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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明-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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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丁们与水贼们完全搅在一起,黑夜中也分不清是敌是友,反正遇见人先挥刀砍就是了。
尤化现在已经是对自己特别自信,因为他打到现在基本就没遇见能与他多打几回合的盐丁,这些盐丁动作慢的要死,挥起刀来好像上了炕的娘们一样软弱无力,这有什么可担心的?
所以说尤化特别后悔,后悔自己怎么早不亲自上阵,也好能让浪里白条高看一眼,在众人面前长长威风。
一抬头,看见一个拿着长刀的盐丁奔自己过来,特别自信的尤化根本没想那么多,直接就是大吼着上去劈出一刀。
但是这一下却被眼前这人给挡了下来,尤化有些意外,呦呵一声,正要说些狠话好找回面子,但是眼前这人却没给他机会说出一个字,加快脚步冲了过来。
尤化还以为刑一刀是普通的盐丁,特别自信的就冲了上来,结果两个人一接战立刻就没了什么悬念。
刑一刀虽然已经是精疲力尽,但长刀仍是挥舞的虎虎生风,尤化这样的不知道多久没摸刀了,根本就是招架不住连连后退。
打起来之后,尤化基本就没那个闲心去控制水贼了,自己都是险象环生不知道能不能扛过下一刀,哪还能管那么多。
其实现在院子里乱成一团,黑灯瞎火的谁也看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水匪素质参差不齐,自然是都有各自的小心思。
有的水匪就躲在人少的地方等打完出来捞好处,反正人这么多也不会发现自己,有的比较胆小,直接趁此机会就是偷摸离开自己出去讨生活。
水匪们都是临时凑在一起的,除了那些真杆子时日久了互相识得之外,其余人就算碰见了也认不出来,更谈不上什么感情,眼下这么乱谁还管这么多,多半是挥着刀叉乱砍。
庄子里,黑压压的一片人聚在一起,他们听着外面激烈的厮杀声也是不断议论。
一个妇人抱着自己的女儿,低声说:“快一天了吧,王大人的盐丁能守住吗?”
妇人说完,周围的几个人都是闷不做声,只管低着头唉声叹气,终于一个小伙子看不下去,起身说道。
“咱们就这样干等着不是个事!要是水匪杀进来了怎么办,会饶了我们吗?”
“哼,小伙子你说的轻松,这年头各地都不太平,沿河水匪更都是穷凶极恶之徒,要是连盐丁都挡不住,咱们又能做什么?”一个中年男人不屑道。
不少人都是认同,忽然一个灶户起身指着方才说话那男人:
“你是行脚商,不懂穷人的苦楚!俺们从前都是千户所的佃农,多亏了李大人收留我们才能过上好日子,过年的时候还给发了肉食,现在大人有难,俺们不能坐视不理!”
“出去和水贼拼了,盐丁挡不住是一死,拼了还能杀几个水贼!”一个帮工也是起身。
“文登营可能就在路上,等到他们来了就有救了!”
一个女人不断拉扯他,埋怨道:“当家的你这是做甚么,在盐田好好待着,不要出去送死,那些水贼可是你能打得过的!”
这帮工却是挣脱女子的手,喝道:
“妇人之见!要是没有大人的庄田盐场,咱么家现在可还是那千户手里的佃农,你想再过那种日子吗?”
几个三十岁上下的男子一齐站起身,其中一个说道:
“这位老哥说的好,俺们几个都是从辽东来的,一路漂泊到这宁海才遇见王大人这样一个为民做主的好官,盐丁好汉们在外抗击水贼,咱不能就这样坐着等死!”
起来想要为庄子出把力的人越来越多,但若是你细细一算,这些人多只是在庄子里的帮工、灶户和王争收留的辽民。
住在这里的人都尝到了好日子的幸福,自然不想再回去过那种猪狗不如的生活,其余的灾民刚来,并没有他们那样强烈的想法,多只是看傻子一样的冷眼旁观,没有一丁点要出来帮忙的意思。
最后只要是能拿动家伙事的灶户、帮工都站了出来,要有三百来人。
辽民多一些,有五百多人,他们聚在一起,拿上平日干活用的草叉或是木棒,成群结队的走进前院。
第八十八章:血战赤山
“你上,你快上啊,不然老子砍死你!”
