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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刀行-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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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过三巡,龙七忽然放下酒杯,缓缓起身倚窗而立,目光望向对面的一间客房。那间客房烛光正燃,透过那层薄薄的纸窗纱,依稀可见一条窈窕的身影在飘飘移动。

如此深夜,那个神秘的兰夫人居然还未安寝吗?龙七咽了一口口水,回头笑道:“那位兰夫人,是我这一生中见过的最美丽的女人。见到她,我才明白,什么样的女人才是男人梦寐以求的。”

米珏微笑道:“美丽的女人,往往都是很危险的,就像美人蛇,你不去招惹她倒也罢了,否则她一定会狠狠咬你一口。”

龙七伸了伸舌头:“像这种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女人,一般的男人的确惹不起。”

“最让人感兴趣的,也许还是她的来历。”任我杀轻轻晃动着酒杯,缓缓道,“你们还记得吗?那个女人出现的时候,她的四个男随从手里都拿着一颗夜明珠,每一颗都好像比欧阳情的更珍贵。”

“嗯!还有那一盘美丽又奇异的花……”米珏语声一顿,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失声道,“花?紫罗兰夫人!这个女人是紫罗兰夫人!?”

龙七轻轻拍了拍额头,苦笑道:“不错,这世上,除了紫罗兰夫人,我实在想不明白这个女人会是谁。”

任我杀皱眉道:“如果她就是紫罗兰夫人,为什么没有对我出手?她发出江湖追杀令,岂非一心想置我于死地?”

龙七笑了笑:“也许她是看上了……”目光一瞥间,看见任我杀一脸严肃,终于又将那个“你”字咽了回去,改口道:“也许她是另有目的。”

“什么目的?”

“女人的心思很奇怪的,有人说过,女人可以忘记仇恨,但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别的女人比她更漂亮……”

任我杀脸色忽然一变,沉声道:“欧阳情,莫非她想要对付的人是欧阳情……”

第十三章 死亡谷.逍遥宫

 任我杀一口气冲到欧阳情的房间,房门竟未上闩,应手而开。

“欧阳情,你在吗?”房内一片漆黑,任我杀顾不得点灯,一连唤了三声,房中寂寂,悄无声息,一种寒意立即从他背脊传来。这一路来,欧阳情车马劳顿,历尽风雪,只为见他一面而已,如果遭遇不测,他这辈子于心何安?

这时在他身后亮起一片灯光,米珏和龙七、杏伯三人大步走来。

“欧阳姑娘……”米珏的声音突然停顿。灯光下,只见罗帐紧垂,锦衾重叠,床上却空无一人,唯留一枕发香。

任我杀咬着牙,沉声道:“她……果然……”

“几上有留柬。”

米珏摇摇头,目光落在屋子中央的几子上,把灯凑近,数行娟秀、飘逸的字迹立即映跃眼前:诸君侠名,贱妾闻之久矣,恨无缘识荆。今日偶遇,故携女眷先去,盼死亡谷逍遥宫会晤!落款之处署名正是紫罗兰夫人。

“她掳走了欧阳情,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任我杀双拳紧握,指节发出“格格”轻响,“她要杀的人是我,和欧阳情有什么关系?”

“这里的东西安置整齐,显然欧阳姑娘并未受到侵害。”龙七环目四顾,缓缓道,“紫罗兰夫人掳走她,一定是别有居心。”

“龙七先生有何高见?”米珏问道。

龙七轻咳一声,沉吟着道:“以我之见,欧阳姑娘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紫罗兰夫人只是以她作饵,逼我们去死亡谷逍遥宫走一趟而已。”

“死亡谷,逍遥宫,这是什么地方?”

“顾名思义,这地方必然是个既隐蔽又奇异的险恶所在。紫罗兰夫人既未说明,当然还会留下其他线索。”

“什么线索?”

