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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画师-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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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二哥这个神助攻,到了宾客离席的时候,褚回难得的保留着一丝清醒,回房的路上还不忘先换掉满是酒气的衣服,洗漱干净后才推开了新房的门。


第46章 
  明月夜,烛花红; 佳人似梦中。
  在屋外徘徊许久; 终于鼓起勇气推开门的褚回; 看到的便是这样一番景象。一切都看起来不甚真实; 端坐在床榻边的女子; 是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人。初春时节,夜里本应寒意未消; 不知是微弱烛光映得满室皆红的错觉,还是此情此景此人; 褚回只觉得心里被塞得满满的; 暖意尤甚,这; 大概就是家的感觉吧。
  她满怀忐忑,脚步却不自觉的向那人迈开,口随心动; 轻声呢喃:“子轻。”
  声音低的几乎微不可察,可柳子轻还是听到了; 也同样细声回应:“恩; 回来了吗。”言语轻快,仿佛溢出了说话人的喜悦。
  未曾对视; 两人却默契般的同时轻笑出声。有时候,相爱的人在一起,无需多言,只消看上两眼; 便全是幸福。
  此刻的褚回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她紧盯着今天的新嫁娘,目光一刻也不舍得离开,她知道,虽然自己步履缓慢,可她一定会坚定的向柳子轻的世界里走去,就像之前的那幅画儿,本无风无桨只顺水而下的泛舟人,不过见了岸边女子的背影,便决定靠岸而去。
  察觉到身边有人坐下,一向淡定的柳子轻后知后觉的开始紧张了,想着娘亲前夜里偷偷说与自己的话儿、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儿,蒙着盖头的人兀自红了一脸。
  可良久之后,羞意渐退,却不见那人再有动作,细细听来,似是褚回一直在暗暗偷笑,“在笑什么?还不掀盖头吗?褚大哥难道要一直如此?”语气里夹杂着连柳子轻自己都意想不到的嗔怪。
  褚回未作他想,只知道柳子轻说什么,便下意识做了什么,小心翼翼的拿起秤杆挑开盖头,好似对待一件珍宝,生怕碰碎了梦境,待瞧见面前明眸善睐、略施粉黛的女子,又随着本心拥住了她眼里的全世界。
  于是,刚看见褚回的柳子轻下一秒便落入了一个并不宽厚却稳妥的怀抱中。闻着褚回身上若有若无的酒香,心想大婚之宴,这人又该喝多了吧,不知会不会难受,略带担忧的说道:“褚大哥,我让厨房备了些醒酒汤,这便让婢子送来吧。”
  褚回见怀中人想挣开离去,便急急说:“没醉,没醉,子轻,我现在很清醒。”
  哪有清醒之人如此强调,柳子轻忍住了嘴角的笑意,佯装正色道:“哦?既是没醉,褚大哥还不放开,嫁娶之礼还没有行完呢。”只因与钱二哥的谋划,柳子轻早早遣了那些侍婢离开,但母亲多次叮嘱,须得依礼而行,步步皆不可缺,虽贪恋怀抱的温暖,却不能过于放任这人,否则也不知道要抱到何时。
  褚回听罢,连忙摇了摇头,“我醉了,我真的醉了,动不了了。”
  对着这耍赖一般的人,柳子轻真真有些哭笑不得,也罢 ,也罢,自从遇见褚回以来,何曾遵过几回礼法,更别论与同是女子之身的她成亲一事了,与此刻怀抱着自己的褚回执手一生,才是真正想要的啊。
  “子轻,真好。”
  “恩,是很好。”
  “子轻,在我家乡总有人说人生有四喜:‘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可于我而言,不懂什么大道,不求什么富贵,世间贫苦皆有定数,我只看得见眼前人,只清楚自己想要为何。你可能无法想象,我是从多远的地方来到你身边的,曾经的我经历过许多事,走过了很长的路,但遇见你,我想抛弃过往,抛弃所有,只想与你在一起,什么家乡,什么故人,都不要了,只有你,只有你是我的答案。”
  以往不善言辞,甚至当初还因身份问题曾对她躲躲闪闪的褚回,突然说这样的话,柳子轻虽然不甚明白其中深意,但只觉得一股暖暖的幸福在周身荡漾开。所说何意又有什么关系呢?知道是你就好啊。
  红烛即将燃尽,窗外的明月藏进了一片云雾之中,宾客尽散,院内只剩寂静。
  半晌过后,褚回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放开了怀中人,手捏了捏衣角,吞吞吐吐的说道:“子轻,你怎么还唤我褚大哥。”
  柳子轻微敛眼眸,遮住了眼底的笑意,“那依褚大哥之见,该唤你什么呢?”
