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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徒-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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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真抱歉,我可能,这辈子都等不到了。”

  ☆、海上明月

  那天楚甄回家了,只不过很晚。后来路俊丞没问他去了哪,他也没说。只是回来的时候看到路俊丞躺在沙发上枕着小熊蜷缩着睡着,茶几上的药一片都没动。他一下子觉得心都快化成水,快从眼睛里流出来了。
  一个人的过去,是对伴侣最大的伤害,也是最无能为力的歉疚。
  这到底值不值得被原谅呢?难道一个人的过去污浊,他就丧失了被人所爱的权利吗?
  八月六日是姜诸月的生日,路俊丞自然而然收到了姜诸月的请柬。韩晨曦把烫金请柬交到他手里时,路俊丞只扫了一眼,漫不经心:“不去,扔了吧。”然而韩晨曦好像一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他把请柬放在路俊丞桌角:“和上次一样,他会请很多重要的人来。”这好像是姜诸月对付路俊丞的一种手段,而他一样猜想到了:“我知道,但我以后都不打算用姜诸月这支枪了。”
  这并不像路俊丞的作风。韩晨曦看了一眼一直在忙手头工作对此置若罔闻的楚甄,又把目光转向路俊丞:“牵一发而动全身,您想好了。您可以不再利用姜诸月,但以后谁来帮我们……”路俊丞笑着打断了他:“我自有办法,这就不用你管操心了。”
  东风从半掩的窗扉飘了进来,楚甄缓缓地抬起头:“您没有必要,不是吗?”
  我们是情侣吗?明显不是。楚甄一直觉得自己该把自己摆在正确的位置,因为一切的波折和苦痛无一不是因为爱而不得和得来又失去,他心知肚明。
  听着这话,路俊丞看着楚甄,他在笑,可他的的眼睛没有笑。对视良久,楚甄的眼睛都有些酸了,他先移开了视线,然后听见路俊丞始终带着笑意一般的声音:“好。晨曦去答复他吧。”
  再就是无话了。这无话很默契,两个人像是相识了很久很久才会有这样的默契。
  一直到晚上楚甄陪着路俊丞去赴宴,路俊丞坐在车上眼睛看着窗外一言不发。这好像是第一次和楚甄在一起的时候如此沉默,可能是尴尬,也可能是一天没怎么吃东西,路俊丞总觉得胃里泛上一阵阵的恶心,喉咙也哽得一阵阵的疼。这时旁边有人碰了碰他的衣角,楚甄手里拿了一小瓶晕车药,微微偏着头看着他,还是没说话。
  路俊丞接过来:“我二十八了,第一次有人给我吃这种东西。”看到他把药瓶拧开之后楚甄才把头转了回去:“我一直都带着。”
  为什么一直带着呢?因为每次坐车的时候你都在看车窗外,我猜你可能有晕车的毛病吧。
  但楚甄没说。
  到了姜诸月所在的酒店,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进去,大厅洋溢着百合的香气。看到路俊丞来了,其余等电梯的人自动自觉没有跟进来。他和楚甄一起走进空荡荡的电梯间按下12层,他看着电梯门缓缓合上映出自己和楚甄的身影:“其实刚才还有一句话没有说。我二十八了,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楚甄皱眉:“什么感觉?”路俊丞的手指在电梯门上映出的楚甄的面容上划过:“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难过,我突然想到如果我早点遇见你就好了。”他的声音在密闭的小空间里显得清冷无比,没有沮丧,没有难过,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希冀:“尽管或许那个时候我不是总经理也没什么钱和地位,你或许也不会喜欢我。”