“根据我的判断,她的人也许没有全部撤离,一定会留下一两个人带引我们前往死亡谷。”

烛影摇红,房中燃着一圈龙涎香,香气缭绕,两名男子左手拿着酒杯,右手各执一子,正自对弈。

突然间,“砰”地一声巨响,房门被人一脚踹开。任我杀一脸杀气,冷冷道:“很好,你们都在。”

两人脸色不变,恍如无睹。

左边那人手执一目黑子,欲落未落,忽然叹道:“张兄,看来这一局又下不完了。”

右边那人微微一笑:“这一局小弟已是棋差一着,输掉了整盘,王兄棋艺日进千里,小弟甘拜下风。”

“张兄今夜心神不宁,失利在所难免,回到宫中,你我非分出高下不可。”

“兰夫人好像已经得手了。”

“兰夫人每做一件事,有哪一次失手过?”

“以兰夫人的武功,就算那几个人联手也不足为惧,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兰夫人这么做,自然有她的用意。我们只管奉命行事,不该知道的最好还是别问那么多。”

右边那人目光一转,苦笑道:“王兄,好像有人来了。”

“嗯!难道他不知道进来不敲门,是很没礼貌的吗?”左边那人故意轻轻叹了一口气。

“王兄,看样子,我们这位客人好像很不高兴。”

“他踢坏我们的房门,不高兴的人本应该是我们,怎么也轮不到他吧?”

“我想……那位美丽可爱的女孩子一定是他的情人,情人不见了,自然高兴不起来……”

右边那人的话还未说完,任我杀忽然飞身扑来,一把揪住他的胸襟,沉声道:“她在哪里?”

这人既不挣扎也不还手,只是含笑看着他的手。

“若在平时,我一定会让你活得很可笑。”任我杀咬咬牙,终于慢慢松开了手。

这人脸色不变,冷笑道:“若非兰夫人有意留你一命,我也一定不会让你活到明天。”

任我杀目光一寒:“你们是谁?我要永远记住你们的名字。”

右边那人一口饮尽杯中酒,脸上露出一种自豪而得意之色,大声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沧州四义’?”

“江湖上谁不知道‘沧州四义’都是响当当的好汉?他们嫉恶如仇,行侠仗义,曾经联手捣毁了独霸沧州的‘神枪楼’……”

“嗯!‘神枪楼’能够独霸沧州多年,楼主赵飞天当然不是泛泛之辈,但‘沧州四义’却在一夜之间杀得‘神枪楼’人仰马翻,岂非更是技高一筹?”右边那人忽然诡秘地笑了笑,“他们武功虽高,但最后仍然难逃一死,而且还是死在同一个人的剑下。这个人,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任我杀脸色漠然,冷冷道:“不知道。”

“他就是‘一剑追命’张穷。”

“装穷?”任我杀忽然笑了,笑得讥诮,“这世上喜欢充阔气扮大爷的人倒不少,喜欢装穷叫苦的人,我却还是第一次听说。”

这人脸色变了变,沉声道:“你竟连‘一剑追命’张穷这个人都没听说过?”

“你跟我说了这么一大堆废话,莫非是绕着弯子告诉我,你就是‘一剑追命’张穷?”

“不错,张穷正是区区在下。”这人微微一笑,伸手一指左边那人,“这位是‘剑不留人’王帝。”

任我杀皱了皱眉:“皇帝?”

“如果我是皇帝,你的人头早已不在你的脖子上了。”王帝冷冷道。

任我杀一声冷哼:“现在你们可以告诉我,死亡谷、逍遥宫在哪里了。”

“那是一个虽不遥远却很神秘的地方,明天你自然会知道。”

“明天?为什么要等到明天?”

“那个地方不仅机关重重,而且处处都是天然屏障,如果没有人带路,外人休想进得去,就算是我们,晚上进去,一不留神也得死无全尸。”王帝悠悠道,“所以无论你再如何焦急,也只能乖乖的等到天明再走。”

任我杀脸上如罩严霜,冷冷道:“如果你们有半句虚言,就永远别想再说话。”

天色微明,山谷中静寂无声,茫茫白雪把大地覆盖成一片光秃秃的凄凉。放眼望去,四周都是大大小小、犬牙交错、千奇百怪的岩石。大的如石峰排云,直插云霄,透入苍穹之中;小的也高有数十寸,如太古洪荒时的恶龙怪兽,静静地蹲踞在那里,欲待择人而噬。这些石峰,半由天生,半是人为,鬼斧神工,其中道路盘旋,竟隐含生死变化之理。

