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馥郁-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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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次他在学校犯了错,母亲跑到班级里,当着全班同学的面骂他:“你这个难闻的烂货!都那么恶心了还不学好。果然是你爸的种,你们姓余的没一个好东西。”
  余鱻想争辩,迎来的却是一耳光。
  “你没资格不听我的话!”
  幼小的他开始痛哭,抽搐。不知为何,他身上的味道变了,周围几名离得近的小同学晕了过去,被送往医院。
  这是他第一次“发病”。此事还占了当地报纸的一个小角落。
  班里没人再愿意跟他玩。
  他原本是足球队的,在此后教练婉言将他劝退。
  他回家跟母亲说:“妈,我不想踢球了,他们不让我踢。”
  “哦,”女人一脸无所谓,“不踢挺好的,一身汗臭死了。”
  他怔然片刻,抱着球逃去了附近的无人废弃小公园,自娱自乐颠球玩。最终将它留在了那。
  ——我是难闻的,不符合大家的期待,也没有价值。
  从此他明白了这个道理。
  三年级时她妈捅死了父亲和情妇,然后跳楼自杀。
  没有亲戚愿意要他。机缘巧合,他被一富裕的好心人家领养,搬去了别的城市开始新生活。
  他努力学习,成绩优异的他成为了大家口中“别人家的孩子”。但是他不再参加体育活动,被问到也只答:“我不感兴趣。”
  他开始为别人而活。从穿着打扮到为人处世,他都努力迎合大众对他的期待,并且尽量不出错。
  因为他害怕别人再次对他露出厌恶的表情。
  至于性格爱好里一些与众不同的存在,都成为了他自己的秘密。
  余鱻自认为走出这个梦魇了,但如今重新被唤起,当初的痛苦又降临在他身上。
  正如阿加莎《捕鼠器》中说的那样,“他们说,童年时代的遭遇,对人的一生影响十分重要。而一个人又总是难免要回顾往事的。”“有些事情一个人是永远不会忘记的……”
  余鱻看着女人的脸,有一瞬间的惘然。他的手表开始震动,与他牵手的贺兰山也察觉到了。
  对上他那双满是惊诧、疑惑、恐慌的双眸,贺兰山什么都没问,只是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余鱻。在这阴郁的地牢里,他身上的薄荷香气像是地缝里的一朵花。
  “他的味道很好闻。”贺兰山替他回答了女人的问题,依然是轻松惬意的语调。
  然后他淡然地按下了自己的手表按钮,也按下了余鱻的:“抱歉,我有点……内急。出去吧。”
  余鱻难以言喻这是一种怎样的惊喜。
  就像听一首歌,他本以为那是一首没有尽头的悲伤后摇,而在漫长旋律后,人声突然响起。除了人声,似乎还有心跳般砰砰的鼓声,和撩动心弦的吉他声加入进来,曲调变得悠扬。
  他生平第一次,竟觉得自己的气味是好闻的。
  刚从游戏出来,以防万一,他们暂且牵着手。
  俩人有些滑稽地牵着手脱雨衣,门口四周架着不少水枪,他们被场外的熊孩子狠狠扫射了一通,浑身湿透。
  余鱻穿一身黑,闻起来看起来都不像什么正经香。他面无表情地将额发向后一抹,仿佛电影里落水后爬上岸的反派。
  贺兰山一边帮他脱雨衣一边笑。
  余鱻微微挑眉,好整以暇地转过身:“贺兰山,有没有人说过你大笑起来很像驴叫。”
  “咳咳……咳,很多人这么说过,还是哮喘的驴。”
  余鱻突然嗤笑一声:“走吧。”
  “去哪?”
  “你不是要去上厕所吗?”
  贺兰山:“没,其实我就是有点饿,又不想玩了,所以找个正常的借口出来。”
  俩人都默契地没提刚才的事。
  贺兰山放慢了脚步,看着余鱻的背影。
  刚才的举动完全是贺兰山的下意识判断。他不想看到余鱻发着抖待在那个阴暗的地方,脸上还要强装镇定自若。
  虽然觉得事情有点奇怪,但余鱻不说,他也不会多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恐惧的东西,旁人没资格说三道四。
  “谢谢。”余鱻突然道。
  “谢我什么?”