尤化捂着胳膊上深刻见底的伤口,一边凄凄惨惨的哀嚎,一边冲一前来援助的水匪声嘶力竭的吼。
那是个真杆子,在黑夜中看不清刑一刀的长相,也是杀的兴起,本着在头领面前捞个好印象的心思,甩起鱼叉冲了上去。
结果显而易见,这个真杆子在刑一刀面前撑不过两刀就是轰然倒地,脖颈处喷涌着的鲜血即使是在黑夜中也能看得清。
“这这怎么可能!!”
尤化瞪大了眼睛,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再也没有丝毫对战的心思,当下是头也不回的窜进黑夜中,不一会就不见了踪影。
“噗!”
见到尤化逃走,刑一刀知道他可能是水匪中的头目,自然不想放走,刚追了几步,忽然热气上涌,一口浓血毫无征兆的喷了出来。
刑一刀面色痛苦的蹲在地上,强撑着想要站起身,但身后人看见的却只是他激烈颤抖的双脚。
“一刀!”
“队长,保护队长!!”
仅存的五十来个盐丁自发的向这边靠拢,围在刑一刀身边,许多人握着腰刀都是咬牙切齿,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水匪,眼中都升起一抹绝望。
“大人,大人,我刑一刀无能,就连盐场都保不住,无能啊!!”
“队长,你不要这么说,我们大家都尽力了,相信大人会为我们报仇的!”
刑一刀看向说话这个盐丁,强自道:
“完了,全完了!我们一旦失守,不仅盐田里的百姓都将被水匪残杀,就连大人的盐场,所有盐丁弟兄们的希望,都要毁在我刑一刀的手上,我”
“唉”
就在盐丁们握紧腰刀,准备用最后的决死冲锋来护卫盐场的时候,后方却忽然响起一阵喊声。
“杀啊,杀水贼!”
“大伙快帮盐丁好汉们赶跑水贼,护住盐场,这也是我们的家!!”
刑一刀强撑着看过去,陡然瞪大了眼睛,盐丁们也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
水匪们正磨刀霍霍,准备彻底解决这场战斗,却不料忽然从他身后的木门中冲出许多百姓。
这些人大喊杀水贼的口号,手中拿着的多只是木棍与犁耙,但却都是悍不畏死的向凶恶的他们冲来。
水匪惊恐的回过头去,一个中年男子拿着木棍咬着牙向他砸过来,猝不及防之下,这个水匪被砸个正着。
但却并没有什么事情,他哈哈大笑,正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民,却不料,又一个百姓拿着草叉从他背后捅进去。
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又有几个百姓拿着木棍犁耙围过来
“哈哈哈哈,队长,还没完,我们有救了!!”一个嫡系盐丁握着腰刀兴奋的哈哈大笑,就连身上的刀伤都顾不上了。
刑一刀强撑着起身,回身吼道:“兄弟们,民心所向,这便是民心所向!为了大人,为了盐场,跟我杀光这些水贼!”
“杀光水贼!!”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盐田内的三声鸡鸣,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
两个盐丁搀扶着刑一刀,他们的身后站着几十个奄奄一息的百姓与灶户,忽然间,又一阵脚步声传来,水匪好似没有尽头一般,冲破大门,鱼贯而入。
刑一刀和这仅存的两个盐丁互相看了看,都从眼中看到一抹决然,这次是真的没办法了。
“你们快走,我们大队不能全都死在这里!”
两个盐丁此时也是强弩之末,正要说些什么,忽然一个百姓指着远处,惊喜的喊道:
“快看那边,是文登营的大旗!!”
这个男子语惊四处,还在院落中的所有人,无论是水匪还是百姓,都向远处眺望过去。
只见远远的地平线上升起一杆红色大旗,文登二字跃然于上,大旗下,手握长枪,踏着牛皮兵靴的文登营士卒整齐而来。
见到最前面那人,刑一刀嘴角噙着一抹笑容,放松了下来,喃喃道:
“果然是阳哥到了有救了有救了”
王争打下金水河的当日便从师爷管清天口中得知浪里白条的真正意图,意识到这件事的重要性,立即下令。
第一哨的战兵轻装前进,只带着必备的干粮与兵器,一路上马不停蹄,只为驰援赤山镇,终于在第三日的凌晨赶到这里。
浪里白条昨夜怎么都找不到负责指挥进攻的尤化,刚刚气急败坏的跳进院落准备大杀四方,却听见这些人都在惊喜的指着自己身后。
都是要死在自己手上的人了,为何会这样兴奋?
浪里白条纳闷的看过去,三魂去了六魄,脸色煞白。
“不可能!文登营怎么会来的这么快?”
