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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月梦中寻-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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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至于,当那个人看着他的眼睛问第一个问题“疼吗”,小十六呆呆地回答“不疼”。这是实话,比起浮罗殿残酷的训练,比起侍殿毫无尊严的调*教,这小小的不适根本不算什么。
当那个人问第二个问题“喜欢吗”,小十六老实地回答“喜欢”。这也是实话:从猪狗不如的小奴隶,到挣扎在生死边缘的练习生,与低贱的奴役童年和残酷的死士培养经历相比,被这样宠爱着,哪里会不喜欢。
当那个人问第三个问题“有什么要求”时,小十六迷迷糊糊地摇着头回答“没有”。十六那时只觉得,自己能被人这样疼惜爱护,即使生命立即结束,也是满足的。
可还没等他的美梦开始,身体已经被一股愤怒的掌风掴起,重重的惯在地上,眼前一阵黑暗,大口大口呕出鲜血,耳旁轰鸣声震天响起。当他再次目入光明,眼前竟是死寂般的狼藉大殿,再无那个赐予他片刻温暖的人。
打破这寂静的是死亡——教主令:所有参与九幽迷蝶迷的侍卫和侍人全部处死。
数十个朝暮共渡了一个月的鲜活生命转瞬间身首分离,滴血的刑刀带着死神的哭泣声立在了小十六面前……
☆、第四章 天剑有情
再次清醒时,寻月没有马上睁开眼睛,而是仔细感觉自己的状况和周围的情况。食情蛊的咒力已经过去,只是自己的内息还是很弱,根据以往的经验怕是要两天左右才能完全恢复。再次梦到十年前那件事,难道是食情蛊的影响?
双手双脚都被绳子绑在一起,身下是冷硬不平的石头地面。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有噼啪的木柴燃烧声音,应该至少有一个人在火堆旁边,从呼吸判断此人似乎有不轻的伤病在身,还有淡淡的血腥气息。
“醒了就别装死。”杀气连同冰冷的警告从离火堆较远的地方传来。
此人应该就是将自己从水中捞起并险些杀掉的人。能从那么远的地方察觉自己的气息变化,是个难对付的家伙。
既然被识破,寻月也就慢慢睁开眼睛,等适应了本就不太明亮的光线后,大大方方地开始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这是个不太大的山洞,自己被扔在山洞最里面。那个说话的人坐在洞口外的一块石头上,警惕地注视着外面的动静。因为火堆在洞中,洞口的光线很是微弱,看不清衣着与相貌。
这时,火堆旁边的伤患挪了过来,是个面色苍白的青年。他的左腿似乎伤的不轻,身上是一件染血的破烂囚服,双手都用布条包得严严实实,却还是惨出斑斑血迹。
寻月对这样的伤并不陌生,这是刑伤。想起自己看过即毁的天风堂资料,持有天竞的人此行的目的是劫囚。结合他身上的囚服,这二人的身份……
“你醒了。喝点水吧。”满身刑伤的青年一手费力地扶起寻月,一手把水袋递到寻月嘴边。
寻月当然不会拒绝任何恢复体力的机会,就着青年的手饮了几口水,借机仔细打量眼前的青年:浓眉大眼,天生了一副老实相,应该也有着不弱的身手,但他身上刑伤堪重。寻月自量,虽然现在功力所剩无几,但只要能松开绑绳,制住他还是不成问题的。
