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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血-第1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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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又是相府小姐,大秦虽是民风开放,但总归不能上赶着前去拜见的,虽然她来的次数不少,却是一直未曾见到赵石本人。

如今在后园偶遇,开始时有些失措,几年不见,当初那个沉默寡言,冷厉的像个冰块儿的少年却是已经大不相同了,锋芒虽未尽敛,但气势却已养成,虽然还和当初一样话不很多,却是隐隐间已是有了颐指气使之态。

面对这个如同脱胎换骨般的“故人”,杨倩儿心里自也是百味杂陈,想眼前之人不过是猎户之子,几乎是白身而入京城,若说从龙之功立的还有些侥幸的话,东征之役,却是显示出了非凡的领兵才干,斩获为诸军之冠不说,之后更是率数千新练之卒,在数万金兵劲旅围困之下,溃围而出,千里归国,坊间但有提起,无人不得说上一声忠义无双的。

如此更是一举奠定了自己在军中的地位,更有甚者,归京以来,宫中传言,当今圣上自其回京以来,便常咨之以军国重事,更在成年之礼上,亲赐表字柱国,期许之深,真可谓之极矣。

再想想京师的世家子们提起眼前之人时既羡且妒又带着些鄙夷的复杂神色,杨倩儿虽不欲承认,但也不得不在心底叹上一句,时势造英雄。

不过想与赵石见上一面的心思却是更切,也早就预备好了一些说辞,但真见到本人,却还是有些乱了方寸,加上赵石和她所见过的大多年轻子弟都是不同,那些或是痴迷,或是欣赏,或者敬畏的神色在赵石脸上一丝也无,除了言谈举止随和了些之外,一如当初见到时那样,只言片语过后,便要抽身离去,不得已,这才当着闺阁姐妹的面儿,说出这番话来,说完之后,心里已是既羞且怒,还有些心虚,最怕的却是赵石嘴里说出一些难听的话来,让她颜面无存……

赵石顿住脚步,他却是万万不会想到这位相府的大小姐心中所思所想竟是有这般复杂的来由的,心中只是有些奇怪,这就是走门路?想想又觉不对,按理说这位大小姐的爷爷乃是当朝首辅,虽然老了,估计风光日子也快要到头儿了的,但据说这位老相爷门生故旧不计其数,又有杨家这样的大族在后面支撑,又怎么会到他这个区区的羽林军指挥使门上来说项?

心里虽是作如此想法,但嘴上却不会这么说,谁知道这位在他眼中颇有些骄气的大小姐又是个什么心思了?

“婚姻大事,自然是要广邀宾朋的,到时送去请柬,还怕杨兄不来呢……”随口应承下来,点头示意,这才转身离去。

杨倩儿心中松了一口气后,却是牙齿轻咬,傻子都能看得出这句话多半是应付了事的,想她出生以来,便是万般宠爱集于一身,何尝这般低声下气过?最后还是受了如此冷遇,滋味自然是大大的不好受。

眼圈有些泛红的转过了头来,文小方见她如此楚楚可怜,好像受了莫大委屈的模样,心中也是苦笑,这个妹妹心思聪慧,才情相貌俱佳,怎么看都是一等一的人儿,只是未曾受过挫折,这么点小事放在旁人身上,不过是一笑而过罢了,又何至于委屈如此?

不过这位大人到底也非常人,不能以常理测度的,想她来到这里也已经年,也只和这位大人见过一次罢了,她性子温和,自也没有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的念头,但对于自己的相貌和名声还是有些了解的,平常之人哪里会任由她这样一个人住在府上不闻不问的?

想到这些,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抓起杨倩儿雪白的小手拍了拍,以示安慰,见赵石下了小亭,径直走上花间小道,不一时便失去了踪影,这才轻声道:“妹妹在这里稍候,姐姐去去便来。”

说罢也不待杨倩儿说话,便袅袅走下凉亭,挥手止住两个想跟上来的丫鬟,也转上了小道,直到看不见身后凉亭,这才提起裙裾,加快了步子,不一时便以追上了赵石。

“大人稍等……”

第六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455章 条陈(一)

“畸零之人,蒙大人不弃收留于府上,且不加拘束,待之如宾客……此等恩情,小方时感无以为报……今晚愿在宿处设宴以候大人……不知大人可愿前来……”

声音柔柔的,还越说声音越小,断断续续的让人听不大清,最后更是晕生双颊,臻首微垂,一身白衣,落落而立在这花间小径之上,此情此景,便是夏日阳光都仿佛变得分外柔和了起来。

意思如此明显,赵石自然明白,只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女人的心意本就难测,更不是他这样一个人可以测度的,收留了年八光景,不过多吃了些闲饭,就要以身相许?怎么说都好像有些过了不是?