  “谢谢你饿了。”余鱻微微回头看自己,露出少见的,填着戏谑的笑容。
  他回头看人时,不知为何,眼中总有一味平日没有的纯真透彻,像是孩童在确认世界依然存在于身后,没有消失。
  “因为我也有点想吃东西。”
  贺兰山突然有种此地春日降临,繁花满树的错觉。
  正午的阳光扎眼,余鱻却没有戴上墨镜。各种味道在乐园里游动,但余鱻身边却少了一味在意的。
  他们刚才逛了仿古集市。商家们都穿上古装扮小贩,卖的东西也颇有意思。卖“蓝药”,“红药”——不同味道的汽水。还卖发簪造型的笔、卖藏头诗……还看到几名穿古装的少女们嬉笑着,请小贩画兔子造型的糖人。街上好不热闹。
  逛完集市,贺兰山去上洗手间。
  在附近闲逛着等他,余鱻鬼使神差地买了根薄荷味冰棍,站在休息区的树下吃上了。
  冰棍不怎么好吃,人工甜腻感太重。他想,野地里的薄荷草可不是这个味道。风吹过,薄荷叶懒懒轻抖,抖落点清苦,抖落点冰甜。
  余鱻脑海中又臆想到什么,脸有点发烫。
  “余鱻!”
  缺漏的那一味来了。
  余鱻条件反射地将冰棍向身后一藏。
  树荫下另站着几名吃雪糕的少年,其中一人怪腔怪调道:“你们看,这家伙吃的是龙舌兰可可味的……张秋秋的味道喔。”
  一名男孩红着脸弹了他一个脑瓜崩。
  其他人跟风道:“得了,谁看不出来你暗恋人家。”
  “班委cp啊!”
  “告白!告白!告白!”
  “嘘,别嚷嚷,她马上就要回来了好吗?”少年又羞又气。
  “噢——所以你承认了吗?”
  “靠,谁承认了!”
  听到他们的插科打诨,贺兰山也隐隐牵起了嘴角,没发觉余鱻在偷瞄他。
  两人往过山车的方向走去,余鱻将冰棍藏了一路,化了的冰棍水流了他一手,但他似乎忘了自己的洁癖。
  十二、不羁夜
  “腾云驾雾”又是个热门项目,排队时间长。和人民群众一样,俩人各种姿势都试了——一蹲一站式,双蹲式,双趴栏杆式等……
  手却一直没松开过。
  贺兰山玩过无数次过山车,但拉着别人的手玩还是头一次。
  手指相交是一件奇妙的事。
  他好奇余鱻此时在想什么,却并没有闻他气味变化的必要,也无须观察他表情。
  过山车刚启动时余鱻的手一紧,接着缓缓放松。随着速度飙升,余鱻握着他的手慢慢加大力度,却算得上是克制,似是怕抓疼他。
  在极速俯冲时头晕脑胀,但他依然清楚,身边有人。
  他们将所有过山车都玩了一轮,又去打水仗区玩了一把。天色已晚。
  余鱻看得出贺兰山乐在其中,他平时懒散凉薄的凤眼亮晶晶的。
  “你可以划掉清单上‘过山车’这项了。”
  余鱻唇一弯。
  俩人乘扶梯回离出口最近的龙栖街,余鱻在后面看着他。要闭园了,所有的热闹都被按下了暂停键,剩下冻咖啡味和蝉鸣。
  贺兰山不知望着哪出神,说:“刚刚你去洗手间的时候,我上网搜了下桃花渡的剧情。”
  “嗯?”
