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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心如宅-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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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叶太后入葬皇陵,慈恩宫来了不少太监宫婢,而这其中就有子涵。天授帝蹙眉沉吟一瞬,命道:“放她进来。”

282不会相思害相思(一)

叶太后薨逝的那夜,子涵就守在慈恩宫的正殿之外,也猜到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当时,天授帝匆忙赶去寻找淡心,曾在门外瞟了她一眼,而从那之后,两人便再也未曾见过。

天授帝相信,以子涵的胆量不会乱说话,他也毋庸特意警告什么。可今日子涵竟然从丧葬典仪上脱身求见,必定是为了叶太后的事,他便不能不见。

天授帝边想边从汤池里迈步而出,自行拭水穿上衣衫。依旧是一身白衣,只不过是宫婢所准备的新素服。他利索地系上衣带,转从屏风后头绕出来,走到浣濯院的前院。

几乎同时,子涵恰好从院外入内。两人一个从外头进来,一个从里头出来,不前不后打了个照面。

甫一见到天授帝,子涵眸中立时闪过惊艳之色。她从未见他穿过白衣,虽是一身孝服,却被帝王穿出了另一种气度。尤其,天授帝刚刚沐浴出来,额上还留有几滴水汽,衣襟袖口也有些微湿意,更让他显出几分不同于以往的慵懒与魅惑。

子涵一时有些发怔,竟忘了开口道明来意。天授帝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看,脸色顿沉:“太后的丧葬仪式还未结束,你中途溜出来是大不敬之罪。”

子涵这才回过神来,连忙下跪请罪:“奴婢该死,请圣上责罚。”

天授帝不耐地看向子涵,到底是没有出言降罪。若非她长了这张脸,也许他早就勃然大怒了:“你最好能说出一个让朕信服的理由。”

闻此一言,子涵定了定神,无比诚恳地抬眸回道:“奴婢是想……自请为太后娘娘守陵。”

守灵?天授帝看向子涵,眉宇间划过一丝疑惑:“是守灵?还是守陵?”

若是“守灵”,她在慈恩宫即可;若是“守陵”,则要留在屏灵山的皇陵之内了。而这对于一个姑娘家来说,算是个孤独的苦差事。

“奴婢是想留在此地,为太后娘娘守陵。”子涵不假思索地回道:“奴婢一介孤女,早已无依无靠,太后娘娘的再造之恩,奴婢愿以余生回报。”

听闻子涵此言,天授帝颇为诧异。他仔细盯着子涵的面容,想看出一丝邀宠之意,奈何他失望了,对方毫无半分矫情与妩媚,有的只是沉静与坚决。

在天授帝内心深处,他曾一度反感子涵,这个与鸾夙有着相似面容的女子。大约是因为许久未见的缘故,也是听说她一直在慈恩宫安分守己,他对她的厌恶才渐渐消散。

亦或是,这个女子还不足以让他日日记在心头。

这两年之内,他在慈恩宫见到子涵的次数寥寥可数,也没发现她刻意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唯一与她打过的交道,是喝过两次她煮的茶,每次都是因为叶太后的盛情难却,才勉强饮了两口。

但不得不说,子涵委实练就了一门好手艺。就连他这个不常饮茶的挑剔帝王,也觉得她茶道精湛。

而此刻,她要为叶太后守陵的坚决神情,当真有些肖似鸾夙了。不止形似,还有神似……

不可否认,叶太后的确是会调教人的,竟能把从前那个粗俗、势力、矫情的子涵,调教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倒也是令他很意外罢。

天授帝不禁开始重新审视子涵,出言反问道:“你当真要留下守陵?”

“是。”子涵再次坚决地回话:“奴婢心意已决,求圣上成全。”语毕,她重重磕头在地。

让一个如花似玉的宫婢来为叶太后守陵,虽有些残忍,但也有旧例可循。然而,也许是因为子涵的容颜肖似故人,竟让天授帝感到一阵不忍。

仿佛在此孤独守陵的不是子涵,而是鸾夙。

与一群死人相伴,守着这偌大的皇家陵园,日复一日地洒扫……那是他最深爱的女子呵!他如何忍得下心!