看着这些文登营正经的战兵,水匪们都是惊恐不已,当时就有几成的人趁乱溜走。
在场的都知道,宁海州城下文登营仅凭一百五十人击溃自己这边近三千人的事情,见到文登营的大旗飘扬,早已是战心尽丧。
守着庄子的百姓与盐丁却是士气大振,黄阳带着文登营一哨战兵杀到,已经打了整整一天一夜的水匪,早已是精疲力竭。
文登营与庄园形成两面合围之势,黄阳一声令下,一哨战兵迅速结成排枪阵缓缓推进。
浪里白条不甘示弱,带着水匪进行几波次的进攻想要突破。
但却都只是无用功罢了,毫无防护,素质又参差不齐的水匪面对文登营的排枪阵根本就是毫无还手之力,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敢冲敢杀的老杆子们被一个个活活戳死。
在绝对的实力差距下,水匪终于是崩溃,四散而逃。
战后,一名一哨队官前来抱拳道:
“哨官,余贼逃亡四处,下令追击?”
黄阳却是摇头,轻声道:“就让地方盐丁去解决吧,血战赤山他们都过来了。”
那名队官恍然大悟,点点头,回身去下令了。
黄阳走在院落中简直都是无处下脚,到处都躺着水匪、盐丁与百姓的尸体,每一个战死的盐丁身上都没有空着的,到处都是伤,惨烈无比。
最后他来到已经晕倒的刑一刀身前,满脸皆是震撼,嗟嘘道:
“或许连争哥都不会想到,这次剿匪的主力不是我们文登营,居然是盐丁与百姓啊”
第八十九章:声名大噪
赤山血战后的第三日,王争此时已经回到了文登的营盘,管清天站在正堂外踌躇不已。
“呦,管师爷!您在这转悠什么呢,可是来找大人的?”
听到这招牌似的嗓门,任是管清天都能听出来说话的是董有银,当时他有些尴尬的笑笑,回身拱手道:
“原来是董百总,有件事在下想了很久,一直不知道该不该和大人去讲。”
听到这话,董有银来了兴趣,翘着嘴问道:
“是啥事情,跟俺说说。”
管清天看了一眼周围,低声说了几句,董有银听到后却是叫出了声:
“青盐?这是好东西啊!你还在这沉吟啥呢,赶紧告诉大人,走走走一起进去,你不敢说俺帮你说还不行?”
董有银虽然以前啥都不懂,但是跟着王争摸爬滚打了一年多,青盐是啥再不知道那可就是有点蠢了。
管清天没想到董有银这么大反应,不想进去,但他怎么拗的过人高马大的董有银,愣是给推了进去。
董有银嘟嘟囔囔的道:
“要俺说,你们这些文人就是搞不懂,花花肠子多,这点屁事还想,有啥好想的,放是俺早就告诉争哥了。”
剩下的事情就很简单了,黄阳待在赤山处理善后事宜,一方面派文登兵带着王争的文书与令牌,快马加鞭的前往宁津所、寻山后所以及靖海卫几地。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内,所有人都能发现,自赤山血战后,巡检司关口数量与日俱增,盐丁出动越来越频繁,地方上兴建庄田,收拢流民的举措也是屡见不鲜。
与此同时,第二家巡检司官办盐场开张大吉,就建在成山卫境内的温泉镇之内。
这样一来,成山卫所的指挥使与各个军将可是紧张够呛,整日是吃不饱也睡不好,不断的约束家丁,生怕招惹到盐丁。
盐场在温泉镇开办,一些有名望的商号铺子立刻就到赤山镇去占位子开分号,盐道上的各路杆子们也都是云集。
王争欣喜的发现,若是按这个势头下去,温泉镇附近很快就能成为第二个商贸中心,当然了,自己的腰包也是成倍的鼓着。
没多久,王争发下通告。
只要是百姓押着溃逃水贼去往各地的巡检司庄园找到负责的盐丁头目,便以人头论赏银,仅是一个水贼便有整整五两纹银。
五两银,说起来好像不多,但算起来却足以支撑大明一般穷苦人家一月的家用,这也是王争变着法给百姓发银钱改善生活,反正现在自己根本不缺钱。
不说在五文河与金水河缴获到的巨额财富,仅是文登等地的盐货买卖,便是日进斗金,这点银子对王争来说实是九牛一毛,对百姓却是意义深远。
当地朝廷军将接到王争的命令后也是不敢怠慢,似乎是带着某些讨好的意思,争先恐后的带着卫所兵上街配合。
由于各地都有盐丁的震慑,卫所兵再不敢骄横,地方上逐渐安平。
自那以后,残余的水贼在宁海以东地界简直成了“宝”,有些庄子的百姓甚至成立了抓贼队,队里的人每天就是负责出去找水贼。
