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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官(轻风)-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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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闲人,没有什么实权。
从品性上看,越到明代后期,外戚家越低调懦弱,但是在中前期也有几家特别嚣张的。而且还很凑巧,这几家非常集中的出现在成化、弘治时期,有代表性的就是成化天子的生母周太后家、贵妃万家、弘治天子的皇后张家。这几家,无不是张扬跋扈口碑极差的存在。
正因为有过这次研究经历,所以方应物对成化年间的政治虽远不如热门的嘉靖万历时代熟悉,记忆中错漏甚多,可也知道了一些有意思的情况。比如外戚万通万指挥与心腹徐达之间的故事
想到这里,方应物终于把眼前这个徐百户与史料中的徐达联系了起来,看向徐百户的目光变得很古怪。
说来话长其实却短,此时那十几个军汉模样的打手大获全胜。远远地围在周边,重新听候指令。
徐达皮肉不笑的说:“小兄弟何必如此!还是请方才那位小娘子出来说说话。”
方应物再次呵斥道:“谁与你是兄弟?在下乃翰林方编修之子,赴京赶考的举人,你是什么功名?”
翰林老爷家的?徐达说意外有些意外,但还不至于害怕,毕竟翰林虽然清要有前途但并不直接掌实权,现在的威慑力还是有限的。
既然对方是有一定来头的人,那也不好强取。徐百户便换了口气,腆着脸问道:“不知那位小娘子是什么人?若非方公子正室。卖与我如何?价钱亏待不了你!”
简直无赖!方应物看这姓徐的死皮赖脸的纠缠不休,气也打不出一处,真是秀才遇到兵了!忍不住骂道:“滚!”
徐百户也不生气,也不翻脸,笑嘻嘻道:“方公子何必动气。女人如衣服,有话好商量。这小娘子有几分像我前妻,叫我十分心动,若不要紧,何不成人之美?”
你前妻?方应物愕然,敢情是起因于此。对他这话,方应物倒是有点相信的。也难怪徐百户会无缘无故的跑过来纠缠。
但相信不意味着理解,方应物被纠缠的实在没办法,便靠近徐百户,低声试探道:“阁下的前妻不是在万指挥身边么?要回来不就行了。”
徐百户闻言脸色大变。连退两步,神情又惊又疑,忍不住重新打量起方应物。
方应物淡定的站在原地,高深莫测。对付无赖没法讲理。比拳头目前也比不过,周围又举目无亲无处求援。只好用吓唬的法子了。
不得不说,徐达还真有点被吓住了,有些慌张的左顾右看,确定身边近处没有别人听到。
方应物上辈子阅读的那份史料,是说这徐达有个妻子,极其美艳迷人,但是被万通看中了。于是这徐达卖身到万家,成为万通的家奴身份,同时他的妻子也被万通收纳,或者说徐达把妻子献给了万通。
此后徐达变成为万通的亲信,专门替万通打理生意,成为万通在生意方面的代理人,时常在外面跑(不排除是故意的)。
而等到万通正式掌锦衣卫事后,便给徐达奏请了一个百户职位,于是又有了方应物眼前的这位徐百户。不过徐百户依旧脱离不了万通生意代理人角色,刚才的话里,可以听得出徐百户是来抢这家店的,抢店面的原因当然还是为了买卖。
方应物出言试探过后也在察言观色,可以确定两件事。第一,上本子看过的史料段子是真的,真有徐达献妻的事情,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第二,这件事目前还没有外传,想想也不奇怪,是个男人也不会将这种丢脸的事情到处乱说。
方应物为了这样巧合哭笑不得的同时,对徐达这个“那位小娘子像前妻”的借口有几分相信。这理由看似拙劣编造,但放在徐达身上却有可信性。
道理很简单,徐百户要捏造借口,由头多得是,没必要故意往说出来叫自己丢脸的“前妻”上面扯。当然前提是,他以为方应物不知道这回事,心里少了顾忌,有些话就没把门的下意识说了。
再说了,徐达献妻这事就算是心甘情愿的,只怕心底也有几分难堪,有弥补的想法不算奇怪,也算是一种自我麻醉。
略略定定心神,徐达的表情阴晴不定,他差点就脱口而出说“你怎么知道的?”但是硬生生的堵在嘴里了。
一旦问出这种话,岂不就等于变相承认了?片刻后,徐百户也是低声道:“小小年纪,胡说八道什么!”
