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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血-第2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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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其实一点也不夸张,现如今,不光是眼前几位军中重将,大秦禁军镇军精锐,大部已然群聚潼关,不论战力,还是兵力,皆非当年伐蜀大军可比,以骄兵悍将称之,却是一点也不为过的,可想而知,想要做到如臂使指,也是困难重重。

大军群集,枕戈待旦,这样一个情形之下,就算张大将军府上酒肉再是美味,谁又能吃得下去喝得下去?几个人也都在等着张大将军下面的话,所以气氛看似轻松,其实已与军议无异。

果然,张大将军哈哈一笑,继续道:“这二来呢,诸位皆为我大秦栋梁,王某才微望薄,窃据高位,却赖陛下信重,托以腹心,还请诸位将军不弃,鼎力助我,咱们都是武人,王某便不多说了,来,满饮此杯,之后大家同心协力,扬我大秦威名于外,不是功勋,王某与诸位将军共取之……”

软硬夹杂在一起,貌似示弱,其实却扣住了国事两个字,算是略略给众人亮出了底线,虽不能激的众人热血奔涌,却也觉着张大将军所言确实在理,少了许多的抗拒之心,这等言辞上的本事,赵石自然是望尘莫及了。

不过经这一番话,心里仔细琢磨,却也稍稍放下了些心事。

一杯饮罢,这个时候张大将军却是露出了粗豪的一面,大手在嘴巴上一抹,摆手笑道:“祝酒已罢……不须拘束,要说咱们几个,却都算旧识,段大人,咱们相识最早,这些年过去,可都老了不少。”

段德微微一笑,捋着胡子点头,“可不是嘛,都老了,要说那会儿……距今也有二十多年了吧?还记得那时……大将军还只是邻寨的七品校尉,领着兵卒上山打牙祭,结果在山里转了三天,差点迷了路不说,连兔子都没见到一只,最终还是大将军弄了些野菜来,才让大家伙儿勉强到了咱们那儿,之后咱们寨子里的人说起来,却成了一桩笑谈……一晃二十多年,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也亏大将军还记得……”

“怎么会不记得,那会儿虽偶尔会和西贼拼杀,但却逍遥痛快,你瞧现在,军务忙的是一塌糊涂,别说带人去打猎了,出了潼关都算是擅离职守……”

旁边几个人听了,都是一愣,却不想这两个看似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却还这般渊源。

那边两人又聊了两句,张培贤这才转首注视王佩,笑道:“王将军,一别十数载,别来无恙否?”

王佩笑的有些尴尬,显然两人相识已久,但过程嘛,瞧着就知道,不怎么愉快,“王佩还是老样子,比不得大帅如今受恩深重,看来,当日大帅所言,却是高瞻远瞩的很呢。”

是人便能听出话中的怨气,张培贤摇首失笑,“当年宴饮,在座以王将军与张某为尊,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自然要争上一争,如今当年在座之人飘零云散,除了你我,又有谁还记得当年那两个意气风发,针锋相对的新贵说了些什么,又做了些什么?

而今你我二人皆已到了这般年纪,又逢英主在上,正应同心共力,沙场建功,昔日那点恩怨,不如一笑泯之,可否?”

王佩目光闪动,随即哈哈一笑,“大帅说的是,却是王佩心小了,来,王佩敬大帅一杯,还请大帅恕王佩莽撞之罪。”

两人遥遥举杯,一饮而尽,又着实说笑了几句,却也真有那么点杯酒泯恩仇的意思,之后张培贤目光移动,赵石知道,这是要到自己了,算起来,他虽然年轻,但与这位张大将军却也有那么数面之缘,东征之时,更曾在其帐下听令,那时他虽位卑职小,身不由己居多,自然与大军副帅难有交集,勉勉强强算是旧识吧……

果然,张大将军好像能穿透人心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赵石感觉,这回张大将军的笑容有些不一样,明显多出了几分矜持,或者可以说是,长辈看晚辈时总能寻找到这样的笑容只是少了慈爱而已。