  “我,那个,不是已经拜过堂了吗?”
  “嗯?”本想多逗弄一番,可看着尽显女儿家神态的褚回,柳子轻终于忍不住垂首浅笑。
  朱唇轻启:“夫君,我这样唤你可好”
  “好。”褚回登时便笑弯了眉眼,又郑重其事的说道:“轻儿,我心属你。”
  酒已醒,也知不在梦中,少年惬意的叹了口气,情不自禁的捧起心上人的脸,轻轻的吻了下去。
  另一边,假扮成太子的永安与沈韵儿离了庭院,便以送准太子妃回府为由,早早的别了柳尚书和众宾客。此行目的已然达到,想着刚才所见,好像还会有意料不到的收获。太子与忠义伯义子私下交好的消息明日想必就会传遍京城,酒席中阿谀奉迎之词听着便刺耳,不若多与沈韵儿增进些感情为好。
  可是瞥见同坐在马车中,却离自己甚远,正襟危坐又丝毫不敢吭声的沈韵儿,永安忍不住扶额轻叹,看来追妻大计还是任重道远。
  想起褚回对她说的四字箴言“真心待之”,永安决定听信这小画师一回,毕竟是打算永远绑在一起的人,先予沈韵儿真心又何妨?于是慢挪到她身边,却见她面上不出意外的浮现了惊恐之色,永安心中更加郁结,出口便带了怒气:“怎么?本宫就这么可怕吗?”
  沈韵儿不过小小翰林供奉之女,平日里养在深闺,何曾见过皇亲国戚?如今一朝成为准太子妃,身边多了奉承之辈,也不乏讽刺之言,本就诚惶诚恐不知所措,偏偏碰见个公主说心仪同为女子的自己。一边是太子妃,一边是永安公主的驸马,世间哪有这样的荒唐事?
  沈韵儿不解,只当公主一时起意,想与她太子哥哥争上一争。可事情的发展总是不受人控制,自上次公主与她表白后,沈韵儿每每见了永安虽然害怕,心跳却莫名快上了几分,甚至刚刚永安枕于她膝上之时,浑身起了暖意,有一种与未婚夫婿相处的错觉。
  这样心境里的沈韵儿听了永安好似呵斥的话语,心下更是委屈,眼看着便要落下泪来。
  虽然这些年永安在太子与公主两种身份间游刃有余,待人处事隐隐有了上位者的威严,可到底没有惹得哪个女孩子哭过,面对沈韵儿泫然欲泣的样子,永安头一次有了不知如何是好的焦灼感。
  “你,你别哭啊,我可怕,我可怕还不行么”,永安抬手欲拭去沈韵儿眼角的泪珠,却始终没敢抚上她的脸,只悬在半空,迟迟没有放下。
  “豆腐脑儿,豆腐脑儿”,前往沈府的必经之路上,有一处夜市,灯火经久不息,行人来来往往,就在这熙熙攘攘的人声中,一位叫卖豆腐脑儿的老者声音尤显洪亮。
  不过是三两句吆喝声,让永安突然忆起了从前,太子哥哥还在,而她,还只是永安的时候。
  那时,宫规森严,太子哥哥整日只谈朝政,却总拗不过淘气的自己,偶尔兄妹俩偷偷溜出宫,这些平民小食每次是必定要尝上一尝的。“停车,去买两碗豆腐脑儿,快。”生怕那叫卖者走远了,永安急忙吩咐小厮。
  沈韵儿看着总是不怒自威的公主殿下眼里闪现星光,似献宝般的把黑瓷碗递给自己,不仅鬼使神差的止了哭泣,脸上竟忍不住有了笑意。
  嫩白的豆腐脑完整的保留了豆腐的清香,细碎的葱叶儿撒了薄薄一层。这等小食沈韵儿平时自然吃过,只是公主千金贵体,居然也知道这民间之食吗?念及此,她又抬头望向永安,想再看看公主殿下难得的孩童模样。
  可此刻的永安却不见动作,只定定的望着碗中的豆腐脑儿出了神,陷入更久远的回忆。若不是变故,她该只是个跟着太子哥哥身边绕的小姑娘呢;若不是变故,她怎会过早的知了这世间的虚情假意、人情冷暖;若不是变故,眼前的女子,应该有个幸福的人生,又怎会和她有假凤虚凰的荒唐故事?
