七笑了笑,不置可否,随即收住笑容,正色道:“吕老爷子,能否听我一言?”
“龙七先生有话请说,不必客气。”
“任我杀杀你子弑你孙,只怕此事另有蹊跷,如果有人存心挑起祸端,吕老爷子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岂不正好中了奸人道儿?”
“如果任我杀是被人陷害的,刚才他为何不分辨?”吕千秋吹胡子瞪眼道。
“刚才吕老爷子一上来就下了格杀令,根本就不容我解释,”叶逸秋苦笑道,“我是百口莫辩啊!”
吕千秋沉吟良久,沉声道:“好,老夫姑且信你这一回,但是你如何能够证明自己的清白?”
“吕老爷子只需要去一个地方,就知分晓。”
“什么地方?”
“飞龙堡。”
第三十七章 飞龙堡
候门深如海。飞龙堡内,庭院深深,也深似海。这座古老的庄园给人的感觉不仅是壮观和广阔,而且庄严、雄伟、沉厚、扎实,就像是个神话中的巨人,永远都不会被击倒,无论谁想要摧毁这一片基业,都无异于痴人说梦、椽木求鱼。
三百多年来,能够在江湖上始终屹立不倒的力量,除了少数像少林、武当这些历史辉煌、悠久的门派,就只有像飞龙堡这些声名显赫的武林世家。这些武林世俗,有些虽然是因为他们的先人为了江湖道义而牺牲,才换来别人对他们的尊敬,大都却还是因为他们本身就有某种特殊的才能和成功,才能够存在,有谁知道在弱肉强吃的年代,曾有多少门派一夜崛起,却又在一夜之间没落、消失?
飞龙堡既为江南武林第一世家,其力量之庞大、其声名之显赫,自然不是其他武林世家可以比拟的。所以,无论是飞龙堡的弟子还是家仆、奴役,只要是飞龙堡的人,在地位上、气势上,都已高人一等。
这时阳光明媚,刚过午时,飞龙堡两扇刚刚新漆不久的大门向两边敞开,从外面望进去,只见一条用青石板铺成的大道,整齐、干净、宽阔,就算两辆大马车并绺而驰,也绝不会显得拥挤。
每块青石板都洗得像镜子一样发亮,每个人走在上面,脚步都很轻快,心情也绝对愉快。
牛麻子此刻的心情已不能用“愉快”两个字来形容,他简直是太开心了,开心到恨不得给每个路过飞龙堡的行人跪下来亲吻他们的脚趾头。
今天早上,他起了个一大早,正打算用早膳的时候,飞龙堡的总管事就来了,还带来了一个令他三天三夜都可以不眠不休的好消息:他被提升为飞龙堡前院的龙头。
龙头的意思,就是老大。换句话说,他牛麻子从今天开始,摇身一变,已经从一个小小的、卑微的杂役领班,变成了前院总管。有了这种身份,只怕连那九品芝麻官见了他都要点头哈腰地尊称他一声“牛大爷”!
牛麻子并不姓牛,也不叫“麻子”。别人叫他“牛麻子”,是因为他的身躯高大魁梧,浑身横肉,胸膛上长满了黑茸茸的粗毛,健壮得就像是条大水牛,脸上却长满了一粒粒大麻子。最要命的是,他脸上总是带着种自命不凡、不可一世的微笑。他在笑的时候,每一粒大麻子好像都在抖动。
现在,牛麻子得意扬扬地挺着敞开的胸膛双手叉腰站在大门之外,脸上放着红光,每一粒麻子都像是笑开了花。
从此以后,只怕再也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叫他“牛麻子”了吧?!他越想越得意,越得意就越开心,到后来,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笑声突然停顿!牛麻子瞪大了两只像牛目珠子般的眼睛,凝视着自己面前的不远处,只见一辆很大、很华丽的马车正飞驰而来,后面尘烟滚滚,蹄声高扬,竟是一彪足有二十几骑的人马。
马车渐行渐缓,那二十几骑也慢慢地停了下来,在大门台阶下戛然而止。
牛麻子怔了怔,眉头一拧,正想上前询问,忽然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已今非昔比,立刻又改变了主意。
左侧的车门“吱呀”一声轻响,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年轻人,身上一袭白衣随风飘舞,显得潇洒脱俗,但他的脸色却太冷,就像是冬天的雪一样冰冷。
牛麻子再也笑不出来,瞪着大眼看着这个冷漠、孤独的年轻人,只一眯眼间,这人竟已站在他的面前。刹那间,牛麻子突然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只觉一股冰冷的杀意就像是一把刀,狠狠刺进了他的心脏。
他甩了甩头,暗暗说了声“大白天遇见了鬼了”,沉声问道:“阁下是……”
这人轻轻挥了挥手,打断道:“我是来找宋飞扬的。”
“呸!”牛麻子狠狠吐了口口水,怒叱道,“你这小子,竟敢直呼二堡主的名字!”