“赵将军的声名,在潼关这里,可要比本帅大的多呢,本帅还记得,当日金狗三十万兵马,遮天蔽日,趁势而来,接战数场,厮杀尤烈,金狗悍将萧幕关前溺战,嚣张不可一世,魏王殿下率人城头观战,我军精锐,挫敌锐气,金人胆丧,稍有退却,然那萧幕,却依旧关前叫骂,辱我甚矣……

魏王殿下大怒,问曰,谁能斩此獠首级?时赵将军率兵方抵,应声而出,单人独骑,须臾而还,阵斩萧幕及其亲卫数十人,血染征袍,一战之下,威名时人尽知矣……”

“那时赵将军才不过十几岁的少年,威名便已传遍东征大军上下,我等于关墙之上,击节赞叹,自愧不如,皆言,英雄出少年也……”

“一晃十载,而今赵将军已为我大秦名将,威名遍传天下,我辈武人,宁不愧煞?今日烽烟再起,老夫愧领兵权,有赵将军这样的大将相助,岂非如虎添翼?”

赵石眯着眼睛,面无表情,如此盛赞,若是平日,受了也就受了,但现在这个场合,味道却有点不对,之前若还可以说是拉拢段德,王佩,这会儿一番赞誉下来,显然就不是拉拢那么简单了。

张培贤,京兆世家庶出子,父母早亡,家业衰败,衣食无着,以叔父之干系,投身西北镇军,累功而至校尉,后转庆阳凉州两镇,屡立功勋,后戍潼关,一呆便是十余载,积功而至潼关镇守副将,与魏王李玄道互为掣肘。

待得魏王李玄道回京,此人又得景帝信任,出任潼关镇守使,历观升迁轨迹,真可谓是一步一个脚印,扎扎实实的走了过来,像他这样的人,遍数大秦军中,实在是没有几个,面对这样一个人,赵石却是时时都加着小心。

此时待得对方话音一顿,他这里便已经举杯开声道:“大帅如此谬赞于赵石,赵石可有些听不下去了,当年赵石年轻气盛,做事从来不思前后,全凭一腔血气,想想那会儿,就数在大帅帐下领兵来的痛快,若非大帅包容放纵,哪里会有赵石今日?大帅这么说,实在令赵石惭愧莫名……莫非大帅是怪赵石方才喝酒喝的慢了?

既然如此,大帅随意,赵石这里敬上三杯,算是赔罪……”

说完举杯示意,仰头便是一饮而尽,斟酒,举杯,又是一杯下去,接二连三,行云流水般三杯便已下肚……

段德捋着胡须,微笑如故,王佩瞅瞅赵石,嘴角微翘,笑的意味不明,折汇好像什么都没看见,只低头吃菜,杜山虎大大咧咧,却是一拍巴掌,叫了一声痛快。

在座之人表情各异,心事也是大不相同,其实说实话,和这些人吃饭,说话再是可笑,保管谁也不会真心笑出来便是了,无趣儿的很,就心态而言,这里最坦然的反而便要数杜山虎了,反正赵石干什么,他这里帮衬便是,他头顶上那个赵字,自十几年前便顶牢了的,就算想摘又哪里摘的下来?

张培贤却是愣了愣,眼中怒色却是一闪而逝,其实说起当年来,顶着皇帝宠臣名声的赵石可不怎么受潼关将领们的待见,而赵石在他麾下效力,也不很愉快,被分作偏师不说,把赵石放出去,却是差点将功劳都占尽了,很是让张培贤麾下心腹们不满。

若非当年魏王势大,赵石身后又有皇帝陛下撑腰,不定是个什么结果呢,这会赵石提起当年故事,不像是在感激其包容,更像是在打他的脸。

其实赵石这里说话,也算是无心,并没有太多的其他意思,但听在张培贤耳朵里,却是扎耳的很了。

不过随即张大将军便已哈哈大笑,仰脖便将杯中美酒干尽,其实,这厅堂之上的众人,最让他忌惮的便是年纪轻轻的赵石以及一直闷不做声的折汇两个。

折汇还好说些,毕竟镇北大将军折木清已然不在,即便折汇在潼关的时日不比他短多少,又有折家为依靠,在军中势力不容小觑,但说到底,没了折木清的折家,已非昔日可比,尤其是在帝位之争里面,受挫也是不小,想要恢复元气,还需些时候,不说旁的地方,只要是在潼关这里,他尽自压得住。