  楚甄盯着路俊丞的后脑勺,良久,他垂下眸子看着自己锃亮的皮鞋鞋尖:“如果真的能回溯时间,我们可能根本就不会遇见。”
  电梯门开了,伴着一阵些微的晕眩感,路俊丞回头对他笑笑:“走吧。”
  身份转变要适应一下,毕竟站在路俊丞身边的自己是他的弟弟,不是下属更不是情人。楚甄微微失神,直到穿着藕粉色衬衫和白色休闲裤的姜诸月笑盈盈站在他们两人面前——他看起来年轻又优雅,丝毫看不出那天伏在路俊丞胸前哽咽的人就是他。
  “谢谢你们能来。”
  三个人一起慢悠悠信步走进会宴厅,瞧见来了足有百十来号人,场面布置得谈不上富丽堂皇,但一定可以称之为精致无比。这时路俊丞看着姜诸月笑:“这是你哥姜如澄办的吧?也就他有耐心帮你做这种事。”
  “我哥会借这个机会谈谈生意上的事,他肯定用心啊。”姜诸月从托盘里拿了两杯莫吉托,递了一杯给路俊丞:“我们到那边去坐吧。”路俊丞转头把自己的那杯给了楚甄:“一起过来吧,多听听,也多和姜总学着点。”
  姜诸月深深地看了一眼楚甄,然后挑了个就近的地方随意坐下了。客随主便,路俊丞和楚甄也一起坐在了同一桌前,一人一杯莫吉托,好像是同姜诸月无声的对峙。
  “你骗不了我。”姜诸月说:“我知道他不是你弟弟。”路俊丞笑笑,指腹在杯身上来回摩挲,他的声音在四周喧哗中轻得仿佛即将飘散:“那又如何呢?你想表达什么呢?”然而姜诸月到底是年轻,沉不住气的瞥了几眼岿然不动的楚甄:“你别忘了韩三的教训,谁知道你这个相好的是人是鬼。”听罢楚甄没有立即说话,他看着自己面前的酒杯,里面映着路俊丞含笑的眼睛。
  “今天我就把话说开算了。”楚甄仍然盯着酒面上那人浮动的双眸:“我喜欢他,而且我们住在一起,就是你想的那样。”听完,姜诸月的脸一青,攥着酒杯的五指倏忽攥得更紧:“路老板真是名不虚传。上次见我的时候还说抱着我吻我,这次见面就和别人住在一起了。”
  路俊丞笑道:“我一向如此,但我曾经喜欢你是真的。”
  这人的嘴硬真是可恨又可爱,姜诸月的目光在楚甄和路俊丞两人的脸上来回扫视,最终凝成了一个刀子般摄人的眼神:“除了祝你们幸福之外我还能说什么呢?”他说完,起身就走,唯有捏着高脚杯的手指关节攥得发白。路俊丞看着那泛白的骨节和姜诸月离开的背影微微摇了摇头:“你信不信,我们在一起的消息不出一个小时就会传遍了,开心吗?”
  楚甄道:“大家都会知道我爱你了,说实话我挺高兴的。”
  路俊丞又好笑又可气的看着楚甄,如同看着把自己最珍贵的宝物打碎而不自知的孩子。
  “今天你说我和姜诸月闹翻没有必要,但其实听你这么说,我是有点难过。”
  路俊丞说着,笑盈盈地看着坐得挺拔的楚甄,他的眼里满满当当都是他。
  “只要有助于你爱上我,我做什么都是有必要的。”

  ☆、破釜沉舟

  再然后他们过了一段风平浪静的日子。无论过去多久,楚甄永远记得2017年的秋天,他一向喜欢秋天,可他的人生中再没有哪个秋天如同路俊丞陪伴过的那个秋天一样活色生香又安宁平静。仔细想想他好像一生中都很少有这样的时日——他做好两人份的早餐叫路俊丞起床,只有他知道路俊丞总喜欢吃八分熟的溏心蛋;吃完之后去上班,办公室里明目张胆的眉目传情,反正也没人管;下班之后两人或许一起去应酬,或许去新开的馆子尝鲜,或许找个安静的小酒馆对着喝一杯,或许只是安安静静地回家,蜷在沙发里开着电视却不看,抱着手机一起打游戏。
  为何如此简单的日子他却觉得如此甜蜜呢?好像只要能摸摸他柔软的头发,甚至只是看到这个人在他眼前,他就觉得他这一整天都是快乐又圆满的。楚甄第一次觉得原来认真喜欢一个人是如此幸福的事——…有天睡前他像往常一样给路俊丞压被角,那阵是深秋了,北方供暖之前最难熬的那几天。路俊丞从被窝里伸出半个脑袋来看着蹲坐在床尾自己脚下的楚甄:“我从来没问过你还喜不喜欢你之前喜欢的那个人,对吧?”
