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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刀行-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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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来的衣服已被换掉,唯一留下来的就只有那双长筒靴子。更好衣后,他打开浴室的门,就看见了那两个绝色女子。
“你们还没走?”任我杀又皱起了眉头。
“我们不能走,你也不能走。”冰儿摇摇头道。
雪儿的俏脸到现在还有些泛红,吃吃笑道:“你还有些事没有做。”
冰儿也轻轻笑了起来:“莫非你已经忘了夫人说过的话?”
“闯三关?”
“我们就是第一关。”冰儿点头道,“如果你想闯第二关,就只有先打败我们。”
她们绝不像是在开玩笑,而事实上,她们的确也有两下子——不仅有两下子,还都是使刀的行家。
浴室的大门旁边,放着一个大铁柜,柜中有刀,不是一把刀,也不是两把刀,而是整个铁柜都堆满了刀,就算没有一百把,最少也有九十把。任我杀从未见过这么多的刀堆放在一起。这些刀显然不是普通的刀,每一把刀都可以用“宝刀”这两个字来形容。
冰儿随便挑选了两把,一把交给了雪儿。两人随手一抖,两道雪亮的刀光立即流射而出。她们的手法相当娴熟、流利,对于杀人,显然已经不是她们的第一次。
“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刀?”冰儿得意地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两把刀应该是‘太湖双雄’的‘翻云覆雨刀’。”任我杀动容道。
冰儿冷冷一笑:“好眼力,你的确没有看错。”
任我杀叹道:“‘太湖双雄’虽非好人,但终究还是一方豪杰,三年前他们把‘太湖十三妖’杀得七零八落,至今人人拍手称快。”
“可惜他们并非识时务者。凡是与夫人为敌之人,都将落得死无全尸的凄惨下场。”雪儿叹了口气,“看来你也不是个识时务者,若非如此,也不会走上这条绝路。”
“有时候,绝路往往就是生路,只要是有勇气的人,都会赌这么一把的。”
绝境逢生,虽是奇迹,但绝不是一种传说。任我杀始终相信,只要活着,就一定会出现奇迹。
“拿生命作赌注,你认为值得吗?”
“就算是死,也总比那些没有生命、失去灵魂的识时务者好得多,至少……我还有勇气选择走自己的路,还有尊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们也只能全力以赴。”雪儿故意轻叹道,“我们早就听说杀手‘一刀两断’是个很难对付的角色,无论对手的武功比他高出多少倍,都势必死在他那把看不见的刀下。任我杀啊任我杀,今日,我们姐妹就要打破这个魔咒,创造另一个不老的神话!”
浴室里,热气渐已衰退,人在其内,朦朦胧胧如在雾中,一股浓浓的杀气却在热气中慢慢扩散、弥漫。
任我杀始终没有动,由发尖至脚跟都完全纹风不动,甚至连出手的意思都没有。但冰儿雪儿都知道,他的刀是无处不在、无所不至的,一出手,就绝对是致命的一刀,绝不是她们想像中的那么简单。她们亲眼见过任我杀的武功,也不止一次地听说过他这个人,宋终和钟涛他失败后,就一直在琢磨着任我杀的武功,他们认为,任我杀的武功并非完全没有破绽,只是他出手太快,你还没来得及抓住机会,所有的破绽就已经消失于无形。与他交手的人,如果不能取得先机,非但不容易取胜,而且很快就会陷入困境。
“与任我杀交手,决不能轻举妄动,更不能存在半点疏忽,否则一不小心,失了先机,只有枉送性命而已。”这是他们给予她们的劝告,也是他们研究了三天三夜之后,对任我杀的武功作出的最后结论。
她们都是冰雪聪明的女人,每一句话都很明白,但她们也和大多数漂亮的女人一样,有一种好胜的心理。她们自六岁起,就已经开始在练习一种刀法,这时临危受命,紫罗兰夫人对她们的重视可见一斑,而事实上,她们的刀法上的造诣也的确非同小可。
任我杀轻轻叹息着,暗暗苦笑。他实在不愿意和这两个女子交手,却偏偏没有选择的余地。如果要想救出欧阳情,“闯三关”已经是最后一条路。
“翻云覆雨刀”相互辉映,流动着袭人寒光,这两个绝色女子仿佛正竭尽全力,制造机会扰乱任我杀的心神。她们用的法子很特别,却绝对有效。她们反手在背后轻轻一拉,衣带松开,她们的衣襟竟忽然滑落下来,露出了两具雪白、柔嫩的胴体。她们的身上,居然就只有这么一件衣服,雪白的肌肤,如酥的胸膛,平坦的小腹……就这样坦然呈现在任我杀的眼前。她们的腰肢就像柳竹一样纤细,仿佛只要一阵风吹来,就能把她们带向天涯海角……
任我杀的呼吸忽然变得急促起来,他也是男人,看到这两具青春绽放、激情深藏的动人娇躯,总难免有些为之心神荡漾。他想不再看她们一眼,却又不能逃避,也不能闭上眼睛。他绝不能把机会留给她们——她们这么做,岂非正是为了这种机会?