一想到那个画面,天授帝蓦地涌起前所未有的冲动,意识也逐渐变得虚幻起来。他立刻从座上起身,快步走向子涵。

兰芝草的香气适时扑鼻而来,是鸾夙从前最爱用的香料。天授帝看着眼前的绿衣宫婢,越发觉得恍惚、不真实。

“鸾夙……”他伸手抚触子涵的青丝,放缓动作将她从地上扶起。直至触碰到那活色生香的一双柔荑,他才能确定这是真实的一幕。

而在他眼前的,是他深爱的女子,他从不曾忘却。天授帝无法按捺心中的激动,抬手捧上子涵的脸颊,视若珍宝地烙下一吻。

这一吻,恰好印在子涵的唇上。明明该是甜美的味道,可他却尝到了一丝苦涩——不是他臆想中的,而是真真切切的苦涩滋味。他以为是鸾夙的口脂,便也不甚在意,反而加深了这个吻。

子涵被天授帝揽在怀中,见他吻得越发投入,便使劲推了推他,将两人的距离分开一些:“圣上,您认错人了,奴婢不是鸾夙……”

此时此刻,天授帝哪里还能听得进去,只在她耳畔低声道:“你终于回来了……”

子涵耳根一红,大为赧然:“圣上……奴婢有话要与您单独说,咱们去内殿罢。”

“好。”天授帝的意识越发昏沉,应声揽过她的腰肢,两人相携走入汤池室内。氤氲的水雾朦胧而又暧昧,那温热的水汽如同催情的圣药,更令两人增添了燥热之感。

子涵的一双清眸穿越了层层水雾,一眼看到室内有张屏风。可以料想到,屏风后头必定有一张供人休息的卧榻。

子涵引着天授帝往屏风后头走去,刚一走到榻前,后者再次闻到一阵暗香。天授帝欲竭力看清眼前的女子,他唯恐又是一场镜花水月,便伸手拉住她的衣袖:“别走,鸾夙……”

子涵娇软的身躯顺势前倾,拽着帝王的衣襟将他拉倒在榻上,呈男上女下的暧昧姿势。

只这一个动作,抹杀了天授帝的最后一丝理智。他修长的手指无比怜爱,在她的下颌处流连不去:“鸾夙……”

子涵嘤咛地应了一声,呵气如兰在他面上轻轻一吹。帝王狭长的凤眸立刻收紧,继而目光逐渐涣散,最终缓缓阖上。

直至确定天授帝昏睡过去,子涵才缓缓抚上自己的樱唇,其上涂抹的一种催情香料,方才已被对方尽数吻尽。

“三种香料才能放倒你,真不容易呵!”子涵露出得逞的娇笑,先行褪尽自己的衣裙,又为天授帝解开衣衫,玉腿微张躺在其身下,似一只楚楚可怜的待宰羔羊。

两具赤裸的身躯紧紧相贴,亲密无间毫无缝隙。子涵挺起纤细的腰肢,主动迎了上去,玉手同时在天授帝背上轻点几下。寥寥两个动作,帝王顿时睁眼看她,凤眸里是无尽的思念与情欲。

“鸾夙……”他劲腰一沉,将子涵的痛呼吃入口中。兰芝草的香气越发浓重,帝王任由欲望驱使着自己,在一片爱欲里浮浮沉沉……

*****

半个时辰后,浣濯院外。

一群侍卫、太监、宫婢等在外头,各有各的心思。有人猜测子涵的来意,有人猜测院里的情况,有人不停地打量淡心,也有人对一切置身事外。

岑江见院子里半晌都没动静,心中开始焦虑不安起来,再看淡心,一直恭顺地垂眸而立,似有所想。

岑江低叹一声,正打算开口对她说句话,此时却见礼部的官员匆匆赶来,禀道:“岑大人,诚王殿下已开始念祭文了。”到了这一步,整个丧葬仪式也算进行到尾声。

岑江晓得礼部的来意,这是在特意提醒天授帝,整个仪式已近结束。可是……他看了看院门,子涵都进去多久了,两人还未说完呢!

