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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剑歌-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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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的神仙也没法在主备堤之间向我们发动攻击,若是贼匪来攻,只能从比我军地势更低的地方过来,我们难受,他们岂不是更难受?”

那参将道:“只是属下未能及时禀报确实是属下失职,甘愿领罚。”

他这样开口,薛增反倒不好再说些什么,即便旁边众人均点头称是,他心中却总有些不安,只得道:“还是要小心为好,宫参将,你立刻出去再做勘查,看看附近可有地势较高之处,一旦选定,便迁营去至此处。王将军,你挑选些干练眼神好的兵士,组成小队,对那备堤巡查,日夜不可懈怠。”见二人领了令,薛增方松了口气,缓声道:“各位,还有一事,军中有人得了伤寒。”

瘟疫历来是军旅大敌,此刻帐中各人都不禁脸色肃穆了起来,薛增道:“那几位得了伤寒的弟兄已经被隔离在最北边的帐中亡故了,李将军替我登记下来,按战场阵亡看待。各位,这场仗不能再久做耽搁,江南天气始终未见晴朗,贼匪俱都是江南土生土长自然无所谓,因此现在这局势越拖就越不利于我军,还请各位回帐后仔细思量破敌之法,力求速战速决。”

众人尽数退下,大帐内又安静了下来,薛增揉了揉太阳穴,天近傍晚,本就不晴朗的日光越发黯淡,草草用过晚饭,他便拿了一盏灯对着沙盘慢慢琢磨起来。杭州之役输了,本是他的策略。官军并不擅长水战,尤其是自己从边关带回来的这批,袁行健军队驻扎太湖,他也试过打了一场,虽然贼匪死了不少,但手下也有不少军士葬身湖底,根本没有十全的把握能攻下来,反倒不如将杭州拱手让出,诱敌深入,若是袁行健将大军驻扎在城中,反而能一网打尽,谁知道袁行健仿佛看穿了一般,取了杭州便又挥兵回了老巢。

薛增将目光移到军营后一座关口上去,江南湖泊丝丝连连,就是这座当地叫“北关”的关口周围也有几片不小的水域颇利水战,贼匪若想北上,下一战的目标应就是此处了,从他退守太湖来看,不取了这处作为下一个据点定不会轻易前进半步。

薛增的手不禁握紧了烛台,暗道:“看来竟是小瞧了他。”又叹了一口气,自己受命而来要剿灭太湖贼寇,在此久滞寸功未建,朝廷中早有异议,更别说退至北关。

不知是烛光跳跃的缘故还是别的,薛增觉得眼皮一阵一阵的跳,这大帐中如平日一样的安静也让人心中不安,心知恐怕是自己太过忧虑焦急所至,便回身披了件袍子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静静听着外面起了风,又有骤到的雨点声,苦笑了一声,今晚又是大雨倾盆了。

薛增再睁开眼睛时哗啦啦的雨声仍在继续,灯盏中的油不知什么时候被加满了,想必也过了一个多时辰,外面忽的一声闷响,仿佛这雷就炸在军营上方一般,震得人心悸,片刻间又是数声,薛增方觉得有些不对,书案上的令筒都在颤动,仿佛整个地面都被撼动了一般,只在响声的间歇才能听见外面人声呐喊,水声喧哗,还未及回神,震耳欲聋的响声接二连三的通过这地面传达给他一个信息:“备堤出事了!”

他猛的跃了起来,刚迈出帐便被一阵湍急的水流冲的几乎摔倒,原来因大帐的木桩打的结实才减缓了从备堤方向汹涌而至的波浪,这水沿着地势冲刷而下,高度直到腰部,夹杂着无数的枯枝稻草,反而泥石颇少,薛增一见便知道了怎么回事,这备堤不知何时早已被袁行健派人淘空,填了枯枝败草,只在表面上像是一座堤坝而已,实则根本是一冲便开,这一连串的炸雷声必是袁行健派人将主堤也炸了开来,自己虽然想到了,却还是晚了一步,未能避开。

触目所见的普通营帐则早已都被冲的支离破碎,有的士兵抱着还未被冲走的柱子,有的被营帐卷着挣脱不开,大部分则手执长戟支在水中抵御以防止被冲了下去,薛增也拣了根不知从哪里漂来的长枪,支在地上走了过去,指点他们集中面向上游而站,却见其他手下都从四面八方勉力在水中赶了过来,狼狈不已,薛增不由得怒火丛生,然而此时训斥还有何用?