对徐百户的矢口否认,方应物并不在意,抬头看了看周围,“是不是真的无所谓,你说别人会不会相信?”
徐达脸色又是一个大变,这是方应物反过来威胁他么?
他是卖身进万府,算是成了“家人”身份,而他的妻子自然也成了万家的仆妇。当然仅仅是表面如此,实际上干的是侍妾的活。
万家大宅门里,能接触到万通日常生活的人士毕竟是少数,当然不会乱传,再说大宅门里丑事多了,不值得太稀奇。
所以在别人眼中,自己是家奴,妻子是仆妇,没什么不正常的。可是别人想不到也就罢了,但若如果别人有心,他妻子的丑事根本经不起查证。
任何一个男人,都不想这种丑事被传开,徐达无赖归无赖,无耻归无耻,但这方面和一般男人无二。即便做了,也不想被说。
“既然如此,多有打扰,告辞了!”徐达很光棍的甩了甩手,转身离开此地。若把这姓方的逼急了,保不住他就在这里乱嚷嚷起来,到时候难看的就是自己了。
见对方走的如此干脆利落,方应物产生了几分担忧。刚才这样揭破别人丑事却又放虎归山,是极其不明智的,很容易留后患。
但是后悔也没用,毕竟刚才实在没有别的法子能应付这飞来霉头,连搬出父亲名号也吓不走徐达。
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万通这个阎王还不知道记不记仇,又招惹上了徐达这种小鬼,只怕少不了麻烦。看来还得另外想想办法了
ps:为什么半夜码字总是睡。。难道我的老板椅半躺半坐太舒服了吗,是不是该换个膈应人的椅子?
第二百五十九章入城
方应物所产生的担忧,主要是两点。一是担心徐达胆大妄为产生“灭口”的想法,千日做贼容易千日防贼难;二是担心徐达继续纠缠不休,这种肆无忌惮没有底线的小人,往往比普通高官显贵还难应付。
不过回到屋中时,方应物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神情,他不想让家人平白增加烦恼。再说,京城里错综复杂,势力多如牛毛,如果大事小事都担心,害怕惹到什么人物,那永远也担心不完。
及到次日,方应物一行乘坐租来的大车向京城进发。一路无言,到了崇文门外税关时,因为举人身份所以免了过关的麻烦,也没遇到什么刁难。
又进了城,方应物便指引着大车向距离崇文门不远的浙江会馆而去。按理说他应该直奔父亲那里,但是不知道具体地方,所以打算先在浙江会馆安身。
踏进浙江会馆大门,只见得富态的黄掌柜坐在前厅中,百无聊赖的扒拉着算盘珠子;而在中庭大树底下,外表还是那么油滑的落魄文人娄天化无聊的背靠树干打盹。
这一幕极其眼熟,让方应物产生了些许时光再现的幻觉,前年第一次到京师,进入浙江会馆的时候,入眼画面也是如此。如今仿佛旧日重现,只不过季节不一样而已。
黄掌柜还没反应过来,但是看人吃饭的娄天化却蹦了起来,又跳了几下,冲着方应物叫道:“啊呀!在下今日一大早就听到了喜鹊叫,原来真是遇喜了!”
方应物抬头望了望十一月初冬的天空,理论上娄天化的话存在着可能性,喜鹊不是候鸟。
方应物拱拱手见礼道:“一过经年,娄先生别来无恙否?还在做你那消息买卖、疏通关节掮客生意么?”