  看着突然满怀歉意望着自己的公主殿下,沈韵儿虽然不明所以,可还是明显感受到了永安的悲伤。有时候,真正令人难受的不是眼泪,而是连哭也哭不出来的沉默,悄无声息便能将一个人吞没。
  沈韵儿轻咬下唇,思考了片刻才鼓起勇气,将碗放于一旁,抚上殿下的手,缓缓说道:“殿下,有什么事,说与我听,可好?”


第47章 
  时下,安国尚是坊市分离; 车马一过集市; 便入深巷; 四周陡然寂静下来; 反倒让人的心境变平和了。
  只听见马蹄轻叩青石板和远处断断续续的打更声; 大约,已是亥时。
  车马之中; 两人一时无话,微弱的月光透过窗棂打在沈韵儿脸上; 她; 在等永安的回答。
  永安瞧着这样的沈韵儿,脑海里回荡的全是她刚刚所说的话。自太子哥哥故去后; 母后整日里想的只是如何保全她的地位、守住她的荣华,以这移花接木之法妄图欺上瞒下,全然不顾自己女儿的感受; 也未曾问过永安一句,“这样的生活可是你所愿?”
  秘密无人可说; 亦无人来问; 只得任由它在心中腐烂,可她呢?不得背负着这秘密走下去。
  第一次; 有人问她,为什么不快乐?
  嘴唇张开复又合上,永安想说与沈韵儿听,却早已不知从何说起。原来; 有些话藏着藏着就失去了想要说出的冲动,快乐与人分享便罢,悲伤何足与人谈起。
  永安的脸上藏着细微的痛苦,半晌,她轻闭眼眸,再睁开时,又恢复了往常那般不认真的模样,瞧着一本正经的沈韵儿,她勾了勾嘴角,心中暗自满足,忍不住调笑:“沈姑娘可是在担心本宫?”
  理了理衣袍,永安望着沈韵儿,眉眼带笑,“这便是本宫今日最最开心的事儿了。”
  果然还是低估了公主殿下的脸皮厚度,亏得自己刚刚还担心这厚颜无耻之人,只是不知是因为自己的局促不安,还是因为永安彼时的话,沈韵儿只觉得脸颊上传来阵阵热意,扰了思绪,心中也不知何时多了一池春水,微波粼粼。
  于是,沈府家丁便看见自家小姐慌乱不已的走入府中,而太子殿下却在朱门外愣愣的出神,久久未离去。
  直到两个黑衣人突然出现,对着太子低声耳语几句,才见他转身踏上马车。
  永安回想暗卫来报,对柳子轻的所作所为满是不解,“送何迢去青楼么?有趣,有趣,都说当年柳尚书独女文才冠绝京城,本宫到是要看看你卖的什么关子,起的又是什么意!”