  “山洞里主要讲了管飞雨的回忆,他是唯一成功的‘试验品’,以‘景明派教主养子’的身份出现在大众视野里。”
  “在十六岁那年,他偷偷划船逃跑,机缘巧合来到了一桃花盛放的岛上,遇见了同龄的高寒。”
  “一隐士高人住在那座岛上,高寒是岛主之子,求着父亲收留了他几年,帮管飞雨走出了阴影。未料五年后,管飞雨的母亲带人找来了这里,打伤了岛主,把管飞雨抓了回去。”
  “不知为何,后来即使他再出逃,也再也寻不到桃花源的路。”
  “之后他受到变本加厉的折磨。最后,管飞雨走火入魔,身上的蛊毒让他无法控制自己,见人就想杀,他母亲因此而死。管飞雨费尽心思制了几粒药抑制自己,现在药用完了,打算找个没人的地方自我了断。之后的事你也知道了。”
  “后面游戏里,我们会重新回到船上,高寒在瀑布那丧身。然后管飞雨奇迹般地找回了桃花源的路,死在了那。最后会有个很漂亮的桃花流水3D景。”
  贺兰山:“有一点我挺动容的,就是管飞雨纠结于自己诡异气味时,高寒在桃花源对他说的话,他说……嘿,你猜一下他说了什么?”
  “假如我是他,你是管飞雨,”余鱻,“我会对你说:‘无论你现在是什么味道,都无所谓,你就是你。’”
  “八九不离十。”贺兰山回眸云淡风轻地一笑,风吹乱了他的头发。
  结束后,贺兰山和余鱻去吃了海底捞。
  余鱻换上了备用的黑西装(之前的淋湿了)。他硬是把头发向后理,却因为没有发胶固定总是散落额边。他靠在椅背上垂眸看菜单,翻页的手骨节分明,白得像瓷,贺兰山盯着他手上的淡青筋络好一会。
  他的气质很矛盾,禁欲与性感相互碰撞,撞来撞去,居然撞出点纯真。
  贺兰山装作不经意地问:“余鱻,你觉得自己长得好看不?”
  余鱻蹙眉抬眼那瞬很惊艳,说出的话却令人费解:“我今天……看上去很糟糕吗?”
  贺兰山憋笑着摇头。
  不知道为什么,传闻中热情似火的海底捞店员不太“照顾”他们桌,服务员送东西时跟别桌客人都会多聊几句,到他们这儿时却惜字如金,年纪较轻的女服务员眼神还有点怯怯。
  余鱻:“我朋友说这里的服务很有意思,为什么别的桌那么热闹,我们这里却没人来?”
  贺兰山:“你朋友说什么了?”
  “她说服务员会拿只大熊过来陪着坐。”
  “我猜只有一个人来才能体验这种服务?”
  “哦。”余鱻没再说什么了,但贺兰山觉得他有点悻悻然。
  那一瞬贺兰山着了魔似的,做出了个他此生都无法理解的智障举动,简直是为博红颜一笑,烽火戏诸侯。
  他招来服务员说:“不好意思,听说单独来会有玩偶陪着是吗?”
  服务员妹子面带微笑,刚想问是否要拿玩偶过来,贺兰山又接着道:“其实我和对面的人不认识。”
  “我们是拼桌的。”
  喝着茶的余鱻被呛到了:“咳咳咳。”
  “冒昧问一下,我们能要一个玩偶来陪吗?谢谢。”
  说完后贺兰山都被自己雷倒了,心里有个小人懊悔地疯狂捶地。
  靠!
  这个借口实在太扯了吧!
  妹子甜美地应了声,没有解释其实多人来也能有玩偶陪。
  她转身时才敢偷笑。自己新上岗不久,刚才看这俩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淡气场,交谈时自带屏蔽外物的屏障,于是她远观着,没敢过多打扰他们。
  说是陌生人谁信啊?
  不过这样的不坦率,放在这两个看似冷峻淡漠的男人身上,竟有一分可爱。
  最后俩人得到了一对穿着婚礼礼服的轻松熊。
  贺兰山摸着轻松熊的小礼帽:“服务真的太周到了,居然还多拿了一个给我们。”
  余鱻浅笑盈盈地“嗯”了声,看上去心情不错。
  后来俩人点了个拉面。
  师傅来抻面时自带音箱放乡村非主流BGM,音乐动感,师傅也舞得很陶醉。
  贺兰山以前听说,师傅会逗一逗顾客,假装把面甩到客人脸上之类的。不过这名师傅好像并没有逗他们的打算。
  “啪!”
