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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明-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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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点头,浪里白条让人带近两千个流民,郑重其事的道:“挥出这最后一刀,为死去的龙王报仇。”
“嗯!”
看着浪里蛟握刀而去的背影,浪里白条嘴角一撇,发出一声冷笑。
“蠢猪,已经到手的地方老子怎么可能还给你,哈哈哈。”
浪里蛟心头火热,一心想着找萧亦报仇,但他身后的十几个五文河逃来的水匪可不都是这样想。
“那浪里白条怕是没安什么好心,二当家莫要上了这家伙的当,真有如此好事,怎么会交予我们五文河来做?”
“哼,能让浪里白条交还五文河,怕是比登天还难!”
听到这些人的话,浪里蛟渐渐冷静下来,看着身后跟着的一票人,皱了皱眉,这些人哪里是什么精干水匪,分明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不过这群乌合之众也要有两千多人,不如就带着这两千人打回五文河,说不定可以夺回水寨!
刚想到这里,正准备下令的浪里蛟听到远处的宁海洲城头一晟炮响,城门忽然大开,从其中冲出不少官兵,直奔自己而来。
这些官兵打着文登大旗,新式的鸳鸯战袄红红黄黄的一片,出了城立刻变成一个整齐的小方块,泾渭分明的朝自己冲来。
皱了皱眉,这些个官兵好熟悉!
“二当家,我认得!就是这些人用震天雷轰死了咱们弟兄!”
“就是这些人!”
越看越熟悉,浪里蛟不禁哈哈大笑。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老哥,你的仇今日我可以报了!”
见到对方只有两百人,浪里蛟丝毫不将其放在眼里,他身后的可是近两千人,怎么想都不会打不过区区两百个官兵,这简直是上天赐福!
看到挥舞着棍棒粪叉的流民朝自己冲来,结阵而行的六哨新兵们仍是有些紧张,这可不是防守战,这是彻彻底底的野战。
两百文登营对战两千水匪,究竟谁能更胜一筹?
就连城头准备发炮的吴惟忠都为王争捏了把汗,不知王争怎么想的,铁了心要出城迎战。
回想起来,王争的练兵方式有所不同,这些兵看上去个个如狼似虎,又刚刚在五文河取得一场大胜,似乎也是有一战之力的。
重重的叹了口气,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按照与王争协商好的,按时发炮支援了。
近两千人的流民,即使是乌合之众,冲过来也是黑压压的一片,相比之下文登营的方阵就好似明月边的星星,黯淡无光。
行走时,文登营的新兵们不经意间握紧手中的制式长枪,手心满是密布的汗水,又湿又粘。
这可不像那次水门之战,那时占据地利,又有轰天雷和神火飞鸦等土火器的帮助,眼下看着这么多人嘶吼着朝自己冲来,这种巨大的压力,确实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住的。
个别新兵甚至双腿打颤,要不是其余新兵紧靠着的肩膀,或许他们早就崩溃了。
那些从五文河逃回来的水匪好似羊群中的十几条恶狼,看到这么点官兵根本没什么担心,仿佛忘记了那日在水门外的惨败,自己哭嚎着奔逃的模样。
如今为了报仇,混在人群中冲杀过来。
随着天空中的一声鹰啼,激烈的喊杀声跃然而起。
第四十二章:汉家代有英杰出
流民们已经是近在眼前,直到他们走近了,文登营的新兵们才看清这些人手里的家伙事,当时都觉得有些滑稽。
相比在五文河遇见的精赤水匪来说,这些流民无论从体格,穿着的还是拿着的都低了不止一个档次。
在王争的眼里,这些人甚至不如后世的民兵战斗力要高。
乌合之众终究还是乌合之众,只要自己阵型不动,就算来再多,有什么好怕的?
文登营新兵们手里的制式长枪平端在前,虽然朝自己冲来的人连个像样的武器都没有,但人数众多之下,新兵们仍是免不了紧张。
“平端,握紧,往前刺!”