“我又不是宋飞扬的朋友,为什么不可以叫他的名字?”这人嘴角微扬,带着一抹淡淡的冷笑。
“你来求见二堡主,有没有拜贴?”牛麻子强忍一肚子怒火,“无论是朋友还是敌人,来到飞龙堡,都得按照规矩行事,必须奉上拜贴。”
这人摇头道:“我没有。”
牛麻子冷冷一笑,沉声道:“荒唐,可笑!就连本堡之人都难得见上二堡主一面,岂容外人说见就见?朋友你既无拜贴,又未相约,我看你还是请回吧!改天再来。”
这人忽然微笑道:“你要拜贴?好,我这就给你。”
话音未落,他突然出手,“叭”地一声清亮的脆响,牛麻子脸上竟已挨了一巴掌。这一掌并不重,却还是把牛麻子给打懵了。
过了半晌,牛麻子终于回过神来,脸色涨得通红,一手捂着火辣辣的脸颊,一手戟指怒喝:“小子,你竟敢打我?”
“这就是我的拜贴,你是不是受不起?”
牛麻子连脖子都气粗了,拳头握紧,直捏得骨节格格直响。讲理讲不过别人的时候,就只有动拳头。他手底下居然还有两下子,不但练过北派的谭腿和大洪拳,而且练得还颇有火候,一拳打出,竟也虎虎生风。
他曾经用同样的一拳,打在一个壮汉的胸膛上,直把那个壮汉打得口吐鲜血,半天都爬不起来。他相信这一拳,一定可以打扁这人的鼻子。只可惜他并不知道这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否则就算再给他两个胆子,他也决不敢出手。
这人左掌轻轻一带,就已将他的腕子托住,右手轻轻一拳打在他的胸膛上。
牛麻子一百八十多斤重的身子立即被打得往后踉跄而退,脚下被门槛一绊,就向大门内翻滚着像一条死狗一样趴在青石板路上。他挣扎了老半天,终于爬了起来,想起这人的厉害,再也不敢跑出去与之动武,但无端吃了这亏受了这辱,却又心有不甘,忍不住破口大骂:“王八羔子,狗娘养的……”
骂声不绝,几乎将天下他所知道的恶毒秽语都搬出来了,却始终不敢踏出门槛一步。
在一片不堪入耳的骂声中,一个清脆有力的声音骤然响起,“叭”地,牛麻子脸上又重重地挨了一巴掌,直打得他满嘴鲜血,连牙齿也脱落了三枚。
他“呸”地一声把牙齿和着鲜血一口吐出,一句“杀千刀的”还未来得及骂出口来,只听一人大声斥道:“你若还敢再骂一句,我立即把你剁碎了喂狗。”
这声音好熟,绝不是那个冷漠的年轻人。牛麻子一激灵,惊恐地抬起头,就看见了杨云聪,立即吓得把话又吞了回去,再不敢吭半句声。
杨云聪一身素缟,白布缠头,面容憔悴,目光中竟有种悲痛之意,显然还未从宋妍死亡的阴影中走出来。他冷眼瞧着表情错愕、惶恐的牛麻子,沉声道:“你这狗仗人势的东西,竟敢对客人无礼。”
“是……是他先出手的。”牛麻子一脸无辜,叫起了撞天屈。
“住口。”杨云聪叱道,”如果不是你先做出无礼之事,客人岂会代我教训你这狗东西?你可知道这位客人是什么人?”
