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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胡不喜-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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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听了既吃惊,又觉得离谱——陶家难道脚踩两只船吗?可是先前那么积极的操办婚事,静漪出走这么大的事,也未让陶家改了初衷……还是在等着陶骧从南京回来,再做定夺?如果是这样,那倒也说的通,为什么陶骧回来了,订婚的事,仍然没有动静。
静漪不说话,望了望走在前面的之忱和雁临。
“母亲会喜欢索小姐?”静漪问。索雁临的性子,应该是为杜氏母亲所喜的。言谈举止大方得体,气度雍容言谈爽利,很有大家风范。
之慎“唔”了一声,说:“母亲嘛,只要是三哥喜欢的,她大约都不太会反对。今儿我陪母亲和帔姨又去了趟大表姐家,回来路上母亲还说,真担心三哥要变和尚,帔姨就劝母亲,说让母亲私下里问问三哥呢,是不是早有意中人。帔姨说她总觉得三哥不着急是胸有成竹。母亲不信。这会儿我倒想起帔姨的话来,还是帔姨细心。这位索小姐,和过世的三嫂太不一样了。”
静漪想想,可不是吗,几乎没有一点相似之处……也不是,有的。
她们看三哥的眼神。
“大表姐和孩子都好吗?怎么前儿去了,今儿又去一趟?”静漪看到索雁临在上房屋檐下站住,整理衣裙呢。其实她从头到脚都极得体,这样紧张,不过是因为她身边的那个男人……静漪转开脸,听到之慎说:“正是前儿去了一趟,母亲心里搁不下,今儿想起来和帔姨唠叨,又去一趟。要我说……罢了,总归不是我们能管的了的。”
之慎皱眉的样子,令静漪心里一动。
他分明是一肚子怒气,不想跟她细说。
静漪大概也知道今日这番探望,必定是有些不痛快的事。她打定主意要亲自上门去看望无忧的,就跟之慎说:“九哥,我还是不去母亲那里。索小姐毕竟第一次来,人多了,恐怕她尴尬。”
之慎便点了点头,说:“也好。”
静漪独自回杏庐,经过三太太的院子,花房的人正在搬运一盆盆的菊花和花架子。有两个花架子横在路中央,静漪过不去,便站下往院子里一看,并没有见到三太太。她正要走,就听见有人在院墙内低声说话。
“……我们太太说,十小姐怕是嫁不成陶家七爷的……”
花架恰巧横在面前,静漪左右一走,都不成,又不见人马上来抬走,只好又站下。那对话声虽低,只隔了一道墙,她听的清清楚楚。两个老妈子在墙根儿下闲言碎语起来。
静漪咳了一下,意在提醒,那边的人竟没听到。
“不是都定了的事儿嘛?”
“你没听说吗,十小姐这回病着,才不是什么感染风寒,明明就是逃婚,被老爷打的……听说,要不是二太太,啧啧,二太太真有点子狐媚样儿……要不是她想法儿求情,老爷怕打不死十小姐……叫你说,陶家还会要这样的媳妇儿?”
“啧啧啧,十小姐怎么会凭着好日子不过唷……”
“……听说和学堂里的一个男学生一来二去的……洋学堂可真是……”
声音是越来越低。
静漪听的手发抖。
“……我们太太说,那男学生已经……”
忽然间的一声低呼,似是受了多大的惊。
静漪心里咣当的一下,也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似的。
她立刻转过身去,一脚踏上了台阶。
才走了两步,就听见三太太在院子里喊人。
“吴妈!吴妈你又去哪儿了……成日家要你做活了就不见人影,这里一堆杂七杂八的都没有着落……我的衣裳拿出来没?”三太太那映红的声音,尖细而又高亢。
“是,是呢太太!这就拿!”吴妈答应着,一溜儿小跑去了。
静漪看清楚,确实是三太太身边的吴妈……她刚刚说的是什么呢?