“有什么事吗?”想到此处,不由问了一句出来。

娇弱的少女沉默良久,扬起俏脸的时候却已经恢复了平静,轻声道:“小方是要向大人辞行的……都说受人点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蒙大人收留在府,衣食无忧,更无外人搅扰,过了两年从所未有的平静日子,使小方在琴艺之上略有所得……

也许在大人看来不算什么,但在小方心里,如此厚遇却是让人日夜不安铭记于心的,临别之际,自要略有所报,不过小方弱质女流,孑然一身……”

没有什么恩怨分明之类的豪言壮语,但这小小的娇弱女子站在那里,话音听上去也是柔软的好像蚕丝相仿,但说出来的话偏偏让人有刚烈侠义的感觉。

赵石定定的看了对方半晌,眼中也不由微露欣赏之色,这样的女人,便是后世女权高涨的时代也不多见,何况是如今?应该也算是绝无仅有了吧?

不由道:“你来的时候是凭自己心意,走的时候又何必婆婆妈妈?到账房那里支上一百两银子,算是我给你践行的,女人出行不易,你也不必推辞,以后自己珍重吧……以后若有为难的时候,回来便是,府上也不缺你这口饭吃……”

说罢,朝文小方微微笑了笑,便即转身离去。

文小方则颇有些愕然地看着赵石离去的背影,这次的决定,却并非心血来潮之举,而是思索了多时才下的决心,之前更是做了许多的准备。

之所以要离开这清净之地,理由也是简单,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她自觉琴艺到了一定的境界,之后无论再是如何静心涤虑,也难有寸进,想起那位南先生的话,却是觉着若想更上层楼,还是得出去在江湖之间寻找那一丝灵机才是的。

不过世上人心险恶,万般人便有万般的心思,单身女子行走在外,这凶险和麻烦定不会少了,她在青楼之时便知道的清楚的,自也不会有什么幼稚的心思,银钱准备了不少,更是亲自造访了香侯府,一曲折枝词,却是让香侯府的女人们叹为观止,说出来意之后,那位年轻的府主答应的也是痛快,通关文牒等物都会给她办好,更是许了她两个贴身护卫,只要不出大秦境内,安全之上应该是无忧的了。

如此这般,万事俱备之下,也就剩下了这最后一件事情,她在青楼时便已经习惯了男人的纠缠,无论这些男人有多大的权势,多好的相貌,还是自恃为圣人门徒的读书人,见到她的男人都是一个模样,有的故作矜持,有的肆意张狂,有的则是唯唯诺诺,但他们眼睛中的火热和贪婪都是如出一辙,心思如一,无非姿态不同罢了。

原本已经做好了打算的,这位野心勃勃的朝廷新贵如今热衷于权势,还无心顾及其他,就像那些家教森严的世家子一般,不是不爱女色,而是被权势占满了心思罢了。

一旦有人送上门去,怕是也要有些纠缠的,但这些年尝遍人情冷暖,能有这两年平静的日子却是拜人所赐,不能不报的……

不过没想到的是,竟是只得了这么一句话,这位大人之干脆实在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这就放她走了……也不问上一问她想去哪儿,为什么离开……

正愣愣出神之际,肩头上已经搭上了一只雪白的小手儿,耳边听人轻声娇笑,“人都已经去远了,姐姐还在这里发什么呆?”

不用看也知道身后是谁凑了上来,文小方收拾起心思,温和的笑着转过身来,“连这一小会儿也等不及了?真是个急性子,走吧,咱们再到湖边坐坐去……”

“姐姐方才和……和那人说什么了?好像有些心事的样子,是不是他对姐姐起了坏心思……”

“别瞎猜……真是口无遮拦……”文小方俏脸微红,想起方才大胆的邀约,都不知当时为什么有那么大的胆量,若是再来一次,也不知还能不能说得出口,脸上不由一阵燥热。

“瞧瞧,姐姐脸都红了,还说不是?哼,男人都是一个样子,你就说我大哥吧,平日多稳重一个人,但小妾已经娶了五个,还要在外面养外宅,前些日子被我嫂嫂知道了,闹的不可开交的……

那还是从小读的圣贤教诲长大的,赵……还能好了?”

