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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商河-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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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构成真正的危胁,除非岳家军真的把兀术大军给灭了!那时秦桧的价值就会大打折扣,当然,最终决定秦桧生死的却是上京城中的那个人!

殿中所有人退去,赵构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在秦桧面前,赵构在演一场艰难的戏,而最困难的部分在于:谁都不知道这场戏还要演多少年!

“告诉李姥,以后杨再兴若再到郡主府,须小心些!”赵构对殿外的一位小黄门低声吩咐道。

“瑗瑗儿,只要你愿意就好,九哥希望能够看到你的笑脸!”赵构遥看积善坊方向,口中喃喃地念道,想起当年在开封府时,兄弟姐妹间的快乐时光。

“来人哪!”赵构已经看不到秦桧出内皇城的背影,才大叫了一声。

“陛下!”一名老成一些的内侍站到身后。

“叫秘书监拟旨,杨沂中、刘锜军进镇江府,不得轻进,亦不得卒退,就在镇江候旨罢!”

※※※※※※※※※※※※※※※※※※※※※※※※※※※※※※※※※※※※※

怀州城头,京西宣抚司忠义军统制梁兴倚“岳”字旗而立,背后是董荣、赵云、李显、高林等将。

“大哥,怀、卫二州,粮少城薄,我军有兵有甲的只有不到两千骑,其余多数兵甲不全,如何与金贼相抗?前日里那兀术与岳帅、杨沂中相持,无暇来攻,仅是那些签军,倒不在话下,|奇…_…书^_^网|可如今兀术北移的金兵越来越多,看来就要班师,我们若死守这两州,恐怕……”董荣是梁兴从小到大的铁杆,说揭杆,就一起揭杆,说投岳帅,就一起投岳帅,这次大军北攻,岳帅命梁兴渡河收集忠义社骚扰金贼后勤,董荣也毫不犹豫地一起渡河北上。

就是这样的好兄弟,眼下也为了这怀、卫二州的弃守问题不肯退让,各持一端。

董荣是当过山大王的人,知道疼惜自己的实力,知道凭眼下的这点人手不足和贼军主力硬撼,北方强敌渐增,南方兀术大军又要逼来,此时不退,哪里还有生机?

梁兴却是举棋不定:若现在退军,已经得到的州县必然全失,超过十万来归附的宋人将再次没有安身之所,或者重坠胡尘,自己于心何忍!

“杨统制当日是怎么说来?”梁兴回头问高林。

“杨统制转告岳帅的意思,说是‘不争一城一地之得失,贼子族人有限,杀一个少一个,却尽量要保住义军与宋民’!还有一张帛书,上写‘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安’!”高林拱手应答。

“呵呵!杨统制要岳帅赠我千骑,还不如这十六字来得有用!不必再相商了,城中宋人先行,大军进山安寨!”

“是!”众将轰然应道。

杨峻宿醉未醒,却听到怀中人声音不似柔福,睁眼一看,竟是自家府上婢子,长叹一口,倒头便睡,心里头空落落地,不知道应该庆幸还是悲伤。

“老爷……”门上啪啪地响起敲门声,老秦的声音都变了调:“快起身,大门外有人来了!”

杨峻腾地坐起来:“靠!就喝顿酒而已,不会就东窗事发了吧?!”

莫须有

第六十五章 … 秦府席间人,七宝山下军!

等杨峻急如星火地收拾整齐,跑到前院时,老秦头已经将大门洞开,门外连鬼影也没有一个。

“老秦!”杨峻小腹内一团火直上后脑:“敢唬老爷!”

本来就宿醉未醒,加上昨晚的“火”没有发出来,正要找怀中俏婢的晦气,却被老秦这一顿吓,现在酒是已经醒了大半,却头痛如裂,门外居然没有谁来搅扰,这账当然算在老秦头上。

老秦却一点惊惶的样子也没有,杨峻还以为他镇定功夫好,谁知这老家伙把一张薄笺递到面前时,才看到他每一根手指都在抖抖瑟瑟地

老杨一看,唔,是冤枉老秦了,刚才是有人来过。

“午时,清波门,带枪来!”