第五章 缘深缘浅的渊 (十七)
“十小姐好。”花匠从院子里出来,见到静漪,忙问候。
静漪点点头。
转身时花架子已经被挪开,但她就是迈不开步子。再回头一望,三太太也不见了人影,院子里花架子和花都堆在一处,花团锦簇似的一片狼藉,让人看着无端的心烦……她转身离开。边走,边想着事情,不知不觉走到杏庐门口了,自己还没意识到,又站在那里发了好一会儿的愣。
乔妈正在指挥着花匠把送来杏庐的菊花摆好。
静漪看到院子里靠水边的空地上,搭好了花架子,各色的菊花分门别类的放置上去。红的贵气,白的冰洁,黄的浓艳,绿的鲜翠……遥遥的望着,都觉得菊香扑鼻丫。
乔妈一转头看到静漪回来了,欢喜的让她快点去赏菊。
静漪虽觉得累,但见乔妈忙的高兴,喜笑颜开若顽童似的,也就过去站了一会儿媲。
“乔妈。”静漪望着拿了手帕子在逗弄花上的蜜蜂的乔妈,问,“乔妈,你这两天有没有出去过?”
“没有呢,这两天太太进进出出的只是忙,让我留神看家;我本来也很少出去串门子的……小姐,你看看这美人面,多好看啊。”乔妈没看出静漪脸色不对,指着近处那盆美人面让静漪欣赏。“多好看呐!”
静漪看那垂丝白菊花,花蕊嫩绿,花心深红,自花心处向外,颜色渐渐的淡了,像白里透红的美人面,因此得名。乔妈最喜欢花花草草了,待这些花草也极仔细。
“这花极难培育,去年开的就不甚好,老爷也说了,今年让上上心。小姐你瞅瞅,花房今年是下了功夫培育菊花的。”乔妈说。依旧没上心静漪的反应,花匠来问她花架子不够、剩下的这些要摆在哪里,乔妈忙着指挥他们往别处去了。
静漪坐在廊下台子上,望着那些菊花,只觉得清冷……
“静漪……静漪……”
含着笑的声音,是孟元。
静漪猛然间睁眼,却看到母亲站在她面前。
她竟不知不觉在廊下睡着了,这一醒,觉得身上冷的厉害。不知哪儿来的寒气,都聚集到了她身上似的。
“漪儿,怎么在这儿睡着了?看着凉。”宛帔是刚从外面回来,从乔妈手里接过一个斗篷来给静漪披上,责怪的看了眼乔妈。
“一转身儿的工夫……小姐出门大半天,这是累了,快进去歇着。”乔妈忙喊秋薇快来。
静漪把斗篷拢紧了,蹦蹦跳跳的秋薇从房里跑出来,一溜烟儿的跑到她跟前来,揉着眼睛,显见刚刚在打瞌睡。静漪看着,这小丫头身体恢复的比她快多了。
照乔妈的话说,就是心里没病,身上的病好的快。
静漪看了眼母亲,想问什么,但见母亲那黑黑的眸子,又想起那难听的传言,忍住了。
回了房,秋薇见静漪坐在床边发呆,过来给她脱鞋。
“秋薇。”静漪弯下身,自己解了鞋扣。
“哎。”秋薇拿了一对绣花缎面软底鞋给静漪摆在面前,“什么事啊,小姐?”