飞雪飘飘,晨雾未散,迷漫在狭谷之间,平添一种凄凉诡秘之意,两仞耸立,天仅一线。这里竟好像已是天地的尽头,再往前走,便要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

通往山谷的唯一一条山道上,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浓浓的晨雾中,一辆陈旧但结实的马车穿了出来。

杏伯本极善驭,但眼前都是石峰,无边无际,再也寸步难行。

“喂,小老头,我来驾车。”张穷忽然道。

“还能再往前走吗?”杏伯冷冷道。

“你不熟悉谷中道路,纵然走上三天三夜,也只有在原地打转。”张穷勒紧缰绳,竟往左边一块石峰撞去。

杏伯老来无伴,唯一聊解寂寞的就是这匹白马,纵然镇定,这时也不由大吃一惊,怒喝道:“你做什么?”

张穷呲牙一笑,却不理会,口中发出一声厉叱,催促白马快速前行。杏伯脸色大变,伸手抢夺缰绳。突然间,“轧轧轧”一阵声响,石峰居然向两旁快速滑开,露出一条宽及五尺的通道,马车堪堪一闪而过,又是“轰隆”一声闷响,石峰并拢,通道已然闭合。

杏伯长长吁出一口冷气,脸色却依旧苍白。

马车驰出数十丈,张穷手中一紧,白马脚步放缓,停在一处石坳中。

“都下来,这一次是真的无路可走了。”张穷看了王帝一眼,“王兄,要不要蒙上他们的眼睛?”

王帝微一沉吟,摇头道:“不必。这秘谷鬼径,我们就算再带他们走几次,他们也无法辨认方向的。”

“不错,普天之下,无论谁到了这里,也休想自己走出去,除非……被人抬着出去。”

到了这里,风雪渐渐变得微弱,仿佛已被隔绝,晨雾反而越来越浓。依稀中,一条羊肠小道宛然可见,蜿蜓曲折,盘旋而上。

王帝当先领路而行,只见他东转西折,时而向左兜一圈,时而向右倒行几步,走得非常轻松,似乎并没有什么艰难凶险之处。但每一个人都明白,若非有他引路,就算走到你的生命终结时,只怕也还是在原地未动。

过了盏茶时分,终于不再迂回,但这时晨雾犹浓,穷尽目力,依然视物朦胧,耳边却传来一阵清越、明亮的淙淙流水声,伴随着微风,仿佛是情人的低语呢喃,又像是歌者的曼妙吟唱……

王帝回身把一样物事塞到四人手里:“噙在口中,跟着我的脚步……”

“这是什么?”龙七忍不住问道。

“前面就是桃花源了,桃花瘴终日弥漫,毒性极强,重则立即丧命,轻则昏迷瘫软,这是辟毒丸,可解桃花瘴。”

“辟毒丸?我们怎么知道是不是毒药?”杏伯冷笑道。

“如果兰夫人想让你们死得痛快一些,早就在客栈的时候动手了。既然到了这里,又何必下毒?”王帝哼了一声,回转身子,沉声道,“记住了,我走一步,你们就跟着走一步,这里机关重重,只要走错一步,每一道机关就会自动开启,连一只飞鸟都飞不过去的。”

他走出两步,忽然又回头道:“还有一件事,我必须提醒你们,穿越桃花源的时候,每个人都不许发出任何声音,否则悔之莫及。”

任我杀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因为这些机关中,有的是循声而发的,”回答的人是张穷,“只要发出一点声响,就会一起发射出来,把人钉成刺猥。”

“仅是入谷之道,外人就已寻找不到,更别说走出那条羊肠小道。这桃花源本有桃花瘴作为屏障,你们还如此处心积虑地设计下重重机关……”任我杀长叹一声,苦笑道,“逍遥宫,逍遥宫,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张穷冷笑道:“这里已算险恶了么?真正险恶的地方,是看不出来的。逍遥宫才是最危险的所在。”