但赵石不同,不但功勋显赫,还深受当今陛下恩宠,今日再到潼关,没人能再像从前一般,随意使之了,看着这个举止从容,无一丝怯场的年轻人,张培贤也是心中微有感慨,搁在十几年前,谁又能想到,一个寒门子,机缘巧合的一路走来,竟能在二十多岁的年纪上,到得今时今日的地位?

听说其人还在京师办了个国武监,麾下猛虎武胜军,无论将校,皆出自其间,这样一支兵马,可不成了私军了吗?也不知陛下……朝廷怎么想的,竟能容的了他……

说起来,若赵石是他麾下将领,他也不是不能容下来,说不定,还见猎心喜,着意栽培,但现下嘛,却又得另说着了,别看人家年轻,地位上已与他相差无几,这就是实实在在的威胁了。

放在旁的时候,相安无事便好,但现如今开战在即,留这么个人在身边,实在是个麻烦,要知,此人胆大包天,当年东征时便不听将令,擅自杀俘的先例,而今位高权重,又哪里会任由旁人摆布?而大军征战,最忌的便是令出多门,或是将领阵前抗命之事,不说这个,就说其人有可能在各部调动上跟自己唱反调,使将令难行,或是不能及时把握住战机这一点上,就是张培贤所不能容忍的。

即不能除去,便需调离,将折汇留在潼关,赵石又该去哪儿?这样的算盘,即便张培贤不想得罪赵石太过,却也不得不打,还是那句话,无关争权夺利,情势使然罢了,不然的话,他张培贤宁愿不做这个领兵大帅。

而此时觉着对方话里有音之余,却是更增其决心,哈哈一笑过后,颔首道:“赵将军这酒量,在潼关也是人尽皆知的……呵呵,赵将军还是过谦了,将军之才,本帅尽知,之后定有重任付之,还望赵将军戮力助我。”

“这个自然,大帅只需下令便是,赵石敢不尽责?”

之后张培贤又和折汇,杜山虎两人说话,不自相同,却多安抚之言,到了此时,厅内的人便没有人不明白,张大将军看样子是已经成竹在胸,而借这次宴饮,不但是想让众人稍稍领会其性情,而且还有观瞧各人姿态的意思在里面,估计也是想着能尽量先理顺一下各部干系。

至于各部该如何调动,开战之后,各部兵锋又该指向何处等等这些真格的东西,不论是宴饮之后,还是近日,也都将陆续让众人知晓,不过看张大将军这个架势,不像是要与众人郑重相商的样子,也许早已心有定计,只待下令了。

其实说到底,折汇是没什么,最主要还得看王佩和赵石满不满意,若是两人不满意,张大将军这里还要头疼,至于观军容使段德,人家与张大将军乃是旧识,且无任何利害冲突,再加上观军容使的差事不是那么好做的,就算不会与张大将军走的太近,但也不会真如故事里那般,处处与主帅作对,所以反对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一次宴饮,却有诸般意味在里面,张大将军的手段,于此便可见一斑了,而最重要的,宴饮之上,虽未有一句疾言厉色之词,但却是堂堂正正的让众人感受了一回领兵大帅的威压,比起军中常见的那些立威手段,却要了得的很了。

宴饮时间并不长,毕竟众人皆有军务在身,喝了几杯,叹了几句,满腹心事,食不甘味,不多时,便都散了,张大将军也未多留诸人,依次将众人送出府门,淡淡的笑容,便是赵石,也在其中感觉出了几分从容自若,却又不怒而威的威严来的……