“你们这是做什么?”
冰儿居然脸也不红,神情淡定:“我们练的是裸女刀法,组成的是裸女刀阵。”
“裸女刀法以色相示于敌人之前,不会觉得太牺牲一点吗?”
“如果你能看破‘色’字,那么裸女刀阵就会完全失去效力,可是……”雪儿怯生生道,“只要是男人,在女人赤裸的身子面前,又岂能不动心?”
“你们夫人我尚能拒绝,又岂会对你们动心?看来你们这一步棋,布置得并不好。”
“你可以拒绝女人,但依然不能拒绝死神。”
冰儿和雪儿忽然一齐笑了起来,笑声悦耳如铃,却又充满挑逗之意,就连羞涩的雪儿也仿佛热情似火,眼睛不再露出刀锋般的光芒,变得风情万种。这一刻,她们的神情已经完全改变,就好像完全变成另外两个人。但她们的手里有刀,刀的主人,本来是杀人如草芥的武林豪杰。
第十五章 一刀破双刀
刀声霍霍,仿佛闪电撕裂了空气。
两把刀几乎已砍在任我杀的脖子上了,但他依然未动,也没有拔刀。他的刀一旦出手,这两个女子立即就会死去,变成两具赤裸裸的艳尸。
他也杀过女人,但若非必要,他的刀还是不会随随便便的就砍在女人的腰肢上的。这两个女子还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刀快如电,更快的却还是任我杀的手。虽然他已经出手,但当他的手垂下来的时候,冰儿和雪儿还是没有看见他的手,她们唯一的感觉,就是肋下至手臂上的穴道至少已被他点住了八处。
冰儿的脸上依然还在媚笑,却已变得僵硬,就像是一只被乱棒打死了的狐狸。她一向对自己的刀法很自信,却没有想过,任我杀的武功,根本不是任何人可以想像得到的。他的出手实在太快,比宋终和钟涛所描述的更快,也比她们所看到的更快。
雪儿的脸色虽然也不好看,但在她的目光中,却隐隐流露出一种仰慕之色。
任我杀头也不回,大步走向浴室大门,推门而去。他没有再看她们一眼,因为他实在不想看见她们难过的样子。
任我杀见到紫罗兰夫人的时候,她的表情古怪而又可笑,似乎感到很惊奇,又像是脸上被别人狠狠地打了一拳,仿佛根本没有想到,从浴室里活着走出来的人居然是任我杀。她对冰儿和雪儿的裸女刀阵很熟悉,很了解,因为这套刀法本就是她为她们量身创造的,其中的威力,只要是正常的男人都绝对无法抵挡。
“你杀了她们?”紫罗兰夫人轻轻叹了口气,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媚笑。
任我杀摇摇头,没有说话。
“裸女刀法是本宫花费了许多心血才研制出来的,本宫一直以为,她们是无懈可击的。”
“你算错了一件事,就是不该让她们来对付我。”
紫罗兰夫人苦笑道:“嗯!你连本宫都能拒绝,又岂会把她们放在眼里?”