“你们过来作甚?速回自己营帐,传令士兵三十个一排排成蛇型互相挽住,立于水中,这放水总有尽时,到时候我会清点人数,少一个兵我便打你们十军棍,快去!”

见众营将官又纷纷回去,薛增方透着雨帘向上面看去,身后的士兵应变也算是迅速,此时每人都是右手拿着长戟支住地面,左手则紧握着旁边一人的长戟,分散的士兵都聚拢了过来,片刻便排成了若干排,薛增清了清喉咙道:“弟兄们,这水及腰深,我们动不了,贼兵也不能动,他们就等着我们慌乱不堪被水冲的七零八散时攻击,我们就偏不能让姓袁的如意!我们这几日不都在水里淋过来的?这水又算得上什么,流上一时半晌也就光了,杀不死人,就当洗澡!”

第二回 雨霖铃

薛增话音一落,那些士兵们不禁都笑了起来,并不见缓的水势中隐约听见不远处其他营地传来阵阵粗犷的歌声,薛增不禁一笑,道:“咱们不能输给了他们,也唱起来!”

“沙场点兵赴边塞,不破敌营誓不还;烽烟锤炼男儿志,荣披锦袍归乡关……”

这歌声先是轻微的,后来和的人越来越多,慢慢在黑夜中愈发响亮雄厚,薛增望着月影,在这歌声中陷入了沉思,当这洪水顷尽之时,应就是袁行健的军队发起攻击之时了,虽然现在士气尚可,然而整夜泡在水中不能休息,等到水位降低之时,军队必定是疲惫不堪,况且在这样一阵大水冲刷之下,且不论补给粮草会剩下多少,恐怕就是一根柴棍也点不燃,难道要兵士们饿着肚子对阵么?

此时他的全身上下也都湿透,夜风甚凉,吹在身上越发寒冷,不禁打了一个喷嚏,旁边的亲兵立刻跑了过来,他倒伶俐,不知何时将军帐中要紧的文书捆做一卷儿背在肩上,道:“将军,风大,您去个背风的地方吧?”

薛增摇了摇手,笑道:“再大有边关的风大么。”说罢拔腿上前了两步,做了个手势,士兵的歌声方慢慢停了下来,薛增朗声道:“诸位弟兄,你们这一营都是和我一起出生入死过来的,我就直说了,今晚其他营还能闭着眼睛迷瞪上一会儿,你们恐怕是不能休息了,这阵仗来的突兀,天一亮恐怕还有更猛的,不能让全军饿着肚子打仗,你们二人一组到处搜寻冲走的粮食和可燃之物,剩下的四人一组做井字结,他们搜寻到的就放在上面,这是个苦差事,不能让一物落水,要一直挺到水降了下去,可能做到么?”

听到手下齐齐喊了声“能”,薛增方笑着抱拳道:“那就劳烦弟兄们了,我们自己人辛苦一些,让其他营的弟兄们养好精神,填饱肚子,应付敌军。”早有人不等他说完四个人站在一组,八只臂膀极熟练的交叉在一起搭了一个简陋的平台,那伶俐的亲兵急忙将肩上的卷宗放了上去,道:“胳膊都要断了,这个千万不能掉在水里啊!”

迎着水势到处搜寻自然是辛苦的,那些支撑重物的士兵更是如此,初时还不觉得,见柴枝和各类能吃的东西堆的越来越高,臂上承担的重量便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觉得沉重,幸好八臂交织,紧紧的勾在一起,才不至于垮掉。

水的深度越来越低,慢慢露出了营帐的桩基等物,薛增的面色却越来越凝重,他只知道大战即将到来,却不知还能留给自己多少时间准备。数十个以手臂搭起的台子上已经堆积了相当可观的一批粮草,甚至还有的柴草已被这些人的体温烘干。当终于可透过浅浅的水流见到地面上的沙石,薛增的心猛的一跳,大手一挥道:“传令下去,各营前来领取粮草,开灶烧饭,只给半个时辰时间就全军集合,准备迎战!”