下面画了一个押,虽然老杨也不能是文盲了,到这大宋朝不过两个月时间,绝大多数繁体字都已经认得,可是愣认不出这么个整整齐齐的押画的是什么东西。

“老秦哪,这个是?”杨峻最后还是拉下面子,决定“不耻下问”。

老秦应该已经看过了,所以没再看杨峻手上的纸笺,声音颤抖地答道:“老爷,是北边的字!”

老杨一震。

对了,这么个东西,像是在兀术军前的大旗上见过。

靠!这贼子好大的胆!竟然敢到临安城中,向当今大宋枪神挑衅!

杨峻瞬即明白过来,秦府遇到的人要出手了。

杨府所在的地段,应该是临安城中高官巨富们家宅集中的地区,说得白点,就是后世的高档住宅区,大约这番贼还有些忌惮,不敢在这里大砍大杀,而是约杨峻到清波门。

这个地方杨峻还是知道的,不仅游湖时常经过,更因为清波门内就是殿前司中军所在的兵营,上次去点卯就是在清波门内。

大内的御林军,保安水门内的雄武营之外,就是这清波门离大内最近了,杨沂中帅营即在此处,大约赵构还不时到营中劳军,并观看殿前司军训练,在城内诸营之中,这里算是地盘最大的。

贼子竟然约杨峻到大宋的殿前司军营见面?!

难道他们不知道这是杨峻的地盘么,眼下咱老杨可是正经的殿前司右军副都统!

老秦还在那里发抖,杨峻看着可怜,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老秦哪,给老爷说说,刚才上门的是什么人,长什么样?”

“小人早上刚开了一个门缝,就看见外面立了个人,高高壮壮的,头上罩着黑纱,看不清面容,那眼神却看得见,白喇喇的吓人!”老秦回忆早前所见,似乎还能感觉到从面纱下透出的凶光。

杨峻默然。

一定是那人无疑了。

在头上的盔或者帽外罩一层纱,既不阻视线,还可以防风沙,北边大漠上生活过的人常见的装束,本地的人却不甚用,大不了是大家闺秀或者小家碧玉出门敬香礼佛、游湖的时候聊备一格,以示遮挡,却效果不佳,有点欲盖弥张的味道。

男人用这等装束,加上手里这笺子,已经可以断定,这贼子是上门挑战来了。

※※※※※※※※※※※※※※※※※※※※※※※※※※※※※※※※※※※※※※※※※

未时出门,骑马走湖边,片刻间老杨就到了清波门。

到了这里,老杨还有些糊涂:这贼子是要在清波门外的西湖边上单挑呢,还是要入兵营?

出乎老杨意料的是,虽然午时未到,却已经有两骑候在那里,就跟老杨所说的一般装束,只不过看样子对方也没有想到老杨会这么心急,所以现在还摆了桌子据案大嚼。

不过老杨一现身,其中一位立即抛下手中羊腿,就要冲过来,另一位像是劝了一阵,才一齐上马进了清波门,一边回首招杨峻跟上。

到兵营门口,守门的军校隔门大喝,叫两骑下马,可是那领头的一位从腰间取出一块牌来,往营内一晃,营门立即打开,连一句多的废话也没有。老杨远远辍在后面,看到这一幕,心里头极度不爽:靠!殿前司营,竟然让贼子来去自如!

更可气的是,等老杨到营门时,那军校竟然大声喝道:“殿前司营,来人下马,是谁!”

老杨正在郁闷,就要发飚,却听到前方两骑中的一位冷冷道:“大宋枪神,杨再兴!”

声音如破瓮,虽然一个个字都吐得清楚,却可以听出来,汉话不是本语。

刚才还大大咧咧的军校闻言骇然,看到杨峻手中铁枪,不像是假的,才忙不迭的喝叫打开营门,一边小心地拱手上前:“小的才当值,不认得杨都统,还请恕罪!”