  师傅出乎意料地失误了,面甩到了余鱻的脸上,他连忙道歉。
  余鱻面无表情地站起来蹭了蹭脸。
  就在众人以为他要发作时,“没关系,”余鱻说,“对了,您一会能近一点抻面吗?”
  师傅:“……当然。”
  “好,正好我刚才忘拿手机录了。”
  于是师傅抻下一轮时,余鱻就在一旁,以一种录罪案现场的神情录花式抻面。
  贺兰山边吃边看着余鱻,心头软得像勺里的猪脑花。
  临走时服务员提出把玩偶送给他们。
  二人之前并不知道会这样,没有要占便宜的意思。他们再三推辞后,还是恭敬不如从命地收下了。
  走去停车场时,俩人一手抱着一只轻松熊,余鱻的黑衣融在夜色中:“我们以后常来吧。”
  贺兰山笑了:“好。”
  贺兰山和余鱻吃饱喝足了,可与此同时,苗冬春拿着餐厅等座的小票欲哭无泪。
  今天是最终审判日,他终于要与罗拔贝格匪盗见面了。
  用APP在热门餐厅预定了位子,结果来了后才知道系统出错预约失败。苗冬春只好老实排队,他凄凄地看了眼小票,上头写着——在您之前还有89桌。
  同志们,你们命中就那么缺烤鱼吗?
  苗冬春在周围转了圈,附近餐厅也全满座。
  一会人来了他该怎么解释?
  晚上吃什么?
  APP上随便一搜,大街上何愁找不到好去处,这本是无足轻重的小事,苗冬春却异常焦虑。
  他讨厌没有计划性的事情,不喜欢规律性的生活被打乱,而今晚之事恰巧破了他的戒。一般相亲见面前双方都能得到对方的基本资料,但贺兰山这个家伙很恶趣味:“冬春啊,特殊活动特殊行事,这回不给你资料了。照片也算了,咱不是能闻香识人吗?来来来,前调是醛,艾蒿,栀子花,白松香,香柠檬……中调是……”
  苗冬春有座也不坐,躁得像一壶劣质滚茶,却偏偏好面子地想装得温和淡然,一时间他身上气味渐重,仿佛滚水烫入茶壶,浓郁的滋味随着白烟腾出。
  他低垂着眼静思,试图平缓此时的情绪。这一楼都是餐馆,大鱼大肉油水十足,菜香扑鼻,香水们自身的气味也被盖得淡了点。苗冬春忽地嗅到一线骄傲的皮革味,前调的醛味与栀子依兰交融得很好,有种愣头愣脑,强硬的温柔感,让人想起民谣里的午夜街道。
  是“匪盗”来了。
  苗冬春从前觉得皮革大多苦涩昏沉,未料这支花香甘苔调的皮革香居然是这种味道。
  十三、冰火奇葩
  苗冬春已是少见的一米九高个,平日更青睐身量比他小的男性,而来者比他还高。匪盗兄看起来像名地下乐队主唱,很年轻,肤色微褐,头发剪得很短,漂成了白色,一边手臂上缠着白色绷带。
  这么打扮很容易像个葬爱家族杀马特,幸好男人五官深邃,看上去还称得上是硬朗英俊。苗冬春注意到他睫毛非常地长,秀气的扇形双眼皮与深邃五官产生混搭感。
  这气味不是自己的菜,连酷哥式的长相也不是。他脑海中幻想的清秀小美人插着翅膀飞走了。
  这么硬的骨头怎么啃得了。
  “你叫我Kevin就好,我朋友都这么叫我。”
  连名字都非常洗剪吹。
  “或者你叫我名字,省去贾这个姓,叫我早榭。”
  听起来好像更糟糕了啊!
  互相确认了对方身份,二人站在人来人往的过道相顾无言。相亲头一面总是有点尴尬,正当苗冬春想着怎么开口,匪盗兄突然笑了,露出两排大白牙的那种笑,明朗得有些冒傻气。
  苗冬春猝不及防被吓到了,心头咯噔一跳。
  大兄弟你笑起来怎么是这画风?
