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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策-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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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
士燮心中多有不舍,他那五子之中,唯独只有三子才学,为他看重,虽然年少轻狂,有些莽撞,但他早年便想将其留在身侧相伴,将毕生所学托付于他,令他可延续士氏一族之繁荣。
“至于士廞太守,既然有意前往江东六郡,览吾江东六郡之风貌,不如便命他前往会稽郡任太守罢,想来,顾元叹也不会拒之。”
“这……”士燮满脸为难,他心中更是一阵不满,未曾想,眼前这位年纪尚轻的吴侯,心思竟是如此缜密,竟想让自己质二子于江东。
“倒是险些忘了,如今会稽正在修建驰道,开春之际亦是农忙时节,若是士廞前往,怕是会几多奔波劳累,却是……”
士燮黑着脸低头拱手一辑,“既是吴侯之命,小儿必定从之。”
修建驰道,打开商路,但凡交州明理之士,必知此举可造福交州之民,若士廞因修建驰道须得时而视察监工太过劳累而推脱,那么,他这太守,只会渐渐与治下百姓离心离德。
一日后,刘奇于苍梧城外,登车将行。
“吾等恭送吴侯。”士燮看着跟在马车后面,乘骑着战马的两名儿子,胸口隐隐作痛。
在车马离开之后,他脚下一软,终究是倒了下来。
“父亲。”
“大兄。”
一时间,在他身后的儿子兄弟慌乱不已。
——
二月十七,正在刘奇返程这一日,位于秣陵城外方山书院的春闱最后一科,已经拉开了帷幕。
“押注了押注了,这四方招贤馆的官吏可当真是大胆。”
“噤声,此事莫要谈论,必定有上面的官吏授意,否则,这几人必定不敢如此大胆妄为。”
“的确,四方招贤馆位于秣陵长街,往来官吏军士不知凡几,若是私自开赌,怕是自寻死路尔。”
“不过汝等倒是说说,这都第三科了,那出身江东六郡的几位士子,孰能胜出?”
“这一科却是巧了,州牧、别驾、长史、太守之子俱在此处同考。”
“不仅如此,出身吴郡郡学的六大才子之中,便有五人在此。”
“为何不是六人齐出?”
“哈哈……”被问之人顿时朗声大笑,“仁兄却有不知,那排名前列的陆小神童,却因年不过十岁之龄,不允参考,便是升州学,已被驳回。”
“这是为何?天生神童,为何不能升州学,此事若为天下士子所知,必会不忿。”
“嘘,仁兄噤声,此地可是圣贤往来之所,此话万万不可再言。此策乃是吴侯亲定,江东境内,无人敢言其他。”
……
正在附近的人群激烈地交谈之际,一张告示也被贴在了四方招贤馆的大门处,同一时间,摆放在门边的几条长案之上,分别摆上了十几个用红布裹了的木箱,木箱上有一处开口,其余密封,两侧站有魁梧军士,旁人即便是心知那是装盛金银之物,也不敢上前窥觊。
人群纷纷簇拥到告示之前,一边听着告示前站着的文吏朝着众人喝道:“都瞪大双眼瞧仔细了,这第三科,不设贡士之注,以状元下押。”
“吴县陆议,买一赔一又十分之一。”
人群顿时哗然,“这也太低了吧。”
“这……此人这等赔率,莫非是状元早已钦定?”