“他是二堡主的敌人。”
“他是堡主的敌人?你给我仔细听清楚,‘一刀两断’任我杀纵然不是飞龙堡的朋友,也决不会是我们的敌人。”
这个冷酷的年轻人,居然是当今江湖上最可怕的杀手任我杀?我的妈呀!牛麻子扭头瞪视着身子站得笔直的叶逸秋,双腿一软,再也站立不稳,像面条一样瘫倒在地。
杨云聪不再理他,大步流星走出大门,拱手恭声道:“这狗奴才有眼无珠,怠慢了任大侠,恕罪,恕罪!”
叶逸秋淡淡一笑,缓缓道:“我是来找宋飞扬的。”
杨云聪脸色立即变得凝重而沉痛,黯然道:“你来迟了。”
叶逸秋微微一愣,皱眉道:“什么意思?”
“堡主他……他已经去世了。”
叶逸秋脸色陡变,失声道:“宋飞扬已经死了?怎么死的?”
“堡主是得了一种急病,突然暴毙,甚至连后事都来不及交待,就这样撒手人寰。”
“暴毙而亡?”叶逸秋冷笑道,“宋飞扬倒死得真巧,也太离奇。”
杨云聪似乎听不出他这句话中尚有他意,颓然道:“堡主气色一直很好,一点也看不出身患绝症的样子,猝然离世,我也觉得很蹊跷,只是……堡主他的确已经死了。”
叶逸秋默然半晌,问道:“他是什么时候死的?”
“就在上午,大概是……巳时前后。”杨云聪叹了口气,“尸体尚未收敛。”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去看一看。”
杨云聪迟疑着道:“死者已矣!你……”
叶逸秋淡淡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看看而已,能一瞻‘江南大侠’遗容,在他面前鞠一躬,也算是对他的一种敬仰。”
风拂过桃花林,落叶遍地,几千竿修竹随风款款摆动,竹叶簌簌有声,宛如波涛,一浪接着一浪,节奏顺畅而和谐。但在这恼人的秋之一季,此情此景,却大有萧索、肃杀之意。
本来极其精简、雅致的书房,此时已作了暂时的殓房,虽然摆设简单,既无香烛,也无哭啼,却仍然充满了死亡的气氛。
书房中央的空旷之处,铺着一张草席,宋飞扬的尸体上,只覆盖着一张白色的布幔。
杨云聪神色一黯,凄然笑道:“堡主猝然暴毙,我们还来不及向武林同道发出讣告,所以只好暂时做出这样草率的安排。”
叶逸秋漫不经意地轻“嗯”一声,默然不言,俯身掀开布幔,凝神注视着宋飞扬的脸色。
龙七双目从四面整齐的书架一扫而过,最后目光落在桌子上的酒杯上,走过去拿起酒杯凑近鼻子不住轻嗅,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
就在这时,叶逸秋忽然回首叫道:“龙七先生,你过来看看。”
龙七仔细看了半晌,起身微笑道:“我明白了。”
“你看出了什么?”燕重衣问道。
“我至少看出了两件事。”龙七沉吟着道,“第一,宋飞扬现在的这张脸,并不是他原来的面目。”
“这是种易容之术。”
“不是易容。”龙七摇头道,“如果用药物易容,他脸上的表情不会如此真实,他用的是另一种手法,人皮面具。这块人皮面具,制作精巧,可谓是天衣无缝,粘在脸上,除了容貌作了改变以外,喜怒哀乐都能形于色,一般人绝不可能发现破绽。”
叶逸秋叹道:“能够制作出如此完美的人皮面具,普天之下,只怕已经没有几个人。”
“我想起了一个人。”龙七微笑道,“这个人不仅擅长口技和模仿,还精于易容。”
“你是说……张穷?”
“嗯!”龙七点头道,“也许张穷才是这几个人中最高明的一个,非但把你骗了,连我也没有瞧出来。”
他忽然伸手在宋飞扬脸上轻轻一抹,一拉一扯之间,手中赫然已多了一张薄如蝉翼、轻似鸿毛的人皮。他瞧着这张几近透明、若有若无的人皮面具,心里暗暗赞叹制作者的高超技术,苦笑道:“戴上这东西,只怕连他最亲近的人也看不出来。”
话音未落,只听叶逸一声惊呼,失声道:“龙七先生,你看这张脸……”
龙七听他语声中充满诧异之意,失笑道:“一张死人的脸难道还能长出一朵花来?”