  楚甄把路俊丞冰凉的脚塞进被子里,用柔软的被子一点点细致的裹住:“偶尔我会想起他,只是想起来而已,没有别的。”这时路俊丞好听的笑声从被子里传来,闷闷的:“其实你想也没什么关系,反正现在躺在你身边的人是我。”
  他闭着眼睛,安安静静在橙黄色的床头灯光里仰面躺着,因为温暖而微微弯起嘴角,眉眼舒平,宛若初生的春光。
  “总会有一个喜欢的人。就算你们不在一起,你也非要等到他音讯全无,你才能去爱别人。”
  楚甄没有说话,他只是在他身边静静躺下,像以前一样伸出胳膊垫在路俊丞的后脑勺下面。
  他没看到从有一滴泪水从路俊丞紧闭的眼里掉了出来,落进枕头里,无声无息。
  十月底,路俊丞空闲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公司的事情越来越多,连楚甄和韩晨曦都跟着忙了起来。白金实业很少有这样忙碌的时刻,但好像唯有忙碌才能给人以真实感。楚甄其实很喜欢这种在喜欢的人身边转来转去忙来忙去的生活,他觉得整个人都是鲜活的。
  而上次姜诸月生日宴之后,路俊丞有了新男朋友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圈子——年纪小,看起来蛮凶,不太理人,整个人都带着薄凉的煞意。不知道来历,听说就是一个普通小会计?
  路俊丞一笑置之:“没有人可以以男朋友的身份在我身边呆这么久,你还是第一个,他们当然会讨论你了。”说完他自己又接了一句:“讨论又能怎么样,又讨论不死你。”楚甄听完,趁着办公室里没人,低头迅速而轻悄的亲了一下路俊丞笑得弯起的眼睛。
  可谁能想到这一语成谶呢?
  十月底一直忙到了十一月底,眼看着就要迈进十二月了。路俊丞的交际多了起来,而他也不吝于带着楚甄抛头露面,楚甄不自觉就有了种集宠于一身也是集怨于一身的心理感受。不过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也不愁,楚甄慢慢就习惯在宴会上和路俊丞以前各色相好柔韧有余的周旋了:我知道你俩好过,我知道你还喜欢路俊丞,我更知道你讨厌我,但是这合同你非签不可。他甚至觉得自己现在越来越像路俊丞了——就那副什么都不在意,连别人的爱意都不屑一顾的模样。
  今天这局来头不小,具体楚甄也是摸不准,但他知道这就是邀请几个狐朋狗友聚一聚,狐朋狗友再叫几个狐朋狗友,最后在场子里陆陆续续浩浩荡荡聚了二三十人。这人出身确实是根正苗红,但可惜这人却没正到哪去。楚甄下车前还在听着路俊丞讲那个以前是韩三跟屁虫的司令长公子路小雨,边讲边自己嘟哝要不是请他来的人面子没法驳他才不来呢。等到了地方,两人入了场二十分钟都没看到路小雨本尊,后来楚甄觉得被这里的烟酒味和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刺激得头痛,呆了一会就和路俊丞两人从后门出去透透气。背后是被甩下的灯红酒绿,楚甄突然有了解脱的快感。
  门一开,大股冰凉新鲜的空气涌了进来。他一垂眼睛就看到有个人坐在后门门口台阶上侧着身子沉默抽着烟,脚步突然滞了一下。
  路俊丞也停下脚步,眼睛盯着楚甄的鞋尖。
  那人二十七八,暗紫色衬衫米白色休闲裤外面半披着卡其色的派克大衣,一只手放在鼓鼓的外套口袋里,七斜八歪的靠在台阶旁边的柱子上叼着烟,满地的烟屁股,也不知道到底是抽了多少根。听到这边有人来,他眼睛扫了一眼,醉醺醺看见是路俊丞和楚甄,嗤笑了一声。
  “害人精,你好哇。”
  路俊丞笑笑,眉眼皱都不皱一下:“二十分钟了,路少爷还不回去?”
