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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工科生-第4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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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张郎会回家来住,我去跟他说,夜里你再陪他。初夜虽说痛一些,却不能想着养上几日,你若是养了二三日,再去跟阿郎同房,还是会有撕裂痛感。若是如此,兴许往后便会畏惧床笫之事,这几日跟着阿郎,他虽说铁石心肠,细微处却是温柔至极,甚是体贴。”
“夜里还要陪?”
一张苦瓜脸的郑十六娘本以为能休息休息养养伤,听了阿姐的话,顿时明白给人做小老婆果然不容易。
“你若不愿意也是无妨,反正腊月里还有萧氏女郎过来。”
“……”
郑莹默不作声,好一会儿,马车再度启动,上了浮桥之后,她才看着窗外的江景,“富贵险中求,我就是死,也要死在阿郎胯下!”
“……”
听了郑莹的“豪言壮语”,郑大娘子几欲吐血,她突然觉得家中选人肯定是选错了,这种笨蛋就应该塞到亲王府自生自灭,扔到家里,跟别人“斗”个屁啊。
下午的时候,崔珏、武顺、史银楚带着人跟吴王府来的女官打牌,一开始是想走传统套路,讨论女红啊诗赋啊什么的。结果阿奴过来一看,是熟人,便问要不要搓麻将,吴王府的女官一开始还扭捏,多不好意思啊……
然后麻将牌往桌子上一倒,吴王府的女官就睥睨四方问道:“打多大的?”
三输一,倒不是崔珏、武顺、史银楚故意让着,实在是吴王府女官的牌技相当厉害。
“哈哈,到底是王太史家的女子,这算学好就是不一样啊。”
阿奴在一旁剥着核桃看打牌,一边看一边问,“五娘,李恪真去兰陵萧氏做了中人,要了一个小娘送来武汉?”
“怎好直呼殿下姓名?”
王五娘子轻咳一声,“我还在吴王府当差呢。”
“噫……李恪都不介意,你介意甚么,怎么,李恪要收你做侧妃?”
“说甚么胡话呢!”
瞪了一眼阿奴,王五娘子摸了一张牌,啪的一声拍在桌上,“自摸清一色,门清无花对对碰!”
“哇!又是这种大牌!”
阿奴惊叫起来,拍着手道,“我在长安,就见过那个甚么景教的‘圣女’有这手气。”
“景教还有‘圣女’的?怎么没听说过。”
“就这么一说,不知道真假。”
阿奴说着,又问王五娘子,“兰陵萧氏哪一支的?情愿干这等事情?”
“……”
“……”
跟着打牌以及看牌的女郎都是相当尴尬,情愿干的这等事情的豪门世家,还真是不少呢。
“咳嗯……”王五娘子又轻咳一声,一边收着银票一边道,“是兰陵萧氏本宗嫡女。”
噗——
原本看牌的武二娘子正用喝茶来掩饰刚才阿奴提问带来的尴尬,陡然听到吴王府女官的回答,整个人差点呛得当场生产,要不是左右女婢眼疾手快,武媚娘就要翻地上去了。
“萧氏疯啦!”
别说薛招奴,连银楚都是不淡定了,兰陵萧氏本宗嫡女,真要是论起来,进宫伺候皇上,长孙皇后一死,不就是兰陵萧氏的上位?
可现在居然闹出这般大的动静,兰陵萧氏的脸面还要不要?
“谁叫萧二公子早早塞了一双女儿进来?如今萧妍萧姝姊妹,就要在山东生产,这光景萧二公子在萧氏的嗓门,大到不行,华润号在河南的档头,是不是就送贴补过去,你当兰陵萧氏本宗受了甚么刺激……不还是萧氏自己人除了问题么。”
“这……”
阿奴也是无语,核桃也不剥了,“这世家大族的脸面,果然还是要称斤两的。”
第三十六章 以备来年
哒哒哒哒哒哒……
很有节奏的马蹄声在青石板街道上响起,路边排污的明渠时不时有人趁管理卫生的白役不在,掀开衣摆就是一通狂尿。
只是汉阳街头,尿个尿也要斗智斗勇,只见有人刚尿了一半,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白役已经拎着风火棍冲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喊:“鳖孙!罚款五十文——”
“俺日你个娘咧!这才尿一半……哎呀俺滴娘!”
