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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剑歌-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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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隆基对着这平日最疼爱的五弟实在发不出火来,听他说的荒唐,哭笑不得的蹲下道:“五弟,你听谁说的?”

李业道:“他们说你从嫂嫂屋里出来以后就要离家出走。”

李隆基道:“府内下人瞎说,你也信。我是要出趟远门,不过不是因为和她吵架。三哥不在家的时候,你要拿她当亲姊姊一样照顾,不让人欺负她。”

李业早已把万秀当成嫂嫂一样敬爱,此刻又变成“亲姊姊”,心中十分糊涂,却仍是茫然点点头。

李隆基方拍拍李业的脑袋,也知道万秀大抵不会前来,便站起身来准备出发,一转身却愣在原地。

越过那数辆车马,街道对面有二人立于马上正向这边凝望,马上那女子甚是抢眼,头上只系了一条红丝带,全身红衣,皓腕似雪,执着马鞭,可能因为长途劳累,双颊有些微微的红晕,两片红唇如同罂粟花开,双眸闪亮如秋水一般,向这边望来。

李业此时也从李隆基身后绕了出来,见对面一个红衣美人艳光照人,不可逼视,从长这么大以来,几位哥哥带回来过各式各样的女子,有江南闺秀,有塞外胡姬,却从未见过比她再好看的,虽然只是信手拉着缰绳和马鞭,随随便便坐于马上,就这样风情万种,那双眼睛更是如同会讲话一般勾人魂魄。

饶是如此,李业仍是拽了拽李隆基的衣襟,道:“三哥不许看她,她……她是狐媚子,你会对嫂嫂不好。”

他虽然这样说,眼睛也是止不住要看着对面的美人,说话颇没有底气,李隆基不禁一笑,道:“我把嫂嫂带回家来,也不见你替我以前纳的那些女子说话,你可真够偏心。狐媚子好看么?”

李业红了脸,口中嗫嚅了半天,说了句“好看”便跑进了府中,李隆基再也忍不住,在门口哈哈大笑,看那女子拨转了马头,慢慢走近前来,方正色抱拳道:“陆姑娘!”

那女子并不理会,翻身下了马,身形利落优美,如同一簇火焰一般旋落地上,见李隆基并没有回避的意思,打过招呼后一双眼睛似乎粘在了自己身上一般。

陆蔓本就厌恶李隆基轻浮,方才又和一个小孩子对着自己说笑,指指点点,心中更加不悦,然而在李隆基眼中,就是这样板着脸严若冰霜的模样也别有动人之处,忽又想起刚才五弟的模样,不由嘴角又微微翘起来,想忍却忍不住,这副古怪的样子被陆蔓看到,越发觉得此人讨厌之至。

她脸上刚露出厌烦神色,却见李隆基咧嘴一笑道:“你想不想知道刚才我和我五弟在说什么?他说你是狐媚子呢!”陆蔓脸色陡变,李隆基又道:“可是他又觉得你好看,小脸羞的通红,现在自己个儿不好意思跑进去了。”

陆蔓方想起刚才见那孩子躲在李隆基身后不停的向自己这边张望,然后便跑了进去,果真如他所说一般。陆蔓向那门内望去,见李业仍然藏在门后偷看,不由对他粲然一笑,嘴角边漾出两个醉人的梨涡来,走了过去拉住他的手道:“你生的也很好看。可是狐媚子不是好话,不能用来夸奖人。”

李业一张小脸要烧了起来,越发窘迫,李隆基方叹了口气,痴痴低语道:“我纵能搏你一笑,你的忧愁却总是为着别人。”

陆蔓回过身来道:“什么?”见李隆基立在马前,他的五弟是有些像他的,长大后定也和他一样是个俊朗不凡的男子。

李隆基脸上的忧郁神情瞬间收敛起来,道:“陆姑娘你可饶了他吧,让他现在就看了你,以后娶媳妇可就难办了?”看陆蔓露出愕然神情,又笑道:“看了陆姑娘这样的美人,我们当哥哥的哪里再去给他寻第二个来?”

