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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好女婿-第1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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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大人做主考,他并不喜欢南方文人的作文风格啊?

我究竟该写什么样的文章呢?

一时间,段炅陷入了深思。

同段炅一样,苏木也在思考这次会试该用什么文风的问题。

苏木考虑的却不是焦芳的口味,他更留意的却是王螯这个文章大家。

苏木在王大人手下读了好几个月书,对他的喜好也是非常清楚的。

王大人是吴县东山人,就是现代的苏州市。和所有的江南文人一样,喜欢华丽的文笔,也擅长此道。

他的文章文章尔雅,议论明畅,成就极高,影响极大。可以这么说,你上街随便买一本时文集子,里面必定有一篇王螯的范文。

在他那华丽得令人发指的文章的影响下,弘治正德年的文风为之一变,用开一代新风来形容,也不为过。

“看来,这次会试,必须在辞藻上多下工夫了。可是……”苏木忍不住叹息一声:“华丽的辞藻在后人看来也许是一个负面词,可要想将文章写华丽却不是那么容易,需要有深厚的文字和学问功底。否则,一味东施效颦,也不过是弄巧成拙。”

苏木开始系统的学习国学和八股文也不过一年多的时间,半路出家。八股文专一在经义和格式上下功夫,只求不出一丝一毫的错。至于文字功夫,却不是短期努力就能弥补过来的。

看来,这次会试,比预计中的难度更高一些。

第577章 这一期恩科

这个问题,苏木私底下也同吴世奇交流过。

又将焦芳作为例子拉出来,解释明朝南北士人的地域之别。

实际上,明朝南北读书人还是有不小的区别的。

明朝南方经济发达,百姓比只饱经战乱的北方人要富足许多。读书科举本就是一件大费钱财的事情,通常是以举宗族之力供养一个读书士子。

如此一来,南方的读书人在基数书却比北五省要庞大许多倍。

又因为江南文风鼎盛,师资力量强大,因此,南方士子在科举上的表现也异常耀眼。

如王螯大人所在的吴县,一个小小的县城,出几千个秀才,几百个举人也不是什么难事。到苏、杭这种遍地读书人的地方一看,走不了几步就能看到一座大牌坊。上面不是写着“进士及第”就是“父子进士”“进士坊”中进士对江南人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要点了翰林才是真本事。

而江西一省,更是常年垄断会试榜的前三,出了无数状元公。

最离谱的是,洪武年江南考生竟然将整个进士科给包圆了,北方书生无一中弟。

如此,北方考生自然不服,闹了一气。最后,朱元璋杀了一批考官,才算将事态平息下去。

最后,索性按地域分成南北两榜,增加了北方考生的名额。

吴老先生悚然而惊,叫道:“难怪了,难怪了!”

苏木问:“老先生明白了?”

吴世奇叹息一声:“老夫对自己的文章和学问还是比较有信心的,可在此之前,考了十多年,死活也中不了。现在回头一想,也是迂腐。只觉得只要学问到家,就没有中不了道理,却不知道去揣摩考官的口味。难怪,要沦落至此。以举人功名做官,被世人所耻笑。”

说到这里,他一脸的落寞:“苏木你说得有道理,翰林院多是南方人。江南人氏素来喜欢华丽的辞藻,看样子,老夫也得在这上面下些功夫才是。大道至简,朴素的文字最是难写。可要想华丽,却也不是什么难事。”