“还有一点,她们太好胜,出手的时候难免有些急躁,所以我一眼就看准了她们的空门,一招之间就制住了她们。”
“你只用了一招?看来本宫实在低估了你。”
“我的运气一向很好。”
“运气再好的人,有时候也难免阴沟里翻了船,虽然你轻易过了第一关,第二关却未必能如此轻松。”紫罗兰夫人的笑容突然又变得像蛇一样恶毒,像狼一样残酷,“你现在出去站在宫门之外,很快就可以知道它究竟有多么厉害了。”
北风如刀,雪花飘飘,不停地下,不停地堆积,在逍遥宫的偏门之外,地上的薄雪中,履痕如新。
任我杀身子站得笔直,头发上和衣襟上都浅浅地披着一层薄雪。他已经等了很久,尽管他并不知道他等待的是什么,等待着他的又是什么,但他还是要等下去——该来的总还是会来的。
不远处,三个五手拿扫帚的男子正在扫雪,他们落寞的身影,映入任我杀眼里,就成了一种沧凉。也许这些人,每个人都有一种不寻常的过去甚至耀眼的辉煌,甘心受辱自然不是他们的初衷,但是为什么,他们不敢像他这样拿出勇气反抗,让自己活得更有尊严?
就在这时,他的身后传来脚步声,有人踏雪而来。他一回头,就看见了两个窄衣短打,敞襟系巾的大汉,竟是那夜抬轿的轿夫。两人很快就来到了任我杀面前,这时候他才发现,他们的身躯竟比他还要高大得多。
“拔刀。”左边那人道。
右边那人立即接口道:“出手。”
任我杀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莫非兰夫人没有告诉过你……”左边那人道。
右边那人又接口道:“我们就是第二关。”
任我杀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一直以为第二关或许是像那条羊肠小道般的迷阵,又或是像桃花源那般的机关陷阱,却没想到这一关依然是人。只要是人,他就不必忧虑,看来紫罗兰夫人还是太低估了他。
他忽然发现,这两个彪形大汉实在很有趣,声音同样冷漠,说的每句话简单而连贯,最要命的,是他们的心灵,竟似乎也是相通的。
话音刚落,他们突然就一齐发起了攻势。他们用刀,刀就负在背上,一伸手,就拔了出来,刀光像雪一样冷气扑面,着地砍出。
他们的身躯虽然高大,但身手却相当敏捷、矫健,宛如两只脱兔般灵动。他们的刀法也非常奇特,闻所未闻,一人左手拿刀,另一人右手拿刀,两道刀光竟交错相叠,就像是一把大剪刀,张开大口直剪任我杀双腿。这一套刀法,他们已经配合了十年,十年的工夫,绝不算短,他们并肩作战经历了无数次的战役,不断尝试,不断改进,才有了现在的默契。
他们一出手,任我杀就明白紫罗兰夫人派他们来的用意了——这两人的刀法,绝对比裸女刀阵更具威力。他脸上的笑意立即隐退,脚尖轻点,人已掠起,刀光一合,堪堪从他脚底下扫过,片片飞雪随即激射而起。
任我杀的人还在空中,那把大剪刀突然分开,又已攻到,仿佛欲待撕裂天空的闪电,竟往他腰身剪来。
虚空中,另一道刀光突现,任我杀已经拔刀在手。刀光淡淡一闪,仿佛飞花飘落,随风而去,流溢出一种优美的节奏。
“叮叮……”之声连续响起,声音未绝,刀光忽敛。任我杀的刀又已消失,那两个大汉手中的三尺钢刀,却已只剩下木制的刀柄。雪地上,零星地散落着七、八截断刃。就在一招间,就在刀光如昙花一现中,两把经过千锤百炼的钢刀已被任我杀那把神秘的刀削成废铁。
两人愕然地看着手里的刀柄,眼睛睁得比牛目珠子还大,张开的的嘴巴绝对可以塞得下他们自己的拳头。
任我杀脸上也起了某种变化,沉声道:“‘风雨双刀’,原来你们竟是匿迹已久的‘风雨双刀’。怪不得紫罗兰夫人竟敢如此托大,你们的‘风雨似剪’刀法,的确比裸女刀阵强多了。”
“风雨双刀”又一次呆住,任我杀居然凭借两招刀法就道破了他们的来历。江湖上,若是有人提起他们这两个人,非但说者都要口齿不清,就连听者都难免心惊胆颤,为之色变。“风雨双刀”之狠毒,数十年来只怕已无人能出其右。五年前,他们曾经在一夜之间把山西大同老拳师蒋大枪一家一百四十八口人尽数屠杀,令人发指的是,凡是男子必然体无完肤,惨不忍睹,女子也全都受尽百般凌辱,羞愤而亡。
这两人做出这件轰动江湖的血案之后,突然消声匿迹,不知所踪,谁又能够想得到,他们竟已投奔紫罗兰夫人,成为轿夫?