  路小雨又嗤笑了一声,前言不搭后语的说:“老子真他妈想一枪轰了你。你知道现在董谦被你害成什么样了吗?别人不知道你干的那些龌龊事,老子还不知道?”路俊丞听罢再笑笑,眉眼仍然舒平:“虽然害你进监狱的人是我,但是我可没想害董谦,这罪名我可不能背。不过无奸不商,以后你别再信我的就是了。”
  外面是雪的味道啊。楚甄微微眯起眼睛,双手插在口袋里,好像这里的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一样。
  “真的,本来没想真的轰你,现在老子真他的有点忍不住了。”
  路小雨说完,把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竟然真的是一把小□□!雪色四合,那把□□闪着漆黑冰冷的寒光。楚甄甚至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下意识的把身子挡到路俊丞前面,可枪口对准的不是路俊丞,却是楚甄他自己:“动你动不得,他我还动不得了?”
  这一枪毫不犹豫说开就开,路俊丞第一次吓得眼睛都睁大了,这也是楚甄第一次听见有脏字从他嘴里蹦出来:“路小雨你他妈疯了?!”他朝着楚甄飞扑过去,而那颗小小的子弹穿透冰凉的寒气打着旋儿,无比温柔又无比坚定的钉进了路俊丞的后背。他的右脸撞在自己的左脸上,嘴唇贴着自己的左耳,在被子弹打中的一刻发出了一声缠绵的叹息:“我怎么能让你背负我的罪呢,对不对?”
  里面的人被这一声枪响吓得酒也不喝了舞也不跳了,好像天地间倏忽缄默了下来。那声温柔多情的叹息混着从路俊丞后背涌出来的血旖旎坠到地上。他的腿一软,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落在楚甄身上。长而卷曲的睫毛挂着霜,一颤一抖:“我就怕这种事发生在你身上,幸好。幸好这一枪,是打在我的身上。”
  楚甄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自己差点挨上的一枪子不是来自万鎏,不是来自韩善,甚至不是来自姜诸月,而是来自一个他做梦都没想到是谁的路人。说是路人可能也不太准确,毕竟也是路俊丞伤害过的,多少也算故人。
  那天一直到救护车来都没人敢出来看一眼。楚甄抱着路俊丞的半个身子,对面站着晃晃荡荡像哭又像笑的路小雨:“我当路老板是个没心没肝从来不把人放在眼里的浪子呢,没想到你还有替别人挡枪子儿的一天。”路俊丞还是笑融融的,好像这点疼这点伤都不是打在他身上的:“你那把枪威力不够大,我知道打不死我,要不然你当我不惜命?”可楚甄明明记得那时他连枪都没看清路俊丞就扑了上来——自己有接触枪械的经验,他不可能比自己认枪认得还快。
  “我会还你的。”
  楚甄垂下眼睛看着路俊丞,常年浸着凉水一般、清泉一般的目光在他眉眼间流淌,宛如曲折的河流,好似要将他们淹没在这灭顶温柔里。
  “这一颗子弹的恩,我会还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的章节打算写完之后日更发上来~省得断断续续这样更很讨厌啦!啵唧~

  ☆、千帆

  这人打就打了,没办法。之前路俊丞利用路小雨背后的势力借刀杀人,本来路小雨没反应过来这事是自己被算计了,是他那个医生姘头看破,替路小雨擦屁股的时候被搞进监狱蹲了两三个月。虽说是没受什么苦,但好端端的谁愿意趟这趟浑水?卸磨杀驴的是他路俊丞,这一枪是他应得的。
  路俊丞一直到上救护车之前,眼睛一分一秒都没有从楚甄的脸上移开。他一直在认真看着他的眼睛,好像急切的要从里面找到他想要的东西。就在他真的看到了之后,路俊丞苍白的脸上忽的漾满了粲然的笑意:“刚才你说你还我?那你就用屁股还吧,你得让我睡一辈子呢。”
  他的声音虚浮,因为疼痛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抽搐的尾音。那一瞬间楚甄觉得自己是要死在他手里了,他确信自己迟早要死在他手里。他一直恍惚的想着那句掺着血腥味的“一辈子”跟着上了救护车,这时才有人从窗户里探出头来向外看。可楚甄没在乎他们的眼光,甚至也没听路小雨在他背后说了什么。直到救护车上的大夫在简单测量了一下路俊丞身体指标之后说了一句:“幸好你是右位心,这颗子弹离你心脏远着呢。”
  躺着的路俊丞偏了偏脑袋,眼神正好和楚甄对上,他冲着有些怔忪的楚甄露齿一笑:“除了医生,你是唯一一个知道我心脏长在右面的人。”
  楚甄抿了抿嘴唇:“我不会和别人讲的。”
  救护车上各种仪器都在滴滴的响着,路俊丞扑哧一笑:“你告诉别人也没事,我愿意死在你手里。”楚甄听完皱着眉头掐了一下路俊丞的大腿,明显没用力,可路俊丞还是哎呦哎呦的叫唤了半天:“卸磨杀驴你最会了,替你挡完枪子儿就觉得我没用了吗你个渣男?”