李业挣脱了陆蔓的手,气恼的叫了一声“三哥是坏人”便跑了开去,陆蔓也是脸上一红,知道他变着法儿的夸自己美貌,若是自己一直不肯说明来意,恐怕这位临淄王爷就有本事这么一直与自己嘻嘻哈哈下去,只得开门见山道:“王爷,我听我二师哥说,我弟弟在府上。”

李隆基遥遥看了一眼对面马上的青年,他对陆蔓这位同门师兄并无什么好感,更何况少少的几次接触,早已看出此人望向陆蔓的眼光也是饱含爱慕,只是想不到白宗平一向对林剑澜也极为妒忌猜疑,怎会主动带着陆蔓前来王府寻他?想到此李隆基摇摇头道:“陆姑娘,林公子并不在我府上。”

陆蔓急道:“你当我们都是傻子么?当今天子即位那一夜,有不少江湖中人看到他与你站在一处,还有颇多人说他与韦花王因一时误会,对招时受了重伤,他孤身一人,在这繁华都城哪里能有什么安家之所,若不是在你处养伤还会去哪里?”

李隆基看到她为林剑澜焦急担忧之至,知道的所谓“内情”也不过是江湖中通传的那样,并不了解与韦花王争斗的真正起因,只得搪塞道:“陆姑娘,他确实不在府中,林公子内功纯厚,些许伤痛早已痊愈,他个性散淡如风,怎会在我这官宦豪门久留?”说罢苦笑了一下道:“我倒是想让他住在府中才好。”

陆蔓看李隆基态度,倒也不像假话,咬了咬嘴唇道:“我弟弟他去了哪里?走了几日了?”

李隆基道:“他走了约不到十天,至于去了哪里,江湖中人的事情我可不太清楚。”

陆蔓初时因担忧而显露的焦急已经渐渐冷却下来,轻哼了一声,缓步绕着那些车辆马匹走了一圈,道:“那么请问临淄王此刻要去往何处?水袋,干粮,肉干,像王爷这般千金贵体,却准备如此粗糙的食物,可千万别告诉我您是要效仿高僧苦行,西去拜佛求经。”

她最后带了“西去”二字,李隆基不由微微面色一变,陆蔓见状,心中知道他有意遮瞒,暗自恼怒,道:“我对他是什么情分你难道不知道么?”说到此处又羞又恨,接着道:“当日我们匆匆离开太湖义军,便再也没有见过弟弟,我找他不过是一心盼他平安,你可是想尝尝南海派的移魂大法?”

话音刚落,便听门口有人道:“蔓姐姐,你不要这样待他。”

陆蔓闻声浑身一颤,回过头去,见万秀立在门口,旁边还有侍女搀扶,显然是凭自身力气站都站不稳当,对比当日晋州之时,越发的虚弱。

陆蔓急忙上前几步,道:“你怎地为他说话?我弟弟他……难道你就不担心林公子么?”

李隆基见珠儿一手掺着万秀,另一手还挎着两个包袱,身上还背着一个药箱,显然是万秀改变了主意,不由大笑道:“好了好了,人都到了,干脆一并上路。珠儿,扶王妃上去!陆姑娘,你与你二师兄同往,也不过就是多一辆车嘛!”他放声狂笑,心中却悲伤之极,率先登上车去,高喊了一声:“走吧!”便自己操起了马鞭,扬鞭架车而去。

第二十八回 入塞

陆蔓看李隆基神情怪异,举止癫狂,又看了看万秀,虽然遮掩面容,但衣着却是不折不扣的描龙绣凤,俨然是王府妃子打扮。李隆基对自己有情,自小便受到派中男弟子追捧的陆蔓岂会不知?从今日之事看来,非但自己,就连万秀这个王妃也是不顾身份和病体的要去找林剑澜,这位平日呼风唤雨的临淄王爷心中滋味自然难受之至,想到此对他不禁有些歉然,转向珠儿道:“这位妹妹,烦劳你同我二师哥一辆车辇,我与万姑娘有些体己话要说。”

既然知道临淄王妃姓“万”,必定也是以往认识的熟人,看万秀轻点臻首,珠儿方有些不放心的登了车,随着一声响亮清脆的扬鞭之声,一行人也随着辘辘的车轮声渐渐的远离了洛阳,向着西边行去。

一只晶莹白皙如同凝脂的手腕将两边的窗帘俱都掩盖好,那手的主人才轻轻嘘了一口气,又抬起手撩了撩鬓边的碎发,露出一轮美好的耳垂,和上面摇晃不停的翠石坠饰。

“万姑娘,你的意思是弟弟此去万分危险么?”