文吏看了一眼场中的动静,十分满意,再次开口:“吴县顾邵,买一赔一又十分之一。”
“哗”人群中不少捏着钱袋观望的百姓纷纷摇头,这赔率,便是将整个身家押下去,怕也赚不回多少甜头。
“北海孙逸、北海营陵是玉,陈留平丘毛机,广陵张玄,汝南平舆许钦,以上五人,皆是买一赔二。”
“哗”一时间,人群中不少人摩拳擦掌,这五人或许他们大多都为听过,可若是提及他们的父辈,那可都是如今江东如雷贯耳般的人物。
只是,告示上还有着一长串人名。
“吴县卜静、吴县张敦、乌程吾粲、长沙临湘桓彝、东莱牟平王基,以上五人,买一赔三又二分之一。”
文吏看着议论纷纷,嘈杂一片的人群,嘴角微微勾勒几分,“除此之外,汝等还可下注,押一甲三人之名,若全能猜中者,买一赔五,若能全猜中名次者,买一赔十。”
“下注分先后,买定画押即离手。”
“吾来吾来。”
“哈哈,如此白捡之财当属吾来。”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吾等一切乐呵乐呵。”
一时间,那几丈长案身后,人群按照几列排成了长龙,甚至到后来,还有人从四方招贤馆中请来文吏、士子为这些疯狂的秣陵百姓们签字画押,写下押条。
第两百六十三章 吴侯家的庄
“考官过场,闲杂人等,速速退避。”
“让行,让行。”
随着一声铜锣开道,大队士卒护送着携带考卷的考官车驾,从秣陵长街而过。
已经投了金钱,收了押条的百姓乐呵呵地看着从长街而过的考官们,满脸带笑。
却不知,此刻一辆马车内,三人亦是哭笑不得。
“当真是世风日下,未曾想,这赌档竟能引得如此之多的百姓趋之若鹜。”乔玄一脸痛心疾首。
“乔老莫要气愤,此番赌斗,却是吴侯立下。”信任治中从事邓羲一手抚须笑道,他此番亦是春闱副考,负责监视考场和陪同审卷。
“吴侯此举,亦是为让更多士农工商,一同围观吾江东此文兴盛举,让整个大汉亦知晓吾秣陵之繁盛,乔老莫要只看赌斗之弊,反忘其利也。”丹阳郡丞阚泽,此刻自然亦在车内。
“说不过汝二人,也罢,也罢。”乔玄拂袖摇头,轻声叹息。
两人也只有赔笑连连,他们一是敬重眼前这位吴侯岳山的身份,二来亦是敬重他的才学和为人。临近开考,不知多少士族豪富之家,明里暗里,施展各种手段将钱财礼物送入乔府,却纷纷被乔玄退回,若不得其姓名,上门退回亦不收者,便在大门外当街焚毁。
这等刚正不阿,也让乔玄之名传遍了整个江东。
他们岂知,乔玄这是不得已而为之,他是大乔之父,身为江东初次春闱之主考,焉能不以身作则,以正天下视听。
后面的队伍中,十几名文吏分别乘坐三辆马车,在他们所坐的长案下,有着麻袋装着的试卷。
“看清了吗?这长街上,到处都是排队来押注的。”
“未曾想,还能利用这春闱之事,调动一番全城的百姓。”
“前两场,每一场都能收几千万钱的下注钱。”
“几千万钱?嘶……去岁吴郡、丹阳、豫章、会稽四郡加起来,能有这么多赋税吗?”
“可不是嘛,还真是眼前小利便能让人魂牵梦萦啊。”
“对了,张兄汝可有下注?”
“李兄何出此言?”
两人相视一笑,长袖下方的手指比划几下。
一人伸出一只手,另一人亦是摊开一只手掌相对。
不是五五开,而是各自下了五千钱。
李振伸手拉过同僚,将嘴凑到他耳边,“汝可知,乔氏一族下了多少?”
张东面色微变,“不会吧,乔老一身正气,为人……这这这……不可能吧,才下五千钱……”
李振一脸怒其不争地瞪了他一眼,低声道:“是五十万钱。”
“噗”,张东面色大变,“五十万钱?莫非是吴侯的彩礼……这,他们压了何人?”
“自是吴县陆议。”
“这是为何?”
李振凑到他耳边,细细低语一番。
张东面色一阵阴晴不定,他忍不住看了一眼马车之外,又回头凑到李振耳边,“这四方招贤馆的赌桌还会设下多久?”