费了大半个时辰,众人才小心翼翼地走过桃花源,从一个仅容一个人侧身而过的石缝之间穿出去,眼前豁然开朗。

风拂过时,隐隐传来一阵甜蜜的芳香。抬目望去,只见远处一片繁花灿烂如海,铺天盖地般一齐绽放,花团锦簇,鹅毛般的白雪飘飘扬扬地洒落下来,显得美丽而妖异,竟是清一色的紫罗兰。从满目苍痍的山谷,走过烟幕迷乱的桃花源,再来到这世外桃源,无疑如经历了地狱仙境两重天。

淡淡的阳光透过一层薄雾照射下来,花海中忽然亮起一片金色的光芒。

杏伯失声道:“看,宫殿……”

极目远眺,但见那座宫殿金壁辉煌,绿色的琉璃作瓦,晶莹的白玉作墙,澄澄的黄金作橼,竟似比皇宫更华丽。宫殿的四角由灰白色的大理石柱支撑,在徐风中沉稳静谧。大理石柱之间的石阶上垂着朦胧的纱幔,任清风拂过,那薄纱婆娑扬起,银色的纱与太阳的光华交相辉映,显出五彩的斑斓。

张穷笑了笑:“这就是逍遥宫,你们也不知是几辈子修来的福,竟有幸亲眼目睹这人间奇境。”

人间奇境?也许这才是灾难和梦魇的开始!

宫殿的大门前,并没有全身装甲、执枪带刀的森严侍卫,只有三五个手挎花篮、形销骨立的长衫男子,正在俯身拾捡飘落的凋残花瓣。这种只有女孩子才愿意做的事,他们居然做得很认真,仿佛除此之外,他们已经别无所求。

他们是些什么人?难道只是卑贱的奴隶?任我杀轻叹着,心里忽然觉得有些难过。真可笑,像他这种人,居然也会有悲天悯人的心肠。

酒喝多了,杀人的手难免会发抖;朋友太多,再坚硬的心肠也难免会有脆弱的时候。多情,本来就是人性的弱点之一。

任我杀忍不住轻轻拍了拍其中一人的肩头:“朋友……”

“我们不是朋友。”那人头也不抬,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但听他的声音,他的年纪显然还非常年轻。

“你在拾花吗?”

“你是不是疯子?”那人冷冷地反问道。

“我不是。”

“既然不是,为什么会有这么可笑的问题?”

任我杀一声轻叹:“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人微一迟疑:“欢乐谷。”

“不是死亡谷吗?”任我杀皱眉道。

“既然知道是死亡谷,为什么还要来?”

任我杀苦笑道:“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话犹未了,王帝突然快步奔来,飞起一脚,将那人踹出一丈,骂道:“狗奴才,忘了宫中规矩了吗?再多说一句废话,把你剁碎了作花肥。”

那人抬起头,满眼怨毒地狠狠盯了王帝一眼,仿佛恨不能在王帝脸上生生咬下一块肉来。

看见这人,米珏忽然失声道:“游四海。”

王帝冷冷道:“这狗奴才办事不力,兰夫人只是命人将他处于宫刑,在此间做了花奴,实在是开恩至极。”

米珏一声轻叹,久久无言,一股寒意从心底油然升起。紫罗兰夫人手段之残忍,实在骇人听闻,这种把男人弄得人鬼难分的刑罚,普天之下,只怕只有她才做得出来。

逍遥宫,究竟是天上仙境?还是人间地狱?

在花海间穿穿绕绕,一行人渐渐远离了逍遥宫,又行片刻,一座红墙绿瓦、三明两暗的屋舍突然跃入眼帘。在漫漫无涯的花海中,在光彩夺目的宫殿旁,这座简洁、雅致的屋舍反而成为最亮眼的一笔,这道独特的风景,竟让人衷心生起一种如释重负的感动。

“这里就是你们落脚之处。”张穷轻轻推开了紧闭的木门。

“为什么不是逍遥宫内?”任我杀皱眉道。

“凭你也想住进宫里?兰夫人是绝不允许外人踏入宫里一步的。”张穷冷笑道。

“我来这里,只是为了见她。”