吴世奇有这份自信,苏木也替他高兴。可自己现在就算是补课,也来不及了,心中不觉一阵担心。

文字这种东西讲究的是祭奠,非一朝一夕就能进阶的。

会试的主考官和考试日期已经张榜公布了,日子就定在三月九日,考三场,每场三天。也就是说,考生进了考场之后,要在里面呆足九日。

考试的题目和乡试也是一样,计有经义、五言八韵、策问等。

考试地点定在京师东南方的贡院,就在京城最繁华的地带,不用再像上次顺天府乡试那样要跑去通州,车舟劳顿。

一般来说,会试的考试日期都在二月初春,所以,又叫春闱。

正德一年朝廷的事情实在太多,主要是皇帝大婚耽搁了些日子。所有,就延迟了半月,挪到了三月九日。

延迟考试,考生们也不在乎。实际上,延迟半月也是好事。阳春三月,天气暖和时再考,也不用向以前那样坐在冰冷的考舍中受罪。

而且,今年又是正德皇帝登基后的恩科,如果中了,仕途也比其他届中式的进士通畅。

所以,几乎所有的贡生都在摩拳擦掌,想在这一期考试中一举成名天下知。

会试报考资格须为举人,包括已任官之举人,如通政司的经历吴世奇和苏木等知事。

早在年前,京城里就住满了前来参加考试的生员们。据礼部那边反馈过来的信息得知,报名参加这一期会试的考生加一起有七千来人。

不过,今次会试的录取名额达三百六十人之巨,在明朝历届的会试中排名第一。也就是说,参加考试的考生中二十人中就有一个有希望拿到进士功名,摇身一变成为正七品的朝廷命官。

看到这个消息,苏木倒是吃了一惊:正德皇帝还真敢干啊,一口气录取这么多进士,也不怕文官们反对?

要知道,明朝的进士科录取数量一直都停留在两百出头的模样,毕竟,进士一多,官员数量就要增加,朝廷的开销就要往上涨。

一口气取三百六十多人,确实是有明以来的第一次。

要知道,在清朝人口大爆炸时期,雍正八年也不过录取四百来进士。乾隆时最少,只七十来人。

不过,如此高的录取比例,对苏木来说,倒是一桩利好。

时间已经进入正德一年的二月,距离进考场只剩二十来日。

这个时候,经历司众人已经完全不管邸报的事情了,所有一切事务都交给了苏木和吴世奇。

可怜,苏木现在又要温习功课,又要负责经历司的具体政务,累得要死。至于吴老先生,他也指望不上,老先生现在也复习到昏天黑地,两耳不闻窗外事了。

累,实在是累。

莫道君事多,更有苦命人。

翁知事,好象过完年之后就没出过通政司,在衙门里没白天没黑夜地补习。最近,更是添了失眠的毛病,怎么也睡不着。

他眼睛里全是血丝,头发乱糟糟像和鸡窝,官府松耷耷地挂在身上,哪里像是一个正八品的官员,更如那饿鬼一样。

翁知事本是个和气人,可长期的熬夜让他的脾气变得极坏,动不动就发火摔东西,不再那么宽厚了。

今日,为了一道题目的分歧,他竟然同牛知事吵了起来。圣人之言,经意大道,那是来不得半点马虎的。说到喷火处,翁知事还动起了手。

牛知事却是不不肯让人的,竟狠狠地给了翁知事两拳,将他给打得坐了了下去。

众人大惊,忙上前拉住还欲动手的牛知事。却听到翁知事在旁边发出呜呜的哭声:“这可怎么好,这可怎么好啊,还有二十来日就是会试。我本以为已经将书读得透了,这次无论如何要中。可是,这几日一翻开书,字个个都认识,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作起文来,也是下笔艰难!”

听到他低咽的哭泣,众人想起自己身上的压力,都是心中惨然,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第578章 临近考期,怯了

“太苦了,太苦了!”翁知事一边哭,一边摇头:“各位同仁,我不考了,不考了。就让我做个小小的正八品闲官吧!”