杨峻面无表情地掏出腰牌,例行公事地在那军校面前一晃,那小子当然知机,连头也不敢抬,更谈不上审看。

“刚才那人,拿的是什么牌子?”杨峻在错身而过时,终于低声问道。

“三省兵部的大人们所用的牌子,小人哪里敢查?”小校苦着一张脸。

“该死!”老杨愤愤然,怒骂了一声,那小校吓得差点跌倒,老杨伸手一拍:“放心,不是说你!”

“杨爷,这两位是?”小校听出点端倪。

“嘿嘿,向老杨挑战来的!”杨峻说罢,上马直跟了上去。

“喝!有好看的了!”这名小校发怔了一秒,立即明白过来,低声吩咐两名守门的兵卒,便是兵部尚书来了也莫开门,一边如飞地跑去,向留守的左军都统们报讯。

马到演武场,前方两骑停了下来,其中一骑奔到兵器架前,掂了半天,取了一柄金瓜锤来。

待到两面纱摘去,露出真容,杨峻心里一突:果然其中有一位略年长一些的,正是那晚在秦桧府上见到的番贼!

而眼下手提金瓜锤,面目狰狞的,怒发如狂的番贼,却是从未见过。

从他耳垂上,也能看到明显的耳环孔。

依七宝山而建的兵营内,影影绰绰,数千军将衣冠不整,纷纷现身,都盯着空地上这三骑,老杨初时感觉好笑,自己好像罗马斗兽场上的武士,而坡地上却是数千观众。不过转眼间老杨心下生警:这两贼子要到这兵营中来与自己打斗,若胜了还不打紧,若是自己输了,首先是“大宋枪神”这块牌子算是砸到家了,以后要想当好这个“殿前司军副都统”,恐怕也悬得很!

好一着损棋!

老杨心头火起:“好贼子,算计你老爷!上吧!”

年青的那一位想冲上来,另一位却拦着他。

“你杀了撒八!”

还是那道破瓮般的声音响起。

老杨一愕:没错,自己在颖昌城外好像是戳中了撒八一枪,可是当时那贼子应该逃掉了吧,没有当场挂掉啊?难道回去竟然不治了?!与这两贼又有何干?

年青的那位却开始卸下身上的轻甲,最后赤着上身,向老杨身上一指。

老杨苦笑,只得横枪马背,一件件脱下身上甲胄。

“靠!让这帮龟孙子看老杨脱衣,以后还怎么治军?!”

老杨感觉莫大的屈辱。

不过对方赤身挑战,自己也实在放不下这个面子,脱就脱!

金瓜锤破空砸来,铁枪毅然迎上。

“我是撒八的弟弟!”

两马错身时,那番贼低声道。

莫须有

第六十六章 … 孛迭?这是个什么东西?厉害!

“当!——”

铁蒺藜撞正金瓜锤的声响荡遍了七宝山,两名身着朱袍的武将在坡地上的点将台现身,听到这声音,互视一眼,额头大皱。

番贼借冲势之力,略占了一丝上风,但杨峻却在与岳飞对枪中初悟“缠”字决,以前杨家枪中大开大阖的风格开始有些变化,刚猛之劲犹在,不过一撞之下,金瓜锤滞在空中,铁枪大幅度荡回,却在马身相错后“刷”地一声扫向对手裸背。

隐隐约约地,枪尖传来一丝震颤。

两骑换位站定时,杨峻垂下的枪尖上,滴落几丝殷红。

适才相撞之际,金瓜锤上传来的巨力不下于当初对上撒八,甚至也不弱于岳飞手中的铁枪,老杨心头也格登了一下,不过就在这一枪命中之后,老杨已经心中大定:这贼子毕竟还不如他哥哥,若在岳帅枪下,大约走不出十击之数。

更让老杨满意的是,过去这两个月来,以刚破刚的枪法,终于在这一枪中从至刚转而变柔,若能深体其中三味,日后的战阵上或者不会再有可以相抗的对手!