李振笑着看了一眼他,“尚未发榜前一日,俱可下注。”
“李兄,汝吾抵达考场之后,可就不能脱身了呀。”
“无妨,汝吾可以命仆从这般……这般……”
“此计甚妙,李兄,倘若能中,改日,改日一定请汝醉仙楼一行。”
“这……这可太……”
“李兄切莫推辞,今日之事,全赖李兄之功。”
“哈哈,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甚好,好一个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马车行至方山书院山脚下,这里有一块足有数丈高的石碑。
上书“文官下轿,武将下马。”
自山脚往上,有九百九十九步台阶,每九十九层台阶便有一处转台,在场无论年迈还是青壮,无论是州吏还是郡吏,都得一步一步走上去。
“嗒嗒嗒嗒”上下台阶两侧,俱是大队军士奔走,很快,每隔几步台阶便有军士驻守,一时间,全场肃穆。
山道另一侧,考生们纷纷躬身对着走下马车的考官们躬身一拜,“恭迎座师。”
乔玄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抬脚登上台阶,带着大队文吏和扛着装有试卷麻袋的军士,朝山道行去。
目送他走上第一个台阶,这些考生才缓缓站直身子。
三五成群,各自交谈。
“刘……王兄,今日可是最后一场,考后怕是汝吾便要各奔东西矣。”
“敬中、无邪,汝二人家中可有告知,汝二人将会分配何地?”
“约莫是吴中诸县为吏尔。”
“吾倒想外放为吏。”
是玉和孙逸对视一眼,俱是噤声不敢接话,眼前这位,可是大富大贵之人,当然,他身处高宅大院之中,行动不便亦在常理之中。他二人以为,此事必是吴侯授意,也不敢多言。
“只可惜,按例,吾已定亲,需在二载之后,迎娶樊氏长女……”王基满脸凄苦,“吾此来春闱大考,亦是苦求母亲方能下场,此番或是只能在州郡为吏矣。”
两人眼中落寞,他二人才学俱是不如父辈,在旁人看来,都是靠父辈蒙荫。
只是,王基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其兄光芒太盛,无论何人,位于其下,怕也无法出众。
另一侧,吴县参考的五人汇聚一处。
“伯言,此次最后一科,吾必能胜汝。”顾邵信心满满,在吴中诸县,让早已是以博览群书之名压过在场几人一筹,只要那十岁神童陆绩不下场,他自以为此番大考榜首,非他莫属。
陆议嘴角微微勾勒几分,“既然孝则有如此豪情,这榜首让与汝便是。”
顾邵面色一沉,“陆伯言,汝此言何意?吾夺那榜首,还得须汝相让不成?”
陆议看了一眼旁侧几人,苦笑着摇了摇头,“孝则莫恼,却是因为此科之后,放榜取中贡士,还得往吴侯府中觐见,方能公布三甲,汝吾此时相争,并无意义。”
顾邵避开陆议的视线,“伯言,汝莫非是怕了?”
“何惧之有?”陆议笑道。
“那便全力以赴,汝吾俱为吴中才子,此番头科,定要一举为吾吴中士子夺魁。”言罢,顾邵率先迈步走上台阶,一手提着长衫下摆,迈步朝着山道走去。
献祭一本大作:《大唐昏君》
第两百六十四章 春闱第三场
“伯言,第一日考了四书五经,墨义在首,截搭题稍难,还有附庸风雅的一首小诗;第二日考了吾等算学、策问、经学,今日不知考何物?”张敦拎着食盒和笔墨走在石阶上,昂首挺胸,身形平稳。
陆议看着只年长自己一岁的张敦,下巴已有蓄须,一摸自己下巴,却是空空如也。
“叔方以为,这第三场,考吾等何物?”
张敦料到陆议会有此问,当即答道:“自是为官布政之道。”说到这里,他略微得意地看了一眼陆议,“伯言,汝最近喜读兵书,可是因为志以徐司马、庞太守那等白衣儒帅?”