万秀低头道:“蔓姐姐,详细情形你要问临淄王,是他这样跟我说的。既然是塞外的沙漠之中,自然极为危险,若是在里面迷了路,就再也走不出来,直到干死,渴死在大漠中。”

陆蔓听她沉静的语音,不由打了一个寒战,拉过万秀的手道:“他为何要去那里,你也不知道么?”

万秀摇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与林公子他……再也没说过话。”

陆蔓缓缓将她手放开,明知林剑澜对万秀好,若是万秀再也不与他有什么瓜葛自然是再好不过,可是自己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反而有些惆怅道:“是啊,你现在是临淄王妃。”

万秀猛的抬起头来,脸上已挂了泪痕,想要说些什么,却仍是轻轻咬了咬嘴唇。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花王府中簪花那一幕始终在她眼前,无论替陆蔓簪花,还是探望那位曹帮主,包括自己,林公子对哪个人都是一样的好。难道到此刻反要与临淄王撇清关系去争抢什么吗?

或许,自己真正羡慕的并不是林剑澜对她们的好,而是她们可以随着意愿和所想,天南海北,自由自在的追寻自己想要的东西。想到此,万秀长长叹了一口气,不再想辩白什么,只觉得自己这一生太过短暂艰难,若能随性一回,便是死在大漠,也不枉此生了。

陆蔓看她并不说话,眼光似乎能穿透窗帘一般,又道:“他……他待你好么?”

万秀回首极温柔的点点头道:“很好。”

陆蔓叹了口气,道:“我想也是的,还能带你去找林公子,必定是对你极为宽容和宠爱。”

万秀若有所思的看着陆蔓,忽的一笑,道:“他也很喜欢你,我能看得出来。”

陆蔓顿时沉默下来,道:“临淄王府的车辆就是豪华,已经走了这么久,你恐怕已经疲乏了,我扶你躺下。”

万秀顺从的躺下来,知道她不想谈这个话题,便只躺着看着她瞧,见陆蔓以手支腮,手指纤如春笋,其上便是曲线极为优美柔滑的下颌,红润的脸上嘴唇略微嘟起,别有一番娇俏模样,两道柳叶蛾眉微微蹙起,眼帘低垂下两泓秋水似有波光闪动。

二人在此各怀心事,李隆基心中却始终窝着一股火气,率先赶着车走在前面,那马却仍是不受控制,旁边的车夫不禁笑道:“王爷,还是小的来吧。”

李隆基懊丧的将那马鞭丢了过去,自己钻进车厢内,过了一会儿又钻出头来道:“老王,你看看大约多久能赶上你兄弟?”

那车夫的弟弟正是前一拨跟着林剑澜去了,老王哈哈大笑,扬了一鞭子道:“他们走了十来天了,虽然说他们出行准备的太过仓促,但若要赶上他们,也要他们在什么地方耽搁住了才行。”

说是这样,林剑澜却也并不顺利,车队出行,还不到一天,便有人发现后面似乎有个影子一直远远跟随,林剑澜不禁心生警觉,只担心是韦素心派来的人前来阻挠,叮嘱车队加快速度。临淄王府的马匹俱是经过毛三儿细心教养调理,不说日行千里,却也是寻常人家难以得见的好马,比起宫里的御马不差毫分。

如此又快行了一整日,再好的马匹也需要歇息,眼看天色已晚,车队便挑了一处路边僻静处休息,本想定能甩掉那跟随之人,没想到刚安顿好没多久,见月光下那黑影又出现在远处。

毛三儿心里顿时较上了劲,亲自照顾马匹,又是喂食又是提水洗刷,夜里几乎没合过眼,天一亮便将众马车夫喊醒,于是众人在迷迷糊糊中又接着赶路。天还蒙蒙亮,林剑澜不时从车子后窗望去,见那人不再跟随,想必还不知道车队这么早便动身前行,只希望等他察觉之时已经来不及追赶。然而事情总是不向人期望的方向发展,天已大亮之时,有人惊道:“前两天那家伙好像又跟上来了!”