不失时机的,王争慷锵有力的话音清晰的传到阵型内每一名新兵耳中,下意识的,新兵们嘶吼着就将手里的长枪用力捅了出去。
有水门之战的经验,新兵们都知道阵型的重要性,捅刺的同时也更加紧密的靠在一起,这是他们生存的保障。
六哨新兵们手里端着的制式长枪都是卫所粗制滥造,做工不良,或许难以对披挂重甲的鞑子兵造成有效杀伤,但现在对付的是一些破衣烂衫的流民与水匪,可是绰绰有余。
“噗嗤”的声音不断传出来,一同响起的便是那些流民的惨嚎声,被戳中刺中的人身上无不是鲜血直流,捂着伤口惨嚎,再也难以往前一步。
流民们有人数的优势,很快就将六哨的方阵围的水泄不通,在城头看去,王争所在的地方早已被密密麻麻的流民占满。
见到这种情形,观战的宁海州守备韩大虎眼光黯淡下去,喃喃道:“王百总奋勇有加,为了保卫州城战死城下,本守戎定将此事禀明抚台,以”
话还没说完,吴惟忠忽然道:“守戎等等,他们还没有败!”
刘大亮拍着女墙,看了一眼城下,除了流民外根本看不见六哨的任何人,当下是冷笑一声。
“协台怕是太高看了那个小子吧!”
城下,一个从五文河逃回来的水匪拿着一口腰刀,指着踌躇不前的几个流民,破口大骂。
“还在这里愣着干什么,快冲上去杀官兵!”
几个流民被驱赶着上前,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几杆闪烁着血光的枪尖带着风声挥刺过来,几声惨叫,这几个流民就在这个水匪眼前被刺成马蜂窝软倒在地上。
浪里蛟带着五六个水匪冲在前头,感受到左侧袭来的杀意,浪里蛟一个翻身堪堪躲过,还没来得及喝骂出声,另一杆长枪便从右侧刺来。
这次浪里蛟没有去躲,反而是凭借着巧劲用刀卡在枪头和枪杆连接的地方,那个长枪手憋红了脸想要将长枪收回来。
但他怎么是浪里蛟的对手,浪里蛟一用力,直接将他拽出了方阵外。
后面的流民一直被文登营压着打,见到这个长枪手被拽出来,如同饿极了的豺狼一般扑上去,没多久就将这个新兵撕成碎片。
不过浪里蛟并没有得意多久,这新兵被拽出去的同时,另一个人立刻补了上来。
浪里蛟黑着脸上下打量着这个面容黝黑的官兵,看体格要有不少力气,比起原来的更加不好对付了。
邓黑子的脸上泛起丝丝红色,明显是动了怒,没多说什么,他手里的腰刀带着风声便劈了过去。
眼神一紧,浪里蛟大吼着迎了上去。
“平端!不要乱!往前刺!”
王争拿着家传的钢刀,在阵中左走右喊,极力维持秩序的同时,在新兵们眼中如同大海中的灯塔一般,起到了带头表率的作用。
许多新兵见到身为将官的王争都不惜命,自然更加奋勇,羞于落后。
一转头,王争见到被杀的节节败退的邓黑子。
浪里蛟!
见到这个熟悉的人,王争没什么犹豫,拿着钢刀冲到正在激战的两人身边,砍翻一个前来阻止的水匪后,手里的刀朝浪里蛟挥过去。
浪里蛟反应不慢,一抬手就挡住了这一刀,转头一看,认出了王争。
“是你!”
其实这种长枪阵戚继光打倭寇时就用过,若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部队,如同刺猬一般的枪阵可以起到扬长避短的效果,乃是最好的制敌取胜之道。
尽管文登营新兵们手里的不是狼铣与竹枪,但他们面对的也不是倭国武士,更没有打制精良的倭刀。
水匪和流民们素质参差不齐,惯用的腰刀和钩叉又被文登营新兵们端着的长枪克制的死死的,根本就是无从下手。
只要文登营能保持阵型不动,这场战斗胜负便是已分,而恰恰王争最先练的就是阵型!