传令的小兵们哪敢耽搁,虽然鞋中满是沙石,仍是甩开两条腿大步跑向各营,片刻各营便有人来,将那些物资取走,那些整夜负重的军士方松了一口气,想要松开,却发现八只交叉在一起的胳膊早已麻木僵硬,动都动不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解开,各自揉着疼痛不已的肩膀胳膊。

薛增向上走了数十步,再回头远远望去,各营中已经升起了炊烟,被水冲倒的大旗又被重新竖了起来,总算还不那么狼狈,他脑海中飞速的想着袁行健会将军队驻扎在何地等待,还要多久便会行军至此,若是他们也是在下游等待水停再攻上来,自然时间就会富裕的很,然而他一番辛苦炸掉两个堤坝的作用便会大大降低,袁行健不会那么傻。薛增猛地一拍额头,急忙向下走去,大喊道:“马上集合,左翼变换成中军,准备防守!中军排好阵势增援左翼!王将军,你安排右翼将士缓慢向西!注意,行军切勿慌乱,一定要稳!安排探子向西探查,随时禀报!一切弄好后再开饭!”

看着缓慢变换移动的大军,薛增心中如同擂鼓一般,怎么就把西边数十里开外那个极大的土台忘了?当日自己也曾想在那里驻军,却觉得距离北关太远,攻守转移和运输粮草颇为不便,若是袁行健提早在那处屯兵,并不会受到这场大水的冲击,从那里到此,若是快的话,眼下只怕是就要到了。

看着手下军士将陷在泥中的木刺抬起慢慢向西边去,更为让薛增担忧的是,一场大水,防御中必备的弓箭等物损失了不少,恐怕待会儿无论是攻是守,都占不到什么优势,该做的都已经做了,接下来就是等待天意了。

旁边贴身伺候的小兵跟了他几年,此时已安排了人手搭了一个简易的大帐,重要的文书也找了地方放好,正要请薛增进去安歇一会儿,却见派出去的探子快跑奔来,脸色刷白,看到薛增急忙道:“报!西侧已远远看见了太湖匪军的旗帜,距离我军已经极近了!”

薛增暗道:“果然如我所料,军队刚匆匆安置好,他便来了。”转身进了帐,沉声问道:“人数多少?”

那探子沉吟了一下,方极小心道:“属下略微粗扫了由卝纹卝人卝书卝屋卝整卝理一眼,像是……并不比我军人少。”

薛增烦闷的挥了挥手,道:“再探。”他本想问那探子阵中可曾看到不似普通兵士的人,想了想这么远的距离,如何能看的清楚?上次杭州一役,便是吃了这般跟着搅事的江湖中人的亏,他们自负身有武功,对付自己手下这批沙场老兵,就如砍瓜切菜一般,实在让人愤恨之至。然而作为主帅,又怎能露出怯意,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面带自信的走出这简陋的营帐,手中紧紧握着宝剑,走到军营最前面。

不知为何,几次的交手都给薛增一股肃穆的感觉,那裹着素白大氅的年轻领袖,遥遥对过几眼,似乎他背后涌动的并不是杀意,而是浓厚的悲哀,此时仍然飘着小雨,即便对面千军万马,也不会看见什么滚滚沙尘,先是一个静静垂下的“袁”字大旗,然后就是满目的素白旗帜,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对面。

周围的将领已经各自准备好了一场厮杀,凝神望着对面,兵士们也似乎忘了这一夜的折腾与劳累,紧紧的盯着越来越近的军队。薛增的手心已然沁出了汗水,只希望袁行健看到还算整齐的军容会有所犹豫。静谧之中听敌阵中响起了轰隆隆的鼓声,竟是愈敲愈响,薛增心中那根紧绷的弦也松了下来,苦笑了一声拔出宝剑,准备随时下令迎敌。早已算计好了一切,又怎会被这仓促的假相欺骗?袁行健竟自信若斯!