甩一手和一裤子的尿,跑的飞起。
腊月里严查环境卫生,倒也不是说吃饱了没事干,而是排污这个事情,放在百万级人口的城市中,必须慎之又慎。
生活污水一旦长期污染地下水,必然导致盐碱化。
李皇帝迁都洛阳的原因之一,就是长安的地下水经过几百年的浸润……那叫一个滋味丰富。
就这,还是汉朝早早就设计好了相当先进排污系统,甚至还有用陶制套筒相连的排污管道。
然而长安还是被折腾的够呛,地下水又经历北朝历代糟蹋,加上隋唐的短期爆发,说是完蛋肯定不至于,但皇帝是不想享受。
似隆庆宫之主这种有专门运山泉水团队的顶级权贵,毕竟是少数。
武汉是个超级城市,即便拆分来看,汉阳和江夏也都是五十万级百万级的大城市,即便没有发达的手工业和工业,都必须认真对待污染,何况工业发达的当下,污染更是要慎之又慎。
在建设城市的初期,张德就是早早布局城市管道系统,除了明渠、暗渠之外,手工业区和工业区都是生活和工业废水集中排放集中处理。
典型就是公厕,虽说也有垃圾场,但大多数生活垃圾都能直接掩埋或者发酵成肥料,这些设施,基本上是盈利的。
唯有冶金、制革等等重污染企业,才是比较头疼的,老张能做的,也只是先集中,再分批次“净化”,最后还是要排放进入扬子江。
长江的自净能力,终究才是最佳手段,哪怕过了千几百年,也是如此。
“这都腊月了,怎地还在忙?”
“今年不先做好规划,明年新增恁多工场,岂不是要乱套?举凡工坊生产,一户一家兴许都是小事,可是千几百户千几百家的方方面面凑在一起,再是小事,都成了大事。只说吃喝拉撒睡,你去江畔一看,哪有轻松便当的。”
又是忙了一天,老张今天是去视察新工业区的基础建设,除了厂房之外,各种工棚、大通铺、公厕、排污中心、官舍、客舍、卫所、管道……每一个项目都要折腾一下,怎么可能不累。
越是细分权责,对官僚的要求也就越高,于是官僚的下属团队也就越庞大。
可以说外来官吏进入武汉官僚系统,只有死路一条,光靠祖传的赏赐,根本没可能在这样的官场混得转。
“对了明月,来年就要改组几家报社,府内最适合为官长者,非你莫属。你怎么想?”
“还能怎么想?官我要做,身孕我也要怀。”
“挺着个大肚子上班,只怕劳累。”
“我自有办法。”
“你有甚地办法?”
“我堂堂‘苦聊生’还没办法?我做恁多年总编,总不能是吃白饭的吧。”崔珏横了他一眼,更是道,“再者,梅姬为我副手,我又有甚么好担心的。”
“嗯?”
老张一愣,“她只听丽质的,还能听你的?”
“我又没让她听我的,让她做个副社长,还有甚么不好的?这也是前程!”
说话间,崔珏把张德身上的大氅拿了下来,挂在了衣架上。暖厅内,武媚娘是彻底身材走了形,怀孕之后胖了不少,虽说老张不介意,偏偏她自己很介意,连镜子也不照了,说是现在镜子都照不全自己一张脸……
“你这腿肿的可真厉害。”
坐在武媚娘身旁,抬起她的腿,静脉曲张很明显,轻轻地给她揉捏,武二娘子一边舒服的直哼哼一边恨恨然道:“我这是为谁肿的?!你当哪个女子都跟阿奴一样,生孩子跟吃饭一般轻松?”