娄天化缩了缩脖子。唉声叹气道:“如今世道艰难,日子十分不好过。”
方应物忍不住笑了出来,看起来很没有同情心。如今虽然朝堂昏聩,各地灾害似乎也不少发生,但总体上处于经济繁荣发展的时期。
至少他在民间很少听到别人说“世道艰难”这种话,当今不一定别的时候好,但肯定也不比别的时候坏。
他不由得笑道:“当今欣逢盛世,国泰民安,娄先生说的哪家怪话?”
娄天化摇头道:“朝廷死气沉沉。诸公都在混日子,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做派,满堂和气,而地方上又是贤良遍布两项合起来我们的买卖就难做了。”
方应物不禁想起了上次到京城的遭遇,深以为然。感到娄天化这句话饱含深意。以他的智商也想了片刻才想透。
朝廷懒政不折腾,同时地方上都是贤明的好官,这听起来很美,怎么成了娄天化口中的“世道艰难”?
随后方应物才想明白,朝廷一潭死水不内斗,也就用不着他们这种消息贩子,至于锦衣卫东厂这些。根本不需要从他们手里搞消息。而外地官员不进京办事,地方百姓不进京鸣冤,他们这些包打关节的掮客同样没事做。
当然,从这句话里还能体会出更深一层的意思。为什么当今天下。地方官品质好、素质高?那是因为天子虽不是圣明天子但也不爱杀人,凡是因为进谏惹他烦的,通通都赶到地方上去,眼不见心不烦。
导致大把大的贤臣散布地方。只能对京师望而兴叹。比如方应物的便宜外祖父王恕就是经典例子,他老人家已经在地方混的都忘了京师是什么模样了。
忧国忧民、敢于发飙的贤臣一个个都被赶走了。朝廷里留下来的自然大都是万安、刘吉这种。也只有科道还保存了一丝清流,时不时在这个被士林舆论判定为“黑暗”的时代呐喊几声。
方应物挥挥手,说出了娄天化最想听到的一句话:“眼下先不多说了,今晚请你吃饭!”
这时候,在浙江会馆坐堂的黄掌柜才慢慢悠悠的走上前来,对方应物道喜:“经年不见,颇为念想。直到前几日看到了友人寄来的乡试录,方公子高居第三,如此佳绩实在可喜可贺!
如今已经是父子前后科举人的佳话,待到来年春闱大比,方公子若再次高中,那就更是父子进士的佳话了!”
方应物谦虚道:“黄掌柜谬赞了。”
黄掌柜微微一笑,“今日天色不早了,而令尊居住在西城,距离会馆还一些路程,若仓促赶到那里多有不便。
方公子不如在会馆安歇一夜,我另打发人前去令尊那里报信,然后明日叫人带路引方公子过去,这样如何?”
这安排叫方应物感觉十分舒坦,连忙谢道:“如此甚是周到,有劳掌柜了!”