那便已经不弱于岳大神的境界了。

对手显然也没有料到杨峻会如此之强,一时竟然没再继续进攻。但在远处观战的那名番贼却是眼前一亮,兴趣盎然,全无半点惧怯,看得出来,若非他对自己有极大信心,也不会如此淡定从容。

“啊!——”

一声暴喝中,番贼再次逼近,不过这次却将金瓜锤横扫而至,破空声大作,风尘激荡,若给扫中马头,定是人马俱伤的必死之局。

从对方脱甲单挑的情况看,这小子完全是拼着自己的命不要,也要杀了杨峻为兄长报仇了。

杨峻哪能让对方再占先机,对方马匹未动,才一出声,胯下马已经冲出,近三十丈的距离转眼即过。

“杨家枪——挑!”

铁枪自下而上,挑正金瓜锤,场中再次暴响,大震耳鼓,连那观战者也不由自主地勒马退了数步。

本来对方空门大开,老杨若肯屈就,拼着带伤,应该可以废掉这小子,可是眼下杨都统还没有享受够大宋朝的福呢!怎么肯和对手两败俱伤,何况刚才已经试出,对方与自己还是有一线之差。这下一出手,便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招式。

金瓜锤应声弹起,老杨却能够感觉到比第一锤还猛的巨力,甚至连胯下马都矮了一矮,而那锤头也没有自己想像的弹得高,而是在空中滚滚翻动,撞向自己的肩膀。劲风掠耳而过之际,长枪还没有收回来,杨峻一侧身让过反弹的锤头,却仍在肩头上略略擦了一下。

肩头上顿现一片红色,只好在没有破皮,看来老杨这皮也长得实在。

杨峻一呲牙,肩头传来的疼痛让他收起了刚才的自信,转而认真起来。从这金瓜锤的用法看,对手也不只是力大,力与技已经揉合,只差一点点火候而已,何况这一锤若是换成狼牙棒,自己就不会有这么幸运了。

杨峻背后冒出一层薄汗。

这小子如此厉害,倘若是在战场上相遇,不知道会损失多少兄弟!

恶向胆边生,老杨杀意顿坚。

这一次该老杨主动出击了。

年长的那位番贼低沉的声音喝叫了几声,撒八的弟弟才驱马上前,却发现杨峻并没有正撞的意思,而是隔着十来丈掠向一旁,忙催马跟了上去。

眼看就要追上,番贼却发现杨峻的马以肉眼可辩的速度瞬间慢了下来,正在讶异时,铁枪头无中生有地从杨峻背后破空而来。

“回马枪!破!——”

番贼心福灵至,间不容发之际,提起锤头挡住心口,居然以这种方式从杨峻必中的一枪下逃得性命!

“咚!”

一声闷响传出老远,番贼的身子往后一缩,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杨峻转头看见,大是懊丧,手下长枪却不停留,漫天枪影罩向敌手。番贼却也并没有因为这一撞就失去战斗力,金瓜锤荡起个硕大的铁圈,将破空而至的枪花逐一吞噬。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密如骤雨的撞击声中,两骑已经绕场近半圈,番贼终于在最后数声撞击声中吐出第二口血,被杨峻一枪扫中脊背,几乎落马,忙勒马远遁,老杨在背后紧追不舍,只防着对方也来个“回马锤”!

观战的番贼再也没有适才的淡定从容,虬髯密布的脸上显出焦急,却并不上前助战,胯下马却不安地来回踏踩。

“贼子!也吃俺一枪!”

刚才没有砸过瘾的杨峻开始找到了对岳雷打铁的感觉,铁枪陡长,砸向已经不足两丈远的敌人,胯下马也如知主人心意,瞬间将距离缩至一丈以内。

番贼闻声丧胆,却不得不勉力侧身举锤相迎。

“嚓!”

快速跑动中的相遇并没有让枪头与锤相撞,而是让枪刃切中锤柄,硕大的锤头落地,番贼手中只得一根木棍。

老杨哈哈大笑,全然不顾已经接近观战的番贼,长枪直射对手背心,这一枪,在劫难逃!

“呼!——”

就在铁枪即将入体那一刹,一个硕大的铁锥蓦然出现,直奔杨峻座骑。

“砰!”

一声暴响中,老杨堪堪闪过铁锥,胯下马却再也躲不过了,被铁锥破腹而入,当即栽倒!