众人纷纷告辞,虚言应付了一番,自然而然的,便和杜山虎两个并做了一路,任谁都能从王佩的眼中读出恼怒和尴尬,却谁也不会说破,就这么,在兵丁护卫中,各自分头去了……

第九卷 旌旗漫卷不须夸 第726章 偏师

“大军东出,可虑者,粮道也,后周兵马南征,精锐尽在江淮,河洛守备空虚,此正天赐良机,唯金人据晋地,窥视在侧,若出兵伐我,我东征大军定有首尾难顾之忧,所以,本帅有意遣赵将军过河,护我大军侧后,赵将军所率猛虎武胜军,军威雄壮,难得一见,有赵将军在后,粮道无忧矣……”

此时已是大秦咸宁六年八月初,天气渐凉,秦军终于准备妥当,大军开拔,已在旦夕之间,大将军张培贤召众将议事,折汇一部,没什么好说的,留守潼关,为大军输运粮草辎重。

又以副帅王佩为一路,五万人马,向东南,取卢氏,再沿洛水往东北,直趋洛阳,而大将军张培贤自领大军主力,攻函谷,沿河东向,与王佩所部合围洛阳。

这样的方略旁人自无话说,而王佩是大喜过望,虽为偏师,却能避重就轻,独当一面,可谓遂了心愿,若能先一步到洛阳城下,不定还能抢了东征头功,这对于战功不显的王大将军来说,说是意外之喜也不为过的。

等到遣散众将,中军议事所在就只留下了段德,赵石以及折汇三人,却也没怎么出了赵石意料之外,另一路偏师也就顺理成章的落在了他的头上,和王佩那一路兵马比起来,他这一路人马的任务可谓是糟糕至极。

想想就知道,他这一路必然是要过河的,只要过了黄河,也就差不多成了孤军,若是谨守河岸,功劳苦劳的什么不说,还凶险的很,金人一旦出兵,他这里进不能进,退不能退,唯有一战而已,若那样的话,其实不论胜败,都将是战略上的失败。

虽说早有了准备,心里也琢磨的差不多了,但他还是皱紧了双眉,直视张培贤,每一个表情,都是表达着自己的不满,张培贤分毫不让的跟他对视,表情淡然而又坚定,那意思和明说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差不多。

作态都作了个十足,其实两人心里都明白,每逢大军征战,麾下将领总要分个亲疏远近,这根本不以各人的意志为转移,即便是统兵大帅自己,想要改变这个,也是不可能的,不然的话,谁还能为了一个根本不护着自己心腹将领的大帅拼死效力?不用自己人,难道还指望外人帮衬?

所以说,张培贤此举其实再合理不过,将折汇,赵石两人调开,才能最大程度的将兵权握在自己手上,这是每一个统兵大帅必须,也应该做到的,不然未战,胜算便去了几分,两人都可谓是身经百战之人,这点浅显的道理又如何能不知道?

换句话说,张培贤也不虑赵石会不答应,不满归不满,但若抗命不遵,虽不至于会如演义小说里面般,立即推出去斩首立威,但这个副帅估计你也不用做了,而张培贤也站住了道理,毕竟两名副帅,都给了独当一面的机会的。

这是光明正大的手段,也许禁不住推敲,也许过后会稍稍让陛下不喜,但你还真挑不出太大的毛病来,换个角度看,还可能有人说,赵石乃我大秦上将,委此重任,正是人尽其才,若赵石抗命,头一个这么说的,应该便是张大将军了……

既然明白这个,之前又多少已经有了预料,赵石此时的选择余地并不多,事实上,他也很能理解张培贤此时的处境,大军出征,没有多少取巧之处,梳理上下,心腹之人充于要职,忌任人唯亲,更忌任人唯贤,骄兵悍将,恩威并施,才能让全军上下拼死效命,一力向前,打理好这些,才是粮草辎重,或是敌军军情等等等等,南征蜀中之时,那是非常时节,不然的话,那时的他德望都不足以统帅大兵,想要理清十余万大军的干系,定然也让他焦头烂额。