“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静漪低声说。
“秋薇!”乔妈在外面叫道,“秋薇快点来,太太叫你呢。”
“来了!”秋薇对着外面喊,回头看着静漪,“小姐,我马上回来。”
“去。”静漪低头,一只脚踏在绣花鞋上。
今日出门路走的多了,脚都有些浮肿。
**********
因之忱早在杜氏面前提过静漪想去看望无忧,杜氏这两日正因见过索雁临之后心情大悦,正巧无暇姐妹来程家用晚饭,也说几日没去看大姐,杜氏便说让她们正好带静漪一同去。
宛帔虽然有些担心静漪的身体,但见杜氏发了话,也知道这是三少爷之忱帮的腔,不便反对,只嘱咐了静漪几句,要她探望过无忧之后按时回来吃药。
用过晚饭,静漪和无暇姐妹出门时,正好遇到父亲的车停在那里,一问才知父亲晚上要去段家晚宴,还未出门。
姐妹几个就等着程世运出来,送他上车去。
程世运问了问她们要去哪里,无垢笑着说是去看望大姐。
听说是去汪家,程世运顿了顿,说了句:“早去早回。”
上车前着意的看了小女儿一眼,静漪低着头,单薄的身影都要完全隐到无暇身后去了……
“舅舅也去,锦安系的大佬今晚要到一大半了。”上了车,无垢说。
“这一大半,恐怕将来都是要南下的了。父亲早就厌倦官场,是绝不会再入阁的,现如今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把学办好。”无暇笑笑。一左一右的,她看看这两个妹妹,虽都是大病初愈的模样,无垢比静漪看起来气色要好多了。她们俩,毕竟一个是得偿所愿,一个是折戟沉沙,差远了。“听说舅舅要请前总理出面向索家提亲,不知是不是?” “当然要请德高望重、身份地位都恰当的。前总理也是南派重视的人物,面子不可谓不大了。只是他老人家最近也忒忙了些。”无垢笑着说。她指的是金家日前也是央前总理向赵家来提亲的。“是,二姐?”
无暇见她促狭,便咬着牙说:“说不准,回头他老人家还得帮孔家这个忙呢。”
“那我倒是觉得好。”无垢仍笑着说,自家姐妹面前,她丝毫不觉得害羞。
无暇指着她,对静漪道:“你有没有见过这样的姑娘家,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害臊的?”
静漪笑而不语。
看着终身大事已定的表姐们,她由衷的替她们高兴。
无暇忽然明白过来,踢了无垢一下。
无垢刚要嚷,哎哟了一声,说:“干嘛,漪儿又不是不知道。前总理老人家还真是乐意做大媒呢。陶程两家文定仪式,原本也是他来主持的。听说到时候婚书上要用的印鉴,都是他拿出自己收藏的寿山石,亲自篆刻。父亲那天还当笑话讲,说前总理自个儿说的,做媒是善事也是乐事,据说这辈子保媒保成三桩,下辈子投胎就可免做哑巴。没成想单单咱们几家就让他得偿所愿了……你们算算,可不是吗,还不止三桩,是四桩呢!”
无暇本想阻止无垢把这些话说出来,不想无垢这个直性子竟都说了,气的她直瞪眼。
静漪反而被逗笑了,说:“三表姐不说,我还真不知道呢。”
她根本就没有心思去关心这些。
就好像那场注定要轰动的婚礼,不管哪个环节,以前跟她毫无关系,以后也是。
无垢忍不住搂着静漪的肩膀,说:“我们是得偿所愿,可你怎么办呢,漪儿?”
她说着,眼神里竟有些伤感似的,无暇按了按她的肩膀。
静漪不禁愣了愣,随即想到无垢是怎么抗争才“得偿所愿”的,便微笑道:“好好儿的,又来招我做什么?我自然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呐。”
无垢和无暇同时愣了一下。
待司机开了门,静漪先下车,回身等表姐们下来,轻声的说:“这顿打难道白挨了么?”