翁知事人不错,苏木刚进经历司被大家排挤的时候,他是唯一和苏木说话的人。

见他哭得如此伤心,苏木上前安慰:“老翁,你是太紧张了。今天晚上别在司里值守了,回家去洗个澡,换身新衣裳。明天一大早起来,吹吹暖风,再看看太阳,身上也有力气了。你就会发现,其实,一切不过是自寻烦恼而已。”

众人听到苏木这么说,都默默点头。

天气已经彻底暖和起来,从外面吹进厅堂里的风也带着一丝春天的气息。

转头看出去,墙角有一群土蜂在墙砖缝隙的洞穴里进进出出,那一丛桃话艳烂烂地开得不能再开。

翁知事还是在摇头,满面都是泪水:“没用的,子乔你也不用安慰我。老朽本就不该来京城,如果还在河南,怎么也是一方乡绅。现在在京城混了这么多年,依旧是两袖清风。大家都是没有家底的人,你们想过没有,如果去参加会试,这通政司的差使也干不下去了。”

李知事插嘴:“翁知事你说的是封厅啊,那是经历一级的官员的事儿。”

原来,各大衙门中主事或者说掌管实权的举人出身的官员若是要去参加会试,得打个报告上去,将工作移交给别人。将来如果中了进士,朝廷自然另有安排,如果不中,依旧回原部门上班。

翁知事哭道:“咱们也不够封厅的品级,要想去参加会试,只能请假。可是,大家都是报名参考的,而且一考就是九天,上头怎么可能放咱们都走。搞不好,前头进了考场,后脚吏部的行文就到了,免去咱们的官职。咱们家无余财,没有了职司,难不成都去喝西北风?”

听到这的话,众人都是面色大变,这才明白翁知事究竟在哭什么。

说句实在话,大家都是苦哈哈。但凡手头有钱,自可潇潇洒洒在家温习功课,哪里还用在通政司来当差,还不是为了混点俸禄银子养活一家人。

如果正如翁知事所说,大家一起去考,动静实在太大,搞不好要丢了官职。如果中了,自然一好百好。若是中不了,连赖以维生的官职也丢了,真到那个时候,问题就大了。

现在,只弄用一句话来形容经历司知事们的心思:进亦忧,退亦忧。

忐忑当然是忐忑的,至于进考场的事情,还有二十来天给众人做选择,除了温习功课,通政司的日常事务还得料理。

首先,邸报的事务,苏木和吴世奇还得抓起来。尤其是现在这份朝廷的喉舌一份为二之后工作量就加大了。

更重要的是,正德亲政,新人新气象,通政司这个清水衙门也得做做样子,将弘治朝十六年之中往来文书档案都整理了一遍,这个任务自然就落到经历司头上。

于是,吴世奇亲自带队,干活。

看着堆了几间屋的文档,就有知事不乐意了,请苏木去同吴大人说项。说是还有二十天就是春闱,大家准备考试都来不及,再去忙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也没有任何必要,简直就是剥削大家的补习时间嘛。

吴老先生的脾气苏木是知道的,这人就是个迂夫子,在他心目中,规矩大如天。一旦认定了死理,你就算是在他面前说一百遍,也是毫无用处。

就安慰大家说,与其在这上面浪费时间,还不如抓紧时间把手头的事务处置妥当了。要不这样,文书记录归档的事情就由我来做,你们帮忙搬搬东西,活动活动筋骨,劳逸结合,当换换脑子。

大家一听,都高兴起来。

原来,随着考期的日益临近,大家的心情越发地紧张起来,弦也绷得极紧,这个时候再温习功课,效果极差。

于是,一声喊,大家就涌出大厅堂,去搬那些文书。

已经快到阳春三月,天气日渐热起来。春捂秋冻,身上的冬装都还没有脱,稍微动一下,全身都是汗水。动脑子做记录的事情又苏木在,纯粹的体力劳动对大家来说纯粹是一种放松。在汗水的沁泡下,在说说笑笑着,众人只觉得已经因为长期读书而变锈的脑子渐渐灵活起来。