  楚甄的脸在夜幕下犹如沉进深海的良玉,他看着路俊丞忍着痛唧唧歪歪的蠢样子如同在看着什么宝物,仿佛是他期待了很久,又追寻了很久终于得到的宝物。
  “说句实话,我从来没觉得遇见你是什么好事。跟着你碰到的全是背叛和危险,我甚至都不知道第二天醒来又会遇到什么状况。”他嘴里说着这样刺骨的话,可那双深潭般漆黑的眼眸里,温柔正如泉水一般慢慢流淌出来:“可我发现即便是这样,这一切我还是心甘情愿。”
  “我从未如此心甘情愿。”
  救护车呼啸而过,车窗外华灯初上,路俊丞面容明明暗暗,可他的目光从未离开过楚甄。他们的视线在微凉的空气里交错纠缠,恍若他待对方的情爱兜兜转转,几番互相试探,终于确定那没说出口的爱,是真的爱。
  路俊丞用沾着血的手拿着楚甄的手放在自己的右侧胸膛。
  “我用我的心脏起誓。”他说着,一双含笑且多情的眼认真注视着他:“我将一直把你视若珍宝,就是那种,就算你朝我心脏开了一枪,我都会原谅那样的宝贝你。”
  他的右侧胸膛下是砰砰的心跳,一下一下,笃定而有力。楚甄的掌心逐渐变得潮湿而温热,就像自己的慢慢酸涩起来的眼睛一般。他反过来握住路俊丞有点凉的手,轻轻抽了一下有点塞的鼻子:“我知道你会说情话,但这个时候就不用了吧。”
  路俊丞装模作样叹了口气:“毕竟我是想认真和你谈恋爱的。我怕你觉得跟着我太危险,总得想点法子留住你。”楚甄听完就把手抽了回去:“那你还是失策了,我怎么可能因为别人的三两句话就被打动呢?”或许是因为刚刚觉得疼,路俊丞皱了皱眉:“我对你可不光是三言两语。我原来只是想用时间来证明,现在是在用生命来证明。”
  啊。。。。。。嘴巴甜的人真的是很占便宜了。
  楚甄背靠着车窗,阖着眼睛双手环抱在胸前,其实心里想的全都是要把那个人揉碎在怀里。
  等到了医院进行伤口处理,期间路俊丞一直笑嘻嘻的,楚甄不清楚自己的表情,但他有努力做表情管理。他觉得自己有点丢人,但心里又实打实痒痒的开心。
  得到一个人的爱,原来如此令人欢喜。

  ☆、沆瀣一气

  路俊丞这伤一养就是两个月,公司全权交给韩晨曦打理,楚甄隔三差五替路俊丞去看一眼。期间各路闲杂人等都想来探望,无一例外都被路俊丞挡了过去。这吵吵嚷嚷眼看着就到了年底。楚甄还记得2018年他们是在医院一起跨年的,零点烟火盛开的那个瞬间年轻护士正在给路俊丞换纱布,他像个煎饼一样在病床上来回翻滚,一边还耍赖似的哼唧着要小护士轻点。楚甄就坐在他床边给他晾粥喝,见他这个泼皮样子还觉得有点丢人:“你先换着,我去把粥倒掉。”路俊丞登时就把嘴巴闭上了,虽然眼神里写着“你要是真给我倒了我和你没完”。
  这样的日子其实也很快乐,真心的,楚甄一生中很少有这样无忧无虑的时刻。
  换完了药,路俊丞撑着身子想靠在床头,楚甄拿起枕头支在他背后。这时他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路俊丞向他伸出手:“粥我自己喝,你去看手机吧。”楚甄微微蹙着眉,他把手机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来,上面是一个日期提醒。路俊丞只安安静静喝着他的八宝粥,眼睛都没往楚甄那边瞄一下,房间里只有两个人头顶的灯管发出轻微的嗡嗡声。
  这是一种非常恐怖的默契——没有人说话,可就是有什么东西不对劲。
  没什么事能瞒得过路俊丞。