“兰夫人想见你的时候,自然会来;她不想见任何人时,谁也不能勉强。”张穷扬眼望向花海,“如果你们觉得无聊,可以随意走动,这里绝对无人看守,但不可以走入花海。这些花,都是兰夫人倾尽心血栽培的,利用这里的天时、地利,再加上独特的方法,才能保得终年不凋,四季常开,只要你们损坏了一朵,兰夫人就会用千百种不同的方法来对付你们,让你们后悔不该从娘胎里爬出来。”

王帝沉声接口道:“这些话绝不是危言耸听,你们千万不能不信。除此以外,不可擅闯逍遥宫,否则必死无疑。宫内的通道和屋子的构建,都是按照诸葛武侯的八阵图布置的,除了尽人力之极致外,还加以天道之威,天銮之险,就算是一石一木,都可能是某种机关陷阱,纯熟如我们,稍一不慎,也难免死于非命。”

张穷冷哼一声:“各位都是聪明人,想必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第十四章 闯关

 一连三天,非但紫罗兰夫人没有出现,就连张穷和王帝两人也是踪影不见,除了两个按时送来酒菜的婢女和那几个拾花的男子,偌大一个逍遥宫,竟似已无人迹。任我杀几次压抑不住心底的狂热冲动,打算夜探逍遥宫,都被沉稳的米珏劝阻住了。

三天过去,就连素来冷静的龙七也渐渐有些沉不住气了。龙七号称“神捕”,但他自己最满意的地方却不是破案能力,而是他的追踪术。追踪之术通常只有两种,追和等。很多时候,追比等容易得多。追,需要的是敏锐的嗅觉和丰富的经验;等,却是耐力的考验。等待总是遥遥无期。等一个人,究竟要等多久?完全不是他可以预算的。为了缉捕一名逃犯,他曾经在荒山野岭中潜伏了七日七夜,最后终于完成了任务。那是一种漫长的等待。

这一次,虽然只是三天三夜,却好像是三个寒暑往来般的漫长,幸好这里还有美酒。他刚刚举起酒杯,就闻到了一种清香。绝对不是酒香,也不是花香。他抬起头,就看见一个衣袂飘飘的白色人影带着一道幽香翩翩而来。

她走路的姿态本也没有什么特别,却偏偏令人觉得她风神之美,世上简直没有任何语言可以形容。她身上穿的是纯白色的、一尘不染的轻裘,外面一袭薄纱轻拢,屋子里虽然没有风,但却也令人觉得她随时都会乘风而去。

“你终于敢现身了吗?”看见她,任我杀立即冲了过来。

紫罗兰夫人脸上荡起一丝媚笑,淡淡道:“这里是逍遥宫,本宫想来就来,想去就去,难道还怕被你们几个臭男人活活吞了?”

“你什么时候才肯把欧阳情放出来?”

紫罗兰夫人轻摇螓首:“欧阳姑娘是本宫贵客,彼此间以礼相待……”

“你莫非很喜欢用强迫的手段请人作客?”

“欧阳姑娘是自己愿意跟随本宫走的,本宫连一点强迫的意思都没有。”

“既是以礼相待,为什么不让她出来相见?”

“这也是她的意思。她认为我们之间有些误会,如果可以冰释前嫌,握手言欢……”

任我杀大手一挥,冷冷道:“这只怕是你的意思,添油加醋的女人已经足够让人头痛了,再加上你这种女人,这世界岂非就要乱了?”

紫罗兰夫人居然没有生气,微笑道:“你很想见她?好,本宫可以答应你的要求。”

任我杀反而一怔:“你答应了?”

紫罗兰夫人笑了笑,笑得邪恶而诡异:“本宫当然也是有条件的。”

任我杀脸色微变,冷笑道:“我早知你是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答应的,果然还有阴谋。”

“如果你不愿意,一样可以拒绝。”

任我杀咬了咬牙:“什么条件?你说!”

“你跟本宫来。”紫罗兰夫人妩媚一笑,飘然出门,忽又回首道,“你为什么不来?”

任我杀皱眉道:“我一个人去?”任我杀皱起了眉。

紫罗兰夫人脸色一沉:“你们通统要来,也无不可,不过本宫提醒你们,女人总是很喜欢改变主意的。”

话犹未了,任我杀已经大步跟来:“好,我跟你走!”