  对于订餐厅的乌龙,苗冬春很是歉意,解释过后道:“我刚才尽力做了Plan B;C;D和E,写在手机上了,你挑一挑?”
  “不了吧,”贾早榭倒是一脸无所谓,闻言就迈开长腿朝电梯方向走去,“没事啊,那你跟我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什么地方?”
  “你来了不就知道了么?”
  这真是经典忽悠人金句。
  那双大长腿“跨嚓”几步就进电梯了,苗冬春连说什么的机会都没有。电梯里很挤,有几个小女生一直在偷瞄贾早榭,有个胆大的还向他搭讪,想交换微信。
  “不好意思,”贾早榭一改刚才的傻白弱智笑,操着把低沉烟嗓,做作道,“Sorry,我不能把微信给你,因为我在约会。”
  一旁苗冬春悄悄退到了他身后。
  贾早榭补充道:“不要误会,我也觉得你闻起来很可爱。”他的语气如某教主般霸道油腻。
  “那好,呃,不好意思了。”女孩摸了下自己的手臂,默默地偏过头。
  狭窄的电梯里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气息。
  众香水都眼观鼻鼻观心,祈祷电梯赶紧到。
  等出了电梯确定四下无人后,贾早榭的脸“噌”地一下红了,害羞似的吁了口气:“靠,吓死了,搞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希望没有伤到她的心。”
  大哥你是名Gay啊你在脸红啥!
  “虽然我是弯的,”贾早榭皱眉道,“但无论如何,我还是希望自己能形象好一点。”
  苗冬春百感交杂。
  这家伙……别是个傻子吧?
  之后的一路,贾早榭更是将自己的不靠谱暴露无遗。
  比如俩人按着导航找路,相较于一直盯着导航的苗冬春,贾早榭看了一次导航就大无畏地向前迈步,插兜仰头,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搞得苗冬春半信半疑地收起手机跟着他。
  在大街上横七竖八地穿了几条街,十多分钟后贾早榭突然停了下来,掏出手机面色一凝:“我们这是到哪了?”
  苗冬春:“你不是认路吗?”
  贾早榭理所当然地摇头:“我不认路啊。”
  “不是你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的么……”苗冬春哭笑不得。此时已经挺晚了,他站在杂货铺门口笑,铺头的灯光照着他,那笑意居然有几分温柔。
  拜这些哭笑不得的乌龙所赐,苗冬春居然忘却了初次相亲见面的尴尬,破天荒地笑着吐槽:“你不认路为什么走得那么理所当然?”
  贾早榭:“我只是随便走走,看你没说话还以为路走对了。”
  神一般的“随便走走”,有人找路会“随便走走”吗?
  苗冬春:“我在跟着你走。”
  贾早榭没有半分歉意:“无所谓,跟着感觉走嘛,反正总会找到的,时间早晚而已。觉得我走得不对你可以跟我说,我其实没概念。”他一挠头道,“跟人约会,总是翻导航有点尴尬,好像我很没用的样子。”
  第一次见面,哪里算约会。
  苗冬春一愣,笑着低头翻导航,慢慢摇头自言自语:“歪理。”
  一抬头,又看见他钻进铺子里买了两杯风行牛奶西米露。
  面对如此不靠谱的事,大部分人此时大概已经要气炸了,苗冬春绷紧成弦的神经却莫名放松下来。后面的路段都是他查导航领路,一查发现贾早榭走的大方向是对的,只是没拐到正道上。贾早榭跟在一旁依然不安分,动不动就钻进路边小店买点东西,大袋小袋拎了一路,也不知都是些什么。
  半路俩人还上了趟公交,贾早榭信誓旦旦说这就是正确路线,结果随时间流逝,车上乘客只剩他俩,公交车两旁的水泥车越来越多,目及之处人越来越少,他们才感觉不对劲匆匆下车。
  折腾了许久才终于找到正确目的地,原来贾早榭想带他坐双层巴士。
  望着那黄色车身,苗冬春颇惊喜:“我住在这儿那么多年,第一次知道G市有双层巴士……以前都没见过。”
  “现在没剩几辆了,确实有很多人不知道。”这班车人很少,包括他们只有四人,“坐上面吧。”贾早榭大跨几步上了顶层,上头一个人都没有。
  G市的夜是流光溢彩的,无数霓虹交织,都市明艳的色彩穿梭、流动。伴随着暴雨前奏般低沉的“轰隆隆”车鸣,大巴缓缓出发,一旁探进来的枝条绿叶摩擦着车身,发出轻微沙沙声。
  苗冬春莫名觉得,要是这夜里的光有声音,大概就是这样吧。
  路上贾早榭一直嘚吧嘚吧不停,此时安静下来,侧脸轮廓英朗得不行。
  苗冬春偷偷看他,心想这家伙眉毛生得太俊了,让他好生羡慕。
  “真凉快。”贾早榭舒了一口气,惬意道。
  “你有没有觉得,其实夏天晚上的风比空调舒服?”苗冬春将手臂架在椅背上,“哎……一说到空调,我就想起小时候学校没空调,我一放学就去附近的银行溜达,那空调,太劲了!”
