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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女翻身惊世绝华-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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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嘎……”从她那阴险的笑声中,我大概知道她得逞了,不需要看见。

只是我已经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这回那红裙女孩儿是真正的歪着头死掉了。

铁皮冰箱在我面前亲手杀死一个小女孩,我的内心有一瞬间的恐惧。有朝一日我成为他的威胁,他是否会有丝毫的犹豫?

我的恐惧不是他的残忍决绝,而是他对我的态度。

冷漠,无情,谁都可以这么对我,可唯独他不可以。

“扑通!”船头传来落水声,思绪回笼,我望去,之前站在船头一直有规律摇桨的船夫已经消失在船头。

铁皮冰箱丢掉手上那具瘦小的尸体,几乎是软下去:“船家还活着,只不过掉水了。”

他既然这么跟我说,也就表示他现在没法下水救人。方才那根银针已经划伤了他,而且情况似乎还挺严重。

我水性不差,可要我从水里背起一个人,那真是极具挑战的事,可眼下也只有我能把船家救上来,“你还好吗?”

“恩。”朦胧中辨不清他脸色。

救人要紧,我跑到船头,看了看黑漆漆的河面,也不知有多深,况且如今这天气要是下水,不是发烧也得感冒流鼻涕半个月。

今年我定是命犯煞星啊!哀嚎完毕,我快速脱掉身上外面套着的两件外衣,待会儿从水里面游上来之时,还能预防着风寒穿上。

回头又看了眼坐在榻上的铁皮冰箱,他也正看着我。

心里一暖,收回视线,咬牙纵身跳下黑漆漆的河面。身体浸入河水的瞬间,牙齿一阵强烈哆嗦。

大爷的,冷死我了,我这么做好事,也不会得十大感动人物的称号。

待开始接受这个温度,我深吸一口气潜水下去。

水里的水压让我行动受阻,由于缺氧,呼吸困难,我划动着身子,眼前除了乱七八糟的水草便什么也没有,哪里还见船家的身影。

又憋气游了几秒,感觉到再不上去就真上不去了,于是向上划去,刚浮出水面,大口呼吸了一口气,便听见打斗的声音。

定眼一瞧,隐约看到一个白影与一个几乎融入月色的黑影在船上你来我往交手。

那黑影是铁皮冰箱没错,那白影又是从哪冒出来的呢?

难道方才铁皮冰箱在骗我,船家并不是落水了,而是去换装了,支开我不过是为了不让我碍手碍脚?

我抹一把脸上的水,感觉有些磕手,这才发现脸上的人皮面具有些皱褶,便把它撕掉,收到怀中。

从水里出来,身子哆嗦得更加厉害。找了个安全的位置观战,那白影真不是盖的,我头一次见到能与铁皮冰箱交手如此之久还没落败的人,而且从这情形看来,铁皮冰箱有些力不从心,出剑速度略有迟缓,不比平时。

来人是谁,在这几乎是全黑的地方,我至今仍未看清,但不管是谁,都不能让他杀了铁皮冰箱。

趁着他们在打斗,没有注意到我这边的动静,我忍着寒冷爬上石洞边一个石阶上,缓了口气,却发现一个小小的白影在船上移动。

葫芦!

葫芦慢慢踱步走在船头,似乎是在盘算着什么。

我忽然一个机灵,让葫芦在他们打斗激烈时候忽然说人话,这一定会引起那人的警惕,吸引他的注意力后,我再拿身上那把匕首朝那人砸过去,不死也该让他受伤。

这么想着,抬头看去,铁皮冰箱正好挡住了白影的剑,但被逼得退了两步,差点坠入河中,河里身体不平衡,很可能会因此一名呜呼。

事情迫在眉睫,我又悄悄潜水游了过去,游到差不多了往葫芦那泼水,它抖了抖身子,没有回头,我暗骂了声,又泼了一点,还不住小声biu,biu叫着,它才气恼地回头,看到我,满脸疑惑。

我朝它勾手,它这才跑过来,我轻轻跟他说了下我的计划,它犹豫了会点头,“你可给我稳着点儿。”

于是我们各就各位等待时机。

看准时机,就在那把剑又一次把铁皮冰箱逼入险境之时,葫芦歇斯底里大叫:“*。you!给我住手!”