林剑澜大惊之下望去,见果然一个模模糊糊的黑影仍是不紧不慢的跟着车队,若是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想了想吩咐车队全部停下,看那人可会追赶上来,他却下了车,立在车队最后静等。那人似乎也明白林剑澜的心意,反而勒住了马,也停在远处,林剑澜觉得此人行动太过蹊跷,对毛三儿道:“毛三哥,你在此照顾车队,我去会一会他!”说罢展身向那黑影掠去。

那黑影见他过来,反而掉转了马头向回跑,林剑澜心中暗道:“看我追不追得上你的马!”

毛三等人俱都担心是有什么人故意差人引诱林剑澜前去,都在后面担心大喊,叫他莫要追。但林剑澜看此人并不停停走走,反而是没命狂奔,心中更觉古怪,足下越发加力,与那人距离越来越短。林剑澜看清了前面人影,猛的大喝一声:“小侠!”

说起追的时间对林剑澜不过是片刻之间,毛三儿他们却转眼就看不见林剑澜和那跟踪之人的身影,左等右等,过了好久方见远处慢慢走来一人一马,再走近些,方看清那人正是林剑澜,臂上扛着一个孩童,另一手上则牵着一个黑色庞然大物,两只耳朵支棱棱竖起,白色眼圈环绕着一对不和善的大眼,四蹄刨地,没缰绳没鞍蹬,原来竟是一匹黑驴。

林剑澜并不说话,将年小侠放在地上,自己从车中取出了一些干粮肉干等物,年小侠急忙接过,自己拿着干粮狼吞虎咽,边吃便丢一些肉干给那黑驴。众人看这跟踪车队两三天的一人一“马”竟然是一个孩童和一匹毛驴,均感不可思议,只看着这奇怪的组合窃窃私语。

看着年小侠一手拿着馒头,一手拿着肉干,吃的好几次都要噎了过去,林剑澜不禁叹了口气,从旁边桶中舀了一晚水,又将他两手中拿的食物取走,道:“喝些水吧,你已经吃的太多了。”

年小侠双眼贪婪的看着林剑澜将干粮收起,心中却知道林剑澜是为了自己好,咕嘟咕嘟灌了一气,方缓了过来。揉揉肚子,忽想起当日被年永寿抱回总舵,也是因为饿极了贪吃,结果难受之至,几天都不能再吃东西,不禁眼圈一红,挪了挪屁股,凑近林剑澜道:“我错了。”

车夫们此时知道这孩子看来与林公子颇为熟识,并不是什么敌人,有一个便拎了一桶水放在那黑驴旁边,却连人带桶被那驴子踢到,全身淋的透湿,林剑澜板紧的脸不禁露出笑意,起身将那人扶起道:“我几乎忘了,这黑大个可不是人人都伺候得了。”说罢自己提了一桶放在那黑驴旁边,摸着它的鬃毛,神情是颇为怀念,良久方回头道:“小侠。”

年小侠听他喊自己,一下子从地上站起,几乎摔倒,紧张的看着林剑澜,慢慢从怀里掏出一样物事,结结巴巴道:“我……我来给你送这个……”

林剑澜拿到手中,不用解开便知道里面是那与自己颇有一番孽缘丢都丢不掉的断剑,不禁嘴角微微露出笑意,轻轻一层层掀开,将那冰丝在指尖缠绕了一会儿重又收在怀里,再看年小侠,竟是一句责备的话也无法说出口,只得和蔼道:“小侠,你为什么看到我追你你就跑?”