“袁”字大旗下那白衣人右手一起一落间,一阵嘶声呐喊中号角声震,对面无数人随着战鼓声分从两翼涌出,薛增将剑高高举起,心中暗恨袁行健知道一场大水后弓箭等物必定所剩无几才敢这般直接冲锋,自己却无可奈何,虽然兵士们并不抱怨,然而必定疲累无比,现如今只能节省些体力,等敌军攻近之时在本阵前反攻。却见空旷的两阵之间一骑快马如离弦之箭一般,不知从何处射到了这两军交兵的空隙中。

那马上载了两人,薛增眼力好,一眼便看出那前面的人隐隐约约像是当日临淄王写了书信介绍过来的少年,心中焦急的直想骂娘,暗道:“你这个时候跑到战场,可不是给我找事么?我自己此时已经够焦头烂额,即便侥幸不会全军覆灭也要自己请罪,若是你再有什么损伤我如何向王爷交待?”

这快马突兀的闯入阵中,却并不能阻挠太湖军队的攻势,有的人根本没有看见,有的则只稍微停顿便重又向前冲去,两兵交锋又有谁会在这生死关头注意马上坐的什么人和他们的死活呢?

那马匹仍是在阵前穿梭,对面冲来的敌军也距离他们越来越近,薛增偏偏嗓子就如同堵了一块东西一般,怔怔举着宝剑,想要喊他过来,却发不出声音,却见那少年在马上拿着一把大弓,回身弯弓而射,却是一连射了三箭,三箭射出,战鼓声陡地停了下来,薛增正纳闷间旁边的探子兴奋道:“看那边,那边!”

薛增转头看去,太湖军中战车之上擂鼓的两个人正呆呆的看着鼓发呆,那鼓面上整整齐齐插着三根白色的羽毛,中间隐约一个三角形的黑洞,竟是被那少年射破。没了战鼓之声,冲锋的敌军来势一下子变的犹豫起来,不少人回头看去,方又向这边冲来,还有少数一些人自作主张的冲向那匹马的方向。

薛增急忙向“袁”字旗下望去,见袁行健伸出手去,旁边一人递给了他一样物事,他接在手中举到嘴边,片刻一阵阵极为嘹亮的号角声传遍阵地,顺时间冲锋的军队气势重又凝聚起来。

马上的少年呆了一下,他身后那人接过缰绳,纵马避开已经攻过来的敌军,那少年方有空闲,腾出手来却又是一箭,众人还未反映过来,那“袁”字大旗已经坠落了下来,落在袁行健脚下。

对面的军队中顿时喧哗了起来,不停的涌动,而先前的军队再难维持士气,薛增心中大喜,联想到风竹之事,不由暗道:“这真是天意如此!”只等这些匪军再前进一段手中宝剑即可落下,那时说不定便可反败为胜。他正窃喜,却听对面传来一阵清脆而在他看来却是刺耳的声音,袁行健做了个手势,竟是鸣金收兵了。军队瞬时停了下来,井然有序的聚拢排好,慢慢撤回原地,薛增心中不由得失望不已,然而虽然如此,也还是好过兵败,招了招手,旁边那探子立刻跑了过来,薛增道:“去那里,请林公子回营。”

那探子见他手势,知道元帅说的“林公子”必是阵中那马上二人之一,却不知到底是哪个,急忙快跑了过去,仰头一看,前面那个手中拿着一把大弓,正是军队中常用的那种,不知他从何处得来,眼神清澈的看着自己,似乎明知道自己的来意,微笑道:“你回去转告你家元帅,静候便好。”

另一人相貌则甚是清秀,默默从马上翻身而下,正了正头上的书吏帽子,并不搭理这探子,只遥遥看着对面的袁行健。袁行健正偏头与身边一人正在低低商讨,那人却是一身黑衣,戴着斗笠,看不到脸。这清秀的文书回过头去,见马上的少年正死盯着那黑衣人,神情复杂,说不上是困惑还是气愤,眼中仿佛跳着两簇火苗一般,不禁一笑,轻声道:“林公子?”