  她不知,这不过是柳子轻下的一步险棋,先发制人,借众口铄金之力,便让那何迢孤掌难鸣。
  红绡帐暖,少年人的故事还在继续。
  “哎呀。”沉醉在攫取甘甜之中的褚回,终于忽略不得腰上传来的阵阵痛感,疾呼出声。
  而本来身上愈加燥热难忍,被褚回吻得喘不过气来的柳子轻,唇上绵软的触感突然消失,她睁开迷蒙的双眼,看到的是褚回皱眉抚腰,一脸的痛苦之色,这人,该去找个大夫来瞧一瞧了。
  之前还说什么“当我为城,攻城掠池”的羞人话,没想到不仅生性愚钝,身体也是差强人意,柳子轻暗叹,自己真不知当初是如何……
  她忍着身子的不适感,坐起身来:“过来,脱了外袍,趴在这儿。”
  “恩”此情此景,褚回不由得变了脸色。
  她面色上不由得满是为难:“子轻,我与你说过,我是上面的。”说到这儿,褚回又握了握拳,好似在给自己鼓劲儿一般,坚定的说到:“这个,是不能妥协的。”
  谈婚论嫁的年纪,偏生变故,柳子轻自然不多懂男女情事。反观褚回难得决绝的神情,她眨了下眼睛,仔细想了片刻,才恍然大悟,一时间便忍不住羞恼,语气里多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味道:“登徒子,想什么呢?趴这儿,不许动,我给你揉揉。”
  “哦哦……”褚回稍显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又立马想到接下来要享受的待遇,她乐颠颠的脱去喜服,趴在床沿上。
  嘴上还不忘添一句:“子轻,你真好。”
  “我知道。”语气不冷不热。
  “子轻,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没有得到设想的答案,褚回转身望向自己的心上人。
  “什么?”柳子轻轻挑眉梢。
  “你应当说我也很好。”语调上扬,褚回满怀期待的道
  “为什么?夫君既不是官宦之家,又非钱财万贯。不仅是个女子,还愚钝至极”。
  褚回本来期待的神情,随着柳子轻的话,一点点黑了下去。
  然,柳子轻语气略停顿,又接着道:“不过,你还是很好,因为,对我很好。”柳子轻手下不停动作,脑海中却开始回忆起与这人的相遇相识,大概,都是得之我幸吧。
  “子轻,那何迢的事情……”,新婚之夜,褚回本不想提起,但宴上未见这人,她心里总是忐忑不安,生怕眼前美好的女子被人抢了去。
  “夫君你,这时候还要与我说他人之事吗?”说到何迢,想来过了今晚,应该会成为一个笑话吧,想到这,柳子轻看着眼前茫然不知的人,真希望有你的日子是简单踏实的,那些人,便都不要理睬。
  听及此,褚回恍然起身,良辰美景在前,是该做些应该做的事了,她缓缓直起身,伸出右手,轻拨开柳子轻额前的碎发,“不谈别人,只有你与我,愿不负这良夜。”
  似笋尖初露,逢雨露,经风霜,见朝阳,才节节向上,终于通了百窍。
  初识情滋味,不知倦。
  天初暖,日初长,三月春日高照。柳府刚从抄家之祸的阴霾中走出,又逢喜事,柳府大小姐与上门姑爷的亲事自然在众人心中显得尤为重要。
  翌日清晨,各扫庭院、烹煮饭食,一切井然有序,虽不甚喧闹,欢声笑语却不在少数,三五成群,家丁、侍者相见,无一不洋溢喜色。
  唯独正厅之中,素来沉稳的柳尚书,焦灼的背着手来回踱步,面浮怒气,嘴中又念念有词,皆因小厮来报,早已过巳时,新人的房中还未有一丝动静。
  别谈喝上新姑爷奉上的一口茶,他现在担心的,只是自家的宝贝女儿有没有被那褚回欺负了去。现下,他更是懊悔,仅有的这么一个女儿,向来也是当掌上明珠对待的。
  谁知道受家祸所累,耽误了婚嫁,没成想竟被一个功不成名不就的小子骗了去!
  再追溯到从前,什么文武相轻,朝堂相争,若不是一时失言又怎会逢此大祸?然观如今局势,虽表面祥和,却终究躲不开皇家无情这寥寥数字。
  想到前日宫门大院中传来皇上在秘密寻找失散多年的私生子的消息,柳尚书的目光不由得暗了暗,第一次,居庙堂几十载的他,萌生了归隐田园的念头。
  反到是对褚回知根知底、甚是放心的柳夫人静坐一旁,不急不慢的端起茶盏小口啜饮着,还不忘贴心的提醒:“老爷,这小辈儿的事情我们也管不了许多了,褚回那孩子是个知轻重的人,肯定不会慢待轻儿的。”
  闻言,柳尚书冷哼一声,口中愤愤道:“待会儿你莫要说话,老夫要好好敲打这小子一番,否则只知风月,成何体统?如此难堪大任,叫我怎么放心将轻儿交予他!”