陆议淡然颔首,“自是如此。”
“吾等吴中六人之中,唯有汝在兵法一道上,有所钻研,吾等几人,此番大考之后,怕是都要分至各地为官,如今扬州六郡,不缺官员,汝吾势必会被分往荆南、交州等地。”卜静陆议右侧,他目光悠长,走上几十步台阶,面上已有几分红润。
“若入一甲,大可留任将军府。”陆议率先走上平台,看着已经攀登到半山腰以上的考官们,面色思索,不知在考虑什么。
“三甲有汝与孝则,已定下两席之位,吾等怕是无望与毛机等人相争。”吾粲亦是笑道。
“莫要长他人志气落自己威风,汝等只要莫心生懈怠,二甲十人,必有尔等一席之地。”
“二甲,便只能派往各县任职……”
陆议笑着看了一眼同窗几人,“也不一定,吾闻今日这一场过后,会放榜,吾等跻身贡士后,还得入吴侯府中,拜见吴侯,接受吴侯的亲自考问,到时,才会公布春闱榜单三甲名额,汝等策论不在吾之下,那时,必有良机。”
吾粲微微一愣,“伯言之意,吾等此时之胜负,算不得什么?”
陆议轻轻摇头,“岂是如此,这会考乃是吴中诸多才学之士监考,若是吴侯顾及他们的颜面,汝等此番若不入前十之列,怕是也难入二甲。”
几人对视一眼,他们都是早慧之人,岂能不知其言下之意。
要想在吴侯面前露脸,至少,他们也得先过了主考这一关,如果进不了前十名,即便是被取中,这剩下的这些士子和外边的人,必定会非议。
半个时辰,他们慢悠悠地走到了方山书院广场前停步。
脚踩着平坦的石板,一行一百四十人,俱是这一科江东之下各州郡的隽才。
年长者,如毛玠、吾粲,生于熹平七年,年幼者,也就是孙逸、王基、顾邵等人,生于中平元年,相差六岁尔。
“验明正身。”仍旧是走流程,排成两列的士子们,分别从大门的两侧入内,此刻,早有军士等候在门边,入内之时,须得进入一座小屋,脱掉外衫,全身上下都得被摸个通透。
一开始这些家伙还有些扭扭捏捏,当有一人反抗之时,险些被逐出考场,取消资格,方才作罢。
为了日后的功名富贵,忍一时又能如何?
方山书院的考场,每一间都是单独隔开,只有一案宽的房间。
围绕着偌大的庭院,四面都有这样的考试间。
士子们一抬头便可四目相对,但他们却不敢抬头,因为一旦开考,庭院内便会有几排军士并肩站在一起,挡住他们的视线。
还有监考的考官,时时刻刻地都在四处走动。
交头接耳一旦被发现,会被立即取消考试资格,并且将原本的孝廉身份也给废除。
开考之前,众多士子已经是按着入场时领到的木牌,一次落座,他们面前只有一张略厚的白纸,这一张可以算作是稿纸,不少见猎心奇的士子,第一次开考之时,还在稿纸上作画,当然,到最后,也没有被训斥。
此刻,位于方山书院的后院之内,乔玄安然坐在高堂之上,看着大队文吏忙碌地在翻查试卷。
“乔老,此次试题所考为何?”安坐于左右的,自然是谦让后落座下席的司马徽和庞德公、黄承彦三人。
看了一眼对面有些猴急难耐的黄承彦,庞德公微微一笑,“吾听闻前日印刷坊加急赶印了一批试卷,便是吾方山书院开春的岁考的试卷也给耽误了,可是因为此次春闱大考?”
闻言,乔玄脸上略微有些惊讶,“未曾想庞山长竟是知晓此事。”
庞德公摆了摆手,“误打误撞尔,乔公,吾等亦不参与监考之事,亦不会外传考卷内容,不知可否告知吾等,究竟是何考题,竟让印刷坊连夜重新印刷试卷,春闱大考在即,试卷应当在半月之前便已印好,此次却是有些仓促了。”
乔玄面露苦涩,“此事,却是吴侯谕令。”
庞德公眼中好奇之色更盛,“莫非是因交州之事?”