目光及处,也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
这个死人,竟非宋飞扬,而是张穷。
“怎么了?”杨云聪一步抢了过来。
叶逸秋问道:“你看得仔细一些,这个人,是不是宋飞扬?”
杨云聪盯着张穷瞧了半天,摇头断然道:“堡主失踪多年,他的面目在我记忆中虽已模糊,但我还是可以肯定,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个人。”
龙七笑道:“你当然不认识这个人,因为他根本就不是你的二师叔宋飞扬。”
“你的意思是说……堡主并没有死?”杨云聪用手指敲击着额头,怔怔道,“这个人,只不过是他的替身?可是他究竟是什么人?堡主的人又在哪里?”
龙七没有回答这些问题,目光又落在桌上的酒杯上,缓缓道:“他并不是得了急病暴毙而亡,而是中毒而死,一种非常诡异、毒性非常猛烈的剧毒。”
“这种毒,是阴婆子的‘冰魄之毒’。”叶逸秋长出一口气,“当日在酒池镇的陈年老店里,胡来和‘铁蝎子’赵奇都是死于此毒。”
“我忽然想通了很多事。”龙七微笑道,“也许,我们很快就可以知道整件事的真相了。”
“你在说什么?什么真相?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杨云聪茫然道。
“这件事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最好不要明白。”叶逸秋微笑着摇头道,“我只问你,第一个发现这个人的尸体的是什么人?”
“是卓不凡卓先生。”
“是他?”叶逸秋眼睛一亮。
“从金陵回来,他就没有再离开过飞龙堡,也没有踏出这里半步。堡主曾经吩咐过,他们有很多很重要的事情要商量,谁也不许前来打扰。”
“他现在人在哪里?”
杨云聪摇头道:“他……”
他刚刚说了这一个字,声音突然被另一个声音打断:“你们在找我?”
门外似乎又刮起了风,一条人影轻轻闪动,卓不凡已飘然走了进来。
杨云聪叫道:“卓先生……”
“他不是卓不凡。”叶逸秋立即打断了他的声音,“你什么时候听说过,江湖上有卓不凡这个人?”
“那么他是谁?”杨云聪的确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甚至连这个人的来历都一无所知。
“他现在的名字,叫做‘一剑送终’宋终。”叶逸秋微笑道,“你一定也没有听说过这个人,但他本来的名字,你却一定很熟悉,他才是真正的宋飞扬,这个死人只不过是他的替死鬼而已。”
杨云聪张大了嘴,就像是活生生吞下了十只大老鼠那般震惊、错愕!
卓不凡依然一脸微笑,神情非常自然、轻松,既不否认,也不反驳。
杨云聪愣愣地瞧着卓不凡怪异的脸,摇头道:“他是二师叔?你只怕弄错了。”
“绝不会错。你为什么不自己问问他?”
“卓先生,你……”杨云聪眼中仍然充满了怀疑。
“江湖上的确没有卓不凡这个人,‘江南大侠’宋飞扬才是我原来的名字。”卓不凡目光一转,瞧了叶逸秋一眼,“但是宋飞扬未必就是宋终。”
“天底下没有永远守得住的秘密。”叶逸秋淡然笑道,“钟涛在临死之前,就已经揭穿了你的秘密。”
“人云亦云,人言岂可轻信?”宋飞扬冷笑道,“除非你有证据,证明我就是‘一剑送终’宋终。但是我知道,你们是绝对拿不出证据的。”
“谁说没有?”龙七立即接口道,“七年前,你正是意气风发、风华正茂之时,突然从江湖上彻底消失,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七年来,你去了什么地方?究竟在做些什么?”
宋飞扬目光一寒,冷哼一声,却不说话。
“你不敢回答这个问题,岂非正好证明了你心里有鬼?”
“这问题实在太幼稚,太可笑,我不屑回答。”
“大丈夫既然问心无愧,又何必藏头露尾?”