就连一向在苏木面前冷言冷语的段知事,面上也出奇地露出笑容,显得很开朗。

心情一好,做起事来效率也特别高,只用了一天功夫就将以前需要三五日才能做完的事务办妥。

不过,还是有不愉快的事情发生了。

到了下午四点,正是回家的时辰,大家兴致不减。就有牛知事提议大伙儿凑个份子,去外面吃酒。

老实说,苏木对明朝街边摊的饮食已经绝望了,不过,还是积极地参与进去。

于是,一人凑了五十文钱,进了一家专买牛羊下水的食铺里,满满地煮了一锅,让老板将酒如流水一样送上来。

明朝物价不是太高,即便在京城,六个知事所凑的三百文钱还是足以让大家将肚子撑圆。

只不过,这种牛羊下水都是下里巴人才吃的。六个八品文官坐在肮脏的桌子前,吃得嘴角流油,还是让人看得心中发酸。清水衙门的小官,实在是太穷了。

没有足够的作料,又全是内脏,吃到后面,大家满口都是大肠的味道,只能一口接一口的灌酒。

正吃得口滑,就看到一个粗黑的妇人带着两个十六七岁的年轻人,一脸风尘走进食铺之中。两个青年人一见苏木等人,就扑通一声跪在翁知事面前,喊:“爹!”

翁知事惊得叫起来:“你们怎么来了?”

原来,那粗黑妇人正是翁知事的浑家,带着两个儿子寻到京城来了。

她看起来一脸凶相,但说话的声音却很柔和:“他爹,马上就是春耕了。你是官老爷,可以免税,就算什么都不做,也有人送房子送地给我们翁家。去年老家收成不好,孩子们又到了要成家立业的时候,已经说了亲事。不过,彩礼钱却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妾身寻思,但靠老爷你那点俸禄,自己都不够用,还如何供养家里人。所以,我就做主,收了两百亩别人送来的水田和一间两进的大宅。如此,也能将孩子们的婚事给办了。不然,总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娃娃打光棍,咱们翁家绝后吧!”

原来,只要有秀才以上功名的读书人,就能享受免除一切徭役和赋税的优惠。

明朝的赋税制度并不落实在丁口头上,只摊派到户。所以,只要你中了秀才举人,就有不少中下人家将自己的财产寄到你头上,享受国家免赋好处。等到有了收成,大家一五一十地分帐,最后细算起来,也比直接交纳皇粮国税划算。

因此,只要你得了功名,只要愿意。就算以后什么也不干,单靠这些好处,也可一辈子衣食无忧。

妇人说完,就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不过,这契书得你回老家去办。你以前读书的时候,家里的地和房子都卖光了,原本想你如果中个举人,所有的投入都能拿回来。却不想,老爷你要考进士,在京城一呆又是这么多年。考中进士做大官,人人都想,可未必人人都能中,老爷你自问有这个命吗?反正我们娘仨都在这里了,你若答应,咱们就一起回家。若要是去考,我们就一起去跳金水河死了干净。”

说着,就拉起两个儿子走了。

翁知事老婆拍起的灰尘扬在空中,呛得大家想打喷嚏。

经过这一搅,这一顿酒吃起来也没什么意思,坐不了片刻,大家也都各自散了。

翁知事拉住走在最后的苏木:“子乔你能不能留一下,咱们说几句话?”

说着,就又给苏木倒了一碗酒,又将自己的碗斟满。

两人各自喝了几口,翁知事才道:“子乔,你的诗词文章当世一流,我想问你,这次春闱可有几分把握?”

“什么一流,诗词小说我是作得不错,问题是,科举又不考这些。”苏木道:“八股时文,愚弟还差点火候,只有五六分把握。”

“也不能这么说,所谓一通百通,诗词小说和制艺也有相通之处。八股文作得好,触类旁通,所谓一鞭一血痕,一掴一掌血,写起其他东西来也不会太差。你是一代词宗,八股文还能差了,以前看你的时文习作,就非常不错。可是,即便是你,也只有五六成把握。子乔,你觉得我这德行,能笃定考中吗?”