“好妹妹,别说了……这话怎么能胡乱说出来?传出去岂不是有损赵大人的名声……”

杨倩儿撇了撇小嘴儿,“他能有什么好名声了……”

“妹妹……”文小方微微蹙眉,话音也重了许多,“闲谈莫论人非,静坐常思己过,以妹妹之才难道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再者说,不论如何,赵大人于姐姐有恩在先,更算是姐姐的知音,外间的那些闲话妹妹就不要说出来了……”

话说的有些重,但杨倩儿却并不恼怒,只是撅了撅嘴,抓住文小方的手摇晃着,颇有些撒娇的味道,“好了,我不说还不成吗?也不知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这般维护,还知音呢,他一个厮杀汉,既不能出口成章,又不通琴棋书画,怎么就成姐姐的知音了?姐姐的知音总也得像妹妹这般,相貌俊俏,知情识趣,舞文弄墨,诗词应和,样样皆通才对吧?”

被她这么一闹,文小方不由扑哧一笑,轻轻拍开对方的手,“你呀,就是这嘴巴不饶人,什么话儿都能说的出口……”

“也就是和姐姐在一起才这般,人家在外面不知多庄重知礼呢……”

“知道知道,不是都说杨氏有女,才貌俱佳嘛,有多少佳公子都等着娶呢……”

杨倩儿立时便是嬉笑不依,一边娇笑着,“叫你娶,叫你娶……”一双小手一边扎撒着便与文小方闹成了一团。

半晌过后,两女才娇喘细细的停了下来,整理散乱的衣装,也亏这处后园刚刚建成,赵石府里后院又没有多少人居住,这里也就少了许多人迹,不然要让旁人几番惊艳的。

“妹妹家里可是出了什么事故?”两女整理停当,相视一笑,文小方这才柔声问道,她们两个自小相交,虽说文小方家里出了祸事,最后更是沦落青楼,不过对于两女之间的情意却是无损分毫的,问出此语也就没有什么顾忌。

杨倩儿闻言,也收了笑容,微微露出些忧郁之色来,“爷爷老了……”

虽然只四个字而已,但文小方也是心思灵动之人,一听也就明白,据她所知,杨家的几个长辈虽都在朝为官,但与同门下平章事杨感比起来,却都不如的多了,这棵参天大树一去,杨家难免要有些变故的,至于这样的大家族是平庸上些时候,再图复起,还是就此衰落下去,那可就难说了。

心中暗叹了一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却是轻轻扶着杨倩儿的手臂,柔声道:“家国大事,想想便叫人身心俱疲,妹妹正是青春年少,将来找个知冷知热的好郎君也就是了,又何必将这些男儿事业装在心里?”

杨倩儿明丽的脸上却是浮起一丝苦笑,与方才的娇痴之态简直是判若两人,看的文小方一愣,心中隐隐也是觉得,这个在自己面前总是一副无忧无虑样子的妹妹自己好像从未真正明白她心底到底想的什么。

“姐姐也是官宦人家出身,怎么会不明白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的道理?找个好……妹妹早就不做如此想了,郎才女貌,公子佳人?都是骗人的,那些士子文人姐姐和我难道见识的少了?他们真能是终身之靠?

这个时候不为家中做些什么?还真等旁人来肆意安排?”

“妹妹……”

“好了,不说这些……”杨倩儿夸张的挥了下手臂,雪白的皓腕在阳光下划过一条弧线,“再说恐怕姐姐又要说我生在福中不知福了,妹妹这里也就是尽尽人事,总不能听天由命就是了……

瞧瞧,累的姐姐也没了游园的兴致,不若这样,明日天气若好,妹妹想去西山一游,姐姐可愿一同前去?听说西山上新修了一座寺庙,灵验的紧,咱们姐妹也去求上一支如何?”

文小方微微点头,之后两女也就故意避开这些满是沉重的话题,只说些闺中趣事,只是到底都存了心事,兴致也没了多少,不久,杨倩儿便即告辞离去,文小方在湖边又徘徊良久,她一出生便在长安,从未离开这里半步,想到不久之后便要跋涉于江湖之间,天高水远,也不知什么时候再能重回故地,也是满腔的离情别绪,加上对好友的担心,心中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儿,独自在这里呆到晚间,想起那位大人虽然没有答应邀约的意思,但也不知到底心思若何,还是先回去准备一下为好,这才匆匆离了开去。

……

“这个条陈都是你想出来的?圣上那里看了没有?”