汽车灯亮闪闪的照在地面上,反光将静漪的面孔映的苍白。
无暇见她这样,总觉得心惊,看看无垢也有点发愣,只好催促她们俩快些跟她进去。
汪家宅子在铁狮子胡同中段,汽车开不进来,表姐妹三人是走着去的,每人都拎着一个大大的包袱。
此时天色早已黑透,汪家门口的灯笼却黑着,无垢抬眼一看,便皱了眉,道:“真是越来越不像样,黑灯瞎火的,还像正经过日子的人家吗?大姐坐月子,顾不上管这些,下人就没了约束。”
无暇让她稍安勿躁,走上前去打算拍门。不想她还没摸着门上的铜环,就发现大门竟是虚掩着的,一推,便开了。门内空荡荡的,并没有人守着。
无暇心里一惊,直觉有些不对劲儿,当下也不说话,迈步进门。
静漪和无垢见状,忙跟着进去。
汪家的宅子是很标准的三进四合院。她们一路走,却觉得不对劲——宅子里竟越来越空荡荡的,似是没有人住似的,让人心里发冷……
进了垂花门,里面才有动静,静漪仔细听,竟是有人在哭。
是低低的饮泣,从上房里传出来。
无暇还好,无垢听到哭声,顿时急了,把手里的包袱往石桌上一掷,就要上去。无暇一把拉住她,压低嗓音说:“你且安静些。”
静漪边走,边查看着院内。花草树木都有些疏于管理,杂七杂八的。这一路走进来,竟然没有一个人来过问——“家里下人怎么一个不见?”她也低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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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缘深缘浅的渊 (十八)
无暇摇头。
“不会是遭劫了?”无垢道。
“别胡说。”无暇皱眉。
“可是你看看这样子,像不像?”无垢反问姐姐。
静漪这点倒赞同无垢。汪宅门户大开、黑灯瞎火、下人影子都不见一个,更兼满地狼藉,的确像是遭了劫。她想到这里,立即低声催促道:“快些进去看看,别真的出什么事。媲”
她们人都到了廊下,里面才有人听见动静,推门出来探看。
静漪一望,提着琉璃灯的是大表姐无忧从娘家带来的丫头半夏丫。
“半夏?”静漪叫她。
看到来的是她们,半夏带着哭音,叫道:“二小姐,三小姐……你们可来了。快进去看看大小姐……”
“怎么回事,半夏,你们家里怎么成了这样儿?”无垢在昏暗的灯影中看不清半夏的样子,急着问道,“电灯呢?怎么电灯都不开了?快打开电灯,黑乎乎的怪吓人的……”
半夏抹着眼睛,摇头。
“无垢你慢些的,怎么回事,慢慢说。”无暇见半夏就要哭,忙安抚她。
“半夏,是谁来了?”无忧在里面问道。
“大姐,是我,无暇。”无暇回头嘱咐了无垢和静漪等下说话留神些,往里走着,道:“我和三妹今儿去舅舅家了,顺道就带静漪来看看你和小外甥女儿。你不是总念叨小十吗?小十可来看你了。”
“大表姐。”静漪一进门,就闻到重重的奶香味,本想一来就去跟大表姐撒娇的,但看到在床上抱着襁褓中的婴儿的无忧,她便呆站在那里——就算屋内灯光昏暗、无忧人还半遮半掩隐在床帐下,她也看到了无忧脸上的血痕——无忧显然是没有预料到这个时候妹妹们会来,措手不及间,也顾不得掩饰,这时候才往床里挪了挪,但也已经来不及了。
静漪顿时心惊肉跳,比她反应更大的是无垢。静漪急忙拉着无垢,用力扯着她,不让她即刻发声。
无暇便走过去坐到床边,看着姐姐,还没说话,无垢已经挣脱静漪,过来厉声问道:“这是谁干的?汪南荪吗?”
“无垢!”无暇拦了无垢,低声说:“你小声些,别吓着孩子。”
无忧拿着帕子的手遮住了口鼻,眼泪滚滚的往下落。
无暇见她哭,心疼的急忙给她拭泪。
“这时候了还只管什么吓着孩子不吓着孩子的?”无垢眉都要竖起来了,“是汪南荪打的?他出息了,都开始动手打人了?为什么?凭什么!”