被提出水面后差点割破自己喉咙的那柄剑应该就是“天竞”。离教前,殿主向自己说明了关于执教大人的一切信息,其中对于“天竞”更是做了详细的描述。
“天竞”原来并不是叫这个名字,而是叫“天泪”,取“剑下无生,苍天垂泪”之意。武林人简称“天泪宝剑”为“天剑”。传说天剑一出,被杀者可以在死前听到老天爷的哭泣声。(至于老天垂不垂泪,就要看天气预报准不准了。)执教大人在认识了那女人后,把天剑改名为“天竞”。
在剑划破自己颈间肌肤的瞬间,寻月确实听到了阴切的哭泣声,只是当时哪里有心思想这些。现在把一切联系起来看,守在洞口的人应该就是现在持有“天竞”的人十一,行事作风与他的出身十分相符。
天风堂的资料中还提到一个叫苏冰的人,年纪轻轻,深不可测。不知道此时在何处,会不会来这里。一个十一已经很难对付,要是再加上个苏冰……
想到这里,寻月决定先下手为强。
“谢谢。”寻月用故意放弱了的声音向老实人道谢,然后不安地挪了挪腿。
“是不是太紧了?”老实人果然心软了,只是还没傻到底,“……现在还不能放你走。但你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的。等我们安全了就放你离开。”
“……我……我想小解……”寻月的声音本来就已经嘶哑,这个不用装。
老实人瞧了瞧洞口的十一,见对方没有反对,向寻月点点头:“好吧。但之后还是要绑好的。”
寻月摆出一副感激的模样,看着老实人用缠满布条的手笨拙地为自己一点一点解开手上的绳子。
这时洞外不远处有几声鸟鸣传来,守在洞口的十一立即用另一种节奏的鸟鸣回应。
寻月知道自己没有时间等所有绳索解开了,双手刚一脱离束缚,立即用左臂扣住老实人的脖子,咬牙用右手食指和中指划破右腿的皮肉,迅速从中抠出一把折叠小刀。
十一是亲手搜走了寻月身上的软剑和所有暗器的,却没有想到这个半路捡来的家伙在大腿内还藏了东西。等他发觉洞中情况不对,想回援时,寻月的那把小刀已经横在了老实人的喉间。
“把你手中的剑扔过来。”寻月的声音依旧沙哑,却早已没有了刚才的软弱。
“……”十一转过身来,唯一的左手扶上了背后的宝剑,似乎真的要把剑扔过去。
寻月这才借着火光,看清对方的面容。本来英俊的面容,因为毫无表情显得肃杀起来。这种肃杀感好像有一点熟悉,寻月感觉到对方的目光如同冰刺一样盯上了自己的咽喉。按理说这个十一既然敢来云州劫囚救人,应该很在意老实人的性命才是。他真的要动手吗?
“想试一下是你的剑法快还是我的小刀快吗?”寻月的话说得轻稳而有力,但他自己知道握着小刀的手心已经全是汗水。他当然相信自己可以在天竞到来前割断老实人的喉咙,但却没有信心躲开天竞的索命。
就在双方的僵持即将崩毁时,一只手忽然按住了十一的手腕。
“哥,不可!”洞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十八、九岁的青年,衣着零乱,显然经历了一场激战,或许身上还有着伤。
从呼吸和他能够无声息出现在洞口这两点看,这个青年身手绝对不在十一之下。寻月立刻想到天风堂的画像——苏冰。
“君玉,我……我没事。”老实人就是老实人,这时竟然叫自己同伴的名字。
苏冰扶额,拿自己这个兄弟没办法。见十一松了握剑的手,连忙绕到十一前面,摊开双手,向此时坐在地上,双脚仍然绑着的寻月走了两步停下来说:“朋友,有话慢慢说,我想一定有误会。”
寻月能听出这个苏冰比十一要更在意老实人的生死,在心里算计着如何在自己现在这种状况下,从两个人身上得到最大的好处。正这当,寻月闻到淡淡的草皮味道。一般人或许不知道,寻月却是清楚的很,这是教内常用的一种软筋散的味道,在浮罗殿的抗药训练中,这是最基本的课程。