  “你要办什么就去办吧,我这边没事的。”他嘴里叼着勺子含糊不清的说:“你都陪了我这么久,没关系的。”
  越是说着没关系越是有关系,楚甄心知肚明,他把手机放在路俊丞的床头接过他手里的粥碗:“今天我一个朋友的忌日。”路俊丞盯着那勺子里一颗煮烂的桂圆:“是之前我帮你搬家的时候,你床头那张照片里的男孩子?”楚甄舀起一勺还飘着热气的粥,放在唇边吹了吹,没说是也没说不是。路俊丞半张着嘴像在等着那口粥:“只有忌日当天去他的墓前,才有可能会让他知道,不是吗?”
  楚甄看着路俊丞干燥的红色唇纹,把粥小心送进他的嘴里。
  “对不起。”
  路俊丞忽的翘起嘴角,像听到了一件很好笑的事:“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你现在不爱我了吗?”
  窗外忽的炸开一朵盛大的紫色烟花,楚甄的心微微一颤,路俊丞的面容在淡紫色的光晕里显得妩媚而诡谲:“只要你还爱我,就不用说对不起。”
  这句话说完,两个人就都再没有说过话。那天晚上路俊丞睡得比往常都要早,楚甄看着他背对着自己睡着,露在被子外面的肩膀随着呼吸一动一动。他给他压紧被角的时候碰到了他的脖颈,凉得吓人。就那一下,楚甄知道其实路俊丞没睡着。
  那天最后楚甄也是哪里都没有去。一个不问,一个不说。其实楚甄是从路俊丞那学来的,两个人能长久在一起的要素除了激情、忠诚和责任,还有一点就是装傻。凡事问得太清都会指向谎言和伤害,那为什么还要去问明白呢?
  三个月后路俊丞出院,整个人胖了三斤,这要是被路小雨知道了怕是会被气死。出院那天只通知了韩晨曦来接,他把车停在医院正门口外,低头靠在车上抽着烟。路俊丞踏出医院大门的第一步就撞上了韩晨曦的目光,正正好好,像发出了叮的一声脆响。
  “久等了。”
  路俊丞更紧的握住了楚甄的手,笑盈盈看向叼着半根烟的韩晨曦:“辛苦了。”
  韩晨曦点点头,把烟从嘴里□□丢在地上用脚踩灭。他的视线很快的从楚甄身上略过去,转身拉开车门。其实只有一秒钟的时间而已,楚甄却总觉得身边的这两个人像是刚刚达成了什么协议。
  ——事实证明,如果你在什么时候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那就确实是有不对的地方。
  回了公司,正是年关将至时节,大部分员工都放了年假回家,整个白金实业空了一大半。路俊丞不可避免要参加很多聚会,虽说是大病初愈,但这人的社交活力丝毫不减当初——这是楚甄最佩服的地方。即使他没有每个场合都到场,一连三天跑了九个局,他回家时还是会累得连说话力气都没有,可路俊丞还能在电话里和生意伙伴谈笑风生一个小时。楚甄就在这样的强压下理所当然的病倒了,重感冒,傍晚就发烧到39。9摄氏度,然而路俊丞还在外面没有回来。或许是在喝酒,或许是在唱歌,管他呢,随便他。
  平时不生病的人一旦生起病来就格外厉害。楚甄躺在床上,感觉自己的呼吸可以点燃整个星球。
  他迷迷糊糊摸到床头的手机,亮了一下,是路俊丞的信息:我暂时回不去了,八点左右我派韩晨曦送了药过去照顾你。坚持一下,等我。
  看完短信,楚甄感觉太阳穴疼得更厉害了。他摸着冰凉的手机外壳,恍惚间想着那个他失约了的日子。其实他很想去看他的,这块墓碑是他与他曾经喜欢过的人的唯一的联系了。除此之外,他连正大光明想念他的资格都没有。