翁知事的话让苏木一愣,低头看去,却见得他眼睛因为熬夜已经布满了血丝。满是皱纹的脸已经看不到半点光泽,有的只是深深的疲倦。

就苏木看来,通政司的知事们都是非常有才华的,文章也都写得不错。虽然不喜欢,可内心中不得不承认,尤其是那个段炅更是八股文章的好手,再过个几十年,未必不能成为王螯那样的人物。

至于其他人,也都非常优秀。

可相比起其余几人,翁知事确实要差一点。这水平,或许有中进士的可能,但概率也只比苏木高上一点点,放在六千多考生中根本算不了什么,根本就没有必中的把握。

再说,科举这种事情,也只有杨慎和唐伯虎这种妖人才能够在事先说:“这次肯定能中。”

至于其他人,无论你以前再优秀,也有极大的可能名落孙山。

苏木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安慰他道:“翁大人,咱们在一起温习了两个多月了吧?现在还有十几日就要进考场。多的日子都过了,也不差这几日。”

第579章 放弃吧

翁知事熬夜后的眼睛变得更红,其中还有泪光闪烁:“翁某自从考中举人之后,家里人原本以为跟着我会有富贵日子可过。只要我愿意,有的是人送宅子和土地,依附在翁某头上来。可翁某人却一心要做官,进京之后多年,却一直名落孙山。以前为了供养我读书,家中的余财已经耗尽。我这次若是在考不中进士,又该如何向家里人交代?”

“两个儿子都不是读书的料,又都是老实孩子,这辈子怕是成了什么事,翁某若不能福泽他们,将来又如何向他们交代?”

说到这里,翁知事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苏木安慰他道:“不过是十几天的光景,说不准就中了呢?”

翁知事凄凉地笑了笑:“二十取一,只怕翁某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再则,请那么多天的假,只怕通政司不会答应。到时候,肯定是要丢掉这份官职的。”

苏木继续劝说着他:“翁知事你已经苦读了这么两个月,也不差这几日。就算丢了官职,你也可以另外谋一个。当初,翁大人你能进通政司,肯定是有大人物说了话的。”

翁知事摆着头:“我和其他同事都有背景不同,能够进通政司,也是花了些银子的。其实,就算是保住了通政司的职位,靠这点俸禄,还怎么给两个孩儿娶亲?婚期不等人,总不可能叫孩儿们都怪我吧?”

苏木听他说得悲伤,心中也是一阵难过。就一冲动:“老翁,不就是两个孩儿的婚事,和一些彩礼而已。要不,咱们几个同任凑凑,总归要让嫂子满意。”

财富这种东西,自从有了发展银行的那个金矿之后,对于苏木来说不过是一个数字游戏。他已经很久没有去关心了,据小蝶说,现在她手头大概还有三十多万两现银,都存在银行里面。

而且,张永那个赌场每月还有不少的进项。

翁大人两个儿子的婚事和彩礼钱加一起,也不过百两出头吧?

老翁这人不错,借点给他就是。至于还不还,什么时候还,倒是无妨,君子有通财之谊。

翁知事苦笑:“这个时候了,哪里还能麻烦大家。再说,同任们有多少家底子,我还不清楚。大凡有这办法,早就走了门子,去地方上补了肥缺,怎会窝在通政司这种清水衙门。”

苏木:“老翁,银子我倒是不缺。”

大约是喝多了酒,翁知事酒意上来了,指着苏木的领口上累累的补丁大笑:“子乔,你会有银子吗,有银子还潦倒至此?”

苏木哑口无言,这事还真没办法解释:“老翁,考学可是一辈子的事情,你要好生斟酌啊?”

“一辈子,一辈子,对我翁某人来说是一辈子。可结亲成家,对孩儿们来说,也是一辈子。若我不来京城,老实呆在河南老家。咱们翁家早就是名门大族了,他们也是富家公子,是我这个当爹的对不起他们啊!”