大将军折木清微蹙着眉头,粗糙的大手抚着花白的胡须,眸光明锐,沉声问道。

赵石端坐于前,这里是大将军府的书房所在,折木清一生戎马,可谓是个彻头彻尾的武人,但这书房中除了正面墙壁之上挂着的一柄宝剑外,却是布置的颇为雅致,透着浓厚的书香气息,时刻提醒着赵石,眼前这位老人不但是个领兵征战沙场的大将军,还是一个有着深厚底蕴的大家族的族长。

“是。”简单的回了一声,在对方眼中也捕捉到了一丝诧异之色。

“就为了这个,所以你回京这么长的时日,至今才来见我?”折木清满布伤疤的脸上终于露出几许笑意。

“是,武学自建成以后,赵石虽说有教授之名,但却从未曾为大将军分忧,实在心中有愧,回京之后,圣上也多次敦促,不过赵石觉得武学缺的并不教授,而是缺少规制,就如建造房屋,只要将架子搭起来,其他的也就好说了,所以也未急着来见大将军,而是将心中所想整理了一下,也未敢到陛下面前献丑,而是先拿给您看看,若有疏漏,还请大将军不吝指正……

若是不行,赵石也无颜去武学献丑,这个教授向陛下辞了便是,若是还有些用处,再递呈给枢密院不迟……”

这话说的有条有理,听得本就对他欣赏有加的折木清也是微微点头,脸上笑意更显,本来还存着的那点不满这个时候早已经不翼而飞了。

第六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456章 条陈(二)

“好,那你先就先说说这个参军团是怎么回事吧……”折木清看上去有些瘦肖,其实骨架极大,坐在那张宽大的椅子上,却是将椅子挤的满满当当,这时稍稍向后靠了靠,才缓缓道了一句。

赵石却是全神贯注,面前这个老人是他见过的气势最足的一个人,是的,即便是身为当今圣上的李玄谨,或者是那位虽然年老,但依然心思深沉如海的老相爷,还有其他等等各色认人等,这些人和眼前这位老人比起来,单单在气势凌厉程度上,都要逊色上一筹的。

如果用高山仰止之类的话来相容未免有些过了,这个大将军给赵石的感觉就像是一块花岗岩,虽然经过了无数风吹雨打,但依旧粗糙沉厚,而又坚硬无比。

这样一个人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笑的时候会让人心头一暖,或者受宠若惊,但怒的时候,便立即雷霆霹雳,让人肝胆皆裂,若是常人,估计此时别说说话了,便是呼吸估计都会困难无比,赵石毫不怀疑,眼前这位老人是个最最优秀的军人,而且即便是放在后世他那个时代,依然将无愧于这个称呼。

老人身上那股子已经无法磨灭的铁血气息是赵石尤为熟悉的,这样一个人也自然会得到他最大程度的尊重,而老人身后那个势力庞大的家族这时在他心里却是无足轻重的,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有些让他厌恶。

听老人这么一问,赵石虽说已经有了腹稿,但还是斟酌了良久,这位老人却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问的话正是问在了点子上。

随着赵石领兵日久,对军旅之事也越来越是熟悉,也不得不感叹,这个时代中国的军队构成已经组建的非常之严密,也许后世的军队更加先进,更加严整,但说到底,无非是因为后世的军队掌握了更加先进的技术而已。

当他开始接触大秦军旅的时候,虽然他这样的人很难有骄傲的心思生出来,但当初确实起了些轻视之心的,这到也不怪他,但凡有这么一个人,从现代化的后世来到这个依旧是农耕火种的时代,难免都会有一种天然的优越感的,觉着后世的东西总会优过此时的,这是人之常情,并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

但随着在军中日久,东征时更是领兵在外半年有余,再加上他本就不是一个盲目自大之人,多看多想之下,心里已是感叹不已,冷兵器时代的军队配置和后世自然大不相同,但你若是真个认为后世的东西就一定先进科学,那可就是大错特错了。

秦军之中等级森严,各级将校皆有职责,无论是军中规制还是军纪军法,每一条每一件都是其来有自,甚至可以说是千锤百炼才制定出来的东西,也许其中有许多地方有些疏漏,可以稍微改动,但在大体上,在赵石看来,却已经达到了冷兵器时代的极致,只有在这样的框架之下,士卒征战才能发挥最大的战斗力,也只有在这样的框架之下,军中将领指挥起军队来才能如臂使指,如果擅加改动的话,后果实在难以预料。