岑江对礼部官员摆了摆手:“大人先回去罢,我会向圣上禀报。”

“有劳岑大人。”礼部官员抬袖擦了擦汗,告退而去。

岑江低头寻思片刻,猜测子涵的来意必定事关叶太后。而自己这个刽子手倘若突兀地进去,只怕会有不妥,保不准还会引发其它意外事故。

想到此处,岑江随意指了一个宫婢,命道:“你找个理由进去瞧瞧,告诉圣上仪式快要结束了。”

那宫婢也是精明得很,闻言连连摆手:“岑大人是嫌奴婢命长么?方才圣上沐浴更衣,可都把我们给赶出来了啊!”言罢她又指了指淡心:“方才圣上只留了淡心姑姑。”

淡心有官职在身,低等的宫婢都要恭恭敬敬称她一声“姑姑”。许是这称呼太过敏感,一直出神的淡心终于回神抬眸:“嗯?谁在唤我?”

岑江对上淡心的视线,不禁沉吟起来。他想起天授帝待淡心颇为不同,倘若是她进门打断,应该不会触怒龙颜罢。于是他对淡心招手:“你过来。”

自从目睹过岑江对叶太后所做的一切,淡心便不敢与他过从亲近,遂站着不动,假作没有听见。

岑江见她踌躇不前,只得自己走过去,道:“你随我进去看看,我怕圣上出什么意外。”

谁要和岑江一起进去?淡心巴不得离这人远远儿的,于是她低声回道:“岑大人说笑了。圣上军中出身,战功赫赫,难道还会被子涵一个姑娘家给害了?”她的语气不乏嘲讽。

“我不是这意思。”岑江想开口解释,又不知如何说出来,更何况他也只是猜测。想了想,他唯有劝道:“还是一起进去罢,毕竟里头有个姑娘家,有些场面我不便现身。”

这倒是真话。淡心也很挣扎,她既排斥见到天授帝,又忍不住想看看里头发生了什么,毕竟子涵的那张脸……

挣扎良久,到底还是过了心里那一关,淡心低声回道:“奴婢方才失言了,这便随大人进去看看。”

岑江闻言长舒一口气。只要有淡心在,想必天授帝也不会迁怒旁人了。最主要的是,在淡心面前,天授帝不会给子涵好脸色。

岑江边想边走到院门前,抬手敲门:“圣上,微臣与淡心求见。”

话音落下,院内毫无动静。

“圣上?”岑江再行敲门。

依然没有回应。

按照天授帝素日的谨慎和敏锐程度,此刻他必定该听见了,缘何没有半分反应?岑江顿生心惊,立刻拔出佩刀破门而入,不忘转身对众侍卫命道:“你们在此等我命令。”

听闻此言,淡心亦是紧张起来。对天授帝安危的担心最终战胜了内心的恐惧,她紧随岑江进了浣濯院。

院内,一切如常毫无异样,就连天授帝用过的茶杯也搁在原处,与淡心离开时没有任何变化。只是,不见一个人影。

见此情状,岑江与淡心面面相觑,彼此都生出一种不祥之感。两人放轻脚步往院内走去,俱是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唯恐错过任何蛛丝马迹。

这般一直走到汤池室外,才隐约传来一阵动静,能够令人面红耳赤的动静。

“圣上……奴婢不是鸾夙……”子涵的声音隐带哭腔,还有几分难以言说的呻吟之意。

只听了这一句,淡心顿时身子一僵,再也迈不开一步。而岑江也很尴尬,他隐隐觉得有何不妥,又说不上来。

“啊……不要……救命……”子涵的声音再次传来。其实声音并不大,她这一声,娇弱之力比方才更加明显。

“鸾夙……你是鸾夙。”天授帝的喘息之声断断续续,几乎可以让人想象得到,室内该是如何的一片春色盎然。

听到此处,岑江再也顾不得淡心的反应,抬步便要往汤池室里进去。

“岑大人这是作甚?”淡心的声音幽幽响起,冰冷地阻止他:“您要打扰圣上的兴致?”