宋飞扬沉默不语,似乎在回忆着往昔的无限风光,又仿佛在缅怀过去。过了半晌,他忽然轻轻一声叹息,缓缓道:“我少年成名,从一个年少轻狂的无名小子,做到名扬四海的‘江南大侠’,也不知付出了多少辛酸的代价,其中的努力和奋斗的历程,又有几个人可以体会?”
第三十八章 阴谋
世事多无常!每个人若想成名都不是件很容易的事,古往今来,江湖上那些有名声有地位的人,通常在他背后都隐藏着一段充满血和泪、痛苦与辛酸的历史。像“大少爷”韩彻、“游龙大侠”叶漫天这些名垂青史的大侠们,人们只记得他们华丽的光环和至高的荣誉,却没有人会去遥想他们曾经所付出的努力和流淌的血泪。
一个人显赫的身份,可以与生俱来,但一个人的地位和声名,却只能依靠自己的拼搏去争取。最高的荣誉,从来都是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绝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做到。
宋飞扬声音忽然变得有些沉缓、颓废:“我本来有一个很好的前途,但命运……人总是摆脱不了命运对他的捉弄,恨只恨我不该生在江湖,长在武林世家,更不该是飞龙堡的子弟。”
说到这里,他的嘴角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就像是被人在脸上抽了一鞭子,沙哑着声音又道:“因为你是飞龙堡的世家子弟,所以你所有的成就,都已被武林第一世家的光荣所淹没,无论你做了什么事,别人都不会为你喝彩,只是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但你若是偶尔做错了一件事,或者毫无成就,别人又会觉得你太无用,罪大恶极,丢了老祖宗的脸面,砸了飞龙堡数百年屹立不倒的招牌。”
这是事实,无论你用什么方法,都绝不能将之驳倒。叶逸秋等人目光渐渐变得黯淡下去,心里忍不住悄悄叹息。
宋飞扬苦笑道:“若是换了别人,也许就此向命运低头,甚至就此消沉。但是我不能,我绝不可以认输,就算失败,也不可以让别人嘲笑我是个懦夫。”
龙七轻叹道:“所以你选择了离家出走,抛开家世的光环,甚至得来不易的名誉,下定决心只用自己的努力打造属于自己的另一片天地,是不是?”
“的确如此。但我壮志未酬,便得悉我大哥猝遇不测,飞龙堡是武林第一世家,岂可一日无主?所以我只好回来重掌大局,这个时候,正是我大展鸿图的好时机。”
“只可惜你这七年来走的那条路却走错了。”龙七摇头叹道,“你不该投靠紫罗兰。”
“什么紫罗兰?”宋飞扬的脸色立即沉了下来,“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不承认也没关系,但是这七年来你音迅全无,这是为什么?”
“你怎知我毫无消息?”宋飞扬双目中隐隐藏着一种不易察觉的杀意。
“我调查过你的行踪,根据我所掌握的资料,‘江南大侠’宋飞扬在七年间从未出现在江湖之中,而‘一剑送终’宋终投靠紫罗兰的时日却正好与之吻合,最重要的是宋终在此之前的记录一片空白,这两点显而易见,这两人的身份实在令人不能不觉得怀疑。”
“这不过是种巧合,能说明什么?”
“我还发现,你们二人不仅有种很密切的关系,还有着太多的相同之处。”龙七一声轻笑,悠然道,“第一,你们年纪相符;第二,你们都用剑,而且都是使剑的高手;第三,你们都和张穷、王帝二人狼狈为奸;第四,在你的脸上,同样也戴着一张人皮面具。就凭这四点,连瞎子都能看出,你的确就是‘一剑送终’宋终。”
“不错,我的确就是宋终。事到如今,我已经不必否认。”宋飞扬伸手在脸上轻轻一抹,模样竟突然神奇地改变了,露出了宋终的脸。
“二师叔,你……你……”杨云聪吃惊地盯着这张完全陌生的脸,目光中充满了疑惑。
“宋飞扬既然就是宋终,那么真相便已大白,一切都到了结束的时候了。”叶逸秋长出一口气。
宋飞扬嘴角轻扬,明显露出种嘲笑之意,淡淡道:“什么是真相?如何结束?”