  这边,早已醒来,定定瞧着柳子轻的褚回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正疑惑是不是有人在说她坏话,身旁熟睡的人儿就悠悠醒来。
  她顿时满眼放光:“子轻,你醒了。”
  初经人事的柳子轻忽然忆起昨夜种种,尚在懊恼往日的冷静自持到哪里去了,又猛地想起什么,她心有猜测的问道:“是什么时辰了”
  “不知道”,这是实话,虽然褚回来这已近一年,却还是没法儿仅凭太阳的位置辨别时辰,何况在屋内,又在柳子轻的身边,万事皆不能扰。
  “不过,有人来唤我们起床,我便说‘时辰尚早,你昨夜乏了,还需要休息’,就。。。。。。”
  话还没说完,褚回便被柳子轻狠瞪了一眼,她下意识的噤了声。
  “你说了什么?”
  “我。。。。。。”
  “还不起身。”柳子轻已然气极。
  稍作停顿,她又补了句道:“今晚不许碰我。”说完便缓缓起身,着衣梳妆,对着铜镜中的自己愣了片刻,忽而唇畔勾起一抹微笑,给自己绾了一个妇人髻。
  “还不快起来”,过了许久,仍然不见褚回有什么动静,柳子轻方才转身望向那呆子,恰好看到那人眉头紧皱、满是委屈的样子,气也不是,笑也不得。
  她按捺住复杂的心绪,尽可能的柔和了语调:“依着习俗,你我需早起向爹娘敬茶请安,以示一家和睦平安,爹爹他等你的茶,该有些时辰了。”
  说到“爹爹”二字,柳子轻还特地加重了语气,而褚回的反应也正在意料之中,恍然大悟又神色紧张,急匆匆爬起穿衣,简单洗漱一番便亦步亦趋的跟着柳子轻去了正厅。


第48章 
  自古以来,礼部尚书掌天下礼仪、祭享、贡举之政令; 柳韫卿少志于学; 十五中进士; 累官至当朝礼部尚书; 一直坚信的; 便是“国之礼制不可废,民之礼仪不可失”。柳府尚未遭逢祸端之前; 虽不说日日行那晨昏定省之礼,但辰时奉茶、午时问安的规矩还是每天要照例遵循的。
  如今; 大婚第二日; 小姐和新姑爷的茶却迟迟未奉上,可想而知; 本就对褚回有成见的柳尚书是何等不满。待小厮第三次来禀,才说道新人的房间似有动静,随后便见褚回面露愁容; 小心翼翼的跟着柳子轻去往了正厅。
  “夫君”,实在不忍见褚回一脸心事重重; 柳子轻稍顿脚步; 好似不经意的牵起褚回的右手,笑容清浅; “万事你还有我。”
  素衣罗裙,最美不过伊人笑。
  妥帖的温度正从掌心传来,情绪奇迹般的渐渐平复。
  想起久远之前有人曾说自己是37度的白开水,不热不凉; 却是最接近体温的感受,给予了最恰当的温暖。而现如今,于褚回而言,执手前行的她,反倒成了这样的人,忍不住紧了紧握住的手,这一辈子,都不会放开了吧。
  而原本来回踱步游走的柳尚书,此刻端坐于主位的檀木椅之上,猛地瞥见远处二人相执的双手,面色愈加不善。见了褚回与柳子轻,尚未发一言,先冷哼一声,一时间众人均噤声不语,堂内倒显得有些尴尬。
  或许是心虚自己的女子身份,又或是不善应对柳尚书隐隐流露出的上位者的姿态,以往总是惧怕多过尊敬,现在无论如何也不能逃避了,不仅要让座上人完完全全放心的将柳子轻交予她,更要让身旁人安心,不论风雨,我在你前。
  于是褚回深吸一口气,清了清声,举步而上,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礼,“小婿见过岳父岳母大人。”
  看着自家老爷还是一副不理不睬的样子,柳夫人在女儿的示意下只好佯装咳嗽两声,将手中的茶盏放还在桌上,急急起身相迎,“已经是一家人,那些虚礼又无须在意”,说话间还特地瞟了瞟柳尚书。在外漂泊一年有余,不到山穷水尽,谁知人情冷暖?人活一世,何必在意过多虚礼,一家人在一起,才是最重要啊。