果然,那剑停了下来,白衣人提剑往回翻身退了两步,循声望去,却没见着可疑分子,只有瞪着一双蓝眼睛的白猫。

我凭着大概方向,将手中的匕首使劲往那白衣人背后挥去,就在那几乎碰到他的背后的瞬间,他却反手打掉那把匕首,一个转身已经飞到我身边,将剑往浮在水中的我刺来。

我一时愣在原地,来不及潜回水里头,眼睁睁看着那把剑越来越接近,我的瞳孔也在那一刹那本能睁大。

“秦可恩!”一声叫唤,我越过朝我刺来的那人,望过去,是铁皮冰箱在叫我?

我第二次听到他这么叫我,每次听,每次心底都有些小小的触动。我想,我是很喜欢听他这么叫我,而不是作为他的仆从。

我想与他在同一对等的位置站着,为何呢?

那已经抵达我咽喉的剑却停了下来,我看清了往我冲来的男子,他生得如同一个仙人,不染风尘,清幽淡雅。

又是公厘夏。

他看了我一眼,接着跳开,躲开了攻击过来的铁皮冰箱。我惊魂未定,嘴唇颤着,无力地看着铁皮冰箱一手将我从水里拉起来。

待我站定在他身后,铁皮冰箱终于冷冷开口:“公厘夏,你要杀的人是我,与她无关。”

“你罪孽深重,若不想害死身边的人,那便束手待毙。”公厘夏说道,语气不容置疑,“今我不杀你,你早晚也会死。”

这话是何意,为何铁皮冰箱早晚也会死?

公厘夏挥一挥衣袖,收剑,从水面上蜻蜓点水着越飘越远,水面上,还残留着他足见漾起的水纹。

“咳咳……”在公厘夏完全消失之后,铁皮冰箱蜷起拳头捂住嘴,猛烈地咳嗽两声后,直接倒在了船上,那股劲使得船在河上左右摇晃了一阵。

我扶住一边的顶棚,看着倒在船上的铁皮冰箱,心里陷入极度恐惧。

不能慌,不能慌,他应该只是力竭昏迷而已。

这么安慰自己,待船彻底平稳,我跑过去,在黑暗中摸着他的脸,直到摸到鼻梁下,探得那微弱的呼吸,确保还安全后,我才慌忙地在船上找到火柴,点亮船头的灯笼,这才又折回到铁皮冰箱那边,蹲下身子,发现他身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口。

脖子上那一道细微的划伤,应该就是那红裙女孩儿所伤,这么看来,那伤口不是简单的伤,那银针上很可能涂有毒。

葫芦走过来,抬头看我,圆脸有些严肃:“秦呆子,你有什么想法?”

我斜睨着它冷冷问:“这话什么意思?”

它蹲下,后脚挠了挠脑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想法,你巴不得他死,然后趁机离开吧。”

我将他扶起来,吃力地拖进船舱内,“要是我希望他死,刚才就不会救他。”

葫芦也跟在后面,“你不过是怕那人铲除掉他之后,下一个就杀了你罢了。”

我放下铁皮冰箱,侧头看着葫芦,“那又如何?我要杀了他,现在就可以把他丢到水里。”

它若有所思地盯了我好一会儿,又看向靠在船板上的铁皮冰箱,终于不再因这事与我争辩,只是道:“我们得赶紧想办法帮它解毒。”

“死猫!谁不知道要想办法!”