岑江闻言很是诧异,遂停住步子看向淡心。只见她神色冷凝无波,眸光定定落在汤池室的门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岑江努力想从她面上看到一丝黯然伤心,可没有,一丝都没有。

“此事颇为蹊跷。”岑江只得低声解释:“圣上一直不待见子涵,而且这还是在太后娘娘的丧礼之上,他不会不顾场合分寸。”

“太后娘娘之死,你我心知肚明,难道圣上还会真的伤心么?”淡心嘲讽地反问。

岑江立刻蹙眉:“至少礼节上,圣上绝不会如此。”他边说边作势要去敲门,却听淡心在身后幽幽再道:

“只要是关于鸾夙,圣上便会失去理智。”撂下这句话,她不愿在浣濯院里多呆一刻,转身便往外头走去。

岑江再看淡心一眼,更加无暇顾及她的感受,只能任其离开。他重重一掌拍在门上,打断屋内的旖旎情欲:“圣上,微臣有要事求见……”

*****

淡心独自从浣濯院里出来,外头的侍卫、宫人们都是一愣,其中一个胆大的宫婢立刻询问:“姑姑,岑大人呢?里头发生了什么事?”

淡心恍惚了一瞬,没有听清:“啊?你说什么?”

“奴婢是问,岑大人怎么没和您一起出来?”

淡心垂眸想了想,回道:“他在里头与圣上谈事。”

只这一句,方才紧张待命的侍卫们全部松懈下来,而淡心则未再多说一句,回到自己方才站立的地方,继续沉默着、恍惚着。

她不傻,汤池室里是个什么情形,她闭着眼睛也能猜到。也许,两人还会就着那汤池里的温泉,鸳鸯洗浴一番?

明明她是义愤填膺的,在天授帝下令杀了叶太后之后,他竟还在这丧葬仪式上,公然做出这等荒淫之事!

在皇陵里!白日宣淫!

她该说出来的,大声地说出来,让所有人都瞧瞧,院子里这位雄韬伟略的千古帝王,内心是多么龌龊!手段是多么肮脏!行事是多么狠厉!

若是放在以前,按照她的性子早就说出来了!可为何,此刻竟想要不自觉地维护他,维护他的名誉,维护他的尊严……

自己从前是何等的嫉恶如仇!看到一点不平之事都要揭露出来……可如今……自己也变了么?

果然,这宫里太可怕了!她曾经引以为傲的性情,竟是在不知不觉中被消磨、被改变……

淡心越想越是难受,胸口闷得几乎要喘不过气。她忍不住扪心自问,自己为何要选择沉默?自己为何要觉得难过?是因为汤池室里的那声低唤吗?

帝王唤着心爱女子的名字时,声音是如此的渴望与恋慕……自己从没听过他用这种语气说话!

淡心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细细思索其中的不妥之处。岑江说得对,方才她太鲁莽了,此事很有蹊跷!

天授帝是认错人了罢?又或者是子涵使了什么手段?明知真相该是如此,可那一声“鸾夙”,还是让她觉得心痛,不堪承受。

一种锥心之痛猛然生出,将淡心一颗心搅得支离破碎。她的悲愤、她的伤心……事到如今她不得不承认,真的太痛了!

“滚出去!”恰在此时,浣濯院内忽然响起一声狂怒,显然是天授帝的声音,也将淡心的神智拉了回来。

院外的侍卫们也都听见了,立刻打起精神往里冲。淡心见状连忙堵在门口,伸手阻止道:“岑大人既没唤人,你们进去不合适。”

话音刚落,岑江已急匆匆走了出来,对淡心道:“你快进去劝劝!我被赶出来了。”

闻言,淡心心中“咯噔”一声,还是犹豫着不肯入内。

岑江情急之下拉了她一把,强迫她与自己返回内院,路上边走边道:“你再不去看看,就要出人命了!”

人命!淡心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不自觉地为天授帝感到担心。可她与岑江再次走到汤池室外,却没有听到任何一声动静,淡心连忙探身进去,只看了一眼,花容失色——

天授帝的素服略显不整,前襟的扣子还没系上,那一张魅惑俊颜满是狠厉之色,猩红的凤眸杀意毕现。只见他一只手紧握成拳垂在身侧,另一只手横空伸出,使了猛劲掐住子涵的玉颈。

而子涵,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只着了中衣在身,人已被掐着悬在半空之中。

这一情形实在太过慑人,不仅是淡心骇然,就连岑江也吓了一跳。眼见子涵即将断气,他连忙去掰开天授帝的手:“圣上息怒,皇陵之内不宜见血光。”

但此刻天授帝哪里还有理智?只咬牙切齿地喝问子涵:“说!是不是叶莹菲的诡计!”