隔着大厅,阿奴从果盘前抬起头来,嘴里还叼着一颗桂圆干:“嗯……我也不轻松啊。”
“你闭嘴!”
几个大肚婆同时喝道。
别人都是受罪,只有阿奴简直是开挂,别说静脉曲张,连小腿发酸都很少遇见。孕吐什么的……那特么都是啥?
阿奴的理论就是吐了就吃,吃了再吐,吐了再吃……恶心得现在怀孕的几个都是相当郁闷。
“看你们几个样子,怕不是都要正月里生?”
老张掰扯着手指算了算,问道,“媚娘,顺娘,来年你们要不要上班的?”
“上啊!凭什么不上!”
武二娘子终于缓过劲来,张德也是多年历练出来的手法,两条小腿揉捏完毕之后,那种酸胀感终于消失,武媚娘也精神抖擞起来,“明年上工男丁极多,这男丁家里总不能让人摸了门吧。若是真出了甚么盖世**,怕是要闹出大乱子。”
“这几年收录女警、女役,也是为了这般。武汉这里还算轻松的,扬州那里,当真是大大地不便。若论上工,哪里及得上河工、漕运?若非是船工自带家属,时有外出上工的汉子,回家之后就见婆娘挺了个大肚子,一通打闹,时有一尸两命的事体发生,州县上下都是苦不堪言。”
这其中的苦,不是说治安事件不好处理,实在是这并非单独的孤立的治安事件,连伦理事件都不算。
扬州也不是不想起用妇女来处理一些女子事宜,但每每操作,都被地方“乡贤”顶了回去,毕竟,一旦开了头,等于干挺了历朝历代以来的“族权”,这种风险,地方宿老怎么可能看不懂?
而扬州是什么地方?除了扬州都督府长史这个狠人之外,还有李奉诫这个狂人,偏偏“二李”坐镇,也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可见其艰难。
反倒是河北沧州诸县,为了迎合某些上官,拍马屁的县令当真狂暴,以王中的为首的马屁军团,面对地方不服帖的“乡贤”,当真就是抄起家伙咱就干。连续抄家十多回,管你妈的弹劾还是告状,破家的县令就是这么拽。
马屁军团的成果斐然,在河北道就是一枝独秀,连薛大鼎都没闹明白,这特么叫什么事儿!
于是乎,整个河北道就出现这么个状况,在沧州,沧州女子犹如男;出沧州,沧州娘们儿真是浪……
在河北道其它州县看来,抛头露面到处撸袖子上工的沧州娘们儿,可不是浪么?
然而现实就是这么诡异,沧州因为女子上工普遍,等于劳力总量翻了一倍,本就属于“发达”地区的沧州,只说生活质量,已经是河北第一。连幽州都督府的核心地区,都比不上沧州的一个“下县”。
毕竟沧州娘们儿一狠心可以做到顿顿有肉,幽州老爷们儿一个月才吃几回肉?
个中好处,只有体会过的才会明白,于是河北道的沧州,就有点楚地之武汉的感觉,规模上差点意思,但性质差不多,产生了虹吸效应。
而马屁军团的王中的王县令,因为薛大鼎的举荐,很有可能成为沧州刺史……
整个大唐的官僚,如今都在风中凌乱。
第三十七章 有趣
“辣块妈妈的……”
扬州都督府的办公室传来了咒骂声,跑来署理吏治诸事的上官仪知道内情,隔着门板掩嘴偷笑:“哎呀,使君何至于此?王中的也是福缘到了,这是羡慕不来的。”
“老夫羡慕甚么?!老夫羡慕甚么——”
老李探头出来咆哮,“老夫这是嫉妒!是恨!”
咬牙切齿的老李寻思着自己折腾这么多年,扬子江两岸踏遍,结果也就是扬州都督府长史,这位子还没焐热几年呢,王中的那条狗居然要成为沧州刺史?!