果然,不到五个数,十一和苏冰两人都不可致信的倒在了地上。洞口又多了两个人,正是一席白色锦袍的天风堂堂主锦堂和一身火红的副堂主楼心月。
寻月一把推开同样已经软成一摊的老实人,挥手割断脚上的绳索,活动了一下手脚,来到十一身前,毫不客气地取下天竞。两位大堂主被彻底无视了。
“剑的主人现在在哪里?”寻月的小刀让十一的脖子相同位置上也见了红。
“你们是魔教的人?”十一的问话是肯定的,在他察觉自己中了药那一刻就已经有了答案。
“小十六,先不要管他们了。我刚得到信息,四川蒋家堡近日秘密聚集了数百江湖人士,似乎还有朝廷的人马,具体人数不详。很有可能是为了对付执教大人。近几年,这些所谓正道人士已经利用执教大人要找的人设过好几次陷阱了。”锦堂说这些消息时毫不避讳被软倒的三人,似乎那只是三个……死人。
“你们天风堂可真有用。”寻月扔下十一,收起小刀,来到洞边堆放自己武器的地方,开始迅速收拾东西。
锦堂被寻月挤兑得说不出话。楼心月倒是自然得很:“师兄,天风堂刚入住江南和西南,生意不好做啊。”
梵众天教在三百年前遭遇巨变,险些灭教,退守关外。直到上任教主掌权,后又有执教相辅,才得以平内乱扫外患,渐渐复起。其势力主要活动在北方地区,近几年才渐渐往江南和西南地区发展。而江南和西南,本就是商业比较发达的地区,各方势力早已经稳定均衡,想渗入已属不易,更不用说控制了。梵众天教的消息网可以说在这两个地区是最薄弱的。
就在寻月收拾好东西,背着天竞准备离开时,楼心月又贴上去:“哥,你放心去找人吧,这三个家伙就交给小妹了。保管他们在死前把祖宗十八代都供得清清楚楚。”
十一和苏冰倒还老实,只是在心里想对策。老实人实在忍不住了:“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抢了人家的师门宝剑,还要逼供杀人!”
“师门……”寻月三人同时惊住……
☆、第五章 千里寻月
金乌西坠,倦鸟归巢。
百里驿的驿丁小三子远远望见北面官道上尘土渐近,飞奔而至两人两骑。
这小小的百里驿,是西北道进川官道的最后一站,平时少有人来。小三子在这里干了不多不少也有五年多了,打眼一看,就知道这二位一定是武将,这不,还有一个一只手臂的,定是战场上丢的。
“二位军爷,您歇口气,我给您倒杯水……”小三子刚想接过缰绳,两匹上等的军马就已经倒地口吐白沫了。
“马呢?”先下马的青年瞪着两只充血的眼问小三子。
“南面马……”小三子话没说完,就见二人已经快步直奔南面马厩,“二位军爷,就是六百里加急也要有火牌啊!”何况你们还穿的便装。这后半句他是没敢说出来的。
二人牵了驿站最好的两匹马,根本没理小三子,打马如飞,南下而去。
小三子看二人那打马的力气,暗自庆幸自己聪明,站得远。要是早些年刚来驿站时那么傻,硬上去要看什么火牌,怕是那马鞭子早就上了身吧。
……
几日不眠不休的赶路,累死的都是上等的军马。入了川后,二人干脆弃马施展轻功而行。终于赶到蒋家堡,却只有些家丁仆妇,哪里有半个武林中人的影子,更别说官兵了。
趴在蒋家堡堡主院斜对面房顶上观察情况的二人各怀心事。
十一一直知道自己跟随的这个方先生是魔教的高层,却没想到他就是二十几年前魔威震天下的“月光死神”——魔教执教大人。当年他同意以自己换取小冰的自由,却从来没有役使自己做任何事情;这些年来,他教自己剑法,却不让自己称他师傅;让自己替他背剑,却不让自己随行。
他是剑道泰斗易前辈的朋友,这些年十一甚至没见他和除了易前辈之外的谁动过手。除了每隔一段时间,要求自己去挑战一个他指定的武林中人,赢不了会被罚得很惨外,十一一直认为,自己这个方先生是个好人,至少比自己这个军营逃兵、王家大院出身的杀手要好的多。