“不错。”乔玄微微颔首,“三月初时,吾军已接管南海郡多日,南海郡太守毛孝先,下访诸县之际,遇到一些琐事,原本县吏便可处置,却因山中蛮夷之辈,蛮横无理,时常劫掠各县,导致南海诸县民风亦甚是彪悍,稍有差池,处理不当,便会引起暴乱。”
乔玄眯着眼,“吴侯命人整理了数条,以四百里加急呈至将军府,便已此事临时改做此次大考试卷。”
司马徽一手抚须,“以南海诸县琐事为题,虽是亲近民意,但那些参考士子,大多都是饱读圣贤之书之人,并未下到地方实干,怕是……”
庞德公眯眼一笑,“正因这些士子太过聪慧,日后他们必定要分配往江东各县为吏,不若便以此事,考究一下他们的应变之能。”
黄承彦微微颔首,“吴侯此举,大善。”
言罢,他有抬头看了一眼乔玄,抬手一辑,“敢问乔公,那此前的试卷考试内容为何?”
乔玄伸出三根手指,“无他,仍是如往常一般,经义、算学、策论,只是比此前两场更难而已。”
“乔公,评卷之时,吾等可否参与?”一直以来,抽身世外的司马徽突然出声道。
乔玄环视一眼眼神有些意动的三人,当即大笑,“此前吴侯选择主考之时,汝三人还在推脱,未曾想,此刻竟也来了兴致。”
“如此,那尔等便随吾一同阅卷罢。”
三人当即纷纷抬手一辑,连忙谢过。
第两百六十五章 刑名题
“考场纪律,考生除却提笔答题之外,不得出声,倘若有时询问,可敲击窗前铜铃,自会有人为汝等解惑,第三场为三个时辰,途中可以用膳,亦可前往茅厕,但须得有人监督。”
“喏。”考场内一百四十人齐声应下。
“发卷。”随着乔玄带着一大群文吏走入考场之中,立即便有军士上前,小心翼翼地接过试卷,一张一张地沿着庭院四周的考间顺序发放。
陆议小心翼翼地接过考卷,将其在身前的案上放平,一开始,他对座下足有小腿高的椅子有些不适,但这已是第三场,在这等紧张的气氛之下,他只能全神贯注地留意着试卷上的考题。
仍旧是十道题,只是,第一道,便让他眉毛一挑。
“南海郡四会县,正值晌午,两名妇人互相拉扯着,搂着一个襁褓冲进县衙。高瘦妇人言,这贱妇抢她儿子,矮胖妇人言,这儿子是她所生。县长几番询问考证,此二人无论婴儿身上胎记、身长体重都能一一作答,县长无法断案,视为铁案。”
“铛”摆放在庭院内的铜锣一声响,示意可以答题。
位居上座的乔玄一手抚须,含笑环视一眼庭院四周的士子,却发现,这些家伙大多都陷入苦思。
后院,庞德公、司马徽、黄承彦围着一张石桌,在石桌上,摆着一张空白的试卷。
“世间哪有如此凑巧之事,此二妇必有内情,可将他们的夫君请来,分开审问,此案当可真相大白。”黄承彦一手抚须道。
庞德公一手抚须,“以吾看,这两名妇人必是相熟相知之人,此孩童尚在襁褓之中,怕是出生不过一月。”
司马徽饶有兴致地看了他一眼,“庞兄此言有理,此二人倘若不是近邻便是产妇与产婆,亦或者,夺子之妇,对其子早有觊觎之心。”
黄承彦眯着眼,“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怕是这妇人是想要其子延续血脉,当然,亦有可能,是因积年之间隙。”
“如何破之?”司马徽不动声色地问询道。
闻言,庞德公和黄承彦眼中俱是一动。
司马徽回身命侍者取来一盆清水,“不若,汝吾三人都将破题之策,默于桌上,如何?”