想起当初建立武学之时,他提的那些建议,当时面对的几个人除了李玄谨和陈老先生,便是景王府中的几个幕僚了,说实话,这些人都不曾在军中呆过,在军务上必然也都是一知半解,即便如此,他提的那些建议也被搁置了大半下来,现在想来,当初那几个人除了顾忌擅改军制,触及太多,不好收拾之外,恐怕对他的许多建议也是颇不以为然的……

而让他感到当初尤为庆幸的是,他曾经想着改动秦军建制人数,现在想来却是有些幼稚可笑了,幸运的是他当时谨慎的很,并未宣之于口,经历了东征之役后,他也再无如此想法,那样的改动,已经触及了大秦军队的根本,其间的阻力好像愚公移山不说,对大秦军队也没有半点的好处。

不过话又说回来,自古以来,在这片土地上,对于军队的改革就从未停止过,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老祖宗的一句话也便概括了古今所有当政者的心思,从三皇五帝,到得秦汉,再到大唐盛世,军中的规制变更不可谓不大,这里面有些是对军队的战力有益的,有些则是无益的,不一而足,但却都有它的道理所在,这也是赵石领兵之后最大的感触了。

就比如说是“番上”之举吧,这便是唐时的一种军事制度,在这种制度之下,除了常驻京师的一些近卫军队之外,府兵每年都要轮流派兵入守京师,这在表面上看,每年数千人数万人的调动军队番上,其间耗费的财力物力都可谓是惊人而又无益的很了,但从深处想,唐时疆域广阔,许多地方都是鞭长莫及的所在,很难做到政令通达,尤其是领兵大将,很难做到有效的约束其行为,这在上位者看来是很危险的一件事。

由此,也就有了番上的制度,一来是要这些府兵能感受到天家之威严,二来时刻有这样一支军队驻守京师,给地方军队以震慑,三来这些府兵一般都是边镇之上调拨下来的精锐,他们轮流入守京师,则另外便会有其他军队轮流镇守边境,赚取军功,这样年复一年下来,能打仗会打仗的军队越来越多,便也使大唐之军旅越来越是强盛……

而大秦军中的规制多数继承于唐,也有番上的制度在,但此时却是有等于无了,原因嘛,也是简单,大秦地域太小,军队的数量也与大唐天差地远,再要一支支军队轮流番上,恐怕也就只有坏处而无任何好处了。

举这么一个例子出来,也就是说明大秦军队的规制并非十全十美,想要改动也不是不可能。

而赵石仔细思索下来,这个条陈之中的参军团也就这样琢磨了出来。

参军团,听这个名头其实也就能联想个大概了,参军,这个职位在军中是必不可少的,全名便是参议军事,这个职位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当得了的,其中的讲究也很多,只要七品校尉之上的将校,都可以挂上这么个名头……

如果非要往细里说的话,可以打几个比方,比如一些世家子从军,在军中打熬上几年之后,若真是有本事,或者背景深厚,或者得主将喜爱,一般都会挂上这么个头衔儿,以为晋身之阶的,而参军所要管的事情,也颇为繁杂,小到士卒的穿衣吃饭,中到军纪军法,分析军情,以及行军诸事,大到参谋军议,为主将谋划,制定方略等等,甚至有的参军本就是军中领兵将领,打仗时要领兵血战沙场的,但打仗之前,却有参议军事之责……

说到这里,也许大家也就明白了,这个职务是个随意性很大的职位,也必定是主将很信任的人来担任,在主将身边是最能说得上话的人物儿。

所以,这般重要的职位,大秦朝廷自不会放任主将肆意安排自己的亲信,不过参军职衔也小,职位上只与营头相当,所以朝廷上也并不会特意指定人选,以免寒了领兵大将之心,于是,在参军的数量上也就有了定制,一营人马,设参军一人,如果成军,参军酌情是三到五人,如果是一镇兵马,还要多给出三四个名额,至于参军之人选,却是将领自专,只要不出什么岔子,便是将领任命一个四六不懂的窝囊废,朝廷也不会来专门找你麻烦。

赵石当初任命段从文为参军,便是符合这样的规定的,不过在赵石看来,参军这个职位便是后世的参谋,其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但很明显,在这个时代,却未得到应有的重视。

赵石也是思索了很长的时间,才决心要组建这个参军团的,这可不是简简单单的思考一下,而是将方方面面都考虑了一遍才决定的,而且他还谨慎的选择了在武学中试行而已。

这个时候,折木清旁的都不问,第一个便问到了参军团,赵石也不得不佩服这位老人对军中之事的熟悉和敏感,这样说来,他自然也明白这位一生戎马的老将军心里是怎么想的。

良久过后,赵石却并未先回答折木清的问话,而是谨慎的反问道:“大将军您怎么看?”