我伸手到那张铁皮面具前,犹疑片刻,若是不摘下来,也不知道他如今中毒可深,该做何处置。手指贴在铁皮面具的那一刻,那冰凉的触感让我内心一个凛冽。

贾馨怡说过,他有着不想面对他人的理由,长得怎样都不是问题,毁容了也没必要自卑,我深吸一口气,轻轻摘掉那张面具。

那苍白透明得如同薄雾的脸,一点一点露出来,我的手已经颤抖,当整个脸裸露在我眼前的时候,我只感到一阵窒息。

那是何等冰雕的一张脸,这张脸清隽雅逸,眉间淡淡,肌肤如雪,甚至超乎雪的纯澈,并没有多让人惊骇,不似甄无缺的惊艳,不似公厘夏的仙风绝美,不似叶上欢的英俊,可是却越看越让人着迷,令人怜惜心疼,尤其是那即使昏迷不醒中都依稀皱起的眉头,让我忍不住伸手想将它舒展开来。

其实面具下的这张脸,并不似想象中的冷。一直觉得他睡觉安恬,如今真正看到他闭眼的样子,才知道那感觉真的没错。

这便是我逐渐移不开视线之人的长相,就好似特意让我更为迷恋般,连这张脸都雕琢成我这般爱看的模样。

还是说,即使不是这个样子,我依旧爱看呢?

“秦呆子!别发呆了!没看到他嘴唇发紫么!不就一个美男,少看一眼你会死。”

我像被戳破了心思般有些尴尬,可随即镇定地探了探他的鼻息,还有微弱的呼吸,摸了摸他的脸,脖子,以及其他部位,身体发凉,但还有些许温度温存。

都已经身受毒害,刚才竟还能跟公厘夏交手这么久,这人真是打不死的小强么。从哪里来的力气和执念让他坚持到如今,对于身上的伤痛哼都不哼一声。

“葫芦,你能看出他中了什么毒吗?”我声音有些不稳,不知是由于身上还*的,着凉的缘故,还是太过紧张。

它摇头否定。我又问:“对于解毒可有了解?”

我将船上的毯子替他包裹住,对于身体冰凉的他却丝毫不起作用。

它还是摇头:“不了解。”

“那怎么办!”我干脆站起来,大声喊道,“你说我想杀他,不想救他,可是连什么毒,该怎么救都不懂,我要怎么救!”

------题外话------

哗啦啦~预计40w完结~加油~

091 寻医

“那怎么办!”顾不得头会磕到或舟会巅晃,我霍地站了起来,大声喊道,“你说我想杀他,不想救他,可是连什么毒,该怎么救都不懂,我要怎么救!”

葫芦叹口气:“我说秦呆子,你是不是真被吓傻了,不会摸摸他身上有没有什么药啊,一个整日与死亡擦肩而过的人,身上怎么可能没点准备。”

我被呛得无话可说,这才又凑上去,揭开毯子,往他胸口前的衣襟摸去,刚摸到左边靠近心脏的地方,他忽然抓住我那只手,同时睁眼,充满警示的眼神把我吓得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镇定下来后,我以为他已醒转,正要开口询问他,却发现他那双满眼警示的眸色正逐渐缓和,又慢慢阖上,握着我的大手也随之垂落。

这一切,都那么自然本能。他应该是误以为有人要伤害他,本能的阻止我的行为,然而发现是我,这才又安心昏迷过去。

他,对我没有戒心,一次,两次。

忽然一个比他几个月前没杀我更为恐怖的念头在我脑海中产生,他与我如今这具身体的真正主人秦可恩,莫非真的认识?

离谱,当初他还问我姓名,怎么可能认识。

这样的想法刚闪过脑际,指尖便传来凉凉的触感,我顺势拿出来一看,是一只褐色纹路的小瓷瓶。晃了晃,有颗粒碰撞的声音,应该是药丸子。

犹豫片刻,拔开瓶盖,往手掌心里倒,将多余的几粒又放了回去,不敢确定地看了眼葫芦。

它点头,示意我放手干。

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我将药丸送进他那略微发紫的唇中,撬开牙齿,丢了进去,解下腰间的水袋往他口中灌上几口。

等待的时间总是有些难熬,我不断探测他的体温,手在他鼻子与脸之间不断徘徊,看得葫芦眼有些花,它终于忍不住牢骚了:“呆子,你不会对他一见钟情了吧,怎地那么紧张。”

我把擦拭铁皮冰箱汗水的一块布砸了过去:“我看是春天到了,你这猫叫春了吧!贾府上没头母猫给你发泄,憋着难受吧。”

说到这,它别扭地扭过头,我看那表情有些奇怪,嘴角抽搐:“你不会是母的吧?”