  操,老子要去见他。就现在。
  楚甄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歪着身子踉跄着下床。他随便抓了一件在沙发上放着的外套,换了鞋,钥匙都没带就冲出家门直奔电梯间。他觉得自己的世界滚烫而迷离,像有一团火在脑子里烧了一整夜,烧得他眼睛都快流出红色的泪来。他下了楼,拦了车,迷迷糊糊报了一个地址,然后头歪在计程车副驾驶肮脏的座椅靠背上。他耳鸣得厉害,就像里面塞着一团龙卷风。
  上次生这样重的病是什么时候来着?应该是在喜欢那个人的时候吧?他喜欢他喜欢得就像生了一场大病,可能到现在还没痊愈,他也没想痊愈。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到了目的地,楚甄不知道该给司机多少钱,于是把口袋里所有的零钱都塞给了司机。好像是没给够,他听见司机骂了一句“又是到墓地又是个神经病,今天真他妈的晦气”。他就当没听到,踉踉跄跄几步下了车,跌跌撞撞走进近在咫尺的陵园。隆冬时节的傍晚六点天已大黑,他看不清路,头也疼得厉害。他凭着记忆找寻那个人的墓——左转,走一百米,再右转,右手边第三个,就是他了。
  今年的雪真薄啊。楚甄摸到那块墓碑之后跪坐在碑前的荒草地上,他这样想着,滚烫的额头抵在墓碑上,双手撑在身体两侧努力坐直。他的膝盖下是不知什么时候放的花和水果,衰旧的花瓣在西风里颤抖着,像在哭泣,也像在祈求。
  “我来看你了。”
  楚甄对着墓碑上的两个字轻声说着,口中呵出的白气迷住了他的视线:“不知道他有没有也来看你。”
  寒天冰地,楚甄竟然一点都没觉得冷。他的头一直抵着坚硬冰凉的大理石墓碑,半阖着眼,左手在上面往复摩挲。
  忽然,他的背后响起了咯吱咯吱的踩雪声。
  直到听到那个人的声音,楚甄还以为是幻觉。
  “……。是你吗?”

  ☆、风起云涌

  那个人身型高挑,脚步轻盈,如从迷雾中走来。雪光映得他面容盈盈,恍若出世。楚甄逐渐看清了他的脸,那是一张揉杂了狐狸精的妖艳和仙人的风骨、美丽得奇异的脸。
  “果然是你。除了我们两个,没有人会来看他的。”
  他走过来,屈膝,把怀里带来的花束放在墓前。他轻轻的抚摩着碑上的「唐钰」两字,注视的目光极其温柔:“第二年了,想不到你还在这里。”
  楚甄的心狂跳着,连着因为发烧而滚烫的头颅一起微微颤抖。他的头仍然抵着墓碑,眼睛睁大了看向自己膝盖下的那块土壤,炙热的呼吸从鼻腔喷薄而出,嘴唇好像都带着被烫伤的疼。其实自与他分别的那天,楚甄无时无刻不在幻想着还能与他见面,可当这天真的来临之时,他却连叫出他名字的勇气都没有。
  那个漂亮得让人恍惚的男人把视线收回来,摩挲着唐钰名字的那根手指不小心捻到了楚甄的头发。他男人笑笑,好看得能要了楚甄的命:“你怎么了?一直不说话?”
  楚甄把头抬起来,一双烧灼的眼看着男人微微笑起的脸。
  “梁圆。”
  这个名字像被尘封了很久,从他唇间启封时带着经年累月酿出的苦和辛酸:“梁圆,梁圆。”
  男人很无奈的笑了,双手收回来搭在膝盖上:“我在的,我在的。”
  好像念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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