话音刚落年小侠已经立在那里号啕大哭,小脏脸上顿时如和了稀泥一般,抽抽噎噎道:“我、我怕你赶我回去。”

林剑澜心中倒是真有这个想法,把年小侠带到车队,就是想让他吃饱了之后派遣一个人看管他回去,此刻看他眼里泪花翻涌,一个人在那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倒没了主意。年小侠不愿意呆在李隆基的府中可以理解,再说万一他与“冠世墨玉”相见,认出了他的声音,若是透露出来反而要惹杀身之祸,可要是带着他,大漠之中就连自己也是一点信心都没有,何况这么小的孩子?就算有个妥当的去处,差人送他回去,可年小侠毕竟还学过一些本领,寻常人恐怕还看管不住,被他溜走的话还是要出来跟着自己,一个人再迷了路不是更为糟糕?思考的越多,要顾及的事情就越多,林剑澜一颗头变得两个大,想了想只能暂时带着他,到时候临进入沙漠之时再把他留在城镇中。

年小侠边擦眼泪边透过指缝看林剑澜神色,看他皱眉盯着自己沉思,心中忐忑不安,待到林剑澜轻轻喟叹了一声“你就跟着我吧”,顿时倾盆大雨变成了晴空万里,欢呼了一声跳到林剑澜身上,再也不肯下来。

大家伙儿看这回的事原来是虚惊一场,俱都十分开怀,重又上路,只毛三儿有些闷闷不乐,他精心训练的好马竟然走不过一匹黑驴,便总想寻机让自己胯下这匹瘦马与它较量一番。林剑澜也是那日才知道端木耳养的这个大黑家伙竟是个极品,自然有些不舍,此外也担心它们累坏。小侠却并不在乎,玩心甚重,瞅准了机会趁着林剑澜不注意,和毛三儿远远的赛了一程,待林剑澜他们赶到时,马和驴倒没事,两个人俱都累的躺在地上直喘,原来到最后也未赛出个输赢,两个畜生跑的也并不快,一路都在互相推挤打斗,即便它们的主人已经不想再比试,它们却仍不时高举前蹄向对方示威。

由于当初一时无法买到骆驼,因此行进的倒要比林剑澜预期的快很多,只是条条大路通往西方,岔路越来越多,也不知韦素心挑选什么路线,竟然一直没有碰到,不过暗想起来也是幸运,他带了一批毫无武功的车夫,还有个尚在幼龄的年小侠,怎么能与韦素心那批死士对敌?李隆基虽然交代过让他从长安走,还可再购买骆驼等沙漠必备之物,但想了想若长安也早被韦素心事先收购,自己再去了白白浪费时间,便下了决心,一切等到了塞外再说。

一行人绕开京畿管道,一路向西微微偏北的方向而行,取道宁州、原州,到了兰州之时,已经看到不少说话叽里咕噜、与中原人相貌迥然而异的塞外商旅,果然不出林剑澜所料,沿路的城镇中,但凡有可能在沙漠中用得着的东西一律已经高到了天价,然而即便你出这个“天价”几倍的价钱,得到的最好的答复也是十几天以后才有货物到手。

接下来到甘州还算好走,再向西行,却是极难走的一段路途了,并没有什么正儿八经的官道,南侧的祁连山脉崎岖难行,本来刚入秋的天气,在甘州时还有些酷热,可车队一从扁都口进入向北的山中孔道,便立刻如同严冬一般,天空流云变幻莫测,时而天蓝,时而墨黑,天空飘下来丝丝雪花,竟不知是山峰顶上的积雪被狂风吹落,还是本就下起了雪。

第二十九回 甘州偏

“不见祁连山上雪,错将甘州做江南。”

林剑澜仰头望去,一片雪花落在手心中瞬间融化,幸而临淄王府各种棉袍皮袄倒颇为富余,装了一车,一入山便纷纷换上,林剑澜在车内抱着年小侠,生怕他年纪太小禁受不住。他内功运转自如,靠在他身上自然是极为温暖,年小侠不时伸出手去拨弄夹道岩石上的冰凌,掰在手中左右乱刺一气。

走着走着年小侠却突然捞了一个空,林剑澜急忙将他探出去的身子拉了回来,右边竟已是空荡荡的一片云雾,从这边感觉如同车马俱都行走在虚无飘渺中一般,车子终于拐上了盘山的小道上。

车夫们虽然常走远路,但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那小道甚是狭窄,加之地面白晃晃的不知是雪是冰,更加打起全部精神小心翼翼的驾着马车。正如林剑澜他们所感觉的那样,靠外侧的轮子将将能落在地面上,轮子以外的部分是悬在道外,随着车轮滚滚前行,道边不断有石子儿雪块向下滑落,若是一个偏差,可能车子整个便会翻下去,掉下云里雾里的万丈深渊。