就在王争与浪里蛟搏斗的同时,战团却不似两人一样胶着,已经发生了细微的变化,面对文登营这样的刺猬方阵,蜂拥而来的流民根本是打无可打。
运气不好的被戳的满身窟窿,运气好点的也是浑身带伤,鬼哭狼嚎之下,就连那些原本的凶狠水匪也不敢再冲。
迷茫、失落,士气逐渐低迷,恐惧萦绕在流民的心中,见到那些带着碎肉与鲜血的枪尖朝自己逼来,终于达到了顶峰。
最先是成片成片的流民,拖着遍体鳞伤的身子拼命想要远离文登营的方阵,再过一会最后面踌躇不前的流民开始成批的逃跑。
最后,就是一场大溃败。
“这王争居然打赢了?!”
城上的吴惟忠狂喜之余,猛的一拳头打在女墙上,兴奋之下就连手头传来的刺骨疼痛都没有感觉到。
他不禁去想,王争究竟是怎么做到的,黑压压的一片水匪,起码也要有一千多人,看着就让人心生畏惧,居然被王争一哨新兵打的溃败不堪。
刘大亮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王争不仅没有败亡,独自杀了那个领头的大块头水贼之后,更是获得了一场不可能的胜利,硬生生击败十倍于己的水匪!
“侥幸罢了,这,这些乌合之众我刘大亮带五十人就能打赢!”
说是如此说,刘大亮还是自觉的灰溜溜离开。
离开的前一刻,刘大亮仍然用羡慕又嫉妒的眼神看了一眼踏在尸体上的王争,他正提着一个水贼的脑袋,狠狠的咽了口唾沫。
第四十三章:血海深仇终可报
就在浪里蛟被杀之后,他所带领的流民与水匪自然都是轰然溃散,四处奔逃。
这一战并未伤及金水河精干水匪,但是浪里白条居然直接收拢水匪,放任大部分流民不管,就这样撤回金水河湾。
本来王争还以为将要有一场大战,未曾料到浪里白条撤退的如此果断,他到底又在打着什么鬼主意?
王争还在苦苦思索,但城头上却已经是欢呼了起来,打败之后连日压抑的官兵们都很高兴,高呼水匪败了,就连一向胆小的现任知州董成平都跑到女墙上。
一副惺惺作态,大义炳然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指挥击退了浪里白条。
几个月前,那时的王争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还会回到宁海州,更别提会为了保卫宁海州而与近两千的流民野战了。
当王争提着浪里蛟的脑袋,在知州董成平、同知刘文若,以及文登营副将吴惟忠等人目瞪口呆的眼神中登上女墙时,台下的六哨新兵们都胸中腹中自豪感由然而生。
看着王争略有疲惫的背影,邓黑子心里说不出的感动,又想起了那一幕,方才王争为了救自己而奋不顾身的与浪里蛟战在一起。
也许就是从那时起,邓黑子好似默默下定了什么决心,充满坚定,就连看着王争的眼神都变了。
董有银和黄阳看着女墙上的王争,说不羡慕那是假的。
现在王争身边站着的可都是宁海洲的高级官吏,这些高高在上的人物,平日里他们这些穷酸百姓无论如何也是接触不到的。
地上的脑袋还有些温热,董成平只是看了几眼便作呕起来,捂着嘴连连摆手,示意将其拿走,丝毫没有上官的风度。
韩大虎只是略微一皱眉,紧跟着示意身侧的家丁队官,州城千总韩荣立刻上前拿起浪里蛟的脑壳,左看右看。
浪里蛟与河龙王的大名宁海洲城内的将官多多少少都是听说过的,在五文河叱咤数年,从没有什么官兵敢去招惹。