  昔日绕膝儿郎,今后将与他人齐眉举案,柳夫人心中不免有些感慨,再忆起那些落难的日子,竟堪堪要落下泪来。
  “娘亲”,柳子轻拉着她的衣袖,眼眶也忍不住起了湿意,“都过去了,以后您不止有轻儿一个呢”。
  眼看就要被忽略,一旁的柳尚书终于按捺不住,冷着一张脸,缓缓开口道:“褚回,你且随我去书房,我有话与你交待。”
  书房内,一个神情严肃,一个如临大敌。
  片刻过后,柳尚书沉声说道:“古语云‘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你这小子,即是为我柳家婿,岂能没有半点功名在身?虽然听说你师承吴太傅,但到底是半路出家,仅凭会作几幅画又如何照顾好我轻儿?”虽然柳尚书已经生了隐退田园的心思,却还是忍不住为褚回的仕途打算,毕竟占着忠义伯义子的名号,想必皇家也不会那样无情。
  “不久后的举人试,你作何打算?”
  褚回微微皱了下眉头,撇开性别的客观因素,自从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不知有多少人问过她从仕之事,好似天下事都比不过追名逐利。明明从前的自己只想做个闲人,不求大富,只求小安,现在也只不过多了个子轻,多个了执手偕老。
  略作思考,一揖到底,坚定的说道:“岳父大人,我知您是担心子轻的幸福与否。褚回愚钝,只会泼墨作画,虽有心向学,却始终无心功名。但是,我一定会倾我所有,让子轻过她想要的生活,只要我有的,便都是她的。”
  话语刚落,褚回这边尚在盘算靠着小画馆赚的银钱是否能兑现夸下的“海口”,那边的柳尚书却真的被褚回的话触动了,历经过许多事,已然明白人之相处,不过是真心换真心。也罢,也罢,看这小子的表现,应该不会负了我轻儿。
  “那么,你莫忘了今日与我之言。”
  褚回愣了半晌,不敢相信柳尚书就这么放过他了,待回过神来,才察觉到刚刚话中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郑重其事,这,想必只是一个父亲要求给予的承诺吧。
  深深作揖,一字一顿,“谢谢您”,心中复又默念,谢谢您将这么好的子轻交予我。
  用过午膳,柳子轻便与褚回往西院去了。
  没承想还未入院内,就听见钱肃叫叫嚷嚷:“弟妹,弟妹,我等你许久了,”待二人走近,他又向柳子轻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那件事情差不多该去看看了。”
  瞬间褚回便被撇在一旁,看着窃窃私语的两人,内心无限怨愤,为什么此刻感觉自己,更不重要了。
  忿忿不平地回了房间,不断暗示,唯有作画使我快乐。铺开一张白纸,手执自制的炭笔。落笔成画,画以寄情。
  落日余晖,竹林间小路,玄衣青年,提着几尾鲜鱼,好像在急匆匆的赶去哪儿,而路的尽头,隐约可辨,一间柴屋,半缕炊烟。
  又抬头望去,柳子轻还在前庭那儿与二哥商量着什么,褚回心满意足的看了看画。
  因为屋里有你,在等我啊。
  “夫君”,不知何时,柳子轻和钱肃进了屋内,只见得褚回望着手中的画笑而不言,“今日我们去听雨阁”。
  在这京城之中,众人皆道“东市醉香楼 西市听雨阁”,与醉香楼主业是酒水佳肴不同,听雨阁貌似取名更加文雅,然而却是个达官贵人寻花问柳的好去处。和寻常妓院不同的是,听雨阁乃是官营,隶属教坊司,大多是些罪臣家眷沦落风尘,既然是大家小姐出身,琴棋书画自然不在话下,于是无论是地位还是格调,都远非市井小民可以妄议的。