哦,如果说自家先生有什么事是自己不满,或者说害怕的,那是就,前阵子,他要求自己去找小冰比武,说如果输了,就会亲自动手杀了小冰。可小冰是易前辈的徒弟,宝贝的不得了,应该不会有事……吧。
好吧,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十一已经把方有寻划到“自家”范围内了。而这个叫“寻月”的,自称是自家先生侍从的家伙,领着自己没日没夜的狂奔了五天六夜,说是要找自家先生。现在他趴在自己身边,为什么自己会有一种排斥的感觉?或者更早,从自己在潼关外山中小水潭发现他时就开始有所警觉,潜意识里想要杀掉他。难道他也有同感?十一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瞥了一眼身边的人。
其实寻月的心里正饱受煎熬,哪里有心思想十一的事。临走前从师父那里详细了解了这些年江湖上一切关于执教大人的事。大人易容出行,不许教中人寻他扰他。虽然教主无法准确掌握他的行踪,但却要求天风堂搜集与大人有关的所有事件详细资料,并亲自过目。这些资料正是寻月担心的原因。
这些事大多是武林中人针对执教大人设置的陷阱,而且一次比一次阴毒、一次比一次凶险,当然死的人也一次比一次多。武林正道的每一次失败都会给他们带来更多的人员伤亡,这也刺激了他们的复仇心。这次不知道又会是怎样的陷阱。师父说有一个幕后指使者策划了这一切,执教大人不让查,天风堂是不敢大张旗鼓去查的。
寻月相信教主一定派暗卫查过,只是自己是没有资格问结果的。没有正式认主,没有任何凭据,浮罗殿死士出身的自己算什么呢?大人的侍从?侍人?还是死士?自己只有一个名字是大人给的,“寻月”,寻找心中那一轮明月。
这时,一个身穿圆领棕色团花长袍的老者进入主院,身后还跟了个小童。
“权叔,好几天没见着柔儿姐姐了,听说她搬到琴海去住了。啥时回来啊?”
“小崽子,听谁瞎说的?”老者拎起小童的耳朵,“她随主子外出办事去了。”
“唉哟哟……”小童呲牙咧嘴,“是前儿峨眉的小师妹……”
房上早已经没了那两条人影……
琴海不是海,而是一个三面环山的山谷。因其内遍种斑竹,风过如潮而得名。寻月二人没有走通往琴海山谷口那条通常的道路——盘龙岭十八盘龙天道。在这川蜀山区,马匹不能使用,从十八盘龙天道进入琴海少说也要一天的时间。二人从一个猎户处得知一条小路,可以从琴海后面翻山入谷。
越是接近山顶,接近琴海,寻月越是不安。因为二人这一路行来,不但未遇到任何阻碍和埋伏,反而连天气都越来越好。红阳高照,万里无云,完全没有川蜀地区该有的湿热之气。天高气爽,树木干燥而茂盛。
这有两种可能:一是自己判断错误,这里根本不是正道与朝庭设计埋伏的地点;二是这个陷阱完全针对大人而设,而且策划者对大人十分了解。如果事实是第一种,那自己就再次失去了大人的行踪,必须返回蒋家堡重新查找线索;如果是第二种……寻月不敢再想下去,加快了上山的脚步。
十一看不出环境变化带来的危机,却能敏锐地感觉到寻月的紧张与不安。跟紧了眼前人的步伐。他少时跟随父辈长在军营,却经常逃避训练到处调皮捣蛋。后来,父亲与叔父们受苏将军案牵连入狱被害,他逃入王家大院得以保命,一心报仇,却只学了些杀人的手段。现在虽然跟了方有寻,武功上达到了一个与原来完全不同的境界。可这位方先生实在不是个尽职的好老师,除了每隔几个月见他一面,指点上一招半式,其他什么都懒得教。心情不好时倒是会与十一过招,不把十一打个半死不会收手。以至于十一每见这位都要小心翼翼,生怕哪句话说的不好触了他的逆鳞。不过十一也时常庆幸,幸亏当年留在他身边的是自己而不是小冰。