对于易守难攻的五文河,上头一直以来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盼着水贼不出湾就行,时间一长也就没人去管了。
未成想如今这风传凶悍的两个水匪都被名不见经传的王争所杀,想到这里,韩荣不由得开始上下打量王争。
有这样的功劳在手,王争高升已是必然,带着韩大虎的授意,韩荣上前抱拳笑道。
“王百总城外这一战可是壮了城内官军的胆气,让这些乌合之众再不敢侵犯我州城,也领教了咱们的厉害。”
韩荣这话说的不卑不亢,虽然叫的还是王百总,口气中俨然已经将王争视作平级,没有丝毫的上官架子。
王争道:“全城军民同心同德,齐心协力才能击退水匪,王争与六哨将士不敢居功。”
听到回答,守备韩大虎点点头,这个王争很不错,不仅作战奋勇、练兵有度,难得的是王争很谦虚。
这等功劳若是放到一般人身上,怕此时已经将牛皮吹到了天上去,他最烦的也是这类人。
对于这场突如其来的胜利,最高兴的莫过于死里逃生的知州董成平,原本他还在卧房中瑟瑟发抖的等死。
幸福来的太突然,转眼间一支天降奇兵杀到州城,不仅挽救了颓势,将从鬼门关前走了一趟的董成平拉回来,更是得到了一个不小的功劳,自然对王争颇有好感。
等到浪里蛟的脑袋被拿走,董成平面色这才好了一些,也对王争的谦恭的话很满意。
“王争,你可有什么要求吗,本官会尽量满足于你。”
韩大虎和吴惟忠也是点头,明显和董成平是一个意思,微笑看着王争。
谈到这里,王争正想推辞,话还没出口时猛然想起一些事,台下的新兵们听到这句话都很紧张,表情有愤怒有期待。
即便如此,六哨的新兵们在众多官兵眼前依旧保持了良好的军纪,大多数人默默攥紧拳头并没多说什么,只是都想到了一个人。
赵胜!
正是这个泼皮无赖,将刘府的人带到义井庄,害的义井庄的村民们不得不背井离乡,大伙都有家人惨死在刘五手上,间接的也是死在赵胜手里。
几个月过去了,终于是到了报仇的时候!
王争没有迟疑,直接单膝跪地,抱拳道:“有一事请知州做主!”
“哦?”
董成平只是过于兴奋随口一问,没想到真的有事,当下也是有些不悦,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更何况在众人眼前,更没有理由推脱了。
索性摆起一副大度的模样,微笑搀扶起王争,说道:“王百总此番有大功于宁海州,莫要太过拘谨了,到底是何事?”
“这件事还要与刘同知有关!”
听到这话,原本面带微笑的刘文若一脸呆滞,细细回想一番,刘文若似乎明白了什么,在众人的注视下拍掌而起。
“莫不是下官府中出了什么强人不成?”
在场的都知道,王争等一票的新兵几乎都是义井庄的村民,为何远离乡土一直是众人所不解,如今其所提之事必然与这件事脱不开关系。
“刘同知慧眼识真,我等义井庄村民向来是老实种地,安稳度日,却被那赵胜带着刘五打上门来,残害村民,在庄内胡作非为!如今赵胜尚在刘府,请各位大人做主,还我等一个公道!”
吴惟忠显然对此事非常重视,看见台下脸色愤怒的新兵们也知道此事不是做假,现在他已经把王争视作亲信,自然不得不管。
当下,吴惟忠冷哼出声。
“刘同知,贵府日后还是不要什么人都收,义井庄之事,吴某身为文登营副将,自然是责无旁贷!”
“吴副将说的是,下官”
刘五已经死了,刘文若也没有追究的意思,听到王争的话后好似明白了什么,脸色逐渐苍白,自语道:
“家贼,家贼!刘光亮啊刘光亮,你干出的这些事,这这你可叫本官如何是好!?”