这他妈的!
当世地方大员中,羡慕嫉妒恨的绝非只有老李。可偏偏这个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蹦达出来的王中的,还真是时来运转,直接把土鳖门楣刷成了金的。
比真金还金!
因为沧州现在按照朝廷序列,也是天下雄州。
王中的这个屌丝逆袭的案例,那是比马周那个可操作性强多了。
走马周的路,需要才华;走王中的的路,我特么白瞎才华!
江湖传言,这位王县令一定给很多人呵过卵……
官场变动的消息传得很快,腊月里老张忙着汉安线诸地的拆迁安置事宜。征地状况基本良好,毕竟荆楚大地的百姓也明白,他们这个江汉观察使一旦定下大政,那是六亲不认的。
谁阻拦谁去陪程将军安西!
“哈,当年太谷县的王县令,还真是官运亨通啊。”
抖了抖手中的邸报,武顺听到太谷县,顿时想起来当年她没多久就认识了张德,自己就是直接去的西河套。
怀远城那里的风光,如今回想起来,依旧历历在目。
“可是阿郎扶持的那个王县令?”
“我扶持他甚么?不过是许了他点浮财,官场上的事情,我却是不曾掺合。只是此人也是厉害,钻营之法独辟蹊径,倒也成了大事。”
“马屁精一个,算甚么本事!”
武媚娘翻了个白眼,前几日他肚子痛,以为要生了,结果是怀孕后的惯例便秘,此事实在是丢人,被老公拿来嘲讽了好几天,于是武二娘子对老张这几天半点好脸色都没有。
“嗳,莫要小瞧了这个王中的。倘使只会媚上,倒也简单了。这厮也是有点眼光的,甚么马屁能拍,甚么不能拍,这其中的尺寸,鲜有人能把握。当年沧州修路,别人还在犹疑,毕竟北运河已成,常人看来,还要这路作甚?他便当机立断,不但修路还要修桥开渠。”
老张说到这里,也是莞尔,“后来嘛,北运河为保运力,严禁灌溉农田,诸县坐蜡,结果就王中的治下太平无事。虽说是为媚上之举,可结果尚可。”
“拍马屁就拍马屁,倒是让你说出个花儿来。”
“蒙兀人打交道说别人的马是好马,那也是看场合看情况啊。这客人要是骑在一匹刚驯服的野马身上,你上去啪的一下拍马屁上,说这是好马,这不是寻死?”
“你总有理。”
“还在计较么,罢了罢了,老夫再给你揉肩捶腿,算是赔礼,这总好了吧。”
说罢,老张又坐到了武媚娘身旁,给她揉捏起来。
挺着大肚子,行事很是不便,又因为怀孕身材走形,武媚娘心情着实糟糕。
恨恨然地嘟囔了一句:“早知道如此受罪,何苦来哉。”
“怎地,娘子是心疼昔日容颜么?”老张正在给武二娘子揉捏着小腿,一边笑一边道,“娘子放心,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唯有内在美,才是美……”
黑着脸的武媚娘死死地盯着张德:“你这胡话哄鬼呢?当初阿奴怀孕的时候,你也是这般说的,原话可不是这般。”
“噢?哈……老夫可能记性差了。”
“你记性差,我却记得。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哼哼,有趣的灵魂两百多斤,当初阿奴吃得多,你便是这般说得罢!”
“……”
嗤!
武顺笑出了声,忽地笑的岔气也似,按着肚子叫道,“不成不成,怕是要生!”
“……”
“……”
“来人——”
老张连忙喊道,旋即扶住了武顺,“顺娘莫急,且先躺着,深吸一口气……”
家中有女郎生产,拆迁安置的事情就忙不成,只是早就签发的拆迁协议,却是有人立刻开始执行下去。
毕竟这光景都在赶工,工程队已经开始往外铺设铁路,汉阳火车站也已经动工。附近拆迁的民宅,大多都是赚了一笔,不但能换到城中大宅,还有一笔款子入手。
有几户人家也是有眼界的,拆迁款到手之后,直接买了一架马车跑运输。
当家的男人本就是物流行里厮混,如今有了自己的车子,自然是更加细心经营自己的行当。
“把头,你们刨木里不是都拆了吗?怎地就见你来城里?”