年小侠也不敢再在车上乱动,小手紧紧的抓着林剑澜的手腕,一声不吭的睁着大眼睛看着外面。

山路这般险峻,走了大约一个时辰,天气虽然寒冷,每人脸上竟然都沁出了汗珠,后背更是被汗塌湿,毛三儿的瘦马与黑驴似乎也知道情势不妙,再也不互相推挤,反而像带路一样乖乖行走在车队最前头,毛三儿便任由他们去,自己则亲自牵着林剑澜那辆车的马匹小心前行。幸而并没有迎头遇到过来的行人,否则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过去。

精神高度集中使得人容易疲倦,林剑澜只怕这样太过劳累,一个失神就会有极大的危险,吩咐下去千万不要着急赶路,每一个时辰便停下来缓解精神,顺便补充体力,因此车队前行的速度并不快。不知不觉夜色降临,一弯月亮惨白的挂在高空,近处远处山峦的叠影黑而幽深,山中越发寒冷,众人虽然并不太累,但天色稍微黯淡便会看不清楚道路,无法再行,就寻了一处避风所在,众人围着篝火取暖歇息。

如此缓缓前行,待到见了山口,众车夫都是长嘘了一口气,然后便欢呼起来,瘦马与黑驴顿时也恢复了活力,向前猛的奔跑了一段又开始举蹄厮打起来。

出现在眼前的是夹在绵延群山间难得的一片平川,坦荡开阔,呼吸到的空气夹杂着清新的野草味道,举目望去,天边似乎就在极远处,白云似乎就从那里喷薄而出,从古到今的商旅奔走而形成一条大道蜿蜒的像要通向那天边一般,望不到头,这古道上被碾压的道道车轮痕迹和无数模糊的蹄印脚印似乎也在诉说着多年来的沧桑和至今还未消退的繁荣,整个大地被这条古道一分为二,两边零落分布着片片草原、微微隆起的扁平山丘和不大的水泊。

年小侠早已在旁边的野草地里打了一个滚儿,林剑澜长叹了一声,心中甚是慨然,进山之前曾听人说过当年隋炀帝出征吐浑之时率兵至此,结果六月降雪,士兵马匹死了十之八九,现在已经是秋季,更加危险,连问了数个当地人都是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带队进山送死。多亏老天成全,之前那段危险重重的山路没有遇到突降的暴风雪,否则整个车队的人和马都要丧命山中。

一干车夫从兴奋中恢复过来,有的牵着马到水泊边上饮水,有的则提了油,检修马车。待到人与马俱都缓过乏来,众人才再次登程,一路之上重又变的有说有笑,林剑澜心中却已经暗自打定了主意,到了肃州,便要将他们俱都留在那里,孤身一人前往玉门关继续他的出塞之路了。

在这可以毫无忌惮催马疾奔的大路上行了数日,日落时分终于见到一座巍峨城镇,远离数里便已能感染到城内的纷杂气息。

肃州到了。

这是来往行商极重要的一处落脚之地,城内汉人与番人混杂而居,为了买卖方便,大多都能操持两地言语,小商贩忙着拉拢经过之人展示货物,而那些大商贩则是有固定的集市和门面,或袖手而立,或坐在铺中,看起来有些轻闲。

林剑澜等人初入此地,人困马乏,首先便是要找个落脚的地方,按理这不小的一个像是商旅的车队,早应有人来抢做生意,可城里城外转了一圈,竟是无一处客栈主动拉客住宿,一一问去,原来近期内但凡是个坐骑,都被人高价买去,现在城内滞留了无数商旅没法动身出行,只能羁留客栈之内,因此家家都是客满。

林剑澜不禁心中暗怪,不知这是否又是韦素心所为。一干人在尘土飞扬的街头停留半晌,口干舌燥,林剑澜心中暗道:“再能将就,去往大漠总要找匹骆驼背负干粮水袋,再说这些车夫和年小侠也要有个安全的地方等候。”左思右想,只好打听了刺史府衙所在,拿了李隆基给的凭证文书,一群人正要动身,却见街道前面十几骑快马瞬间到了眼前,为首的一个却不是胡人,一身淡青服色,脸色白皙,煞是年轻,在这黄沙中显得格外出众,一手中拿着画卷,另一手指着林剑澜等人对着旁边一人说了几句,林剑澜听不太懂,看那人语气似乎在发问。