“善。”庞德公抚须大笑。
“善。”黄承彦拂袖抬手,将一根手指点落在清水之中,一只手指落到石桌上。
另外两人,俱是依样画瓢。
——
考场上,第一个含笑落笔的吾粲,他本是乌程县的刀笔小吏,已在任上混过数载,自然通晓刑名之事。
“先遣人唤来二人夫君,分开询问究竟,再命人往二人屋舍所在,询问街坊缘由,论断二人秉性……”只是,他答题有些过于谨慎,也难以跳出刀笔吏层层上禀的枷锁。
第二个落笔答题的是顾邵,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斜对面的陆议,提笔写下:“悬赏街坊邻里,考察二人秉性,再以严刑逼供即可,欲夺子之妇,心中必有忌惮忧虑……”
第三人落笔的,赫然便是王基,他回想着脑中家兄往日里对他的提点,提笔写道:“可将其子交由二妇,各自抚养十余日,命官吏于院外监视,明察暗访,从旁人之口,知晓详情……”
陆议思忖顷刻之后,徐徐提笔沾墨,缓缓落于汉纸上,“母子之情,血浓于水,此二妇之中,必有人心系此子,若以刀斧加身,则可破之。”
与此同时,后院石桌上,三人停下写字的手指,俱是看向另外两人身前所写。
黄承彦面色肃然地写了一个“斩”字,庞德公写了一个“情”字,司马徽双手环抱于胸前,却是写了一个“子”字。
“吾之斩字,杀心虽众,却可早日断案。”黄承彦一手端着热气腾腾的茶杯笑道。
庞德公眯着眼,“吾这情字,若是时间母子,都逃之不过。”
司马徽表情十分平静,“看来,汝吾三人,俱是想到破案关键。”
“县长为一县百姓之父母,若要明察暗访,悬赏破案,假以时日,必能功成,只是,此乃春闱大考,若是长篇大论,怕是反倒落了下乘。”
“是极是极,此案考不倒那些饱读多闻之辈,却能为吾江东诸郡寻觅治狱之才。”
三人没有去追问各自应对的方法,他们三人的学问,互知深浅,淡淡地解释一句,便心知对方断案之法。
目光一转,三人看向了第二题。
“龙川一村,户八百,民两千八百余众,附有三寨一部,偏居山林之中,祖辈生养一二百载,因缺水而常年爆发刀兵之争,外来干涉无效,今龙山一寨居于小河上游,龙水一寨居于下游,今年大旱,为耕田用水之争,龙山一寨派人于上游截流开始,三天一小斗,五天一大斗,直到南海都尉全柔到任,方才止戈。”
三人抬起头来,互相看了一眼。
司马徽:“这一题是治干旱,解山民刀兵之祸,只是山民蛮横,此案既已上呈一郡太守,怕也是屡试不果后不得已而为之了。”
黄承彦眯起双眼,“自古水源之争,解决之道,唯有二途。”
庞德公拎着茶壶为二人满上,一边淡然道:“愿闻其详。”
“开源、分流。”
黄承彦瞳孔微微收缩,“分流一法,在于协商、补偿,山民过于顽固不化,既为水源相争,大打出手,不遵一二百年之约,想来,是因水少而不足两寨共用。”
两人俱是颔首,“承彦此言在理。”
“那么,便只剩开源一法,龙川此村位于山腹,距江河亦不过一山之隔,大可开山、修渠,引水而来便是,如今南海刚刚报捷,俘虏蛮越精壮数万,大可先用于修渠引水。”黄承彦笑道。
“那汝等以为,在这考场之上,又该如何作答呢?”司马徽微微一笑,场上的这些考生,可是还不知道南海大捷的。
黄承彦一手抚须,“无他,利用吾江东水车之便,开山修渠,答出此点即可。”
庞德公:“然也,此番春闱大考,可求为官治理之才,若能赴任之前先解疑难,放任地方之后,亦能大用。”
第两百六十六章 考场如官场
正在后院三人看到第三题之时,陆议才思敏捷,已经做到第五题。