有些庄子的里正甲正还联合到一起,几个庄子划定范围里里外外的搜索。
说起来,百姓们搜的比任何盐丁和卫所兵都要仔细,一个墙角都要看几遍才行,毕竟抓住一个那可就是五两白银,以前苦干半年也没有这么多,王争的这道命令无形之中倒还促进了地方上的发展。
每天都有百姓们三人一伙五人一队的来到巡检司庄园,押着上次溃逃的水贼来换赏银,拿到银子后就是按人头摊派。
去帮盐丁抓的人成群结队,但是水贼真的是没有多少,一共浪里白条也就带出来两千多的水贼,赤山镇鏖战了一天一夜折损大半,最后侥幸未死溃散的,也就只有几百人,不出一月基本都抓的差不多了,一共王争也就散出去区区几千两的白银而已。
就在文登各地风风火火时,一封邸报经由吴惟忠之手,匆匆地送到了位于掖县的抚台衙署。
掖县是登莱巡抚杨文岳的驻地,现在王争所在的文登几地形势一片大好,但大明的形势可是越来越危急。
辽东方面在一月份时相对倒是平静些,朝堂众臣连声道是天佑大明,鞑虏自去,中兴有望。
稍有些见识的人都知道,那不过是掩耳盗铃之举罢了。
辽东近来战事较少其实是因为满清将重心放到了朝鲜,一月初,奴酋皇太极亲率八旗军队十二万之众攻入朝鲜,所向披靡,不过几日便包围了南汉山城。
一月三十日,朝鲜仁祖向皇太极行三跪九叩之礼,彻底成为满清走狗之一,这也标志着自林丹汗败亡青海,蒙古各部臣服满清后,大明终是藩屏尽失。
杨文岳虽人在山东,但却心系家国大事,是个有抱负的文人志士,整日忧心忡忡,让他忧心的还不止于此。
就是前几日传回来的邸报,逆贼张献忠忽然率流贼自潜山而出,连破太湖、蕲州、黄州各州县。
三月二十五日,张献忠率流贼与官军大战于太湖之鄷家店。
流贼势大,以数万兵围官军数重,分路阻击史可法等援军。
是时天降暴雨,流贼从四面散攻,官军火器失灵无法发挥效用,两方短兵相接,激战数日。
最后的结果,张献忠斩朝廷军将潘可大等四十余人,数路官军皆溃,损兵万余,乘胜东取和州、含山、六合,流贼声威复振。
“文登再获捷报,境县清平,民生相安!”
“文登营剿灭两河巨匪,军民称善!”
当登莱巡抚杨文岳接到奏报时,激动的差点没有拿住这张小小的纸片,他不断的重复着念两个名字。
“吴惟忠王争”
登莱巡抚杨文岳接到捷报后虽然激动,但还是理智的派有司官员前往文登查验,当半个月后两千多颗血淋淋的头颅运抵掖县时,杨文岳哆哆嗦嗦的拟定一封奏疏,连夜发往京师。
王争率文登营出击剿匪,一战而取金水河,再战歼灭浪里白条,仅仅是几天,赤山血战的事迹就是传遍了整个登州府,而且还在风一样的向莱州府等地扩散。
时人称,吴镇台操训有方,改革文登弊病,麾下王争勇猛有为,率部连战连捷。
第九十章:指点江山
“烦烦烦,不写了!出去透透气。”
随着“哐啷”一声,王争扔下手里的毛笔,放下一桌子的文书,转身走出书房。
“呼~”
本来王争是不热的,眼下胶东的天气清爽的很,但写毛笔字实在是太为难他了,越写心里越是烦燥,心不静,汗如雨下也是难免的。
说起写字,王争自打当上巡检,有这个条件后,就是每天在写。
毕竟是身在明末,不能老是自己不会写字而让人代劳,让那些人知道了还不是笑掉大牙。
真正算起来,王争写毛笔字的时间比起骑马都要多一些,但骑马却先掌握了技巧。
不过话说回来,王争之所以骑马学的这么快,那可都是因为上战场给逼的,字可以不会写,但是马必须要会骑,那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
如今到了崇祯十年的三月中旬,正是中原官军大败之后没几天。
王争骑马已经是可以收放自如,纵情奔驰,但毛笔字却还是那个熊样,歪歪扭扭的根本不能拿出去见人,整天都在发愁。
作为手底下唯一的一个文人,管清天自然是被王争带回了文登,起初王争故意将鸡毛蒜皮的小事一堆堆的交给他去做,其意在考验。
这些事大多都是写写算算,管清天倒也是态度端正,二话没说接了令,自那之后,就是再没出过门。
这不刚刚全部完成,也是出来透气,见到同样出来透气的王争。
管清天微笑着拱了拱手,说道:
“倒是难得,大人怎会有雅致在这田园中散布?”