子涵一张脸早已憋得通红,眼泪不停地往外涌着。此情此景,让淡心立刻想起了那晚的情景——叶太后也是被勒死的!

想到那一幕,淡心的情绪再次激动起来,脑中霎时一片空白。她嘶哑着嗓音脱口而出:“圣上还要再杀多少女人?”最后两个字,她咬得极重。

天授帝原本已濒临失控的边缘,此时听到淡心的声音,立刻转首看她,凤目里的猩红之色稍稍退却:“谁让你进来的?!”

就在天授帝开口的同时,他的手劲已不自觉地一松,子涵立刻从他掌心里挣脱出来,跌倒在地大声咳嗽。

“咳咳……咳咳……”子涵被掐得涕泪交织,双手抚着脖颈喘气不止:“奴婢……咳咳……冤枉!”

她的脸色依旧充血,潮红的面容近乎泛紫,已毫无任何美感可言:“奴婢说要为太后娘娘守陵,是您突然失控,一直叫着‘鸾夙’这个名字,强行将奴婢……”

“那你为何不反抗叫人?”不等天授帝再次发怒,岑江已出口斥问。

子涵摇了摇头:“奴婢爱慕圣上多时……更何况,也不敢忤逆圣意……奴婢害怕自己和太后娘娘是同一个下场。”

说到最后一句时,子涵的声音已低若蚊蝇,但在场众人都听见了,尤其淡心,听得一清二楚。

就算子涵用了手段又怎样?难道叶太后的死是假的么?那一句句“鸾夙”是自己幻听么?淡心很想笑,又想哭,最终却只能摆出一副嘲讽的表情,也不知是在嘲讽天授帝,还是在嘲讽她自己。

帝王将淡心的表情看在眼中,心中更添光火。他再次怒目而视子涵,一个“杀”字憋在心口,险些就要喊出来。

这张脸,这副表情,理智尽失时,他能痛下杀手;但此刻,他还能下得去手吗?尤其,还是当着淡心的面,要让她再次瞧见自己手染血腥?

何况事实无法改变,方才他与这个女人,这个极像了鸾夙的女人,有了肌肤之亲。

突然间,天授帝想起地宫里的那股异香,可聂沛潇当时也闻到了,此刻他不是好端端地在前殿念祭文?

难道是子涵身上的兰芝草?不!那香气他闻过千百遍,绝不至于如此失控!

天授帝冷静回想见到子涵时的状态,好像是从对方提出要为叶太后守陵开始,他便动了恻隐之心,然后觉得神识恍惚,最终错认了人。

可即便再恍惚,他也不会失控至此,竟在帝陵的浣濯院里做出这等下作事来!

而与此同时,子涵却是另外一份心思。她清清楚楚地记得,叶太后死前头一日,两人曾商谈过的事情——

“只要你在哀家的丧葬典仪之上,诱着他做出什么事儿来,这名声便也捂不住了。”叶太后目中精光一闪:“记住,务必让他把你当成鸾夙。”

子涵闻言不大服气:“非要假扮鸾夙么?不扮行不行?”

“不扮作鸾夙,你能勾得上他?”叶太后白了子涵一眼:“不仅要假扮鸾夙,你还要让淡心知道……最好能让她亲眼看见。”

“圣上真的喜欢淡心?”子涵有些疑惑:“不就是个女官,也没见得多漂亮……”

“那是你眼拙!”叶太后颇为自信地道:“哀家在后宫阅人无数,权谋斗不过他,情情爱爱还能看错么?你只管照哀家的吩咐去做!”