林剑澜方回过神来,下了马道:“苏文书,我们过去吧。”

二人慢慢向太湖军队那边走去,此时薛增已知道林剑澜不肯过来,心中却已经不向刚才那么担忧,凭林剑澜在马上露的那几手,必定有自保之力,无需担心。

林剑澜几箭便将战鼓弄坏,帅旗射落,在太湖义军看来,自然是极大的耻辱,看到这二人反而向己方走来,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待到再近些,这股愤怒却慢慢平复了下来,反而变成了犹豫和不解。阵中悄声的疑问慢慢传播开来,声音竟是越来越响。

“那个我看像是苏文书啊。”

“谁?后面那个?”

“好像就是苏文书啊,当初谢大人给我路费的时候他就在旁边,我认得真真的!”

“苏文书怎么和官军一路了?”

“苏文书不愿意我们给谢大人报仇么?”

虽然身边的疑问声不停的传入耳中,袁行健却觉心中始终是空荡荡的寂静,看着细雨中远处的人影越走越近,无可躲避的旧日阴影重新浮上心头,透过那一抹同样瘦弱的身影,仿佛可见另一人翩然向自己走来。

走近了,却不是。

第三回 破阵子

二人静静的对视良久,袁行健只觉得迎面的一双眼睛粲然如星,透彻的不掺杂任何杂质,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仿佛是自己心中有愧一般,半晌,他也还是无法坦然说出一句问候的话,反而听苏鸾仙轻启贝齿,柔声道:“袁相公。”

袁行健怔怔的点了点头,苏鸾仙见他整个人裹在素白的大氅中,比起以前倒真是清减了许多,袁行健怕见到她,她又何尝不是怕见到袁行健重又想起谢瑶环?便别过眼去,看到袁行健身后白茫茫一片的旗帜,更觉刺眼。

此时袁行健倒有些回过神来,若说战场上的片刻迟疑,不过是为着苏鸾仙而已,此刻见到林剑澜,不禁心中恨到了极点,尤其是方才那三箭让自己在偌大一个军队面前威名扫地,想到此无不嘲讽道:“没想到林公子一番花言巧语瞒哄不了在下,倒将苏文书哄了来,两军阵前,刀剑无眼,若是苏文书有个三长两短,在下必定要让林公子有个交待!”说到后面口气已是十分严厉。

苏鸾仙扫视了一眼后面,淡淡道:“多谢袁相公对我还如此挂心。”

袁行健心知昨夜的一计此刻顶多才能发挥到一半的功效,再若耽搁,给对方以喘息之机,恐怕胜负就难受了,略一皱眉道:“苏文书,你既是跟着林公子前来,我看在你的面子上不计较他射落帅旗之事,战场并不是女孩儿家应该来的地方,还请回避,苏文书想去对面官军营帐休息也不阻拦,若是战后想与在下叙旧便请至我军后营,虽然简陋,但足可待客。”

苏鸾仙笑了一下道:“袁相公,好歹我和姐姐也经过大风大浪,受什么伤损并不放在心上,也并不惧怕,比起来,因为我们害的这么多人受苦才更加让人锥心刺骨的疼呢!”

她话中有话,袁行健苦笑了一声道:“我这么做是为了谁,你自然知道,莫要受了他的蒙骗。”

在军队后方的慢慢都知道苏文书来了阵前,此刻正不住的向前拥挤,苏鸾仙呆呆看了一会儿,方道:“我自然是知道……不是因为他说了什么,我自己也早想来了。”说到此向前迈了一步,忽的抱拳向军中施了一礼,义军中大部分人都不明所以,有些眼色的扯了扯旁边的人轻声“嘘”道:“莫说话了,好像苏文书要说什么呢。”

这人群中私密的传报竟异常的有效,过了一会儿本来有些喧闹的大军竟肃静了下来,即使有些并没接触过谢瑶环二人的看到旁边人一脸凝重神色,也不由得静静的观望,不知这相貌柔美的文书要讲些什么。

“谢大人常与我提起江南故里,人杰地灵。烽烟起时,在下曾在太湖旁多见义士捐躯,今日又见这满目白旗的忠义之师,才知江南皆尽忠义之士,这一拜是我由衷的钦佩各位父老乡亲,重大义,轻生死。”