第三题考的是吏理文书,驿站差送,而第四题,却靠的是点查仓库、下乡按税收粮的题。
第五题,陆议双眉微皱,考的却是巡稽题。
“今日的考题甚是古怪啊。”王基一手摸着下巴,他在揣度,若是自家出题的兄长,会如何解答。
只可惜,无论他如何绞尽脑汁,也无法按照刘奇的路子去答题,毕竟一年到头,刘奇东奔西跑,极少在府中考察他的学业。
顾邵做到第六题,却是考察水利,如何治理水患的题。
顾邵回忆着自己在进入州学之后第一课,便是如此,那年正是春汛,靠近长江口的秣陵城外,也遭了水灾。
他提笔写下第一点:“沿江河修河堤,疏通河道,保持通畅,引洪水而至湖泽。”
略微回想,顾邵再次落笔,“若险情已至,当先迁徙百姓,以棚帐养之,开仓放粮赈济,调军士入城,保持井然有序,再每日设下几处放粥点,可供民用。”
顾邵依稀记得那日讲授的黄承彦教授讲得十分详细,他略微皱眉,再补充一条,“当命人收敛尸体,包括家禽野兽尸体,集中烧毁掩埋,严防鼠疫、瘟疫,入城之前,须得准备大量热水,让灾民先行沐浴,若有染病者,当即刻隔离。”
顾邵眯着眼,最终写下了最后一条:“当命工匠坊打造石碑,置入江河之中,上有刻度,每日以小吏军士观测,倘若水位降低,可预防旱情,若水位骤然升高,须得尽早防洪。”
“此题,拦不住吾那些同窗尔。”顾邵略微一笑,他心中不得不对整编教材的三位教授、山长以及吴侯多了几分敬意。
如今州学的书籍最多,教材也更为全面。
囊括兵法、吏治、刑名……等十余种,便是他博闻强记,如今也未曾全部牢记于心。
第七题,则是贼患。这一套试题,俱是沿用交州险情,此前,龙川一县,就被蛮越率众围攻,题中有言,若在座诸位为县长,当如何抵之?
王基略微一笑,便笑着提笔写道:“一县之兵,不过数百,然交州治下,每郡皆有强兵镇守,提前得报,可命快马求援,此外,征召城中青壮,聚城中士族豪富之钱粮,重赏之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足以镇守一二日,待援军抵达,贼寇不攻自破矣。”
孙逸想了想,添上一句,“先命衙役加强巡逻,以防城中细作与贼寇里应外合。”
毛机双眉紧锁,犹豫再三,提笔写道:“若敌势众,可先出城伏击,挫其锐气;若仍是不敌,可提前命城中之民先行迁移避难,留轻装据守。”
其余众人,答题之意也相差不大,但他们都知晓,身为县长,若是丢了治下之县,且不论是否有保全全县上下百姓之功,必先问个失土之罪。
第八题,紧随其后,便是假设的一片捷报。
若一战俘虏万余蛮越族人,精壮三千之众,其余皆是老弱妇孺,当如何处之?
若是幽州等地,或许在场士子会毫不犹豫提笔便写:“非吾族类,其心必异,反叛之民,人人当诛。”
在江东众军,约有数万山越之民为军,如今在江东六郡,此吴中心腹之地耕作,开垦屯田的,大多也都是山越之民,他们心知,说不得此次大考的试卷便会公开,他们又岂敢得罪军中费虎、彭式等山越悍将。
“按江东新规,俘虏贼众,若从伍攻掠吾江东郡县,以罪行论处,杀人者偿命,劫掠者,当视劫掠金钱数额为奴役数载,老弱妇孺,则赦免其罪,须得听命分配至各郡县安置……”
陆议长出了一口气,他看了一眼庭院中的偌大沙漏,还好,才过不到一个时辰。
第九题,若大战在即,尔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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