一张小小的梳妆台,一条圆锥形的锦帐轻垂,覆盖住用檀木雕刻而成的,古色古香的床,既没有华丽的陈设,也没有庸俗的珍玩,这屋子的简朴和自然,正如丽质天生,添一分脂粉,便玷污了和谐的颜色。

白色的墙,一朵紫色的花,是这屋子唯一的装饰。白色是纯洁,却予人一种高贵和冷清的感觉;蓝色是孤单,却未免显然太伤感。难道这屋子的主人,本来就是个孤寂而冷傲的人?本来就是个孤芳自赏、不快乐的女人?

任我杀瞧着那朵紫罗兰,心里忽然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是压抑?还是……

这朵花似乎没有经过风雪,也不曾晒过阳光,看起来却像一个生命力极其旺盛的妖姬。

“这里就是本宫的闺房,通常,女人的闺房,并不是每个男人都可以进来的……”紫罗兰夫人媚眼如丝,声音更是娇媚入骨,秋波流转,“你应该明白,本宫为什么要带你来。”

一间舒适的闺房,一个美丽、温柔的贵妇……如果是你,你觉得你应该做些什么?

紫罗兰夫人的呼吸仿佛变得有些粗重,娇嗔道:“你为什么还站在那里?莫非你不知道你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任我杀动也不动,冷冷道:“我可以做些什么?”

“难道……这些都要让本宫来教你吗?”紫罗兰夫人轻轻咬着手指,不停地笑着,笑得那么温柔、妩媚,那么让人意乱情迷,腰肢像水蛇一般扭动着,喘息着道,“你是不是从没找过女人?根本不懂得女人可以给你带来多大的鼓舞?”

任我杀忽然扭转了头,绝不去瞧她一眼。

“你知道吗?本宫是个很有经验的女人,可以让你体会到前所未有的乐趣……”紫罗兰夫人双眸时而半闭,时而翕张,慢慢地把身子靠拢过去,呼吸宛如春风,带着一种令人心醉的甜香,八五八书房声音温柔而遥远,“来吧,你还等什么?到床上去,本宫会教你如何懂得女人……”

面对如此蚀骨销魂的挑逗,只怕很少男人可以拒绝。任我杀却似无动于衷,反而觉得胃正在剧烈地收缩,有一种呕吐的冲动。为什么?紫罗兰夫人本来还像是个不容侵犯的圣女,突然间就变成一个饥饿的荡妇?他脸上露出种厌恶之色,狠狠地推开了像蛇般粘在身上的紫罗兰夫人。

紫罗兰夫人脸上忽然变了颜色,吃惊地望着他,眼睛里充满了惊愕和怀疑,仿佛见到了她平生最奇怪的事情。猫吃老鼠,这本是天经地义的事,当然一点也不奇怪,可是一只小老鼠吞下一只大象呢?她此刻的神情,就好像看见了这种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在她一生中,没有男人拒绝过她,更没有一个男人会把她从自己的怀抱里推开。可是现在,眼前这个少年……

任我杀的身子像一支标枪般站得笔直,一张脸就像冰山一样坚硬。

紫罗兰狠狠地咬着牙,沉声道:“你知不知道,拒绝本宫的男人永远都不会有好结果?”

“我既然来到了这里,就没有打算能活着走出去。”任我杀忽然笑了笑,悠悠道,“但我知道,你根本不会杀我。”

“本宫恨不得你立即就死。”紫罗兰夫人冷笑道。

“如果你真的非杀我不可,又何必等到现在?”

紫罗兰夫人娇喘连连,脸都白了,过了许久,她忽然诡异地笑了起来,缓缓道:“欧阳情呢?本宫可想不到可以不杀她的理由。”

任我杀脸色苍白,咬牙不语。

紫罗兰夫人忽然又轻轻笑了起来,就像一只狡猾的狐狸,好像已抓住了任我杀致命的弱点:“本宫已经知道,她就是青衣楼楼主,而且还是韩大少万贯家财的继承人。财富,就像美色一样让人垂涎。”

“你当然也知道她是‘铁狼银狐’的女儿,难道你就不怕他们把这里夷为平地?”