无忧怀里的婴儿果然被吓到,大哭起来。
无忧抱着婴儿哄,一边泪如雨下。
小婴儿一哭,隔壁那两个大的也跟着哭起来。
无忧忍住泪,让半夏过去看看,说:“你们别嚷嚷,我只是……”
“半夏,你在这儿,看妈会哄她们的,我有话问你。大小姐总不说,你告诉我们,是为了什么,大姑爷动手打人?”无垢叫住半夏。
“半夏,不准你多嘴!”无忧急道。
半夏看看无忧,也不管她主子让不让,就说:“姑爷两天没回家了,今儿过晌才回来。一回来又找小姐的晦气。说是自从小姐进了门,汪家就没停了倒霉,宅子都换了两处,越换越小……现如今他差事也没了,进项也没了,家里东西都要卖净了,眼看着喝西北风都要另找地儿了……还说,还说……小姐只会生丫头……骂小小姐更晦气,自打她出生,他手气就没有一天是顺的,今儿又输了一大笔……小姐说了句再这么输下去,这小宅子恐怕都要押给人家了。姑爷听了这话,立时就打了小姐一巴掌。小姐气急了,说他在外面就只会抽大烟捧戏子赌钱,回来就只会骂孩子打老婆,这么下去可怎么得了!小姐让姑爷替她们母女想想,好歹留点儿退步,不至于总和娘家打秋风、让人瞧不起……姑爷就更往狠里打小姐。我拦着不让他打,可是你们看……”半夏说着,将自己的袖子扶上去。
静漪对着烛光看看,半夏的手臂上横的竖的几道血痕,宽有二指。
“就是拿那个棍子打的。”半夏指着地上一条长木棍说,眼里的泪嗒嗒往下落,“我说要回去禀告老爷太太大少爷,让老爷和大少爷治他一治,小姐不让,说丢人……这又不是第一次了,小姐从来都瞒着,不敢和你们说。总觉得丢人……”
“大姐,你还替他瞒着……还什么丢人?再这么下去,简直要丢命了。”无暇眼圈儿已经红了。
“二小姐,三小姐,还有更气人的。姑爷打完了人,还跟小姐要钱。小姐不给,他就逼着小姐拿出钱来……他……他把小小姐掐住脖子,说小姐要是不给他钱,他就掐死小小姐。姑爷把今日舅太太来给的钱都抢走了……还把小姐的一盒子首饰也拿走了……本来,本来……舅太太今天来给送东西送钱,就是那日来看着不像样,来给下人们工钱的,可是……他一走,四门大开的,我刚刚出去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家院厨娘的卷着铺盖也跑了,我都怕死了。”半夏哭着说。
无忧听着半夏替她哭诉经过,终于也忍不住。
一时之间,这屋子里此起彼伏的,全是哭声。
无垢这会儿倒冷静了,她在屋子里走着,说:“我只当他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不成器也就是了,竟然敢打你!不行,不能这样下去了。他这么欺负你,当咱们赵家是没人了嘛?!二姐,不能这么看着,就是妈来了,也就一步路,带大姐和孩子回家。”
“不行,这样……”无忧刚开口,无垢就拦着她。
“你是怕闹的没法儿收拾吗?他到今天这个地步,不是你纵容的吗?”无垢对大姐也没有好颜色,“后事如何先不管,眼下最要紧的,是你和孩子,在这儿连个月子都做不好。你不管自己,也得管管这几个小的?”
无暇定了定神,擦了眼泪,当机立断道:“半夏,去收拾下,我们回家。”
“是,二小姐。早该这样了。”半夏是巴不得这一声。
“我打电话让家里再来一辆车子……”无暇说着站起来要去摇电话。
“二小姐,家里电话电灯,昨天都已经给掐断了。”半夏小声说。
无暇怔了下,断然想不到,汪南荪能把这个家折腾到这个地步,简直匪夷所思!她又怕说出来无忧徒增伤感,只好道:“那也罢了,人先接回去,其他的,日后再说。”
无忧是身心俱疲,到这时也想不出更好的主意来,只好由着她们决定。
静漪见无忧脸上有伤,趁着无暇她们收拾东西,来给她检视伤口。
她这一看不要紧,竟发现无忧除了脸上颈上的新伤,身上竟然还有旧伤。
静漪握着无忧的手,无忧低声在她耳边说:“悄悄儿的,别让她们知道……他今日是真急了,往日从不打脸,也怕人看到……是明知道我不愿意家丑外扬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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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表姐,你这是……受了多少委屈啊……”静漪哽咽。
无忧握了她的手,说:“遇人不淑,能怨谁呢,只怨我命不好……外面看起来,是风光无限的赵家大小姐,嫁的又是名门之后……也是我无能,日子竟一步一步过成了这样……漪儿,你只别回去和舅母、帔姨说这些,让她们伤心倒不好了……”
静漪抬手背掩了下鼻子,借口让无忧起来换衣服,把婴儿抱在手臂间——这婴儿极瘦小,干巴巴的一张小脸,比梨子大不了多少,此时也许是有些不安,小脸皱皱的,张着没牙的小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只剩下哼哼了——静漪看着心疼,忍不住拿面颊去碰碰她。
婴儿额头烫人。
“怎么这么烫,多久了?”她顿时觉得不妥,伸手探进襁褓中,摸摸婴儿身上,更烫。
“是不是今天受惊了?一直在哭。”无忧把孩子接过去,看着小女儿憋的通红的脸,一摸,果然烫的厉害。心里不禁就慌起来,“这怎么办?”