董成平暗地松了口气,一个小小的刘五,死了就死了,那个赵胜杀了也没什么,自己根本没听说过这两号人物,幸好不是什么难解决的事。
他看向刘文若,淡淡问道。
“同知,此事可当真?”
对于吴惟忠的质问与威胁,刘文若更加惧怕董成平对自己不待见,若是与董成平有隙,他在州城也混不下去了。
当下是连忙一拱手,脱口而出。
“知州放心,下官这便回去将那大逆不道的刘五看押入狱,以证自身清白!”
“不!”
第四十四章:捷报传闻
王争忽然间举起手,众人侧目过来。
“仅是看押,不足以让赵胜得到应有的惩罚,卑职提议,可以将赵胜带到校场,在所有人的眼前斩首,如此,既可表明知州清贼的决心,又可证明刘同知府第清白!”
听到王争的话,台下文登营的新兵们皆是感觉胸中憋闷许久的一口恶气散了出去,黄阳与邓黑子等极个别的人甚至激动的浑身颤抖。
“血债血偿!”
“对,让那赵胜血债血偿!”
“杀了他!”
新兵们举起手中的制式长枪,跟着黄阳几个人吼起来,声势也不小,这便足以说明这件事在大家心中的重要性。
听到王争的话,刘文若感觉有些为难,赵胜现在怎么说也是在他的府内,大张旗鼓的杀了不免要牵扯到自己,这件事终归是件丑事,在州城传扬开来对自己可没什么好处。
与刘文若不同的是,知州董成平却显得很欣喜,他细细斟酌一会,忽然觉得王争说的很有道理。
杀了赵胜这个小人物,不仅能收揽王争等一干文登营的家丁,更能让他在州城百姓面前有一个清明的好名声,这件事传出去对董成平利大于弊!
咳咳几声,董成平道:“王争说的有理,只要本官在任一日,刘五、赵胜这类强人便一日不能在州城逍遥快活,传本官命令,抓捕赵胜到校场斩首!”
重重的叹了口气,刘文若虽然还是很不情愿,但事已至此,他已经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约莫两个时辰后,夕阳西下,天色渐晚。
相比于往日,今日的宁海州城更加人声鼎沸,鲜少有人的校场,此刻里里外外都围了不少人。
说起来,今日发生的事让不少人都还没回过神来,她们都以为官军大败,水匪已经入城,自己与家人不可避免的就要遭受劫难。
但事情的发展很多人都没预料到,水匪进来的快跑的更快,好似从哪来了援兵一般,官兵忽然变得奋勇无比,很快夺回州城并且杀的水匪片甲不留。
很多人都没搞清楚状况时,官兵已经在城头欢呼胜利了,此刻聚在这里都是议论纷纷。
不过到了现在,不少人都听说了文登营军士城外大败两千水匪的事,这才半日光景,在城内居然已经传了十几个版本。
今日既是王争这个名字第一次出现在明末百姓的视野中的一天,同时也是若干年后文登营再次传出胜迹的一天。
“知州要杀赵胜了!”
“赵胜是何人,俺咋没听过了。”
“泥土豹子知道啥,义井庄空了这事听说过吧,就是赵胜领着人干的!”
“这事俺听过,好像还杀了不少人呢,那这个赵胜可真是不得好死。”
“对自家庄子干出这种事来,真该杀!”
校场将台不远处,文登营六哨的新兵们在黄阳、董有银、邓二黑三个队长与高亮等十几个什长的带领下,整齐的站成几列,现在他们的眼神都看向一个方向。
顺着看过去,赵胜正被绑在将台上,脚下已经湿了一片,腥臊味甚重。
在他身后,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露出浑身的肥肉,手握一柄银光闪闪的虎头刀,似乎随时准备砍下去。
伴随守备韩大虎的一声令下,这个壮汉松了松筋骨,猛然挥起虎头刀,带起一阵呼朔的风声。
赵胜好似感觉到了什么,身子忽然如同筛糠般抖动,再也没有往日的作威作福。
“有银、黑子,大伙都是一个庄子的,替我向争哥求求情,饶了我,要是饶了我怎么样都行,求求你们,不要杀我,我还不想死”
黑子朝地下吐出一口浓痰,冷声道:“你也配是义井庄的人?老少乡亲都盼着你死!”