他心里不由得暗暗赞道,不愧是能在会馆坐堂主持的掌柜,这种玲珑功夫实在炉火纯青,自己一句话还没说,他全都能先知先觉似的安排妥贴。不过上次来的时候,自己可没享受到这种宾至如归的待遇
安顿好后,方应物兑现诺言,请娄天化吃饭。当然方应物也不是白请他吃饭的,席间要仔细打听一番京城的近况。
至于娄天化,面对方应物这个老客户兼潜力股,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却在一个不起眼的小问题上被方应物难住了。
“京城有个报国寺,你知道么?或者叫慈仁寺?”方应物很认真的打听道。
娄天化迷惑的想了想,“当今天子崇佛信道,京中僧道很多,对各大寺观在下多有耳闻。你说的这个,实在没听说过”
“没听说过?”方应物大喜,看来这个机会还在,继续说:“那我便请你去打听这个报国寺的状况,特别是僧人的状况。据我所知,报国寺大约在南城一带,是个很小的寺庙,不为人知也情有可原。”
娄天化虽然很不明白方应物为什么会关注一家名不见经传、只怕和尚都没几个的小寺庙,但他也万万没有将买卖往外推的道理。便一口答应道:“好说,在下明日便去南城打探消息。”
第二百六十章方应物进府
又到次日,会馆的仆役早早候在方应物房外,等着方应物发话便带路前往西城。(文學馆)由会馆租来的大车也准备妥当了,一切不须方应物操心。
见此方应物不由得感慨一番,为什么那么多人一门心思要当人上人?不见得是贪图荣华富贵,但这种虚荣和便利带来的优越感是令人无法抗拒的。
翰林院方编修居住地方在西城,距离皇城相去不远,这一带也是官员密布的住宅区。
有人带路,方应物便十分放松,随意观看街道上京师风华。沿着东江米巷一路向西,正阳门到大明门之间的南城也是商业繁华的地方,也算是城中商业区之一。
不知不觉的,街道渐渐变得较为干净整洁起来,两旁店铺也逐渐稀少,青砖绿瓦的宅邸多了起来,时不时的可以眺望到三开间、五开间的豪门。
“方公子,令尊寓所快到了。”坐在车头指路的会馆仆役转头对车里的方应物道。
又过了一会儿,大车稳稳停住,方应物还没堕落到要被人扶着下车的地步,自行跳了下来。
他抬眼便看到面前是一处简素的门面,从院墙规模推断这宅邸不会很大。
当然,在这个核心片区,就是不大的宅邸也便宜不到哪里去,甚至有可能是有价无市。所幸近些年时常有正直大臣因进谏而触怒天子,被贬谪外放或者致仕回家,皇城西片区的空闲宅院供应情况还算不错
但以父亲的财力和交际能力,若非天子恩典特赐,想在这里购买宅院还是很困难故而在方应物想来,这住处八成是王家的嫁妆。
其实方应物猜得不错。王恕王老头当年也是做过几年京官的,后来因为想干实事和积累经验便主动去了地方。在京城的住宅倒是没有处理掉。王家大户不差这几个钱,以后回来还要住的。
谁料黄鹤一去不复返,直到如今王老头已经混到名满天下、位列南京部院和封疆大吏了,可还是没有回京师的希望,因为天子烦他。
“简在帝心”的王老头想要回京,只能大逆不道、十恶不赦的祈祷今上驾崩了所以王恕的老住处就便宜了女婿。
不过就算王老头现在回京,那至少也是尚书级别,这栋住宅显然也是不合适了。
却说门子见了方应物,既没行礼也不说话。只好奇的不停打量。这叫方应物十分不喜,会馆应该早报知过了,这边也应该知道他方家大少爷今日要“回府”,这门子难道能不知道他是谁?
不想和这等小人物计较,方应物淡淡的对门子说:“我是方应物。”
“哦!请稍待。小的去通报一声。”门子答应了一声,转身飞快的进府去通报了。
这又让站在门外的方应物有点恼怒,这里是父亲的住处,那么也就等于是他的“家”,有谁回家还需要通报过才能进门的?他是小主人而不是客人!
但这里临着街巷,方应物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闹出什么不愉快,叫别人看他们方家的笑话。便忍着没有发作。
没多久,门子又回到大门这里,“老爷已经候着了,请进请进!”