“血衣楼神秘崛起,重金悬赏我的人头,‘卜仙’胡来遇害,吕氏兄弟焚尸茶林,这些事看起来好像全无关系,发生却绝非偶然,而是你精心策划的阴谋。”
“为什么是我?”宋飞扬表情忽然变得非常奇怪,就像是看见一只小老鼠活生生吞下了一只大象那般惊诧、可笑。
“因为在这世上,只有你才有这么大的本事。”
“你太抬举我了。”宋飞扬脸色一沉,冷冷道,“我想你并没有忘记,这里是飞龙堡,而我恰恰就是飞龙堡的主人。我一未作奸犯科,二未为祸江湖,你们非但口口声声说我就是这阴谋的策划者,还擅闯飞龙堡,那便是犯了武林大忌,公然与武林为敌。”
“你认为这只是我们的猜测,冠于你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叶逸秋冷笑道,“如果你的阴谋能够成功,非但报了紫罗兰之仇,也统一了江湖,成为一代霸主,这实在是个两全其美的好计划。这计划本来很完美,只可惜你太贪婪,为了独占成果,背信弃义,排除异己,终于变成众叛亲离。”
“这都是钟涛告诉你的?”
“所谓阴谋,不过是跳梁小丑的诡计而已,迟早总会被人揭穿的。”叶逸秋叹了口气,“但你这计划可以进行得如此顺利,我的作用也不小。”
“你有什么利用价值?”宋飞扬冷笑道。
“我只是你复仇的目标,根本没有任何价值。但是我的杀人日记,却帮了你一个大忙。杀人日记绝对是整个计划的中心枢纽,它记载着太多人的秘密,没有人可以想象,一旦它遗落江湖,将会引起一种怎么样的祸乱。你是幕后主使人,有些事不能亲手去做,所以你就找了个替死鬼。”
“这个倒霉的替死鬼是谁?”
“这个人就是龙大少。”
“龙大少只是个废人,我要他何用?”
“可是他不仅有钱,还有势力。龙少云死在我的刀下,龙大少自然对我恨之入骨,所以当他知道你的计划后,于是根据杀人日记的记录,发出匿名信,又散布出以重金购买我的头颅的谣言,他却不知道,他只是你的一颗棋子而已。”
宋飞扬笑了笑,捋掌道:“好主意。”
“这主意的确很不错,一举多得,既可把江湖搅得腥风血雨,又能借刀杀人,除去我这个强仇大敌,而你正好隔岸观火,坐收渔翁之利。”叶逸秋一边摇头一边叹气,“计划的第一步非常成功,接下来你要做的就是扩大你的势力,于是你或以利诱,或以威逼,招揽了诸如阴婆子、‘铁蝎子’赵奇、花染这些人,让他们也参与到你的计划之中,但也有人拒绝了你的诱惑,百里亭和‘塞北狂龙’宋一多就是其中之一。”
“说下去。”宋飞扬脸色又沉了下去。
“百里亭贵为世袭一等侯,年少多金,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像他这种人自然不屑自贬身份,落入草莽,受人指使。”
“通常这种人有很多弱点,大多数世家子弟都自命风流,沉迷酒色。”宋飞扬表情轻蔑,冷笑道,“他还很怕死。”
“但他却是个聪明人,只牺牲了些许身外之物,就得到了我的庇护。只要和‘杀手无情’在一起,无论是什么人,想杀他都不容易。”燕重衣接口道,“我现在才明白,那天乔扮成车夫的人其实就是你,你要对付的人原来也不是我,而是百里亭。”
“如果我真的想要杀你,你决活不到今天。”宋飞扬傲然道。
燕重衣摇摇头,叹道:“宋一多就没有百里亭那么幸运了,他知道你那么多秘密,自然是非死不可。虽然他到最后仍然难逃一死,却留下了一条很重要的线索,只可惜我一直无法参透。”
“什么线索?”
“他只说了一个‘宋’字,当时我还以为他毒发攻心,必死无疑,所以要我送他一程,帮他结束生命中最后一刻的痛苦,却没想到,他要说的其实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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