风雪冰冷,“风雨双刀”的额头却已不断渗出汗珠,汗珠滑落下来,流入嘴里,他们只觉连心里都已经发苦。
传说中,任我杀的刀是一种可怕的武器,但他们却觉得,他这个人比他的刀还更可怕几分。他们在未组成“风雨双刀之前,就已经各自在江湖上混了快二十年,一直到隐匿之前,都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我已经厌倦了杀人,你们成名不易,何苦前来送死?”任我杀的语声淡如三月春风,静如死湖止水,有些无奈,却又似深藏着不知多少的杀机。
“风雨双刀”咬着牙,绝不说话。
“杀人并不快乐,如果非要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更不会快乐。也许你们并不是这样想的,这不过是因为你们根本不知道死亡是什么滋味而已!”
“你死过?”“风刀”冷冷道。
“雨刀”接着道:“是什么滋味?”
“我的确死过,有时候,活着或许比死去更痛苦,但只要生命还在,希望就在。”
“活着既然不快乐……”“风刀”冷笑道。
“雨刀”接口道:“又何必在乎再死一回?”
话音未落,“呛呛”两声,他们一反手,竟又各自从背后抽出一把雁翎刀。
任我杀有些惊讶,又有些好笑,显然他们顾忌他那把看不见的刀,所以才多带了一把刀在身上。
两把刀交叉飞砍而出,空中仿佛无端腾起一条飞龙,张开大口向任我杀拦腰咬去。这一招,是“风雨双刀”的必杀技,凝聚了他们毕生所学,花去了他们诸多心血,两人共同研究了各大门派的各种刀法,最后又经过十个月零三天才创造出来的。
“风雨如剪断千红。”名字很文雅,隐隐含有一种诗意,听起来并无可怕之处,但死在这一招之下的高手如果还能说话,他们一定会告诉那些和“风雨双刀”交手的人,千万千万不能接这一招,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任我杀没有跑,他已拔刀,刀光一闪,划破长空。飞雪弥漫中,他的刀不偏不倚地从两把刀之间穿了出去。一击必中,一中必死,没有人会怀疑他的刀的快、狠、稳、准。
没有惨叫,只有一丝鲜血从斜刺里快速标出。刀光犹在,血花未散,一人的上身已跌落,下身跟着仆倒,中刀的是“雨刀”——一刀两断。
“风刀”的脸色在刹那间已完全变了,立即作出了决定:逃!他的身子暴退,右手一扬,雁翎刀化任一道流星,脱手飞出。
任我杀一挥手间,那把看不见的刀又已消失,轻描淡写般接住了飞来的雁翎刀。
就在这时,“风刀”手一扬,两枚如拇指般大小的弹丸破空飞出。
任我杀的目光一瞥间,脸上不禁也变了颜色。这两枚弹丸竟是江南“霹雳堂”的镇帮火器“雷公弹”,其爆炸力之强,仅一颗就可以同时把三头壮硕的肥牛活生生地炸得血肉横飞,尸骨无存。就在这顷刻之间,他忽然飞身掠起,双腿犹如旋风般一扫,把两枚“雷公弹”踢了回去。
“风刀”的刀快,逃的速度更快,这时已退出七、八丈远,但“雷公弹”的去势却比他更快几分。“风刀”听得身后劲风响起,想也不想,反手一把操住,恰在其时,轰然一声巨响,“雷公弹”炸了开来,刹那间,血雨纷飞,数片碎布飘飘扬扬地随风而起,片刻后便不知去向——玩火自焚,“风刀”做梦也想不自己竟会死在自己的手里。
任我杀一声轻叹,扬手将刀抛出,雁翎刀在空中划出一道长弧,直直插入雪地,犹自不住摆动。
鲜红的血,在白雪中渐渐凝结,任我杀站在那里,仿佛也已凝结。凝结的究竟是他的人,还是他的心?