方应物轻哼一声。当先进了大门,又过穿堂,来到前厅,父亲已经在这里等候着了。他便带着王兰、王瑜两个小妾。一起进去拜见父亲。
一家人便围坐在厅中叙话,无非是方应物将自己这一年多来的事情大略讲了讲。一直说到自己中举。而方清之老爷则按照父亲模板,嘉勉了几句,训诫了几句。
此后气氛便有些沉闷下来。方清之并不善于闲聊,而方应物在父亲面前也不能像与别人那样放得开。
毕竟父亲是与其他人不一样的物种,在父为子纲的年代,还是小心拘谨点好
方应物又突然发现,在他穿越以来所结识的人里,自家父亲可能是自己感觉最生疏的一个了。自己与父亲虽然在血缘关系上是最近的,但实际上却比陌生人强不了多少。
穿越之前,父亲矢志学业常年不在家,原来那个方应物所残存的记忆就不多;而穿越之后,只见过短短两面,一次是前年父亲出天牢时,一次是去年父亲出使满都鲁部时,每次都很仓促,时间也很短暂。
细细比较起来,他与父亲的关系反倒不如别人熟悉想到这里,方应物忍不住抬眼看了看自家父亲。
这位“老人家”正值男人三十一朵花的全盛年纪,比上辈子的自己大不了几岁,心理年龄只怕还不如自己成熟。好几次方应物险些就拍着父亲的肩膀道“我说你这位老兄”
以后若是长期居住在一起,是不是还要晨昏定省、父慈子孝?
已经习惯了独立自主、在家中当老大的方应物感到很别扭,而且还是个才三十三岁、放在上辈子仍算青年俊彦的“父亲大人”。何况方应物上辈子是个孤儿,实在缺乏与父母至亲打交道的体验。
此时方应物所不知道的是,其实他父亲方清之的心里也很怪异,这种怪异感并不亚于方应物。
方应物是方清之年少荒唐、一时冲动的果实,冲动的后果不但是多了一个儿子,还害死了昔年的爱人。每每面对方应物,方清之就想起那令自己惭愧、羞于面对的青葱岁月
所以方清之多年来才像是逃避似的始终在外学习,逃避的就是自己不堪回首的过去,同时将方应物丢给了亲族照管。
在方清之想来,等自己情况稳定下来后,再把方应物接到身边,给他谋一个能混日子的前程。不是方清之瞧不起儿子,是他深知在山村读书不容易,方清之并不指望儿子像他一样有本事靠着读书出人头地。
但是方清之万万没想到。自家这儿子简直是一朵奇葩,折腾的本事远远超出他想象力的极限。
从淳安到苏州,到京师,再到榆林,又到杭州,时不时的就有耸人听闻的方应物光荣事迹传到他的耳朵里。
儿子的事迹甚至已经影响到了他自己的前程,比如从满都鲁部出使回来后,他直接从在翰林院观政学习的庶吉士变成了正式的翰林院编修,至少节省了两年的时间。
当然官场中没有任何一次升职是无缘无故掉下来的。方清之很不明白,为什么位列中枢的文渊阁大学士刘相国会积极推举自己?
现在这儿子又是十八岁中举并进京赶考来了,他乡试名次虽不如自己的解元,但仅凭这年纪说是比自己强也可以,都能列入大明科举轶闻了。
想至此。方清之有点小小的怅然和失落,好像方应物完全不用靠着他这当父亲的,便能独自闯出一片天
最终还是更善于闲谈的方应物打破了沉闷氛围,很关心的问道:“怎的不见母亲出现?”
方清之面有喜意,“她已是身怀六甲,太医说不能动胎气,所以静卧在床。不便行动。”
方应物连忙道贺:“那恭喜父亲了!”
方清之脸色变得十分奇怪,“你道什么喜?我方家增添人口,难道不也是你的喜事?”
方应物尴尬的哈哈几声,这真是哪有自己给自己道喜的道理——一个儿子对自家父亲说“恭喜父亲大人要有子女了”。怎么听怎么喜感。
方清之挥挥手,吩咐道:“来日方长,你我父子不用急着说话,你先安顿去。”
如此便有个王管事的领着方应物去住处。可是并没有去内院,反而到了前面侧院。按常理。内院是家中主人所居,外院不是客房就是仆役住所
方应物不是不敢说话的怯懦人,立刻皱皱眉头道:“这位管家,怎么是这里?内院中没有地方了么?”