“可是……”子涵颇为犹豫:“可是圣上会杀了奴婢的,他一定会……”

“不,只要你好好利用这张脸,他不会忍心杀你。”叶太后斩钉截铁地道:“何况他一旦杀了你,淡心心里会再添一枚疙瘩,他必定有所顾忌。”

“太后娘娘,奴婢心里还是没底。”子涵略显怯懦。

“没用的东西!”叶太后作势啐了一口:“想要在后宫之中站稳脚跟,谁不是冒了险的?难道你要一辈子给人端茶送水?白白浪费了你这张脸?”

子涵神色有所动摇,但仍不松口。

叶太后冷冷一笑:“你一口咬定不是你的错,他能耐你何?你也不必怕那绝育的红花,哀家给你的药,宫里的汤汤水水镇不住。”

直到如今,子涵依然记得叶太后的最后一句话,还有她痛苦而又狠辣的神情——“老七让哀家母子分离,哀家就让他永失所爱!”

……

心中想着叶太后死前的交代,子涵也给自己壮了壮胆。她哭得更加梨花带雨,以退为进道:“圣上明鉴,奴婢自知身份低微,玷污了圣上,并不求名分地位……”

她哭得几乎岔了气儿,咳嗽半晌又再次重重磕头:“恳请圣上饶了奴婢这条贱命,奴婢愿以这残败的身子为太后娘娘守陵。以此终老。”

第284章

子涵最终被留在了皇陵,但如何处置她,天授帝并未下最后论断,只派人给她送了附子汤。

所有知晓内情的人,都是三缄其口。天授帝在叶太后丧葬典仪上的“宣淫”事件,仿佛至此告一段落。

返回应元宫的途中,帝王坐在马车里脸色阴沉、一言不发。聂沛潇不知其中内情,只晓得天授帝发落了子涵,但究竟是因为什么缘由,他没有去问,也无心去问。

聂沛潇没再回应元宫,径直回了自己在京州的府邸。

三日后,天授帝正式下旨,着慈恩宫奉茶宫女子涵,前往屏灵山皇陵为孝慈仁皇后守陵,终身不得回宫。

应元宫里看似再次恢复了平静,只是帝王的脾气越发暴躁多疑,有时连岑江都不敢近身侍奉。

而淡心却好似想开了、坦然了,她如同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再惧怕天授帝,每日也照常去应元宫当值。可这一次,反而轮到天授帝对她避而不见,经常找各种理由将她打发出去,待她也一日比一日冷淡。

宫里的小道消息传得特别快。人人都道圣书房里的淡心姑娘失宠了,在皇陵里触怒龙颜,遭到冷待。

淡心面对这些纷扰的谣言,反而显得很平静——一种心如死灰的平静。

如此到了九月底,礼部开始着手置办诚王聂沛潇的婚事。淡心私下单独约见了他一面,表达了自己的出宫之意。

聂沛潇一口应承,只说让淡心回去静候佳音。又过了两日,他因商议婚事而入宫面圣,便将淡心的事提了提:“臣弟还有一事要提醒皇兄。淡心年已二十五,入宫侍奉也满两年,按制该放她出宫了。”

听闻此言,素来沉稳的天授帝霎时变色,凤眸沉沉看向聂沛潇:“这是淡心的意思?为何她自己不来对朕说?”

聂沛潇挑眉:“不全是她自己的意思,出岫也是这个意思,我也觉得按照淡心的性子,不适合留在宫中。”他边说边观察天授帝的脸色,补充道:“淡心年纪不小了,若再不出宫嫁人,真的要耽搁了她的终身。”

听到“嫁人”二字,天授帝眉峰更蹙,良久没有开口说话。

聂沛潇见状,心中忽然闪过一丝报复的快意,继而再道:“听说淡心从前颇得您信赖,此次她出宫,您得为她安排个好人家才行。”

天授帝面色更加阴沉,并未直接回答。他负手踱步半晌,对当值的太监命道:“传淡心过来,朕要当面问问她。”

聂沛潇耸了耸肩,不再多言。

须臾,淡心听传而来,盈盈俯身:“奴婢见过吾皇万岁,诚王殿下千岁。”她见聂沛潇也在圣书房内,便已料到其来意。

“你打算出宫?”天授帝开门见山询问。

淡心不假思索地点头:“奴婢今年已二十有五,按制到了出宫年龄。”

“既然想出宫,为何自己不来对朕说,反而央了诚王?”天授帝显然不悦:“怎么?你怕朕不允?”