杨峻在一瞬间把握到形势,铁枪一撑,跃离马背,落地前已经用铁蒺藜撞开铁锥的第二次攻击,却差点没有站稳。

怎么可能?!已经远遁的番贼不算,观战的这位却在三丈外,按杨峻估算,怎么也救不到撒八的弟弟,却差点将自己毙于锥下!

再看这番贼,根本就没有兵器在手!

难道他用的是飞锥?不过这地上也没有看到铁锥啊?!

“呼!——”

破空声再起。

这次杨峻看清楚了,这番贼大袖一翻,袖中一柄铁锥就破空而至,锥后铁链却不知有多长。

坡上的观众们已经燥动起来,大约看到这里两个打一个已经颇不公平了,居然还在杀了对方的马后继续追杀落马的人!

这次却该场中的杨峻叫苦:对方铁链长达数丈,又在马背上居高临下,数丈之内,一个斗大的锥如惊巢的鸟儿上下翻飞,当当声不绝,却轮到杨峻被别人打铁!

报应来得好快!

一顿乱砸之后,大约对方也难以为继,才收起铁锥,老杨借机长吸一口气。

“大宋神枪!哼!孛迭领教了!走!——”

两骑并肩而出,无人敢阻,直到快出营门时,撒八的弟弟回头看了一眼,却差点从马背上栽下来,那名叫孛迭的番贼忙伸手一扶,才未落马。

杨峻轻抚地上抽动的座骑,一时间竟然有些死里逃生的感觉。

营中将校们这才慢慢聚拢。

“杨统制好枪法!”

“杨统制果然英雄!”

“杨统制,那两人是谁,居然跟您打了个平手?”

“呸!两个打一个,还偷袭!马上的打马下的,那能叫平手吗?!”

一时间,谀词如潮,不过最让杨峻感觉满意的却是最后一句。

“忤在这里干什么,营中最好的马,给杨都统牵两匹来!——”

老杨最后脑袋里却只有两个字。

“孛迭,孛迭,这是个什么人物,如此厉害的家伙,怎么在说岳上就没有看到过呢?不会也是个穿越的家伙吧?”

午夜时,已经大战了另一场的老杨睡得正熟,却突然从梦中惊醒,大声叫道:“兀术!他长得像兀术!——”

杨府内灯光四起,人声齐喧。

莫须有

第六十七章 … 驱虎并狼,何如看家犬?良谋!

十七日辰时,秦府书房内。

“相爷,拔里虎与孛迭昨晚不辞而别,房下一无所取,却带了些内服金创药!”

“呵呵呵!杨再兴果然不负老夫所望!”秦桧放下手中笔:“另外几位如何?”

“回相爷,孛迭无功而返,其余诸人俱有惶惧之意,一时间当不致生事,这两日连府门也少有人出去,气丧意沮,倒让人放心不少。”

“熺儿,你怎么看?”秦桧大快之余,转头问一旁侍立的一位青年人,这便是秦桧重望所倚的独子秦熺。

秦熺本来在看秦桧所拟付三省诸部的札子,还未登科,却已经在学习处理国事要务,足见秦桧所望之高,这家伙倒也不负秦桧期望,人才高俊不说,平素也颇守家训,勤学之余,常伴秦桧接受教育,不怎么惹事生非,占点财产妇人之类的小事也并不彰显。

“父亲,依孩儿看,金人为狼,岳韩等辈为虎,这杨再兴么,若用之得当,可为猛犬!当远胜张俊、杨沂中之流,若用之不当,怕是另一个岳飞!”秦熺并不因为父亲之喜,而对杨再兴高加称许,反而凝重持中,已经略得秦桧之风。

秦桧点点头,显然对秦熺的回答颇为认可。

“熺儿所言者是,武人若只是铁枪,我辈才是为大宋使枪的人!神枪?呵呵,不过爪牙利器,可用之,却不可深倚,养虎可贻患,养蛊可反噬,不可不戒。只是以为父所知,这杨都统日后却难成岳飞,大不了是另一个韩世忠!或许与张俊相类也未可知。”

秦熺不解:“父亲何以如此肯定?”