“我怕不止是受惊,还有受凉。到了家,快些请大夫上门看看。别耽搁。”静漪说着,看看孩子,“应该没有大碍。”
“那就快些走。”无暇过来听到她们说的,也觉得紧张。
虽然无忧要带的东西不多,两个看妈一个半夏,带上三个女儿,也已经塞满了那辆汽车。
无垢见状便让无暇带无忧她们先走,她和静漪等着汪家的车夫套好马车。
等着套车的工夫,无垢把汪宅的大门落了锁。
然后无垢跟车夫说不用跟着了,她自己来驾车,让他看好门,说若是老爷回来了,就告诉老爷,太太回娘家了。
马车刚跑出巷子,无垢就问:“漪儿,和我去个地方,敢不敢?”
静漪看她,问:“北京饭店吗?”
她早听无垢跟半夏打听,知不知道汪南荪这些日子都在哪儿赌钱。半夏告诉她,汪南荪通常都是北京饭店里的赌场去赌钱,还会固定的到一处戏园子捧场,散场后带着角儿吃夜宵、跳舞也有……无垢当时一边听,一边就把地上那跟汪南荪用来打人的棍子捡起来拿在了手里,此时就放在她脚边。
“嗯。我得去教训教训那个不是人揍的东西。”无垢冷冷的说。
“走。”静漪看着手里紧握着缰绳的无垢,说。
拦,凭她是拦不住无垢的,不如她跟着去,也好有个照应。
……
北京饭店无垢是很熟的,这富丽堂皇的地方,是个地地道道的销金窟。
静漪来这大饭店里吃过几次西餐,并没有在晚上来过,更不知道夜幕降临之后,这里又将有着怎样的繁华景象。无垢却是经常来这里跳舞,熟的很。
静漪跟无垢刚到,就见饭店的西崽跑着过来,先鞠躬称呼一声“密斯赵”,就将踏脚的凳子摆在马车前,躬身抬手,伺候无垢下了马车。无垢站在地上,手中拎着的那条木棍有节奏的敲打着地面,回头,对静漪说:“我们进去。”
“密斯特孔今天没有来。”西崽替她们推着旋转门,精明的通报消息。
赵无垢笑了下,点头。
“常来?”静漪跟无垢一同被旋转门送入大饭店内,举目一望,大饭店内的金碧辉煌,比外面看上去更加的煊赫。她看看,不知道该往哪儿走。一层是西餐厅,二层往上便是跳舞厅了……正在演奏的舞曲节奏欢快,加上隐隐约约传下来的欢声笑语,不难想见跳舞厅里的衣香鬓影、纸醉金迷。
无垢眼波流转,应了一声,说:“以前隔三差五总是要来一次的。汪南荪应该是在赌场,走。”
她说着,一边挥着那条木棍,一边拉了静漪的手,穿过大厅,直走到电梯处。
还有好几位盛装男女和她们俩一同进了电梯。
看到静漪和无垢,他们都着意的打量打量。
都是洋人,静漪看看,当中却并没有认识的。
无垢将静漪挡在身边,低声说:“都是使馆里的。你不用理会,只管跟紧了我就是。”
两道铁闸关好后,电梯下行。
静漪透过铁闸,忽的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身边伴着一个身穿明黄色衣裙的女子,从电梯前经过……她一怔,还没有看清楚,轿厢便沉入了黑暗中。
轿厢顶部的电灯明亮,她直瞅着黑色的大理石墙壁。
铁闸的影子倒在墙壁上,飕飕的,黑夜里的惊弓之鸟一般。
也许是她看错了,那个人只是有些像陶骧。但穿明黄色衣裙的女子,却是黄珍妮,这总不会错。
【第五章?完】
第六章 载沉载浮的海 (一)
【第六章?载沉载浮的海】