正忙着到处联络单位小吏搭了拆迁户的车,有些好奇地问道。
“嗨,俺运气好,先拿到那个甚么协议,剩下的十几户,碰上使君家里有人生产,这便拖沓了。”
车把头说话间,很是得意,拍了拍马车车厢,“好料子,榉木的。相公,你看俺这车,可还算上档次?”
“自然是上档次,这是顺丰号做的?”
“那是!”
车把头更是得意起来,扬了扬下巴,“也是俺运势来了,这一通拆迁,院房有了,车子有了,还养了两匹马,手头也不缺钱。嘿,往后俺就自己单干,想甚么时候出车就甚么时候出车,想往哪儿走,就往往哪儿走,车行的王八蛋也管不了俺,谁也别想指使俺……”
“把头,前边右拐。”
“好嘞!”
啪!
鞭子一抽,马车稳稳当当转了个弯儿。
腊月里虽然武汉没下雪,可露面偶尔还是会结冰,只是如今的马车确实不一般,很是轻松地就拐弯停当,车把头到了地儿,对车厢里头探头探脑的小吏道:“相公,到了。”
“多谢把头,有劳了。”
说话间,小吏摸了一串铜钱出来,递给了车把头。
“相公前程似锦哈。”
说罢,鞭子又扬了一下,啪的一声,马车稳稳地朝前走了。
第三十八章 二代少年
“阿公,天竺去过么?”
“不曾。”
有点奇怪张沧为什么这么问,坦叔双手插在温暖护手中,站在廊檐下摇着头,“年轻时倒是去过小琉球,当时小小岛国分了三五七个邦国,可笑的很。后来给陈皇帝打伞,便不怎在江湖上走动,再后来……就跟麦公去了辽东,打了几场,也不甚远。”
院落中,张沧穿着薄薄的长衫正在练卧推,一旁张沔则是跳绳,运动量稍微上来一点,一张嘴就是雾气腾腾,不多时,两人脑袋上都冒着“白烟”。
“呵……”
最后一下,咣的一声把杠铃放好,起身抖了抖肌肉,张沧神色严肃,“阿公,我想去昆仑海或者天竺游历一番。”
“不行。”
坦叔直接拒绝,“边地穷困,又疫病丛生,你当你是百邪不侵的?再者,这两年天竺闹瘟疫,又有老世族在其中推波助澜,怕是要死上百几十万人。你若去了,万一受了甚么疫病,你当你老子会去救你?”
“我听阿耶说,早晚要去修路,把昆仑海和天竺联通。”
“那也是几十年后的事情,不是现在。”
“我先行游历,几十年后,不正是该我辈登场么?”
“嚯!”
少年人的豪言壮语总是有着力量,坦叔十分欣赏这种力量,少年郎不但要立志,更要敢于立志;不但要敢于立志,更要极尽“狂妄”地区立志。
失去了这种“狂妄”,还算什么少年。
“大郎,你生长吴楚之地,习惯了家门护持,兴许你以为在江阴那般胡闹,也是有了气魄勇力,但那不过是孩童玩笑,作不得真的。你老子似你这般大时,长安少年早就服服帖帖,你若是游历,倒不如前去京城闯荡,若能搏一番名声出来,我拼了这把老骨头,也把你送去游历。”
话虽这么说,坦叔心中却道:待你真去京城,厮混多年,怕不是老夫已经死了,这承诺也就是一个屁。
张沧眼睛一亮,旋即又懊丧道:“京城龙蛇起舞之地,我若去了京城,怕不是成了质子,由得权贵拿捏。”
“你又想自持身份得了家门助力,又想别家不去拿捏了你,哪有两全其美的好事?”