“这杨再兴是个聪明人,不惟勇冠三军,也略谙进退祸福之关窍,于本相所赐财物美人,受之不疑。哪像岳飞执着以北伐为念,匹夫而已,全无大略。兀术南来,犹可用之以御,驱虎并狼,却非长久之计奇书…整理…提供下载。岳飞亦忠直,惜不明事理,安能久长!似韩世忠辈,略知些时务,谋人妻女,广营宅田,哼!当本相看不出来么?不过是避祸之道罢了,秦朝王翦已经用过此谋,若非当初拥立之功,怕是也难逃!端看圣上如何处置尔。”

秦桧言罢,凝眸北望,似是已经看到宋金大军云集的两河间大地:“熺儿,两淮军报,你看得怎样了?”

“兀术确已退军,只有李成还不放手,却难奈李兴何,白马山牢不可破,军报言杀伐之声,远震数十里,泗州、镇江却无动静。父亲,圣上既有意大用杨沂中,何不出兵河南府,以援白马山?兀术虽用李成而不疑,毕竟金骑皆北撤,白马山下,多是签军,若殿前司军北上,或可……”秦熺不解地问道。

“杨沂中新败之余,有何余勇?再者,李兴知河南府一职,毕竟由岳飞保举,便是圣上要援,本相还须劝阻,若因此惹得兀术全力南下,杨沂中所部再败,恐于圣上大略有妨,你却不深知此中道理。”

秦熺默然半晌后道:“既杨再兴如此勇悍,何不……”

“殿前司军不进即不败,何用杨再兴?本相留他在临安,一则可阻绝岳飞与之往来,二则也可为我府中排忧,孛迭北去,虽知其父将回军,恐怕也有杨再兴的原因,当日七宝山下,二人皆不能奈何杨再兴,再留在临安,恐无能为矣。孛迭既去,余子皆不足惧。只是兀术一生,也算有勇有谋,怎么生得此子如此愚直,竟是个匹夫!哈哈哈哈!”

秦熺陪笑,心里却对府中那几位惹不得的客人厌恶得要死。父亲犹自不能忘了在金国时那种恭顺,自己却在这十多年来早已经克服了对金人的畏惧,虽然自家一门福贵,还系在金人手中,但身边有一帮“野狼”的滋味,却让人寝食难安。父亲虽然位极人臣,却对那几位蛮人颇为忌惮,不知为了什么!

“杨再兴!好,既然父相都这么看重你,你可要争气,当一条听话的猛犬!最好府中那几条野狗都找到杨府去,死得一个不剩!”

※※※※※※※※※※※※※※※※※※※※※※※※※※※※※※※※※※※※

杨峻在府中,正高卧不起,还在与一名半醒的美婢痴缠,没来由的耳朵一热。

“靠!谁在咒我!”

浑不知在秦家父子口中,自己已经成了一条斗犬。

数日前的一战,老杨“神枪”之名在临安城中大震,坊间诸瓦子倒不甚明了,军系人马却不同,特别是殿前司军中那些对“大宋枪神”不肯置信的将校们,一时间竟然全部改口,不仅众口一词,说是杨都统以一敌二,战败了两位无名高手,更得便就上门相邀,请杨峻玩乐之余,进营指导练兵。不过这当中,中军和右军的留守人员热情得多,左军的两位都统就勉强得很了。

得此便利,老杨倒也和岳家几位小爷练了几次马上冲杀,让平日只能在演武厅动手的小爷们,实实在在地过了一把瘾。不过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会打洞,当真一点没错,月余下来,这几个家伙的马上功夫进展神速。

银瓶儿未得岳李氏许可,不敢骑马,却也喜好在营中看着兄弟们相斗。老杨本着对《说岳》的了解,得便之际,不免开导银瓶儿一番,一来二去,岳李氏捎话来,道是银瓶儿开朗了不少,武艺也有长进,多得杨叔叔这位明师教导有方!

老杨大惭!