淡心干笑一声,回道:“奴婢并非此意,只是……想请诚王代为提一提,看看能不能寻到一个好人家。”

这句话若换成别的女子说来,必定是要臊得够呛。可偏偏淡心说得脸不红心不跳,反倒令天授帝无从答话。

聂沛潇也很是诧异,想不到淡心说话如此直白,便也顺势笑道:“淡心姑娘放心,你侍奉皇兄尽心尽力,皇兄会替你安排好的。”

“奴婢先谢过圣上,谢过诚王殿下。”淡心依旧跪在地上,很是得体地回道。

眼前两人一唱一和默契配合,天授帝只得泛起一丝冷笑:“淡心可有中意的人家?”

“没有。”淡心痛快地道:“奴婢一切听从圣上安排。”

这是有几分心如止水的意思了!聂沛潇不晓得淡心与他皇兄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却也能看得出来此刻气氛凝滞,龙颜不悦。偏偏,他自己心里也是堵着一口气,只想让天授帝不痛快。

“皇兄,淡心是个好姑娘,您可不能安排她去做侧室。”聂沛潇先发制人,说得理直气壮:“如今朝中有几位大臣内室虚空,有的丧妻,有的在闹和离,或可为淡心留意一番。”

毕竟以淡心二十五岁的年纪,是不大可能找一个没成过婚的公卿了。这一点,在场三人都心知肚明。

见聂沛潇对淡心的婚事如此上心,天授帝瞟了他一眼,唇畔嘲意更甚:“哦?你说来听听,朝中有哪几位大臣能与淡心匹配?”

“据臣弟所知,礼部侍郎贺睿春上丧妻,至今尚未续弦。”聂沛潇说道。

“不行,他是旧派文人,太过迂腐,与淡心性子不和。”天授帝立刻否定了第一个人选。

“那工部尚书家的二公子,也是丧妻未娶,或可考虑在内。”

“他能力不错,办差也得力,只是情事上太花,经常流连烟花之地。”天授帝顿了顿,否定道:“淡心嫁过去,夫妻不会和睦。”

聂沛潇沉吟片刻,在脑海里搜寻人选,又道:“那就卫将军罢,他在臣弟麾下多年,一直尽心尽责,立下不少战功。年三十五,为人豪爽也不迂腐,与淡心很是般配。”

“卫继各方面都不错。”天授帝试图寻找一个否定的理由,可想了想,竟寻不到什么否定的借口。

聂沛潇见天授帝不再拒绝,便转而再对淡心道:“你若见了卫继便知,是个很不错的人选,粗中有细,而且家中没有嫡子,只有几个庶出的儿女。”

话音刚落,天授帝忽然拒道:“卫继连丧两妻,听说妾室也有死的,可见是个克妻之人。况且,他常年人在军中,淡心嫁了也是守活寡。”

这理由未免太过牵强,这一次就连淡心本人都听出来了。她索性把心一横,大不敬地出口问道:“圣上这是何意?难道不愿为奴婢做主么?”

天授帝闻言一怔,沉声回道:“朕不是这意思……但的确没有合适人选。”

“其实奴婢心里有一个。”淡心露出一丝自嘲的笑意,眼风扫向聂沛潇。

聂沛潇立刻打了一个激灵,有一种紧张之感顿时生出。

果然,淡心缓缓叩首在地,面不改色地回禀道:“奴婢恋慕诚王殿下多年,还望圣上成全。”

“你说什么?”这一次,天授帝与聂沛潇俱是一惊,同时开口喝问。

淡心的额头紧紧贴着地砖,唯恐这一抬头,便会改变主意。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凝声重复道:“奴婢愿追随诚王殿下……”

是的!她想起来了叶太后死前对她提过的婚事。明明晓得那只是个借口,明明晓得叶太后生前没这个打算,可她顾不得这么多了!

如今她只想出宫,一刻都等不下去了!只要能出宫,去了诚王府也无妨。以聂沛潇对出岫的痴情,难道还能为难自己不成?左右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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