  “什么,你给何迢下了药,将他背入了别人的闺房?”话虽是对着钱肃说,眼睛却看向了柳子轻,因为显然,这等主意,必然只有自家娘子能够谋划。
  上了去听雨阁的马车,钱肃终于沉不住气,向一直蒙在鼓里的褚回道明了事情经过。
  何迢一心想与柳子轻重新开始,当初抓住褚回乃是女子的把柄,自然更加不会轻易放弃,柳子轻唯有让众人不再相信这将军之子的“胡言乱语”,方能彻底坐实褚回的身份,不留后患。而她需要一个契机,让此事广而告之,让众人都以为何家公子,因废了婚约而深受打击,心智大变。
  于是她那次与何迢虚与委蛇,只道和褚回是逢场作戏,不过夫妻之名尔。也因为一面碍于恩情不便彻底揭穿褚回身份,一面苦于柳父已对何府有了成见,不能重提婚约之事,正好假借着这桩婚事,能得以与何迢续前缘,并且最后约定,大婚之日,前来相见。
  “下了迷药而已,并不会发生什么事情。”
  “那,那我们还去干什么?现场观摩吗?”褚回急着要喊住车夫,想掉头回柳府,她紧紧盯着面前的女子,一种要失去的恐慌感油然而生。
  “我们需在”,柳子轻按下心里小小的忐忑,深知自己唯有显得镇定自若,才能让褚回毫无怯色,“记住,世人只相信愿意相信的,你我之事,本就不似常理,只要你展现自己所坚信的一面,没有人愿意挑战自己的思维定势,去相信一个难以接受的事实”,稍微沉吟了一下,浅笑低语,“你忘了,万事你还有我”。
  其实柳子轻并不是不害怕,但是只有当面对峙才能让何迢的话毫无信服力,将事态的发展掌握在自己手中,否则以讹传讹。。。。。。
  不要紧,最坏的结果,我也会与你在一起。
  双目对视,所有别人看不懂的深情,尽在不言中。
  “看来,已经有人比我们先到了。”马车摇摇晃晃,透过掀起的布幔,依稀可以看见,听雨阁门前似是围了一群看客,人墙重重。
  钱肃感受到褚回投来的探究目光,暗自得意自己知道内情,慢悠悠解释道:“何将军,他是那个女子唯一的入幕之宾,今日休沐,他必来听雨阁。”
  “逆子,平日你舞文弄墨,不知习武就罢了,如今!如今!读的什么圣贤书?”何将军自小耍枪弄棒,声若洪钟,褚回三人将将到听雨阁门前,耳边便传来了这番话。
  堂内一众宾客已被屏退,只有气极的何将军,暗自垂泪的女子,还有那个衣衫不整的何迢,满脸绝望。
  “何伯父,我本与夫君到这西市采买物件儿,偶然听闻您在这儿大动肝火,”柳子轻面露忧愁,略带深意的瞧了眼何迢,“伯父不宜伤身”。
  何将军这才看清来人,被小辈看见这样的闹剧,不免尴尬,也从怒气中醒悟过来,这么多年,还是改不掉上阵杀敌时的暴躁脾气,如此失仪,明日肯定要被传为笑谈,心下更是气愤,怎么看逆子都不顺眼。整了整衣袍,摆摆手,“无事,你何大哥举止不端,我教训几句罢了,这便回府”
  瘫坐在地上的何迢听了柳子轻的话,脸色愈加煞白,紧咬嘴唇,终于咬牙切齿的说:“父亲,孩儿没有对尹姑娘做什么,是柳子轻,都是她”,面对原本深爱的人,还是不忍心持刀相向,转而恶狠狠的瞪着褚回,手指指着前方,“她,她是个女子,这婚事是个笑话,真是个笑话。”语气歇斯底里,完全不复以往儒雅书生的模样。
  众人略微有些哗然惊诧,却随着柳子轻的话而打消了疑虑。
  “何公子,你我前缘已尽,身旁这位是我夫君,你如此污蔑也无济于事,只会让自己更加可笑。”柳子轻面色如常,不紧不慢的说着,不似辩解,却彻底将矛头指向了何迢一人。
  “哈哈,是啊,是啊,本殿下与褚回也算相识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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