折木清笑了笑,他的笑容可比当年赵石僵硬到极点的笑容可怕的多了,任何人脸上有了这么多的伤疤估计笑起来都会如此,但不同的是,这位大将军笑起来的时候,他的目光也柔和了几分,特异之处也就在这里,无论谁这个时候站在他的面前,此时都会忽略掉那丑陋的笑容,同时心头还会暖洋洋的,像是……像是被施了魔法……

很多人,包括如今那些西军中赫赫有名的猛将,站在他的面前的时候,都如同孩子一般总是战战兢兢,但却又希望得到他只言片语的勉励,但眼前这个少年明显不在此列,他的耐心足够,他的经历决定不管面对的是什么人,都能保持冰雪般的镇定和自持,这时的他脸上的表情沉静的有些僵硬,丝毫不为对方的威势所摄,折木清瞅了他几眼,心中也不由暗自感叹,这人若是姓折或是能在西北军营中碰到该有多好……

一笑过后,折木清眼神却是认真了起来,手指不自觉的敲击着身旁的桌案,好像也在斟酌着语句,良久过后,这才沉声道:“旁的先且不说,但老夫到是敢保证,这个条陈若是递到陛下面前,陛下是一定会高兴非常的,依陛下的……说不准立即便会推行军中的……到真不愧是出自皇上信重之臣的手笔,陛下的心意到是摸的很准……”

说到这里,话音一顿,眸光瞬间便锐利了起来,好像刀锋的刮在赵石脸上,不过赵石却并不为所动,只是作皱眉倾听状,这些威势却是吓不倒他这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的。

书房中一阵静默过后,折木清眼中终于浮现出了几许满意的神色,收回了好像刀子般的目光,不过接着说出的话便分外的不客气了,“不过以我看来,都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其实不然,大将在外,本就已经颇多掣肘,你想过没有,你这个参军团再弄出来,长此以往,军中主将还有什么可做的?又有什么能做的?

你也是领兵之人,应该知道打仗的时候战机稍纵即逝,你这个参军团你一言我一语的,领兵大将的威权大丧之余,等他们弄出个结果来,恐怕敌人的刀子已经架在了你的脖子上,说句不客气的话,你这纯属胡闹……”

这些话说的相当的不客气,说到最后,老人眼中却是流露出些失望之色,他对眼前的少年期许极深,当初武举之时,便已经看好了的,后来更是多相照拂,其中虽有些私意,但对于他这样的身份地位来说,能这样提携一个初一见面的后进小子,却也可称得上是绝无仅有的了。

期许如此,如今自然是有些失望,他这一生几乎都在军中渡过,说是大秦军中第一人那是一点也不为过的,对于军事上的事情自然是了若指掌。

这个什么参军团给他的第一个感觉便是肯定是为削夺军中大将之权柄所设,由此便也以为,多数是眼前这个少年揣摩君意而为,这对于他这样一个戎马一生的老将军来说,尤其是无法容忍的。

赵石此时却是脸色平静,并不为所动,和这位大将军说话,却是要痛快许多,眼前这位是军中做派,性情比起朝中那些大臣来,却要耿直的多,并不跟你绕什么弯子,这样的人自然也很对他的胃口,于是微微一笑道:“大将军息怒,赵石的用意自然是逃不过大将军的眼睛的。”

折木清听了这话却是一愣,没想到赵石并未巧言辩驳,而是直接认了下来,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却听赵石又接着说道:“不过是在武学中试行而已,大将军又何必如此?如今您乃是武学山长,武学初立,许多举措本就是试行,好与不好,行与不行,试过之后方知,又怎可轻下断语?”

“你这是在说我顽固不化了?”嘴里虽是质问的语气,但神色间却透出了些古怪,估计也是许久未曾有人当着他的面如此说话过了,第一个念头不是觉着恼怒,却是觉得有些新鲜。

赵石却是低头恭谨道:“不敢,赵石从军五年,当初是糊里糊涂的当了兵,本来也没存多少心思能弄个官儿做,只是觉得别把命丢了也就是了,不过世事难料,到了如今,却成就了些局面,不过和大将军您比起来,赵石还差的远呢……

不过赵石从军日久,却是觉得大军征战,成败却是寄予主将一身,难免有些儿戏,都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便是大将军,难道次次打仗都有胜算?”

“都说一人智短,众人谋长,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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