“喵呜 ̄”它愤怒地狂叫。

“咳咳……”就在这时,铁皮冰箱也在咳嗽。

醒了!我赶紧拿过水,边替他拍打着后背,边将水往他嘴里灌。

他缓缓挑开眼皮,露出那双让我百看百震撼的眼,如今配上这张冰雕的脸,更是让我胸口一滞。

“醒了,我以为你会死在这呢!”别过眼,我依着放下水袋的动作低头,尽管我心里非常欢喜,却仍紧紧压抑着心情,漫不经心说道。

他盯着我看,直勾勾的眼神倒是一点没变。我被盯得有些慌,往边上挪了一点,他的视线也随我偏移一点,不离不弃的劲儿,像是要用眼神在我身上凿个洞才肯罢休。

终究,洞没凿成,他还是开口了,声线清冷又带着些许让人心疼地脆弱:“暂时死不了。”

我木讷点头,一时遗漏了他口中的暂时是什么意思:“那就好,我猜想你是中了女孩儿银针上的毒,试着给你吃了这瓶子里面的药丸,赌赌运气。”

摇了摇手中的瓶子,然后小心翼翼递还给他。

“这药能解百毒?”

他接过后淡淡恩了一声,便将小瓷瓶放回怀里,双手撑着船板正准备起身,动作却堪堪在看见脚边的银色铁皮面具时顿住,脸色忽地一沉。

不好!我忘记替他将面具重新装上了,这是作死的节奏,赶紧后退两步。

“我,我是情非得已才……”

气氛压抑,他的脸色还是很难看。

“主人,你戴好,我就当没看过……”

“罢了。”他打断我的话,伸手捡起面具,顺手往船尾一丢,发出扑通的水声,“我的毒还未全解,此行暂时不入皇城,往云非谷走一趟,找妙手神医。”

偷瞄他的脸,似乎没那么阴郁后,我才放下心来。

只是铁皮冰箱所说的妙手神医是何人?江湖中回生郎已是神医,这妙手神医更神?

乘了一日的船,终于穿过离原山。

鸟语花香,馥郁芬芳。外面的天空晴空万里,铁皮冰箱看起来似乎也没有虚弱无力的样子,而我身上的衣裳也干得七八分,我因作为苦力搖桨的阴霾心情终于一扫而光。

我停下划桨动作,回头看向铁皮冰箱,他又将一粒药丸放入口中。

“我们是继续沿着水路走,还是改为上岸步行。”

“水路。”吞下药丸后,他轻微咳了声。

他的情况看来还是不容乐观,得赶紧赶到云非谷找到妙手神医。

得到明确命令,原本以为要练出一身臂力的我,在船继续前行没过多久,遇到下坡路线。船忽然加快速度,我还傻傻站在船头,一个巨大惯性,身子忽地往后倾。

糟了,这回定要跌个四脚朝天了。

我紧闭双眼。腰间却环上来一条手臂,紧紧将我扣住。睁眼,抬头看去,铁皮冰箱已将我环抱住。

喵了个咪的,本该是很唯美浪漫的一幕,却因为我一直不习惯被人动腰产生的痒感,什么美感也无法在心中升腾起。?

还没给我继续反应,一个小白团已经跳到我怀里,我习惯性接住,耳畔处传来低低的鼻音:“抓稳了。”

下一刻,我总算了解他的抓稳是什么意思。

前方没路,只有一处峭壁,船又以飞快的速度冲过去,势必会跌落下去。我紧张地死命抱紧葫芦,葫芦被我弄得疼,狠狠叫了一声:“*!”

眼睛一睁一闭,只见周围的景物晃来晃去,耳边还有嘈杂的水击声,瀑布声,强风呼啦啦往裙子内灌。最后,裙摆上扬,掀起来,直接打在脸上。

脚跟感到有实地,风力也减小了好几分,于此同时,感觉腰上那只手也松开,我知道终于是平安降落。

怀里的葫芦使劲挠着爪子,将它包围住的裙摆终于落下,啧啧,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虽然这是反包围。

回头望去,铁皮冰箱的额上蒙着细细的汗珠,表情有些怪异,似乎隐忍着什么,难道毒性又开始发作了?