风雪渐渐变得微弱,一阵幽香徐徐飘来,一连串轻微的脚步声随之响起,在任我杀身后倏然而止。
“你居然又闯过了一关。这一次,你杀了他们。”任我杀还未回头,就听见紫罗兰夫人轻轻叹道。
“他们不死,死的人一定是我。”
“‘风雨双刀’的刀法,虽然也有不少破绽,却比裸女刀阵更严谨、更险恶,尤其是那一招‘风雨如剪断千红’,至今无人能破。”
任我杀嘴角撇起一丝微笑:“我的运气,还是特别的好。”
“本宫本来以为,‘风雨双刀’虽然未必是你的对手,但至少可以消耗你的功力,让你吃一点点苦头,现在看来,本宫又错了,不该对他们太有信心,更不该如此冒险,犯下这个严重的错误,实在太不应该。你的武功,也许比传说中的更可怕。”
“你现在才明白,会不会太迟了些?”
紫罗兰夫人摇头道:“还不迟,这只是刚刚才开始而已!”她好久都没有说话,良久才又道:“失败并不可惜,最重要的是在失败中吸取教训和经验。本宫相信,笑到最后的大赢家绝不会是你。”
任我杀霍地转身,目光中带着一丝嘲笑,凛然道:“自古以来,邪必然不能胜正,像你这种邪魔的化身,连老天也不会帮你。”
“何谓正义?何谓邪恶?那些铮铮而言的大侠客们,就能代表正义吗?你可知道,究竟有多少这种人,在暗地里和所谓的邪魔外道一起同流合污,做出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紫罗兰夫人目光中满是卑夷,冷笑道,“如果本宫是魔鬼,你又是什么?你是杀手,难道死在你的刀下的人,每个都该死?难道你就是正义的影子?”
任我杀脸色惨白,眼神一片空洞,竟无法反驳她这番话。什么是正义?什么是邪恶?神与魔的分别,只在一念之间,但究竟谁是神,谁又是魔,谁又能轻易妄下定论?如果仅凭一个人做过侠义之事就说他是好人,做过一些令人唾骂之事就说他是坏人,也未免太断章取义了些。紫罗兰夫人虽然是个可怕的女人,视男人为猪狗,视人命为草芥,但这又能说明什么?这世上,这种人何止泛泛,难道他们都是邪魔?
紫罗兰夫人凄然一笑,叹道:“本宫知道,有许多人不耻本宫行为,可是他们呢?也许他们都是虚伪的,白天规规矩矩,道貌岸然,到了晚上就全都改变了。本宫只是做的明显了些而已,难道这也有错吗?”
任我杀一时为之语塞,过了很久才叹道:“是对还是错,难道你自己分辨不出来吗?人生本如一出戏,许多事情的确不必太认真,太计较,但一个人的名誉和道德、尊严,却是最重要的,失去了这一切,无论你做什么,又得到了什么,都不会快乐。”
紫罗兰夫人的脸色突然变得铁青:“你看起来并不像传说中的那般无情,因为你太在乎朋友,在你心里,爱多于恨。”
提起朋友,任我杀只觉心里正有一道暖流轻轻淌过,冷漠的脸上露出一丝愉快的微笑,缓缓道:“难道你没有朋友?”