“莫说他们找不到这个地方,纵然神机妙算如诸葛再世,也休想踏入宫中一步。”

死亡谷隐蔽而诡秘,机关重重,飞鸟难渡,无论是谁,都绝想不到这世上居然会有如此所在。任我杀苦笑着,轻轻发出一声叹息。

“所以,现在能救你们的人,就只有你们自己。”紫罗兰夫人忽然温柔一笑,缓缓道,“你知不知道,本宫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不杀你?”

任我杀闭着嘴,没有回答。

“因为你和其他男人不一样,他们整天只知道亲近本宫,用尽一切办法讨好本宫,甚至大声说话都不敢,你却一直做着他们连想都不敢去想的事。”紫罗兰夫人的声音变得更温柔,目光中闪烁着某种异样的花火,“只要你答应本宫,用你的人来换……”

话未说完,任我杀立即截口道:“不必说了,你明明知道我绝不是那种男人。”

“只要你愿意留下来,你的朋友就可以安然离开,这里所有的一切,也都是你的。这已经是你最后的机会,难道你一点也不珍惜?”

“如果要我用性命作为交换的条件,也许我会答应你,但要我像那些奴隶一样甘心献出我的灵魂,你不如现在就杀了我。”

紫罗兰夫人脸色冰冷,沉声道:“你宁愿一死也不愿意留下?”

“与其苟且偷生,不如一死来得痛快。”

紫罗兰夫人轻咬贝齿:“既然你如此坚决,本宫就成全你。现在,你只剩下最后一条路可以走了。”

“什么路?”

“死路!”这两个字就像是被魔鬼诅咒过似的,刺得任我杀连耳朵都麻了。

紫罗兰夫人恨恨道:“本宫绝不会让你死得太痛快,而是慢慢的死,竭尽全力的死,死得很痛苦、很难过。”

“我连你都不害怕,还会怕死吗?”任我杀冷笑道。

“千古艰难唯一死。如果你侥幸活了下来,本宫就答应你交出欧阳情。”紫罗兰夫人粉脸含煞,带着种邪异、残酷的笑意,“但你永远也别想再见到她,因为在你还未见到她之前,你就已经死了。”

紫罗兰夫人究竟还有多少阴谋诡计未曾展开?任我杀瞳孔已收缩,一股寒意迅速从背脊蔓延开来。

紫罗兰夫人再也不看他一眼,扬手打了个响指,大声道:“冰儿,雪儿,带这小子去痛痛快快的洗个澡。”

洗澡?这个时候,他居然还能舒舒服服的洗个热水澡?任我杀很快就知道了为什么。

“你不要以为只是洗澡那么简单,这就是闯三关的第一关。如果你连第一关都闯不过去,那么……你的朋友每一个都会死得很惨!”

闯三关?难道这就是紫罗兰夫人所说的“死路”?

紫罗兰夫人却没有再说什么,扬长而去,留下一屋芳香……

浴室中热气迷漫,几乎连自己的手指都看不清楚。陪伴着任我杀走进浴室的是那夜端香持花的两个绝色女子,这个时候,他终于知道她们是双生姐妹,姐姐叫冰儿,妹妹叫雪儿。本来她们还想伺候他宽衣,甚至为他擦背,但被他坚决拒绝了。因为他感觉到了一种浓浓的杀气,也发觉到她们的笑意盎然的俏脸上,都孕育着一种深沉的杀机。洗澡,也许只是她们的一种烟幕或者手段而已。

沐浴后,任我杀整个人仿佛都已变了,指甲和脸上的几根胡子都被整理得干干净净,显得精神奕奕。其实在过程中,他并未觉得舒服,因为他必须提防那两个双生姐妹。她们就站在一旁,时而眯着双眼偷偷向他望过来,偶尔还窃窃私语,掩嘴偷笑。任我杀总有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索性把她们都“请”了出去。

他原来的衣服已被换掉,唯一留下来的就只有那双长筒靴子。更好衣后,他打开浴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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