但理解归理解,一旦军中倾轧之事到了自己头上,就又另当别论了,所以,这不满的姿态却要做的足足的,也正是到了讲条件的时候了。

两人对视了半晌,直到张培贤嘴角抽动,目光中泛起了怒色,赵石才“败”下阵来,长长吸了一口气,躬身道:“赵石遵令便是,但……大帅应知,赵石所率人马不过两万余新兵,恐……难护得大军粮道周全,还请大帅三思。”

台阶一给,张培贤神色立即缓和了下来,其实张大将军这里也一万个不想得罪眼前这位,一句话,恶了此人,后患实在太多,再加上他张培贤已年过五十,再瞅瞅人家,才二十郎当岁的年纪,所谓宁负白头翁,不欺少年穷,就是这么个道理了,何况人家如今一点也不穷,正经的国朝新贵,军中大将,不论战功,还是帝宠,这次东征大军中,没人能比得了。

若非正值非常时节,他也断不会做出如此安排,见赵石遵令,脸上笑意顿盛,笑道:“便知赵将军公忠体国,此等重任,非将军莫属,其他无妨,本帅准你从众军中调拨人马,凑足五万之数,粮草辎重,一应付之,将军过河之后,或进或退,也可便宜行事……如此可否?”

赵石琢磨了一下,心里也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位大将军确实没有其他刁难之心,不过有些事却还得争取。

遂沉声道:“多谢大帅体谅,但……金人带甲百万众,不论河中,云内,还是河东之地,皆驻有重兵,一旦事急,赵石所部恐有不逮,所以,赵石还有两个不情之请,望大帅应允。”

“说来无妨。”张培贤面上带着笑,其实心里已经有着再让一步的准备,即便是再多给他一些人马,也在所不惜,说起来,他方才已经有了翻脸的打算,毕竟当年东征,眼前这人给他的印象不可谓不深刻,深有才干,却桀骜难驯,嗜杀成性,不听将令,擅自行事如家常便饭一般,不过现在既然有道理可讲,却也让他感觉轻松了许多,也就不外乎应允一些条件,只要别太过分便好,最重要的还是将此人打发到河那边去。

“头一个,请大帅予我战马五千匹,大帅此番率军东去,多为坚城要塞,骑军用武之地殊少,不如多予末将一些,末将这里有大用处。

二来,还请大帅允我于晋地征兵……”

张培贤猛的挺直身子,段德,折汇两人也是一惊,折汇更是猛然睁大眼睛,抢先厉声道:“不可……赵将军难道想造反不成?”

段德那边目光锐利如刀锋般的扫了过来,显然和折汇一般想法。

也不怪他们如此,大军征战,强拉民夫乃是常事,但要说征兵,若无朝廷旨意,或派遣专人掌招兵事,前方大将若擅自扩军,皆同谋逆,也就是说,不管你拉多少人,也不管你以其充实军伍,还是运送辎重,都要算作民夫,不在正军之列,只要别搞的天怒人怨,那么朝廷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你行事,一旦率军回转,所辖军伍立即打回原样,所部该是多少兵马,还是多少兵马,一切照旧,至于那些“民夫”,也许有些补大军战损,但多数时候,皆是遣散了事,此乃军中铁律,轻易违逆不得。

而赵石此意,其实等同于要扩充所部军力,实在是犯了朝廷大忌。

但赵石自有说辞,神色不动之间,开口便回了一句,“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若无征兵之权,只召些民夫,粮草辎重该如何算法?强拉民壮,定使民怨沸腾,又得牵制我多少兵马?可不遂了金人心意?

再有,河中百姓,多数乃我汉家苗裔,金人残暴,百姓苦之久矣,正我用兵之时,然,若我大军一到,强大丁壮,为我征战,又与金人何异?

当年赵石随军东征,河中之地,天地荒芜,百姓困苦,桩桩件件,皆我亲眼所见,我大秦起兵,当解万民疾苦,善用民心才是正理,怎能背之而行……若大帅能允了这两条,末将担保,不使金贼一兵一卒渡河而来,保得大军后路无忧……大帅以为如何?”