气流将轿厢里的空气搅动起来,静漪闻到浓重的香水味,呛的她喉咙发痒。
电梯到了地下二层,出来,静漪终于咳嗽了两声。
无垢笑道:“洋人行动味道就是大。你也是狗鼻子,这都受不住吗?媲”
静漪看看这里,可能因为地下较暗,这里显得比饭店大堂空间要小上一些些,却更安静。走在其中,连呼吸声都要被吞没了似的。
“这儿是赌场?”她问丫。
“嗯,等会儿带你进去见识一下。”无垢说着,和静漪往前走。
“办正事儿要紧,什么时候不能见识?”静漪说。
无垢斜她一眼,笑道:“你这个正经人,不是来‘办正事’,会来这里玩一把么?”
静漪想想也是,便不反驳无垢,只说:“等下见了表姐夫,有话说完就走。”在她看来,这地方就算是高级赌场,毕竟不是久留之地。走了一会儿,她看到她们面前的这道金色红绒布镶嵌的大门两边,站着两个穿着西服的漂亮的西崽守着。再看看别处,也是大门紧闭,同样有两个西崽守门——刚刚同她们一起下来的几个洋人,走进走廊尽头的那扇门。门一开一合之间,也还是安静的,听不见一点人声。
这和静漪印象中嘈杂的赌场完全不一样。
更像是私宅里的聚会。
可就像她家里,偶尔父亲招待朋友,打牌的到高兴时,也不会太安静……也许这就是中西不同。
无垢站下,招手叫过来一个西崽。
“密斯赵,晚上好。”这个西崽也认识她。
无垢问:“汪南荪先生来了没有?在哪间房内?”
西崽笑着说谢谢,然后说:“对不起,密斯赵,汪先生今天没来。”
无垢笑了笑。她打开手袋,从里面抽出一张钞票来,当着西崽的面叠了一下,塞给他,说:“烦你替我挨间房找一找。汪先生家里有急事找他回去……我在这里等。”
无垢指了指面前这扇门。
“好的,密斯赵。”那西崽点头,将房门一推,请无垢和静漪里面去。
“走,咱们趁这会儿,进去玩儿一把。”无垢拉静漪走进去。
静漪只好跟着进去。
屋内一张宽大的铺着薄薄的红毯的桌子,桌边零星的坐着几个客人。见她们进来,也不在意,继续专注在台面上。桌子里面有位西装少年,请她们坐下来。
无垢让静漪坐在她身边,低声的给她解释,这位少年是荷官,他管着做什么、牌是怎样的……静漪也曾听说过这种西式的玩儿法,虽没有亲眼看到,但无垢解释的简单清晰,她很快便领会,只是低声的说:“这有什么趣儿啊……”说着转头看看屋内的陈设。虽说里面仍是和这大饭店一脉相承的金碧辉煌,屋内的西式家具却是考究的很,尤其小厅里的那对洋泾浜英语里的“悌怕哀”(tea-table),虽是酸枝木的料,样子却是西式的,小巧而又具异域风情,十分好看。
“小赌怡情嘛。”无垢说,见静漪反而对屋子里的陈设更有兴趣,笑笑。她掂着面前的银色筹码,脸蛋儿渐渐沉下来,“不过汪南荪恐怕不是这么斯文的赌法儿。在这儿,是赌的多大的都有。”
“嗯。”静漪点头。她才刚刚听九哥当笑话儿跟她说给她解闷的。说关外的一名将领前阵子来北平洽谈事务,此人素来好赌,父亲让人陪他玩了几把。他竟是豪赌的性子,一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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