轱辘辘
一颗带着极度恐惧的脑壳飞到台下,落到每一名新兵的脚下,赵胜的身躯喷涌着让人无比畅快的鲜血,轰然倒在台上。
见到这一幕,包括王争在内的所有六哨新兵都是重重吐出一口气。
黄阳望向灰暗的夜空,一颗星星正闪闪发亮,他喃喃道。
“爹你的仇终于报了,刘五和赵胜都死了,娘我会照顾好的,你放心去吧。”
此刻这样去做的不只是黄阳,还有邓二黑,还有高亮以及所有的新兵。
大仇得报,但他们今后的路还很长。
时间过的飞快,一转眼就到了崇祯九年的七月份,说来也是奇怪,快一个月过去了,退回金水河的浪里白条还真是老老实实的再也没有出来过。
这让知州董成平更加放心,深信这些水匪是被自己打怕了,整日又在府中过起了人上人的生活。
功劳经由宁海知州董成平之手,层层级级的报上去,经过了内里一番疏通打点之后,总算是在七月底交到了登莱巡抚杨文岳的手中。
现如今大明的局势很不好,不仅清军在北面连战连捷,农民军在中原腹地闹出的乱子也是越来越大。
抚台杨文岳是个想要有作为的人,整日忧心于国事,本以为监军道许成文带领官军可以将水匪一举扫平,当初许成文也是这么像杨文岳保证的。
但是六月初传回来的消息居然是许成文大败不知所踪,出征的官军归回来的不到十分之一,杨文岳盛怒之下也是感觉无可奈何。
因为许成文率领的这支兵马虽然不多,但却已经是自大汉奸孔有德祸乱登莱之后登州府能拿得出来的最后一支,现如今就连登州营也被打残,对于文登的匪患,杨文岳已经是有心无力了。
说来也巧,文登营的捷报这个时候送进巡抚衙门,正是给杨文岳打了一剂救命针,这件事也风一样的在登莱两府流传开来。
“文登营大捷,两败巨匪!”
“戚爷爷曾说文登营乃是巍然重镇,真是名不虚传!”
又经过近半个月的明察暗访,杨文岳终于确信这次大捷的真实性,连夜拟定一份奏疏上报朝廷,到了八月份,所有人的升赏终于是定了下来。
这次已经是明末时文官少有的高效率,文登营副将吴惟忠有救护州城之功,终于被提拔为正职,任以总兵官的职衔继续充任文登营坐营官。
宁海知州董成平在水匪破城之际临危不乱,有指挥作战之功,终于如愿以偿离开宁海这个偏僻的小地方,进入登州府任职。
宁海守备韩大虎也有护佑地方的功劳,以右东路参将的职衔继续充任宁海州守备官,其余文官武将各有升赏,不过多只是口头嘉奖,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好处。
第四十五章:三把手
上次的功劳几乎都算到了吴惟忠、董成平、韩大虎他们这些高级文官武将的身上,王争人微言轻,即便是立有大功,放到整个登莱仍旧不会有人过多留意。
话说回来,若是放到文登营地方上来,王争对于此次胜利举足轻重的作用各人心里都明镜一般,其带领六哨新兵宁海城外大战千余水匪很多人可都是看得清清楚楚,不会有人怀疑王争手中那哨新兵的战斗力。
八月里的清晨,晨钟未响,但是公鸡却已经是此起彼伏的开始打鸣。
王争依旧是早早的就起了身,出门后深吸一口气,转头正见到弯身打水的王玉儿。
井里的水位不高,王玉儿一向是营养不良,虽然有几个月的休养,却仍是显得有些孱弱,王争见她踮了踮脚,费力的打起了半桶水,却怎么也抬不上来。
王争看得焦心,走过去握住王玉儿的手,稍一用力就提起半桶的水,敲敲她小脑袋瓜,微笑道:“以后这种事情就交给有银黄阳他们来,你就不要做了。”
王争将桶放到脚边,话语中透着关心:“这么早打水做什么?”