  俩人顺势聊起童年生活,发现彼此的中学只隔一条街,但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过。
  缘分果真是很神奇的东西。
  贾早榭深沉道:“如果那时候我认识你,我猜我一定会想揍你。”
  苗冬春感到好笑:“为什么?”
  “感觉你小时候一定很欠揍。”
  “下一站我就下车,你自己回去吧……”
  这条路线很棒,车开了一会儿居然途径珠江沿岸,以及地标小蛮腰。苗冬春才发现,原来最佳观景点是在双层大巴上。江水波光粼粼,高楼大厦灯火辉煌。他从来不知道这两个著名景点好看在哪,此刻他却在心中感叹真美。大巴晦暗,偶尔有光落下。
  他想起朴树那首《且听风吟》。
  “饿了,来看看我都买了啥……”贾早榭开始翻他一路买的东西,偶尔对掏出的玩意露出不解的神色。
  苗冬春:“你买了什么?”
  “不知道,随便抓的。”
  大哥你也太随意了啊!
  不仅路随便走,吃的也随便吃啊!
  贾早榭:“随便试试看呗,一般来讲这些东西都不会难吃的,搞不好还有惊喜。”
  苗冬春:“我小时候也这样,随便买吃的,但没有惊喜只有惊吓,我总能挑到最难吃的那个。”
  “你是我见过最随……性的人。”他笑着说,心里冒出了奇怪的艳羡。
  “其实你想说‘随便’吧。”贾早榭看着他,眼睛很亮,又嘿嘿一笑,“你羡慕?”
  被说中了。
  苗冬春撇过头去:“有什么好羡慕的。”
  贾早榭饶有兴致道:“你猜我是做什么工作的?”
  苗冬春还真猜不到,就这随心所欲的性子,在各行各业都得碰钉子。
  “我猜你是玩乐队的?或者纹身师?”