他见我望来,这才道:“走吧,最好在天黑前进入药谷。”

沿着水流往下走,终于见到一座大峡谷。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空空的山谷里传来一个雄浑有力的声音,让我想起很久以前看的西游记里佛祖的声音,这么比喻就很贴切了。

只是闻其声,却未见其人。声音是从何处传来,难道古人也有类似于传声器之类的技术,实现千里传音的梦。

正想着要不要虚报一个姓名,铁皮冰箱已经开口道:“死人,无名无姓。”

对面山谷里沉默了一会儿,才又说道:“第一道关卡通过。”

好吧,我承认其中蕴含的哲理过于深重,我这枚俗人实在参悟不透,只是跟在他后面往山谷走去,好奇地小声问了句:“若是没通过硬闯会怎么样?”

“里面随处一花一草皆有毒性,若是硬闯,这些花草可以置我们于死地。”

好可怕,我想着那些花草扭着美丽的舞姿向我们摇着死亡之手,心里一阵发麻,更加贴近铁皮冰箱走着。

“因此想要进入谷内,还必须经过考验?”

“恩。”

“要是过不了就进不去?”那我们岂不是可能白来一趟,那他的毒该怎么解?

他抬头望着山谷前方的路淡淡道:“没事。”

一条细小的血痕自他嘴角边渗出,可他丝毫未有察觉,我情绪微动,“你……”

正欲问他如今身子到底怎样,伸出的手在他疑惑地望过来后又放下。既然他在我面前隐忍着没有流露出任何不适,我就顺从他的意思,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吧。

否则,他压抑得那么辛苦又还有什么用。他的一句没事,怎么可能真的没事。跟了他那么久,他的身子状况如何,我不说多了解,但也应该知晓个七八分。他的性子如此,我也已经明了现下该当如何配合。?

他说没事,就表示他还能熬到找到妙手神医为止。

这时,已走到一个山洞内,再往前一步便是滚滚熔浆,要想通过熔浆到对面的洞口,只有一方法可以使,那便是从山洞顶上垂落下来的绳子,一共有两排,正好我和他能各顺着一排,一根绳抓过一根地往前。唯一值得庆幸地是,设计这关卡的人还算有点人性,每隔三根绳设有一个台子可供休息,之后又要再抓着绳子继续往前。一旦不小心,手没力气或者抓不稳,掉下去怕是尸骨无存。

这可真不是闹着玩的,葫芦站在边缘上,看着从岩浆下冒上来的黑烟,回头看看铁皮冰箱,又看看我,默默回头,蹲在角落里不发一语。似乎已经下决心打死它它也不过去,至少被打死还有个全尸,你们谁爱去谁去。

‘咕噜,咕噜’,底下还持续发出沸腾翻过的声音,在这热火朝天的山洞里,我却感到一股寒气自上而下到了脚底。

于是,我也默默退了两步,虔诚地看着铁皮冰箱,阿谀奉承地说道:“主人,凭你的功夫,你可以一个人跃过台子,我和葫芦留在这儿等你回来。”

自从他摘掉面具以后,脸上任何一个表情我都看得分明,譬如现在,他的表情还是和铁皮面具一样的没有表情,而唯一的不同,至少我看得出他真的没有表情。

闻言,他低头看我,看得我有些心虚,嗫嚅:“我拉着你,只是加重负担,你看我笨手笨脚。待会一个蹦跶可能就扯下你的后腿,到时候一尸两命。”

“在这等着。”

一阵微风掀起,他足尖稍点,如同一只悠然的蝴蝶,外加一个华丽的旋转,从这端飞到了第一个台子上。

我正欲给他喝彩,只见他脚尖刚碰到那台子,忽的抖动,山洞顶上发射出密密麻麻的利箭。

还没容我反应,他已抽剑打下率先飞来的箭,那刚着地的足尖借势发力,一个翻转展臂弹了回来。我不得不再一次佩服他惊人的反应力与敏捷度,我反射弧刚绕完,他已经一套动作做完。

落定在我身边,我大力地呼了口气。好惊险,差点就先被乱箭射死,然后尸体滚到下面岩浆内,化为灰烟。

他道:“路已经探清,独自过去踩到那台子便会引发机关。”

我还做辩解:“可不是来这的人都成双成对吧。”

铁皮冰箱直勾勾看着我,“来这的人都是将死之人,没人带来还滾过来?”