立于盘龙岭峰顶,凭着杀手的直觉与经验,十一知道自己周围没有危险。而经过浮罗殿严格而系统训练的寻月看到却是更让他心悸的潜在危机。
琴海是由盘龙岭东段,金蛇岭、半月峰三山环抱而成的一个肚大口小的葫芦形山谷。说是山谷,其谷底地势也要比谷外的山地高出许多。因此气候干燥温和,漫山遍谷的斑竹一望无际,翠色连天。他们脚下的盘龙岭正是距山谷出口最远的葫芦底部。而进入山谷的道路则在正对面狭窄的葫芦口处。
现在看来,正道与朝庭没有在葫芦周围设防的唯一原因,就只能是布局的人深知大人心性,确定大人不会从出口以外的方向突围,所以他把所有武力都集中在了一处,那就是葫芦口处。这叫寻月如何不担心。
正在二人站在盘龙岭上眺望,急于在这茫茫竹海中找到那个人的位置时,只见山谷中心突然烈焰冲天,爆破的轰鸣滚滚而来,浓烟在翠绿的海洋中腾起一丛丛巨大的黑色蘑菇云。
“天雷阵!”十一被眼前的情景震惊了。
天雷阵是沙场上对付敌军千军万马的绝杀阵,绝不是一帮江湖人能负担得起的。而自己离开军营十几年后,竟然在这深山里再次看到了。一想到自家先生很可能就在这阵中,十一不禁心惊肉跳,提气就要冲入谷中找人,却在下一刻被寻月强行拉住。
冷静下来的十一,这才仔细观察谷中连续不断的爆炸点与火势蔓延的趋势,正是朝向谷口方向的。如果说整个琴海内都被布下了天雷阵,那以自己这点功力,刚才如果冲了下去哪里还有命找人?
再看寻月早已经沿着盘龙岭飞出去数里了:他是要从谷峰上经半月峰绕去谷口!这是从他们所在地绕到谷口的最短路程。十一饱提真气奋起直追。山岭上根本没有路,全靠轻功飞越树冠而行。这对于已经五六天没有正经吃过一餐的二人来说无疑是一个最大的挑战。
谷内爆破点向谷口方向进展的并不快,但爆破声却十分密集。当稍稍拉近一些距离时,在那强烈的火光与日光照耀下,在那滚滚烟尘中,隐隐可见一道紫白相间的影子飞掠于火浪烟潮之间。
“是大人!”除了他,寻月想不出此时还有谁可以做到穿梭于天雷阵中如蝶戏花丛。此时惊呼出声,让寻月一口真气不济,险些从树冠上坠落地面。关键时刻一只手从上面拉住了他的手腕——十一。
二人四目相对了然,同时借力重上树冠,加快了脚步。
再近些!再近些……无奈,他们的距离太远,就连叫喊声都无法穿透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到达那个人的身旁。只能一次又一次地提足真气强行疾驰,再一次又一次地压下胸口上涌的气血,眼睁睁地看着那道紫白的影子踩着烈焰烟云,引领着战火雷鸣一路燃烧到谷口一处观景台。而那里无数严阵以待的刀锋正在烈日下闪烁着一种叫做仇恨的光芒。
☆、第六章 修罗之伤(一)
随着那道身影的接近,山谷口平台上的人们已经可以清晰地看出那翩若游蝶的影子,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白衣男子,一手环着一个紫衣围身的女子,一手夹着一个绿衣女子。
人群开始嘈杂起来,或鄙夷,或咒骂,或唾弃,各种不同的声音纷纷而起。他们本来是在这里坐等胜利的降临,但现在无人不感到巨大的威胁在步步逼近,纷纷亮出了自己的兵器。
溪月被方有寻用外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了一张小脸在外面。这段从草堂到山坳口的路程,哦不,应该说航程,是她一十七年的人生中最惊心动魄的。
当第一声炸雷在她的脚下爆开时,她就以为自己将会像年关的烟花般消散于天际,但当她睁开眼睛时,竹林和浓烟烈火都被远远地甩在了脚下,而自己竟然如鸟儿般飞在空中。