林剑澜曾与她有言在先,并不干涉她说话,只静静的听着,苏鸾仙却又将头上的文书帽摘掉,顿时一头青丝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又极郑重的盈盈施礼,道:“这一拜,是替我姐姐拜的,多谢大家如此情深义重。”话到嗓子尖上,却已经有些哽咽,泪水一滴滴流了下来,道:“各位可还记得姐姐将返乡银两和房屋地契交到手上时,怎样嘱咐么?安心耕种,养育儿女,朝廷不会再加什么税赋,只要有她在,定保江南一片清平。”

她说的已经是简单之至,事实却不止如此,谢瑶环每每对招抚的义军全家概况都要一一详细问来,对老人幼儿尤其关怀备至,温言软语犹在耳畔,里面大多人都还记得,听到苏文书这样讲来怎不动容?苏鸾仙嘴角微扬了一下,目光望向遥远处道:“姐姐常与我提起,烟花江南,锦绣天堂,可是我们刚有重现这景致的希望,便起了战事,所见的是湖滨血水,林间残尸。我是跟在姐姐身边的无名小卒,自然说话不足为信,只是望大家仔细回想谢大人一言一行,这可是谢大人希望的结果么?若是她知道因她使得江南重燃战火,又有无数无辜百姓为她家破人亡,这是怎样重的罪孽,让她在九泉之下如何承担得起?”

袁行健知道苏鸾仙无事不登三宝殿,既然与林剑澜一同到此,必定会阻拦自己出兵,然而顾及往日情意,又不能对她动什么手,反倒让她说出这等极为动摇军心的话来,此刻一急,顾不得再矜持,跃下马来一把钳住苏鸾仙手腕道:“苏文书,我敬你与谢大人,莫要逼我翻脸。”

他情急之下,手中已顾不上控制力道,林剑澜却知道这一下必定不轻,然而苏鸾仙不发话,他却不能干涉,苏鸾仙缓缓回过头去,看着袁行健已是泪如雨下,不知是手腕疼痛难忍,还是心碎而至,颤声道:“袁相公,够了,已经够了……我,我对不起你。”说罢双膝跪在了地上。

袁行健见她这样举动,纳闷之至,苏鸾仙仰头道:“对不起,我一心想要你为姐姐报仇,姐姐临死之时的话我瞒了你……”袁行健脸色大变,道:“她说了什么?”

苏鸾仙眼中泪花闪烁道:“鸾仙,我恐怕是活不了啦,只是连累了你。幸而还为江南百姓做了点事情,袁大哥是深明大义的人,一定会替我实现我毕生所愿。鸾仙,我若是侥幸不死,便要向袁大哥说明白一切,那时候陪着他遨游五湖四海,只是……怕他瞧不上我呢。唉,终究也是痴心妄想。我有些后悔,若是一早向他……”

袁行健握着她的手腕越握越紧,嘶声道:“罢了,罢了,你……莫要说下去了。”苏鸾仙却并不停声,道:“我心中只想,你若不为姐姐做些什么,便是负了她,也不配她对你这份情意,却不知道我这份私心害了你,也害了江南父老。我知道你或许不信,你只想想她平日言行和志向,便会知道我所言真假,袁相公,你为姐姐做的……已经够了。”

袁行健何尝不是撕心裂肺般的一阵痛楚,此刻他已不在意苏鸾仙所说是真是假,便是他自己,自举兵以来也无时无刻不在扪心自问,这是否是谢瑶环想要的,这种疑问搅得他整夜整夜的无法入眠。半晌他方颓然放开,看着苏鸾仙手腕上一圈淤紫,后退了几步,红着眼睛哑声道:“事到如今,无法回头再走另一条路,来人,请苏文书下去,战鼓可换了么,若我所料不错,此刻敌军必定希冀我们这边有退兵之意,不会怎样集中防范,我数号令,鼓响三通便全军出击。”

苏鸾仙颤抖着站了起来,轻蔑的笑了几声道:“何消袁相公押我,我只再说一句,若是你想要造反起事,想要九五之尊,我一个弱女子也不阻拦你得天下的大志,若是你真心为姐姐报仇,就杀了你身边这梁王的奸细!”说罢竟是转身就走,袁行健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虽然不能全信,然而从谢瑶环身边极亲密的苏鸾仙口中也是这般说法,不由得他眉头一皱,飞身跃起,瞬间已拦在了苏鸾仙面前,道:“你说什么?”