  贾早榭神秘一笑:“我是做西点的。”
  稍微有点经验的人都知道,不像烹饪中餐,做西点讲究“精准”二字,就像是做实验,稍微有一点误差都难以达到最佳效果。
  这人大大咧咧的,看上去真不像西点师。
  “我还真没想到,”苗冬春,“很厉害。”
  贾早榭:“我大概能猜到你在想什么……在想我那么随便的人怎么会干这行,不过这也并不冲突,人都有挺多面的。我只是在随便的时候比一般人更加不靠谱罢了,所以经常被人厌。”
  苗冬春憋笑着看他苦恼的样子,这家伙还挺有自知之明。
  俩人瓜分着袋子里的食物,贾早榭像个小叮当一样,又掏出一些玩的小玩意,居然还有一本村上的《挪威的森林》。
  贾早榭耿直道:“我在畅销榜上随便抓的,我不读书。”
  苗冬春:“我也不读书,半文盲一个。”
  俩人相视一笑,顿时惺惺相惜。
  此时天上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贾早榭又变出把伞来撑上。
  贾早榭:“雨声听起来好像煎鸡蛋的声音。”
  苗冬春:“饿了。”
  莫名地,谁也没有提出去下面一层避雨。他们心血来潮地翻起了那本书,苗冬春看他举着伞不方便,于是说:“我给你念几段吧。”
  随手一翻,正好翻到那段经典的春天的熊:“……春天的原野里,你一个人正走着,对面走来一只可爱的小熊……”
  俩人跟神经病似的,在公交车上撑着伞吃东西读书。贾早榭的味道由前调过渡到中调,紫罗兰和晚香玉的味道跳跃进皮革味中,有点清清的甜意。
  苗冬春的声音落在雨中尤其好听,他的眼睛滴溜圆,比常人瞪眼时还要大,可惜平时眼神呆板。贾早榭此刻却发现,他念书时瞳仁很亮,整个人也没那么严肃了,竟有几分柔和的天真。
  念着念着,苗冬春听贾早榭憋了句:“失恋,就是春天的小乌龟爬到了别人的鱼缸里。”
  这家伙真是……
  苗冬春在伞下忽然笑了。
  十四、暮紫森林
  梦了一夜的海底捞,贺兰山一早醒来惊喜地收到了好消息。
  “虽然他看上去智商不太高的样子……”苗东春的微信内容言简意赅,“不过我想和他继续见面。”
  来自贾早榭的未读信息也躺在列表里,贺兰山看了一眼,笑清醒了。
  他给苗东春回复:“福利,贾兄弟跟我说你很可爱,然后中调很好闻。”
  手机一震,苗冬春秒回:“我堂堂一米九的铁血硬汉跟‘可爱’二字沾边吗?!我闻起来也是一威武雄壮的猛男啊。”贺兰山可以想像他跳脚的模样。
  起初知道苗东春抽中的是贾早榭时,他也大叹老天爷玩得好一手拉郎配。
  贾早榭是近日才找到他的,已碰壁无数,可谓是“一面杀。”仅碰头一面,他的相亲对象们纷纷不愿意再继续,并毫不留情地告诉贺兰山:“这家伙神经兮兮的,闻起来很棒,但一开口也太傻了吧,谁受得了他?”
  没想到,第一个愿意和他试着相处的居然是万般挑剔的苗东春。
  贺兰山:“为恭喜你俩进展喜人,我送两张即兴表演试听课的票给你们,逼疯理性帝系列。”
  苗冬春:“什么即兴表演班……我们又不是艺人。”
  “这是给非表演专业的人开的,很减压,还能交朋友。”他也约了余鱻一块去。
  “没参加过,不感兴趣。”
  “有免费的东西吃,不来吗?。”
  “你以为我是你吗?”
  “好吧,不过我已经跟贾早榭说过了,他很兴奋地同意了,相信一会儿能说服你。”
  “没这个可能。”苗冬春斩钉截铁。
  两小时后贺兰山手机一震,收到条新消息。
  苗冬春:“我和贾早榭一起去吧,谢谢你了。”
  问世间情为何物,不过一物降一物。'1'
  贺兰山呈大字倒在床上,稍长的额发挡住了视线。
  他翻了个身,突然忆起了海风味、纯黑的衣领味、卧室里的枕头味;小巷的垃圾桶味、车窗外的树味;迷宫花园路灯的金属味、甜筒和马卡龙味;大蒜饭馆的空盘味,装西瓜的塑料袋的味道,游乐场的门票味;以及他在夜里望向余鱻时,闻到的一股无以言表的,令人心悸的味道。
  这些都不是香水的味道,在他闻来却更为动人。
  他抬起手,神色复杂地用力嗅了下指尖。
  贺兰山心情复杂:“一个萝卜一个坑……”
  可首先——他得是个萝卜。
  “萝卜论”在两小时后被贺兰山的小姨重复了。
  小姨带着表妹突然造访,杀他个措手不及,一进门就耍了套组合拳:“工作怎么样啊?”
  “有对象了吗?”
  “没有啊?我猜也是。”
  “你老大不小了,得抓紧时间考虑结婚的事了!”
  小姨进门东瞧瞧西摸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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