段德收回目光,心里觉着赵石说的有理,虽然话里说的不甚明了,但听的人却都明白其中关节所在,也就是征集民夫这种军中常见的手段,在河中行不通,赵石所争的,就是一个大义,这样一来,粮草什么的也就能要的多些,有了兵额,招兵也就不会招致百姓怨望,这么做却是好处多多,也算有道理,但麻烦着实也不少,给多少兵额合适,总归不能没有个限制吧?再有朝廷会怎么说,怎么想?还是那么个道理,这样做,太犯忌讳,此例一开,以后大将在外,也不好节制不是?

想着这些,段德到是有些佩服赵石的气魄胆量了,但脑子里嘛,已经开始琢磨着就此事上,给朝廷的奏章应该怎么写了,这个把柄送到尚书大人手中,他应该会很高兴吧?心里转着念头,嘴上却是一句也没说,这个时候,他若开口,却是替张培贤顶缸,这个关节,他为官多年,却是把握的很清楚。

而折汇心思也不比他慢多少,方才插了一句,好像义愤填膺,但这会儿嘛,却是目注张培贤,一点开口的意思都没了。

张培贤捋着胡子,目光闪动,到底是老将,头一个想到的便与段德不同,只一听赵石这个话音,便在心里念叨了一句,好大的气魄,难道还想全取河中之地不成?

心念电转之间,却是多少起了几分争强好胜的心思,我统帅千万精锐之师,攻城略地,是要建那不世之功的,若这样,还被一个年轻小子盖过去了,还有什么话说?人家年纪轻轻,气魄便已如此恢弘壮阔,我从军这多年,今领大兵于外,难道连这点担当都没有?岂非被人瞧的小了?

心中豪情顿起,心意便决,一拍桌案,大笑道:“好,本帅就允了赵将军,朝堂之上,便由本帅为你说话,但……赵将军切记,莫要贪功,若我大军后路有失,使众军处于险地,本帅任人不明,丧师辱国,难辞其咎,但之前,本帅却要寻赵将军说话,望赵将军好自为之……”

段德皱了皱眉头,觉得张培贤有些不智,折汇惊了一下,不自觉间却是嘴角微翘,露出几分讥诮。

赵石也愣了愣,没想到张大将军会答应的如此痛快,抬头对上对方的眸子,两人好似同时从对方眸光深处看到了一团炽烈的火焰,片刻之后,两人脸上都带了几分笑意出来,身为军人,有些地方也许真的相通的……

赵石站起身,真心诚意的躬身一礼,道:“大帅放心,只要有赵石在,定叫金人不敢向南一步。”

……

接下来便好说的很了,将杜山虎,张锋聚,张嗣忠等旧部皆调到麾下,里面独少段从文,只因从杜山虎口中得知,段从文在潼关在际遇可是比张锋聚等人强的多了,不但深受张大将军器重,连折汇也与其时有往来,可谓是前程一片大好,是否还记得当年之情,谁也说不清楚,再者说了,人家老爹也到了潼关,还是大军的观军容使,自然不会放自家儿子去趟他这边的浑水,索性也就不去触这个霉头了。

有了之前的铺垫,在中军大帐中也就没再耽搁多少工夫,最终将征兵兵额定在三万人上下,赵石也没在上面多争,有了八万人马,纵横晋地足矣,再多,朝廷那里须不好交代,人家一个人情送过来,再要不知好歹,可就有些贪心不足了不是?

诸事一定,赵石便即告辞离去,其实心里还是有些忧虑,后勤辎重事皆握于折汇之手,此人自打见了,就是一副不阴不阳的样子,再加上之前种种故事,还真不好说,此人会不会不顾大局,在后勤上做下手脚……