前几次由上升转为下落状态的瞬间,溪月吓得心跳到嗓子眼,紧闭着眼不自觉地就往方有寻的怀里钻。体验过几次火域涅槃般的飞升经历后,溪月已经可以睁着眼面对自己脚下的竹林和被抛在身后的火海了。
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溪月不敢抬头看带着自己飞翔的人,却实实在在感觉到,自己被这个男子身上散发的清冷气息完全包围着。那气息就仿佛以自己为中心形成了一个无形的独立空间,呼啸的山风吹不进,灼热的烟火穿不透,就连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似乎也无法近自己的身。
柔儿在草堂中时本是已经被浓烟呛得不醒人事的,经过这段时间在竹林上空的疾驰,在将要到达“看台”时,竟然清醒了过来。还没弄清楚自己身处何地,就感觉到腰间痛得似被夹断了般,头也被倒空得要涨爆了一样。
平台上董建法早就指挥着五十官兵排好了弩阵,见目标已经进了射程,就要下令放弩。这时人群中一个白胖的青年不知道从哪里跳到阵前:“董大人,不能放弩!会伤到两位姑娘!”
夹杂着浓烈火药味的烟雾已经将“看台”湮没。不知道是爆炸声太大,还是故意的,董建法根本不理烟雾里张牙舞爪的青年。
没等柔儿睁开眼,便听得下方有人大喊“放箭!放箭!不要让他过来!”紧接着自己便被斜斜地从高空抛了出去。
柔儿和溪月同时失声叫出来。
那青年还在不停的拉扯董建法的手臂,只听得脑后疾风飞惯而至,闪身欲躲过来袭之物。也是他眼利,刚一侧身,眼角的余光就看到,从高空斜斜砸向自己的竟然是刚才看到的,夹在那白衣男子腋下的绿衣女子。
于是下一刻,柔儿便躺在了青年的怀中。虽然是软玉温香抱满怀,但这突如其来由天而降的艳福却着实砸得青年两眼金星直冒,屁股与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若没有裤子挡着,大家“定”能观赏到姹紫嫣红千树万树桃花开的壮美景观。
绷簧起动的嗡嗡声与□□飞射的嗤嗤声交织而起,密如牛毛般的□□向空中同一方向压射过去。空中瞬间划出一片紫白相间的幻影,而那些进入幻影的□□就在上百人的眼前消失了。
就在众人惊诧之时,那紫白双色的幻影化作一道长虹,直插弩阵中央。
董建法和抱着柔儿的青年就在弩阵边上。当二人感觉到弩阵中央迸发的气流,提气后跃时,弩阵里已经哀嚎四起。二人再回头,只见弩阵中鲜血四溅,刚才还排列整齐的弩阵,转瞬间变成一盘散砂,四散奔逃。即使这样,还是有一半官兵躺在了地上,身上少的有三四支□□,多的竟有十几支。奇的是,躺在地上的没有喘气的,四散逃出的没有受伤的。
片刻的骚乱后,在蒋家堡堡主和几位掌门的指挥下,各派以方有寻为中心围成了一个攻击圈,又有十数名各派弟子死在合围过程中。最后百十来人只能围着,而上不了前,只有各派领队的二十几个高手分成两组轮番上阵对敌。
名朗并没有直接参战,他与蒋家堡的少主蒋随风和董建法站在外圈注视着战场的情况。越看下去名朗的眉头皱得越深,他知道这个人武功很高,但没有想到已经高得自己连望其项背的资格都没有了。
只见方有寻月白色的常衣衣摆上,片片点点地绽开着绯红,像怒放的朵朵野玫瑰。他左手揽着溪月的腰,从不曾放开,而右手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剑。剑没什么特别,只是一把普通的青钢剑,剑尖指地,剑身上还淌着新红的液体。
这柄剑从被它的主人抽出,到现在握在方有寻的手中不过两三个呼吸的时间,而它原本的主人却已经倒在了自己的剑下。
“二弟!”乘风镖局的武文全双眼通红,持剑就要冲上去。刚刚还与自己说笑的二弟就在自己眼前身首异处,情何以堪?