“呵呵。”我傻笑,觉得铁皮冰箱的冷幽默潜质是越来越高,而且话是越来越打击人的智商。

说到底,我还是得当个陪葬的,葫芦幸灾乐祸地窝在一旁,眯着眼笑着,看这圆咕噜的形状,真有让我一脚当足球踹的冲动。

可它显然低估了铁皮冰箱的心狠手辣。

“夜里我不敢保证这地方不会出现什么恐怖的生物。”原本很平常的一句话,却因在这空荡荡的山洞里,加上冷冰冰的语气,温度骤然下降。

推脱到最后,葫芦与我们还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谁都跑不掉!

“等会儿。”我忽然想起什么,拿出匕首,往自己身上冗长的裙摆刺过去,铁皮冰箱好奇地看着我的举止,却也没有阻拦。

刺开个口子以后,我就顺着那个口子用力撕扯,“嘶 ̄”长裙瞬间变成刚好遮膝盖的短裙,接着把里头的亵裤捞起来,袖子也绑紧,扭扭身子,跳了跳,果然觉得神清气爽轻盈便捷了许多,这样便不会太拖沓碍事。

“好了。”我收好匕首,抬头看着这个比我高出一个头的男子。

他幽黑的眼在我身上打量了一圈,眸光闪了闪,也没表示任何惊讶,诸如这女人太不要脸了,又是露膝盖又是露手臂什么的。这让我觉得又一次被打击到了,难道他眼中我本身就是那么轻浮?

葫芦跳到我怀里,准备往我衣领内钻,我揪住它,咬牙挤字:“葫芦,那是胸部,懂?”

它眨眼,喵了好几声。我亲切地笑着:“你想问那你装在哪?这还不简单。”说完,我把它放在方才裁剪下来的布料上,然后包起来,它挣扎了下,又爆出一句“*!”

骂几次都没用。

打包好后,在那上面开了两个小洞,道:“缺氧了就把你那小巧玲珑的鼻子伸出来!”然后将这包葫芦绑在了腰间,皱眉,“真沉!你真该减肥了!”

他任由我俩胡闹够后,这才道:“这两边离得并不远,只要经过两个台子,我们每从这几根绳索移动过去,机关或许就被破坏掉,便可以站在台子上休息。”

“明白。”

各自拿到前方的绳子,死命握着,将脚离开地面,身子立刻晃来晃去,晃得我的心脏都顶到喉咙口来了。

“下一根。”隔壁那边传来铁皮冰箱的指示。

我紧咬着牙关,另一只手往前边那根抓去,却因为身子不平衡老是抓不到。

心脏都卡到喉咙底下了!好好地进个山洞,还非得弄个你死我活才罢休。这妙手神医什么恶趣味!

……

就这样有惊无险地通过了第一个台子,第二个台子,往着那边洞口吊过去。

我站在第二个台子上休息,大口呼吸着,抹掉额上因紧张渗出的汗珠。

铁皮冰箱的情况也不见得多好,毕竟是带伤的身体,脸色愈显苍白,几颗豆大的汗珠顺着他好看的侧脸滑下。

“主人,再坚持一会儿就到了。”

给他一个傻瓜式鼓励,看到他微微点头,我才握紧了前面的吊绳,继续同他一起往洞口吊去。

还有几步就到了,我看向铁皮冰箱,欣喜地笑着。

‘喀嚓’一声响,方还笑着的脸顿时僵硬,心脏收缩冰冷。

难道是绳子断了?!

抬头一瞧,原本头顶上只是绳子的地方向下凸出来,毫不相干的两根绳子竟是同一根,我和铁皮冰箱每人握着一端,而头顶上分别露出一把锋刃朝下的大砍刀。

如今,铁皮冰箱由于体重上比我重上许多,他正急速往下滑,而我正被他往上拉着,脑袋越来越靠近头顶那把利刃!