不过岳府教习一职半点薪俸也无,老杨却为诸侄儿侄女买兵器甲胄,张罗衣食,纯属倒贴行为。

教习之余,老杨除了带家人(勉强算是家人,毕竟没有别的亲人,久居一檐下,老杨也已经安之若素,明知都是从秦府过来的人,也慢慢熟悉并相互接纳了)游湖耍乐,就是与营中一众痞子招摇过市,滥饮滥赌,日子过得逍遥自在。

在老杨心目中,这才是真正的大宋生活。

至于那些穿越之后经营酒楼、开坊织布、蒸馏白酒,甚至练兵造反等重要工作,老杨是一样也没做。

“老子府上,少说也有两三万银子,按眼下这等花法,十年也不愁用度,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再说罢,难道还怕另来一个穿越的抢生意不成?”

今朝有酒今朝醉,老杨就是这么大条。

※※※※※※※※※※※※※※※※※※※※※※※※※※※※※※※※※※

十月初十,鄂州,岳家军大营。

“知河南府李兴,其妻为留守李利用总管孙晖所掳,仅得幼子随上白马山,贼将李成围攻月余,赖朱仙镇时大军所遗强弩等军械,及士卒用命,至今无虞,今以奇兵烧却贼粮草泰半,不日间贼军将退矣!定策之日,幸得杨统制之方略,不守河南府而治白马山,数万军民赖以存活,书到日可白杨统制。”

“岳某之过矣!若非杨兄弟之妙策,李兴几乎不保!”岳飞览报,不胜浠嘘:“那梁统制处,可有讯息?”

“有!”董先应道,忙将手军汇总的军报呈上。

“兀术北退,贼军过怀卫等州,皆空城,无一粒粮一丝麻,太行忠义社军与高林等部,已退守天井关,万无一失!”

“杨兄弟妙策!”

岳飞再次喟叹。

莫须有

第六十八章 … 大金不可再战,老杨不得再闲。

十月间,前方连败之余,惟有白马山李兴所部,以二万余人大败贼军李成番汉军十万,稍慰上怀,特别是兀术招降李兴的文书被李兴送到临安时,赵构还微微地感动了一把。

“奉国上将军,西京尹”!

这样的赏格,居然没有打动白马山上的李兴,让赵构联想到众多弃百姓而逃的文官,及未战先降的武将。

岳飞所保举的一名小小地方官,比起大败亏输的杨沂中,更加让金贼畏惧。赵构每当想起这一点,心里头就莫名地不安。

“朕若亲率一军,精甲勤练,赏罚分明,必可擒兀术!”

赵构在面对少数近臣时,恼怒之余,也对诸臣YY道。

秦桧等人口中唯唯,心下老大的不以为然。

※※※※※※※※※※※※※※※※※※※※※※※※※※※※※※※※※

两河之间,兀术除少量守军驻已得州县,主力部队均在大河两岸休整,一时间并无南下之意,但自岳飞南撤之后,兀术连战连捷,除了李成所部在白马山出师不利外,其余主要战事,居然无一失败。虽然其中近半州县都是空城,那些原来响应岳家军的义民都无影无踪。

“大金王师所至,宵小毕竟隐匿!”兀术北上燕京,去向行幸燕京的大金国皇帝请示汇报前,最后一眼望向晋州方向,那里有忠义社所掌握的太行陉、轵关陉、白陉等要道。

兀术得知梁兴退去时,阻止了帐下诸将追击的要求,毕竟那只是癣疥之患,打的虽然是岳家军旗号,却并非真正的岳家军主力,且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李成在白马山失利便说明了兀术的判断是正确的。

但九月底至十一月,兀术越来越怀疑自己的判断是否英明。

小队的游骑不时从太行山险要的隘口出击,打击大金的部队,且来去如风,不像是未经训练的义民,加上临近隘口的丛林中,不时有强弩射出的劲箭,将前来巡察的金军小队完整歼灭,大量的细作随着宋民进入这些关口,却无一例外的有去无回,以至于沁水附近的谋克孛堇们纷纷要求撤至东南诸州坚城中,而不是去面对关口的“岳家军”!

饶是兀术见机得快,主力迅速进入晋州小城,牢牢逼住各关出口,仍然已经造成了近千金兵伤亡,而且大部份都是女真儿郎!

“待我大军南下,取了岳飞人头,那时看你等还能活到几时!”兀术恨恨地敲了一记马蹬,率队往燕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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