“老翁,你再好好想想,别冲动。”

翁知事一口将碗里的米酒喝干,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只一拱手,就大步走了出去。

第二日,苏木休沐,没有去通政司。

一整天时间,想起翁知事昨天吃酒时的泪光涟涟,苏木心中就异常难过。

想了想,就问小蝶要了两百两银子的盐票,揣进怀里,准备等明日见了翁知事,就将盐票借给他。

苏木心中也是自责:我苏木装穷,那是为了融入这个小集体,是怀了私心的。可可以装穷,却不是君子之道。会试乃是关系到翁知事一辈子的大事。

这段时间,翁大人复习不可谓不刻苦,看得出来,他有着强烈的进取心。

如果因为经济上的原因放弃了,翁知事心中也不知道难过成什么样子。

罢了,明日见了翁大人,索性将事情说快,务必要让他接了盐票,去科举场上试一试,如此,才算不辜负这两月的辛劳苦读。

休息了一天,等苏木回到经历厅的时候,却发现翁知事的位置空着。

苏木忍不住问:“翁大人怎么没来,今天好象没轮到他休沐吧?”

牛知事插嘴:“已经回去了。”

苏木大惊:“什么回去了?”

牛知事:“翁大人昨天一大早就来皇城向吏部递了辞呈,带着老婆孩子回河南老家去了。”

牛知事性子急,又欺老翁人厚道,经常欺负人家。现在翁知事走了,他心中却是一酸,忍不住红了眼圈。

其他人想到翁知事平日间的好处,也都默默地低下头去。

“哎哟,这个老翁怎么这么急,不参加春闱了?”苏木惊叫一声,拔腿就要朝外面走:“我去追他回来。”

这个时候,段炅正好走进来,冷笑一声道:“追什么追,翁知事昨天一大早就坐船沿大运河南下,现在只怕已经出了顺天府的地界了。人穷不要紧,却不能为了稻粱谋而放弃自己的理想,堕了心志。所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休息。若说起穷,谁不穷。怕丢了官职,就别去报名考试啊。反正段某人是铁了心要考的,大不了不干这个知事就是了。”

苏木一呆,颓丧地坐到椅子上。

牛知事听段炅说得难听,喝道:“段大人,老翁对咱们可不错啊!他放弃春闱自有他的苦衷,你说这些做甚?”

段炅继续冷笑:“有的人天生就没有志气,怎么还不兴人说了?”

“你!”牛知事怒叫一声跃起来,其他人忙将他拉住,劝道:“牛大人算了,算了。”

段炅不屑地笑了一声,自坐回座位,拿起一本时文集悠然地读了起来:“牛大人有心和我斗气,还不如多将心思放在科举上面。”

翁知事的突然放弃,让厅堂里的气氛显得很是沉闷,苏木又是自责,有是难过。

这一上午,一个字也没读进去。

到了中午的时候,一个书办慌张张地跑进来:“苏知事,不好了,不好了,吴大人疯了,只不住地哭,说是不去考试,要放弃春闱。”

第580章 我知道考试题目包你中进士

如今,全经历司的知事、书办们都看得出来,苏木和吴世奇大人关系密切。

因此,吴老先生一出事,书办第一时间就跑过来向苏木报信。

苏木吓了一跳,赫然站起来:“什么,你说仔细些,吴老大人怎么了?”

其他知事虽然对吴世奇没有好感,可也同时问:“什么事?”

书办满头汗水:“小的也说不清楚,要不苏知事和各位大人去看看,一看不就清楚了?”