092 我不会让他死

我向来异常的冷静,即使面临这种情况,都还只是镇定的惊慌着。随即苦笑:想不到苟活了那么久,终究还是逃离不了死的命运。

我原本早该死去,是他一念之仁放过我。

朝另一头往下坠的铁皮冰箱看去,他那清隽俊逸而苍白的脸掩藏在乌发中,也正仰头咬牙望着我,一向无澜的眼眸多了些焦急。

他是在为我即将的死紧张吗?临死之际,我只能这样安慰自己。我心有不舍,这不舍已经不是对自己性命的不舍,而是对眼前这男人的不舍。

“再见……”

离那利刃是越来越接近。

我彻底放弃挣扎,认命的闭眼,不去看铁皮冰箱。

原本一直拖着我向上的力忽然没了,身子在半空中晃荡几下,猛然往下降落。

怎么回事?!我猛地睁眼。

原本握着吊绳的铁皮冰箱松掉了手上的绳子。

绳子另一端没了力,换做我往下坠落,而他同样也是往下坠,只是这次是没有掉绳悬拉的坠落。

他这是要干什么?!放大的瞳孔尽是他平静的面容。

“主人!”一声凄厉的叫喊声回荡在空寂的山洞,我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脱口尖叫出声。

我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见的一切。

即使我没被砍死,他这么做最终也逃不过我们两个人统统掉下去的命运。但只要他不松手,我的尸体卡在那,他就可以安然无恙甩到对面安全的地方。

为何要这样,他不是大仇未报么,为何还要选择跟我一起死掉?

不对,他松手的那端绳子上还系着他那把剑!

他是故意将剑往上丢,只要那把剑正直直往上刺去,然后嵌进洞岩内,有了支撑的我便不会掉下去。

他是否确保那把剑足够坚硬撑得住我这么重一个人?否则一切都是徒劳。

明明很可能是徒劳的事,他却宁可放弃自己一定可以活的机会……

握着吊绳的双手无规则颤抖着。

底下轻飘飘往下坠落的男子,清隽的脸上依旧看不出什么波澜。

我却忽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为什么,为什么,我只是被他放过的活口,只是他手中任意使用的棋子,他可以不眨眼杀掉他决心要杀掉的所有仇人,却为何要救这么一个我。

他彻底掉到岩浆上,覆进那滚滚岩浆中。最后只是剩下一张脸,却仿佛看到他笑了。

心里忽然空荡荡的,耳边什么也听不到,脑中一片空白,忽然眼角有些温热,我和葫芦就吊在那,一动不动。

铁皮冰箱死了,他真的死了。

这是一种怎样的心情,我忽然说不上来,我的手是冰的,腿是冰的,心脏是冰的,我的大脑放弃了思考,与其说忘记思考,不如说是不能思考,它空白,它茫然。

身体就像熬夜之后,沉沉浮浮,丢了魂失了魄。

他死了?他死了?空白的大脑不断重复着这一句话,就仿佛在质疑这一个事实,对,它不是事实。

回过神来,眼眶已闪出泪花,在眼角散开。

他死了,他确实死了。清醒的时候,这是一个不得不面对的残酷现实。

那个第一次贸然带着血剑闯进我实现,强行把我扣押在他身边的冷酷男子,我该恨他,该想方设法找机会杀他,却反而做错事般一次次害怕他死掉,并且越来越不舍得逃离掉他的束缚。

孟岚,真可笑啊,你喜欢一个只把你当作道具使用的男人,他杀了你这具身体的全家,把你丢在青楼任人玩耍,这些,你都可以弃之不顾了,只因为中了他给你下的毒,你却还要因他的死而甘愿让这毒加深。

我多么希望他也是喜欢我的,哪怕只是一点点,可我想,那是他独有的温柔,并不是因为对谁动了真情。

“死女人,听到没,我们马上跳过去!”

身子又略微荡了下,我这才回神,抬头看去,那把剑有些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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