紫罗兰夫人怔了怔,狠狠地咬了咬嘴唇,冷冷道:“本宫不需要朋友。”
任我杀脸上依然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悠悠道:“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有了朋友,你就会发现人生原来竟是如此地美妙。朋友的好处,是永远也说不完的。”
紫罗兰夫人静静地听着,仿佛有些痴了,神情恍惚,怅然若失,就像听到了一个很美丽却又伤感的童话故事。她这一生中,就算有过朋友,也已经是很遥远的往事。此刻她的心情,就像是活生生吞食了十只恶心的大老鼠和十条蠕动的毒蛇一样难受,脸色倏忽变白变紫,最后又变得惨白,就像死人的脸一样可怕、怪异。
她的嘴唇已经被她自己咬得发白,沉声道:“本宫必须得告诉你两件事。第一,本宫不需要朋友。朋友,是拿来出卖的,并不是像你说的那么好。有许多男人都心甘情愿地为本宫做任何事,甚至上床……”
她的声音平淡而冷静,甜美而悦耳,就连男女之事,由她说来,便好像变成了一种美丽的故事。
“没有人会违抗本宫的命令,只要本宫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这世上,没有公平和不公平,每个人都在相互利用,彼此欺骗。他们在本宫身上得到快乐和满足的同时,本宫又何尝不是如此?”
任我杀冷冷地看着她,嘴角掀起一丝冷笑,明显感觉到她发自内心的嫉妒和寂寞。她没有朋友,只不过是因为没有人愿意和她做朋友而已!那些被她征服的男人,也只不过是屈服于她淫威,或是无法抗拒她的魔力而已!
紫罗兰夫人脸色又沉了下来:“第二,千万别在本宫面前提起你的朋友。本宫喜欢你这个人,对他们却毫无兴趣。如果不是因为有你,他们都会死得很难看。”
“跟你这种人说起朋友,实在无聊之至,对牛弹琴这种事,只有傻子才肯做。”
紫罗兰夫人本来就很白皙的脸,此刻透明得就像水晶,冷笑道:“朋友能给你什么?当你和本宫一样至高无上的时候,你就会明白,朋友并不能代表一切。”
她美丽的脸颊又浮现出迷人的笑容,仿佛对现在的地位和成就感到十分满意。
“人人都道男人最容易自我陶醉,却不知女人其实比男人更懂得为自己脸上贴金。”
紫罗兰夫人还在笑着,却已换成了媚笑,淡淡道:“这是一种荣耀。本宫还是那句话,只要你点一点头,你要什么,本宫都可以全都给你。”
“也许,我会死得更快,就算没有死在你的手里,我自己也会发疯到自杀。”
紫罗兰夫人蹙眉道:“你觉得这个交易不够合理?”
第十六章 英雄冢
“如果这也算是合理的交易,那些混迹风尘的青楼女子,又何必强颜欢笑,过那种皮肉生涯?只谈风月,岂非更无伤大雅?”任我杀轻叹道。
“你是个聪明人,想必明白后果。”
“也许这么多年来,的确没有人可以拒绝你,因为你已经不再是人,是神,是仙,而他们却只不过是一群愚蠢到极点的笨猪而已!”
紫罗兰用一种赞赏的目光望着他,忍不住又轻笑起来,但这笑很快就僵硬在她脸上。
任我杀再也不看她一眼,冷冷道:“我不在乎名利和美女,我所追求的,你永远也不会明白,所以……”
紫罗兰夫人诧异地看着他,简直不敢相信他居然比猪还笨,沉声道:“所以……你还是不改初衷,选择死路?”
任我杀没有直接回答,缓缓道:“你一定也听说过‘杀手无情’青龙燕重衣这个人,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能成为一个真正成功的杀手?”
“因为他无情?”