副镖头武乘云一把抓住他,用力一甩就将武文全丢向了名朗一边:“你去送死吗?”
武乘云虽莽撞,但经过了刚才众人与方有寻的一番围斗,也知道别说自己的侄子,就是自己上去也是白给的。几十名派高手分成三轮进攻,一个循环下来,竟然只剩下不到二十人了。看着遍地狼藉的尸体,剩下的人此刻都围而不攻,没有人敢轻举妄动了。战场出现了短暂的停息。
没有人比方有寻更了解自己现在的状况了。饮下那杯茶时,不是没有想到檀香可能是一种催发药物,但那时他并没有想带溪月一起走,也没有想到会再多带一个柔儿。可当第一枚天雷炸响时,他就决定带走这个女孩儿了。
本来带着两个人飞越天雷阵也不是什么大事,因为玄真引的“封”字决完全可以控制体内的两种药物。但坏事就坏在这家伙桀骜的性格上了,非要给这些正道中人点教训不可。就在快要到达看台时,竹林边缘的天雷和千机门南宫弦设下的机关同时暴发。要想三人都毫发无伤是不可能了,只能选择最小的牺牲,骄傲如他,又怎么会选择牺牲两个女孩儿呢?
背后三处中了暗器,“封”字决破。如果他直接扔下柔儿带着溪月从别的方向走掉,也就不会有现在骑虎难下的局面了。没有了“封”字决的制约,“弱水无痕”和”醉卧花间”同时发作,体内的真气如决堤的江水般流逝着。刚才的一轮拼杀后,方有寻感到自己的丹田内已经接近油尽灯枯的状态了。
☆、第七章 修罗之伤(二)
双脚终于又站在了地上。溪月是害怕的,怕到了极点。经历了这么多,她自己都惊讶于自己竟然还清醒着。
她本以为自己会被恼羞成怒的魔头杀害在草堂,可是没有;她本以为自己会与柔儿一起葬身火海之中,可是没有;飞越琴海时,她以为自己会被丢入天雷阵中粉身碎骨,可是没有;对这个将自己二人带出火海,飞越天雷阵的魔头稍稍有了些信任,她以为自己会和柔儿一样被扔回人群,可是也没有。
不管围攻的人群如何变换阵法,不管有多少利刃暗器从四面八方袭来,环住自己腰身的那只手都会稳而有力地带着自己躲开攻击。披在自己身上的那件紫色衣袍仿佛一件刀枪不入的宝甲,没有一件兵器能突破它的防护。就这样溪月不自主地随着那个人在刀光剑影中翩翩起舞。
可是这一舞,伴奏的不是丝竹管弦,而是此起彼伏的嘶喊与哀嚎;挥洒的不是鲜花和彩袖,而是无数江湖高手的鲜血和生命。当第一滴鲜血溅在她的脸上,第一颗人头滚落在她的脚边时,她差点惊哭出声。可是,丝毫没有给她留下消化恐惧的时间,身形移转,所过之处,无处不是地狱,无处不是屠场……
恐惧!这哪里是人,分明是冥间的死神,地狱的修罗!
董建法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大魔头会如此难对付,不仅冲出了天雷阵,还能在只用一只手的情况下对战这么多高手。看着刚才还在一起热烈讨论的人转眼间变成一具具尸体,董建法觉得自己的小腿肚子直往前转。
刚才就想走了,无奈他身边还有人不想走。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董建法又小声地问身旁那个白面的中年侍卫“常乐”。他带来的50名官兵现在就只剩下二十几人了,都瑟瑟地围着董建法。
“大人,还是等出了结果再回去吧,对尚书大人也好有个交待。”白面侍卫“常乐”恭敬地回答道。
董建法只好点头,转回身注视着战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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