王管事貌似客气的答道:“主母那边多有不便,此处恰好有两间空房,公子先安顿就是。”
王管事之意,方应物听明白了几分。无非就是:你和主母年纪相仿,又不是亲生母子,同居内院确实太不避嫌,何况主母有孕在身,需要静养。
王管事虽然没有明说,但方应物知道,如果他不管不顾的大吵大闹起来,那么王管事必然会搬出上面的借口,并反过来指责他年少不懂事,不体谅人。
方应物冷冷的问道:“这是父亲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老爷是贵人,家中些许俗事一般不过问的。”王管事说。
两三间屋子,容纳方应物一行人,相当有点拥挤。进了屋子后,方应物便感到,这里还不如在浙江会馆住的舒服。
王瑜小娘子心直口快,在方应物面前从不遮掩自己的喜怒哀乐,直言不会的说:“妾身刚才总觉得,夫君你像是多余的人”
方应物想了想,不得不承认瑜姐儿说的有道理——
丈夫是事业有成的青年俊彦,妻子是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两人还都是有才有貌,珠联璧合。如今两人的下一代子女又即将诞生,这简直就是一个完美无缺的幸福家庭。
而自己这个已故前妻的儿子突然闯了进来,算是什么角色?
随即方应物又想到,父亲乃是穷书生光棍一条,除了长相和读书才华一无所有,也不像自己这样会找机会赚钱。
故而这宅院中的仆役,基本上都是从后母家里陪嫁过来的,难怪对自己态度十分冷淡和怪异。
ps:一涉及到大段心理描写就难写,拖到现在才稍微能自己看得过去,这是补更的
第二百六十一章家斗你们也不行
如今方应物身边除了自己,还有小妾两人,长随王英,跟随王瑜嫁过来的奴仆许有财夫妇及女儿。这么些人住几间不大的屋子,委实拥挤不堪。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放在刚穿越那时候,方应物绝对可以受的住,但现在就有点不能忍了。
作为一个有钱人,方应物当然在京师买得起房子,而且肯定比蜷居在这几间屋子里舒适得多。
京师房价固然贵但也没到上辈子那个离谱的份上,对方应物而言不是问题。就算买不到房子,住在浙江会馆里也不成问题。
但是不要忘了,这是一个三纲五常的时代,父为子纲不是说笑的。若是不在一地还好,若父子同在一地,离父别居这种行为会引起很不好的舆论,一顶不孝的大帽子妥妥的要戴上。
所以方应物纵然心里有千般想法,为了自己的名声暂时大概也只能“苦守寒窑”。
等方应物从屋子里出来,回到院中时,却见领他们过来的管事已经消失了。他不由得在心里骂了几句,自己只是进屋看了看,还没发话,这狗奴才居然就先自行走人了。
这时候有个别的仆役从眼前路过,方应物叫住了他,问道:“有个旧相识,叫方应石的,现应该在府里,怎的没见到人?”
“他担任花匠杂役的差事,并不在前面执事。”那人答道。
方应物愕然,自己这父亲怎么还真当甩手大掌柜,放着家里的事一点也不管么?
方应石应该是此前府中唯一姓方的本家人。更是他方应物前次从京城离开时,没舍得带走留给父亲使用的人。
这样的人应该用为心腹才对。起码也该给个门子的差事,或者是身边的长随。更何况方应石体壮力大。还可以兼护院或者保镖之类的。
怎么倒成了花匠杂役?不过方应物不用想也明白,大概是被从王家陪嫁来的这些家奴们排挤掉的。父亲是沉迷于读书的人,又是贫寒出身缺乏当老爷少爷的经验,这方面自然也是跟着糊涂。
方应物再去找父亲时,却被告知方大老爷已经去翰林院了。作为严于律己的典范,方编修向来不迟到、不早退,遵守朝廷规章制度,今天为了等候儿子才告了半天假。
他又去看方应石,只见这八尺大汉蹲在花坛那里发呆。方应物叹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
方应石转头看到是方应物,激动地抓住方应物的手,语无伦次的叫道:“秋哥儿,我想你哩!足足想了快两年!”