第九卷 旌旗漫卷不须夸 第727章 洛阳

接下来的日子里,各部皆在加紧准备,民夫组成的洪流,在往来潼关的道路上,如同一条长蛇,在蔓延扭动。

整个潼关已经成了一座大兵营,近二十万人马,将潼关内外都遮盖的严严实实,刀枪林立,旌旗蔽日,人喊马嘶,昼夜不休。

一场连一场的军议下来,日子慢慢走到大秦咸宁六年七月中,到了这个时候,再没有人能够阻止大秦的铁蹄迈出潼关……

大秦咸宁六年七月十八,潼关关门轰然开启,秦人大军,如同破堤而出的滚滚洪流般漫过原野,向着远方而去。

大将军王佩,率五万人马转向东南,径取卢氏,大将军张培贤自领大军主力十万,直扑函谷。

七月二十,王佩率军克炉龄关,守将陈远达率残兵退守卢氏,七月二十二,王佩率军急进,围卢氏,一日间,陷卢氏,知州张凝自刭死,俘陈远达以下官佐十数人。

七月二十五,朔洛水而上,克长水,趋河洛重镇永宁……

张培贤大军主力,于函谷关下,激战四日,后周守将程壁率军死战,终是不敌,战死关头,万余后周人马,只余千余东逃而去。

张培贤于函谷休整两日,遣大将王缨取陕县,扫平东北州县,自带中军陷灵宝,再趋绳池……

秦军所到之处,攻无不克,不过数日间,河洛之地便已陷落半数,后周西京洛阳,几乎已经近在眼前。

于此同时,洛阳。

洛阳,北据邙山,南望伊阙,立河洛之间,居天下之中,自古便为兵家必争之地,东据虎牢,西控函谷,群山环绕,运河汇聚,形势甲于天下。

得之,则东控两淮,西接秦川,南压荆襄,被通幽燕,可为王者之资,故素有“八方辐辏,九州腹地,十省通衢”之美誉。

也正因如此,自商周以降,但逢乱世,总是首当其冲,兵祸连结,百姓流离,虽山川险要,亦不足以护之安宁。

而自唐末乱世之后,此处便再非王者立足之地了,西秦据秦川,后周定都于开封,南唐据有江南,金人强横,以黄河为界,虎视中原,若据洛阳而都之,则四面强敌环伺,虽形胜之所在,亦不可守。

所以,大唐盛世,烟花繁茂的古都洛阳,如今却只落得盈盈独立,形影相吊的下场,唐时武皇为政之时的繁华盛景,如今却已风流云散,没剩得几分了。

而作为后周西京,其实自后周立国以来,皇帝却是一次也未驾临于此,只留下规模庞大的行宫楼宇屋宅,在默默诉说着当年的风光罢了。

不过虽说如此,毕竟还是后周陪都,自战乱渐平,洛阳城中便从未少于过二十万户人家,其底蕴,更非其他城池可比。

而如今大秦兴兵东来,攻城拔寨,无有不克,洛阳城风云飘摇之间,已是一夕数惊,为避战祸,百姓纷纷东逃,往洛阳而来,到得现在,洛阳城中之流民,已然有数万之众,而秦人兵锋,随时皆有可能出现在洛阳城下。

此时,洛阳城西,提点兵马使衙门,十几员后周将领正襟危坐,有的神色惶惶,有的漫不经心,有的则神情激愤,不一而足。

上首正中,上任方两个多月的提点兵马使孟珙,神色凝重,据坐于上。

孟珙,字璞玉,枣阳人,将门子,其祖孟安,更曾在岳侯麾下效力,孟珙,少年从军,知兵事,有勇力,随父守淮左,破江淮贼无数,又曾与南唐兵马战于江上,形势危殆之时,率部冒死而进,焚南唐大舰两艘,阵斩南唐水军偏将一人,南唐兵马气沮,后周水军回军直进,遂胜。

从军三十余载,大小数十战,官至淮右兵马指挥使,兼兵部侍郎,太子少保,镇徐州,乃后周不可多得之大将。

奈何,七年前,金国新帝登基未久,金人河中为秦人所败,西夏屡寇大同,西边战事糜烂至极,朝中纷争不断,女真贵戚屡屡发难,欲逼金帝兴兵伐秦,金帝为安抚人心,遂决意兴兵南下,倒霉的不是西秦,而是后周。

十余万金兵南下,锐不可当,兵锋直指后周京师开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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