苏木也不废话,猛地朝门外走去。

背后,其他人也跟了上来。

事情比苏木预计的要坏些,进了吴老先生的屋子,就看到他披散着头发坐在椅子上,脚边全是散落的书本,胸口上全是泪痕。

眼睛也直了,嘴角拖着长长的涎水。

只将一句:“不考了,放弃了”来来回回地说着。

说得悲苍寂寥,听的人无不心头发酸。

苏木心中更惊,吴世奇就是个老宅男,精神上本就有些不正常。当初当他听到自己得了官职之后,就曾经疯过一次,这次又疯。

就上前一步将他扶住,连叫了几声:“吴大人。”

可惜没有反应。

苏木问书办:“吴大人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了,又是为了什么?”

其他人也忙问。

书办回答说:“自从昨天翁知事辞官回河南老家,不参加考试之后,吴老大人就有些不对劲,说是不想去参加考试了。就在刚才,老先生突然哇一声大哭起来,将案上的书散了一地。苏知事,各位大人,你们说,这可如何好?”

众知事:“还能怎么样,还不快送回家去找郎中看看。”

段炅冷笑:“又是一个被春闱压倒的,说起来,吴大人也是考了十多年没中进士的老举人。若不是因为懂得钻营,混到正七品的朝廷命官一职,搞不好就是翁知事一般的模样。”

“段某听说,吴大人在沧州长芦盐司扰乱盐政,朝廷本是要治罪的。考虑到他身后的背景,这才网开一面,叫他来通政司做个闲职养老。嘿嘿,可惜啊。吴大人还不死心,想再搏一下,看能不能中一个进士。”

“可着进士是人人都做得了的吗?如果吴大人封厅去考,这个经历一职自然是要交出去的。他又没有正经功名,一旦封厅,又没中进士,只怕回不来了。好不容易混出的一个正七品命官,朝廷也不认。他的仕途,到此算是结束了。”

“吴大人患得患失,却是疯了,真是可笑啊!依段某看来,他就不该起了要做进士的非分之想。”

段炅一番尖酸刻薄的话激怒了苏木。

苏木回过头狠狠地看着他:“住口!”

这一声,声如霹雳。

苏木什么人物,想当初在西苑东宫,乃是现今正德皇帝的首席智囊。即便是刘瑾那样人,见了他也得客气地喊一声“苏先生”这一发怒,身上自然带着一股凛然之气。

段炅感觉到一股威压袭来,忍不住后退了一步,被他将剩余的话憋进肚子中去。

意识到自己失态之后,段炅一张脸气得通红,正要上前理论,就听到外面有人喊:“怎么回事,凭地乱?”

回头一看,正是经历司的顶头上司华察华左通政。

华左通政一脸寒霜地走进来,看了一眼已经陷入痴狂的吴世奇,气得脸都白了:“谁来说说?”

段炅立即凑上去,添油加醋地将吴老先生因为要参加春闱考试而疯一事,详细地说了一遍。

华大人大怒:“吴大人都疯成这样了,怎么还能留在衙门里,还不快快带回家去,找个郎中看看?以他现在的情形,已经不适合做经历,本官等下给吏部写封公文,说明此事。”

苏木大急,说句实在话,他早就想离开通政司了。而且,皇帝也答应,一旦他中了进士,就另有派遣。可邸报已经让皇帝留上了意,觉得这玩意儿非常好用,得长期办下去。所以,无论吴世奇将来是否中进士,都得呆在通政司里。

如果吴老先生因为疯病,被吏部开革出通政司,皇帝那边,苏木还有办法去解释。

可张太后那关可就不好过了,通过同张太后这人的几次接触。苏木已经知道,这个看起来温温柔柔的,三十出头的帝国第一女性,绝对是个性格坚强,坚钢不可夺志的女强人。一旦知道吴世奇离开通政司,邸报没人办理,苏木他第一个要倒霉。

苏木忙道:“华大人且等等,吴大人不过是一世痰迷了心窍,休息片刻就会恢复正常的。”

他也是心中一急,才叫了一声:“华大人”却没想到,这样的称谓已是犯了官场大嫉。

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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