方应物被肉麻的打个激灵,不由自主的后退两步,同样语无伦次的说:“不用想了,不用想了。”
片刻后,等方应物返身回了屋,对许有财夫妇吩咐道:“你们先帮着收拾房间。”又对长随王英吩咐:“你随我出门一趟。”
王瑜诧异道:“怎的刚进了家。坐还没坐暖,就又要出去?再说如今天色已经是午时,你不吃饭了?”
方应物嘿嘿笑道:“时不我待,这时候出去正好。”
一晃又是半天过去。待到方应物再回到府中时,天都要黑了,他刚进院子。就看到许有财在转圈子。
“小老爷!大老爷那边传膳了,叫你过去一起吃!”许有财连忙对方应物禀报道。
方应物闻言点点头。也不回屋了,直接向内院方向行去。来到主房的中厅。方应物告罪道:“有劳父亲久候了!”
方清之摆摆手,“自家人不妨,原本应该全家人一起用膳。但现在胎儿不稳,你后母必须静卧不动,所以无法出来,因而只有你我父子了。”
父子两人便一起坐下吃饭,席间方清之又关心的问道:“日间我去了朝廷,不知你安顿的如何?”
方应物阴阳怪气的说:“不如何,在前面侧院找了几件房子,儿子我凑合凑合挤着也能住。周围倒是好生热闹,杂役人来人往欢声笑语,住在那里绝不寂寞。”
方清之有点意外,对身边仆役吩咐道:“将王管事叫来!”
不多时,王管事匆匆走来,对方清之禀报道:“之所以如此,是小的想到两个顾虑。一是顾虑到主母需要清静,内院不宜人多;二是顾虑到要避嫌,大公子素来不同住,还陌生的很,如今猛然进入内院只怕都尴尬。”
方清之沉吟不语,感到管事说的也不是没道理。自家不是豪门巨宅,就这么大的地方,妻子又是怀孕需要静养,那只能委屈着儿子了。
王管事见大老爷,便絮絮叨叨的说:“管家的事情本来就难做,不这样办理就无法安顿。大老爷你也知道家里状况,本就不是富裕之家,这两年来靠着嫁妆过活。在小的看来,当然是能俭省则俭省。
如果公子不体谅小的管家难处,为了舒适一味要按着他的性子铺排,那杀了小的也没法子了。”
这就是告刁状啊,方应物啪啪的鼓起掌来,对父亲道:“王管事的话很有趣,好像是指责儿子不量力而行,不顾念家中财力,一味贪图享受奢侈铺张。。”
方清之无奈苦笑,“你休要阴阳怪气的,你看还能如何?无论如何,总比当年淳安老家舒适的多了。”
方应物忽然有点跑题,问道:“臣子诽谤君主,如何评价?”
方清之虽然莫名其妙,仍答道:“大逆不道也!”
“那么儿子诽谤父亲,这是什么行为?”方应物又问道。
“这是忤逆。”
方应物最后问道:“恶奴诽谤主家,这又是什么?”到此方清之隐隐明白方应物的意思了。
方应物冷笑着对父亲道:“王管事好大的能耐,不分青红皂白就敢给儿子定了性,还敢在你老人家面前说三道四。
我何曾说过必须要住进内院?我何曾说过必须要浪费家中财力供奉我?我只是另有主张,但这王管事却一心在父亲你面前污蔑我!”
“你有什么主张?”
方应物解释道:“儿子我刚才去了西边隔壁范大人家,他痛痛快快的把宅子卖给我了,作价五百两。
回头将墙壁打通了,新建一座内门,这样我在那边住时仍是一家,又不影响到父亲这边,可谓是两全其美。”
方清之愕然,一下午不在家,就让儿子折腾出这么大动作,自家这儿子真是不折腾不舒服么?下意识问道:“范大人怎么会如此轻易的便将宅院售卖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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