“哦,是管先生,账目可都是算完了?”
“刚刚完成,累的紧,出来透透气。”管清天没什么紧张之情,几乎是随口说出了这句话,就好像在唠家常一样。
自从来到了王争手下做事,管清天也算是扬眉吐气了,再没有往日在浪里白条手下的感觉。
时间一长管清天也是发现,王争手下的人,无论是黄阳、董有银等文登军将,还是邵勇、刑一刀这些嫡系盐丁队长,平日都没什么架子。
这些人都是真性情,爱钻牛角尖,脾气倔,但若是真对一个人好,能把你的心都融了,朴实的就像种地的老农户。
每次碰见了都像是老朋友一般亲切的打招呼,这就让管清天很舒服,自然也就融入的快,特别珍惜现在的日子。
所以当王争问他账目的事情时,管清天也知道王争是在半开玩笑,并没有任何的紧张之情。
两个人边走边聊,王争似是有意无意的问起写毛笔字的事,管清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是如实回答。
最后才知道,王争居然是要他教写字,管清天当时便有些纳闷。
如今王争在登州府的大名已经是如雷贯耳,谁都知道王争是又有钱又有人,权利也紧紧攥在手心,不少勋贵世家都是趋之若鹜,学写字干什么?
疑惑归疑惑,王争既然想要学,管清天自然是责无旁贷,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从那以后每三天王争都要抽出一个时辰的时间来练习写毛笔字。
“管师爷来了,快来一起吃点,你真该尝尝玉儿和大娘的手艺,哎!阳子你给俺留点啊!”
大约是十几天后,管清天按照惯例来到王争的私宅教写字,刚进门就闻见一阵热气,香味也是扑鼻而来。
原来董有银、黄阳两个人又在王争这边蹭饭,管清天也没吃晚饭,听到董有银的话,当时就是动了心。
见到玉儿、王刘氏和黄嫂也都在,管清天还是按耐住了,拱手施礼道:
“在下管清天,见过”
话还没说完,王争便是打断了他的话,一边拿筷子和董有银抢肉,一边说似是无意的道:
“还傻站着干甚么,再不吃可全让他们两个抢光了。”
管清天准备的客套话当时便噎在了嘴里,忽然回过味来,也是笑了笑,抬脚走进屋子里,在桌子周围寻了个位子撸起袖子开吃,什么繁文缛节都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边说边聊,这话题自然也就是天南海北,没过多久就飘到当今时局上去了,这个话题可敏感的很,管清天端着碗,有些犹豫。
不过王争却一直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也不说话,像管清天这样的读书人,平素最想的就是来一个挥斥方遒,指点江山大势,眼下王争问到了,管清天若是不说,心里那可是痒的很。
过了半晌,管清天给自己续上一杯茶水,仰头喝干,似乎是在酝酿如何来说。
“也罢,既然大人问到了,管某便献丑一番!”
哈哈一笑,王争等的就是这句话,一边说话一边用眼神示意,黄阳自然明白王争的意思,起身为管清天续上一杯茶。
“在这文登几地,处处有我盐丁护卫,若有鼠辈胆敢旁听,我手下的刀枪可不长眼,管先生今日的话断不会传出一个字。”
“天下虽大,却也是离不开东南西北四字,北面天寒地冻的,又有鞑虏肆虐,西面秦川八百里素来闻名天下,可如今朝廷与流寇你来我往,民生涂炭,已经是残破不堪,未当得繁华二字。”
这番话真可谓是语惊四座,王争凝神细听,一边连连点头,唯恐错漏了一个字,就连董有银和黄阳都在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
王争几个人的这个样子让管清天暗自兴奋,谈兴大发,反正这个地界也在王争手里握着,即便是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也不会有东厂番子听到了来拿人。
“眼下,比较安稳的地方也就只有江南各处,又有云贵、广西各省路途艰远,四川更是有着天然屏障。”
听管清天说到这里,王争忽然想到什么,眉头紧紧的拧住,插嘴道:
“如此说来,眼下若是想得到更大的发展,远近无非是在江南与湖广两处才有机会?”