“无情的不是他的人,是他的剑。他能成功,是因为他能玩命,敢赌命。在他眼里,世上绝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武功、智慧和勇气都不可或缺。”
“当然还需要一点点运气,更多的是机会,但机会总是稍纵即逝,如果你来不及抓住,通常就会后悔一辈子。”
“所以我要赌一把,绝不能轻言放弃。”
“你的赌注也下得太大了,要知道,你和你的朋友的命,都掌握在你的手中。”
“如果连自己都对自己失去信心,又如何得到朋友的信任?”任我杀忽然微微一笑,“你不觉得,有了我这样一个对手,游戏就变得很刺激吗?”
紫罗兰夫人怔了怔,叹道:“你的确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数十年来,只有两个人才配做本宫的对手,你就是其中一个。”
“还有一个人是谁?”
紫罗兰夫人眼中竟似燃起种爱恨交织般的花火,幽幽叹了口气,没有回答,只道:“本宫忽然发现,死亡谷这地方因为有了你的存在,开始变得有些生气了,接下来发生的事,一定会更有趣,所以……你最好能好好的活下去,千万别让本宫失望。”
“就算你死了,我也未必会死。”
紫罗兰夫人一声轻哼:“你穿过前面这片花海,然后一直往前走,在二里之外就可以看见宋终……”
“他就是第三关?”
“愚人一次,人为我愚;愚人两次,我为人愚。第三关是什么,你很快就会知道。”
“那么宋终……”
“他只是告诉你,闯第三关的时候必须要遵守的规则。”紫罗兰夫人淡淡道。
任我杀没有再说什么,举步就走。才踏出两步,就听见紫罗兰夫人道:“如果你现在回头,本宫提出的条件依然有效。”
任我杀冷哼道:“回头?为什么要回头?”
有一种人,虽非英雄,但却一诺千金,言而有信,只要决定了一件事,就绝不再回头。所以任我杀头也不回,大踏步向前方走去。
飘零的雪绵绵不断地掩盖了大地,却掩盖不住人的心事。屋舍之中,没有交谈,没有欢笑,只有忧愁和盼望交织,只有友情和酒的融洽。
龙七攒紧了双眉,倚门而立,如鹰般犀利的目光望着不远处可望却不可即的逍遥宫,手里拿着一条不知名的草根,放在嘴里轻轻咀嚼,同时也咬住了心事。
杏伯坐在几前,不停地喝着酒,大口大口地猛灌下去,虽然不住沉声咳嗽,却依然不肯放下酒杯,此时此刻,仿佛只有酒才能解开他心中郁结,化开他心中忧愁。酒入愁肠,反添烦恼。喝到后来,他虽然没有醉倒,舌头却已经开始僵硬,再也品尝不出这酒的滋味究竟是苦是甜?是香是咸?
无论在什么情况下,米珏总能让自己保持冷静,这辈子,除了在任我杀活得比死还痛苦的时候,偶尔冲动过一次,就连父亲暴毙、宝剑失踪、面临死亡,依然还是面不改色。所以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拿起一块柔软而干净的绸布,轻轻地、缓缓地擦拭着“无情断肠剑”。
在他的心中,是否有一种期待?期待任我杀安然归来?还是期待与紫罗兰夫人浴血一战?
任我杀心中也有一份期待,期待事情赶快结束。
他看见宋终的时候,宋终身上沾满了薄薄的雪花,冰冷的目光就像是一把出鞘利剑,仿佛插入了他的身体。
“你来了,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你果然没有让我等太久。”
“对自己的敌人也这么有信心,你这人倒真是难得。”任我杀忍不住笑了笑。
“裸女刀阵虽然威力不小,但她们毕竟太年轻,缺少临敌经验,不明白生死对决是不能太冲动、太莽撞的,我就知道她们一定沉不住气,所以她们一出手,就尝到了失败的滋味。”
“裸女刀阵果然不同凡响,”任我杀动容道,“她们已经具备高手的气势,再过十年…也许根本不用十年,她们必能成为紫罗兰夫人的超级杀手。”
“但我还是有一件事没有想到,‘风雨双刀’纵横江湖多年,‘风雨如剪’这套刀法未尝败绩,你居然做到了。”
“如果每件事都在你意料之中,又何必甘心留在这里成为紫罗兰夫人的奴隶?”
宋终脸色一变,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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