旁边那人则是个明显的胡人长相,须发都是弯弯曲曲,眼睛的颜色是浅褐色,如同琥珀一般,边点头边叽里咕噜说了一堆,那青年从怀中掏出一锭碎殷,丢在那胡人手中。

那胡人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一礼便快速跑掉,那青年则展开画卷,反复对着众人端详再三,点了点头一挥手,他身后的数骑骏马立刻将林剑澜这车队围住,那些车夫顿时吓得大惊失色,一动也不敢动。

倒是年小侠胆子还大些,未等林剑澜开口,已经蹦到前面大喊道:“这是临淄王府的车马,你们是哪里的官儿?竟敢阻拦我们?”

本来看来极紧张的情势,林剑澜反而忍不住嘴角一扬,没想到年小侠平日那么讨厌唐子慕,倒此时也会急中生智拿“临淄王府”做挡箭牌,想必他以为这人是拿着悬赏榜单来追捕人的朝廷捕快。

那人微微一笑,略微低下头道:“小弟弟,我们可不是官府中人。”又抬起头来道:“这里的人,恐怕知道官府的不多,不知道我们的却少。”那些马上之人俱是一阵大笑,林剑澜反而平静下来,道:“不知道阁下将我们团团围住有何贵干?难道是要请我们吃饭喝茶么?”

那青年将画轴卷起,故作讶异道:“你怎么知道,各位长途跋涉,旅途劳累,想必在这城中万万找不到落脚之处,在下正有意做个东道,招待几位。”

林剑澜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只觉怪异荒唐,又别无他法,众车夫和年小侠在此,他也不想当街打斗,想到此一抱拳道:“既然如此,就叨扰了!”回身摆了摆手,道:“各位,无需担心,赶车上马吧。”

车夫们懵懵懂懂的重新驾车,在这一群人的“簇拥”下前行,林剑澜透过车帘向外望去,见街边的平民并不吃惊,也没有到处四散躲避,倒略为放心,看来这群人虽在本地比官府还有声望,但却不是为非作歹的地头蛇。向城南行了不多久,旁边店铺逐渐稀少,互相交易的吆喝声、讨价还价声逐渐不闻,眼前显出另一派景象来。

在这偏远塞外,异域风情的胡汉混居之所,竟能看到与中原建筑极其相似的黑瓦白墙,让林剑澜有些惊愕,前面极规整的一条大路用砖石砌成,两旁栽种了不少当地的灌木,正对面两座石狮张牙舞爪,煞是威风,林剑澜心中暗道:“他们不知是什么来历,不是官府,却胜似官府。”

车夫早有人另外安排了去处,说是要和林剑澜分开用饭,谁知道是真是假,人生地不熟的若被人做成了肉馅包子岂不冤枉,一个个老大不乐意的频频回头相望,有的甚至还撒下了几滴心酸泪。毛三儿倒是极为痛快,率先跟了去,只回头交代了一声道:“小鬼,我若死了照顾好那匹老马!”

与那匹马相比似乎自己的性命都不算什么重要的事情,林剑澜不禁一乐,道:“毛三哥,你放心去吧,决不会宰了吃肉。”说罢便将年小侠揽在怀中,跟着那青年直入大堂,顿时明白过来。

那大堂之内两侧高悬一对:酒醉匡西北,泉竭义尤存。

“酒”“泉”二字自不必说,自汉朝时肃州便有此名,城下有泉,其水若酒,但更为让林剑澜吃惊的是联内暗藏的“匡义”二字,此处看来必定是匡义帮的肃州分堂了,从字间看,上句似乎在说肃州分堂对于此处的安定颇有功劳,下句则是表明即便泉水枯竭,匡义帮行侠仗义的情怀却不会改变。

那青年微微一笑道:“林公子请坐,帮主稍后就到。”

此话一落林剑澜就更为吃惊,他说的帮主不知是林龙青还是曹殷殷,可他们两个此时却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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