管清天笑着点头,心道与聪明人说话就是不累,其实像管清天这样的文人,心中最想干的就是畅畅快快说出自己心中所想。
不过今日这话若是在外面说出来,一旦无处不在的东厂番子听见,那可就是人头落地。
管清天正要再说什么,屋外忽然一阵敲锣打鼓,还有人放炮竹轰隆隆的响,不知在干些什么,反正是吵闹的很。
“恭喜王争王大人高升,兵部的公文就快到了,还请王大人出来迎接啊!”
第九十一章:守备坐营官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却是钱金贵到了。
要是让王争说,钱金贵真不愧取了这个名字,谈起赚银子,就连郝思cd没有他的鬼点子多。
早在年前的时候,钱金贵就有了这个念头,开始筹办这件事,如今终于是在文登开了一家分号,取名“承文阁”。
为了这个名字,钱金贵也是舍得花银子,特意到蓬莱找了个有举人功名的文士题词,如今的“承文阁”,论起火爆程度就连主号承海轩都是比不了,也算远近闻名,日进斗金。
王争的巡检司衙署设在文登,如今已经是登莱两府仅次蓬莱、掖县府治的繁华之地,明面上商贾云集,暗地里也是盐货流通。
这里可是文登兵的驻地,不说这文登几地,就连登莱两府,文登营都是威名赫赫,所以不管各色人等再多,向来也是没出过什么乱子。
钱金贵来得早占了个好地方,在营盘和文登城之间开办了“承文阁”,除了各路的商贾游人以外,文登的军户子弟也都是常去光顾,谓是赚的盆满钵杳。
所以如今钱金贵根本就不怎么再回宁海州城的承海轩,整日待在承文阁忙里忙外,给巡检司送银子也是勤快。
这次钱金贵走进来盐丁们都没有拦着,进了内宅,文登兵也都是认识,把门的队长只是亲自跟住。
钱金贵的身子比起去年已是有些发福,可见是近来在文登过的有多安逸,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到院子里就是喊道:
“王大人,京师的兵部下来公文,您老因为有大功,高升高升了!”
钱金贵一边说一边不断的拱手道贺,头一个让家仆把银子和礼品悉数搬到了宅院,院子里的不少盐丁头目和文登兵队长都来恭贺。
王争升官了,这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件大喜事,正在带着文登兵操训的高亮和黑子两人听到后惊喜异常,也是赶紧停了下来。
没多久,一派王争所属的大小军将都带着笑脸鱼贯而入,进门就是抱拳高声恭贺,邵勇和刑一刀被快马召回,也是分先后进了门。
兵部的公文在京师快马而出,到山东一路畅通无阻,直接来到了巡检司署的大门前。
管清天知道后也顾不得吃饭,别人都是往里进,他却火烧眉毛似的跑了出去,一边安排人手买炮竹和红纸,另一边亲自去找钱金贵。
钱金贵自然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管清天可是巡检司的师爷,此刻来找自己定然是十分信任,看来双方的关系不管是现在还是今后,显然都不会太差了,当下也是匆匆吩咐承文阁的伙计去好酒好菜的去招待京师缇骑。
王争还没怎么说话,手下的众人就已经是把这消息散了出去,私宅外到处都是前来道喜的百姓。
走到刑一刀的身前,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王争什么都没说,径直出了院落。
这个举动虽说看似是无意,但却让刑一刀怔怔立在原地,方才他从王争看着自己的眼神中见到了不一样的色彩。
其他人不知道,但刑一刀却能明白,那是一种完完全全的信任,王争明显是将自己当成心腹了。
刑一刀的鹰脸上露出了笑容,这样的上官,不枉自己为之九死一生,若是还有下辈子,刑一刀依然会选择到王争麾下。
走在路上,虽说王争对手下这么张扬宣传的举动有所不满,但心中也是颇为高兴,这也是自己应得的。
从私宅到一路到巡检司的衙署也是有些距离,凡是遇到的人都是热情讨好的上前道一声恭喜高升,王争也是一一点头回应。
虽然这样做是耽搁不少时间,不过事情既然是定了下来,那就不用再着急。
一行人回到巡检司衙门前院的时候,那位带来公文的缇骑已是等的不耐烦,这等官员的任命文书,即便不是皇帝下旨,接到的人往往也都是几里相迎,讨好谄媚,哪有这样不当回事的。
缇骑便是普通的锦衣卫,在鱼龙混杂的京师不过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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