苏鸾仙道:“袁相公,好好看看你自己,可还是让姐姐爱你敬你的那个袁行健么?杀死姐姐的人,我也痛恨之至,但却不会被人蒙蔽到这种程度!”说到此处转身走到那黑衣人马前,脸色仇恨之至,道:“谢大人得到梁王谋逆的证据因而被梁王忌恨,以至于不致于死地就不能罢休,都是拜此人所赐!”说罢纤手一指,直指那人道:“你有什么目的我不管,但做下这样的圈套给我们钻,又利用袁相公,即便今日死了,我也要说了出来!翠袖楼的那位姑娘虽然已经被你害死无从查证,但她给我们盒子时却说过你这位‘恩客’,说过……”

话音陡地停住,袁行健和林剑澜俱不知是怎么回事,片刻见苏鸾仙身躯剧烈的抖动了起来,纤腰如同要折断了一般弓了下去,似乎极为痛苦,二人不约而同赶上前去,却见苏鸾仙腹部一片殷红,尤自抬着一只血淋淋的手指指着那黑衣人,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苏鸾仙是谢瑶环极亲密之人,袁行健在这世上只怕第二个挂怀的便是她,有她在,似乎与谢瑶环还未曾完全断了联系,此刻心中又是担忧又是愤怒,抬起头来怒道:“灭口么?”

他方才正在苏鸾仙背后,这黑衣人被苏鸾仙身影遮挡了大半,自然看不清楚,林剑澜却心如刀绞一般,韦素心怎么会蠢到做这种让自己无法辨白之事,这腹部的飞镖明明就是苏鸾仙自己取信于袁行健的最后一招。韦素心心知大势已去,看着林剑澜反而露出笑意来,道:“真是一出好戏,没想到林公子为了毁我大业,竟也这般狠心,丝毫不怜香惜玉,老朽还是小瞧了你。”

林剑澜已经顾不得与他答话,更想不到苏鸾仙跟着自己来到阵前竟使存着自残的心思,扶着苏鸾仙的身躯,疾点了止血的穴道,咬牙痛声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这话在袁行健耳中更是如同在责问这黑衣人一般,怒吼了一声一掌拍去,那韦素心胯下坐骑受了这一掌,竟生生嘶叫了几声便倒地死去,韦素心尤自带笑,飞身而起避过袁行健掌风,身形未见有什么慌乱之迹,仍是一如既往的从容。

义军中此刻已经大乱,不知起了什么变故,那黑衣人虽始终不肯以真面目示人,然而平日袁行健对他极为客气,而今看着两位头领竟然在阵前大打出手,再加上苏文书阵前那番极感动人心的话,哪还有什么对阵之心?

林剑澜眼见苏鸾仙气息越发微弱,心中焦急之至,苏鸾仙却似并不在意一般,微笑着低声道:“林公子,我从未与你提过我的身世吧?我还略微记得一些,我爹爹经营着一个杂耍班子,大旱了哪还有什么人看?后来不知怎么的我就和家里分了开来,后来被送进了宫。我有个极讨人喜爱的弟弟,平时常和我一起假扮各种各样的人玩儿,他最喜欢装扮的就是你们这样行走江湖的剑客……所以……”她说话声音越发低微,在大军的喧闹中几乎听不真切,林剑澜只得将头垂下去附在她嘴边,听她话音里犹带着得意的笑意:“林公子,你看我演戏演的可像么?姐姐临死,哪能说出那么多话来,里面有句话并不是真的……你可听得出来么?”

林剑澜五内俱焚,将掌心抵住苏鸾仙后背,见她说话虽然气力不继,但心脉却还算好,也顾不得细想,只道:“你莫要再说了。”回头望去,见袁行健已经罢手奔了过来,心知韦素心若要脱身,谁也无法拦住他,苏鸾仙痴痴的袁行健越走越近,又似乎并不是在看他,只喃喃道:“为什么是你……”却又绽开一片笑意,道:“袁相公,你可怪我搅了你的大事么?”

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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