抬起头朝王争笑了笑,王争关心的样子溢于言表,玉儿心里打起了小鼓,显得有些不自在。
“知道了,玉儿想着能做些分内之事,闲着也是闲着。”
“傻玉儿。”
摇了摇头,王争捧起水洗了把脸,微凉的清水将晨起的麻木一扫而光,神清气爽的同时王争走到隔壁的房门外,用力踹了踹门。
“有银,黄阳,起来训练了!”
“知道了知道了,能不能多睡一会,就一刻钟还不行”黄阳睡眼惺忪的起身,人还没出来,嘟囔声却已经传到王争的耳朵里。
“不行,眼下时局不靖,一天都耽搁不得,赶快把有银拉起来,你们两个去叫黑子,将大伙叫起来训练。”
王争的话不容置疑,黄阳只好点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径直走到玉儿身边,笑呵呵的问道。
“嫂子,能不能借水瓢使使?”
玉儿听到这称谓脸色‘唰’的一下红到了耳根,喃喃的什么也没说出来,王争见到则直接踹了过去,笑骂:“你小子瞎说啥,要水瓢做什么,你还能洗脸?”
“我咋就不能洗脸,从今以后我天天洗脸。”
嘿嘿笑着,黄阳接过水瓢后,嘘了一声,在玉儿有些诧异的眼神踮脚回到屋内。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王争脸色变得有些精彩。
果然,没过多久,董有银杀猪似的嚎叫传了出来,黄阳扔下水瓢风也似的朝王争这边跑。
“争哥,救我!”
“黄阳!今儿不把你皮扒了,俺就不叫董有银!!”
董有银正睡得香,梦中左拥右抱的好不快活,猛的天降大雨给淋了个落汤鸡,气愤之下鞋都没穿就追了出来,此刻正站在木门外四处张望。
“好啊你,你以为你躲在争哥后头,俺就追不到你了?”
终于找到了正主,董有银大眼一瞪,蹬蹬几步就要过来,也正在这时,木门“嘎吱”一响,走进来一个人。
大伙看过去,这人披挂了一身精皮缀铁甲,腰间挎着明晃晃的钢刀,见到王争忽的笑了出来。
“王争,你小子怎么天天洗脸?别洗了,有大事!”
见高山全新的装扮,王争微笑上去怼了一拳,“老高,这一身银甲不赖,有些个威武的意思!”
高山进来之后靠在水井旁边,“王争你可行了啊,少跟我扯皮,跟你说,有大事。”
看见高山神神叨叨的样子,王争不由得放下手里的水瓢,凝神问:“什么大事,难道是浪里白条又卷土重来了?”
赶紧摆摆手,高山不屑道:“那家伙被你打怕了,扔下几千流民不管,现在正忙着和五文河新出来的那个唤作黑鱼的水匪打交道,哪里顾得上咱文登。”
谈到那个黑鱼,高山不由得多吸了几口气。
王争心里明白却没有多说,“你吓了我一跳,那是什么大事?”
“你还不知道吧,你小子高升了,啧啧,靖海卫指挥佥事,你小子现在可是千总了,文登营的三把手哩!”
董有银听到后显得十分惊讶,张大了嘴,“指挥佥事?!这可是四品官,俺呢,俺有没有什么官!”
这消息来得太突然,尽管王争已经极力调整,仍然点承受不来。
虽然对这时候的官职不甚了解,但王争能从高山、董有银等人羡慕又嫉妒的眼神中看出来,在这种小地方,这个指挥佥事应当是不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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