“唉……”
张沧顿时叹了口气,有些气馁,“阿耶这一二年又给我增添不少弟佬细妹,当真让人头大。”
“你老子从未把这份家业当作甚么宝贝,若你介怀于此,待你羽翼丰满,看看能不能把你老子掀翻在地。到那时,你做甚主都行。”
看似大逆不道的话,却也是一种刺激。说到底,关起门来张沧的确是江水张氏认可的嫡长子,但外界怎么看,却阻拦不了。
要是张沧不介意,也就没那么多心思,青少年正是思绪风飞的时候,多愁善感之下,自是有各种“逆天”妄想。
想要反抗那个狂霸酷拽屌炸天的老爸,过千几百年的青少年还是这般。
只是爱贞观二十四年这个时代,更加艰难一些,只是……成功者也不是没有,比如贞观二十四年那个身材走形的皇帝老子。
张沧现在的情绪相当复杂,心理上想要反抗一下老爸,毕竟江阴那里还有个老妈在,偏偏老妈在守活寡一般。可是从心出发,作为张德的儿子……真他妈爽!
在江阴是江阴小霸王,在武汉是江夏小霸王,要不是有自我道德约束,还有坦叔教导出来的奇葩英雄价值观,并且头顶有个良心早早喂狗的亲爹。张沧也想做纨绔子弟,各种欺男霸女爽翻天。
但在各种环境的约束下,欺凌弱小让他产生不了成就感。
“大兄想出去游历?”
张沔一脸兴奋,他从小就在武汉长大,母亲又是个不爱争执的安静女子,也就让他即便有什么“狂妄”,都被母亲的贤良淑德给瓦解。
直到张沧的到来,他才用“跟大哥出去玩”这个绝对正确的理由,出去浪遏飞舟。
跟着张沧,他学会了游泳,学会了骑马,学会了几个套路的散手,学会了摇橹划桨,学会了吴地十几种方言……
“跟大哥出去玩”是绝对不会被母亲责备且唠叨的事情。
“嗯,一直就想,只是……”
“甚地只是,若是大兄想出去,那就出去啊!大兄往日的气概,怎地便萎了?”
“萎了?甚么话!我只是想着是去京城还是去长安,两京都是繁华之所,我既想去看看天子脚下是甚么风景,也想前往长安,看看当年阿耶奋斗过的地方。”
言罢,张沧目光如电,抬头看着何坦之,“阿公,我想去长安看看。”
见这兄弟二人一个受不得激将一个掩藏着“疯狂”,坦叔也是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过他很快是对兄弟二人道:“倘使要去长安,那就不得用自家身份,你们两个,且去咸宁市打几天工,睡几天大通铺,老夫再来安排身份。”
“……”
“……”
听到坦叔的话,张沧和张沔恨不得自抽一百个耳光。
打工?大通铺?不是应该豪华马车直接小跑前往长安城吗?但毫无疑问,坦叔不可能给他们这样的服务。
搞不好,还得隐姓埋名,换个身份前往长安。
平头百姓在长安城还想混出头?想当年他们亲爹也是京中有靠山的啊。
“怎么?可是觉得如此太过艰难了一些?不如去南昌也好,至少路近。”
“阿公此言差矣,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某自江阴而来,本就有此誓言。大丈夫自当受天锤炼!”
一脸懵逼的张沔顿时后悔了,都没来得及阻拦张沧装逼,心中暗道:难不成真要去打工?睡大通铺?
环视四周的房子,想想中饭就要吃的美味佳肴……张二郎吞了一口口水,少年人的面子很重,让他偷偷含着泪也要继续跟着老大装逼,冲张沧竖起了大拇指:“兄长霸气,小弟佩服。”
“听说大武孃孃生了,我们见过阿耶和几个孃孃,便去咸宁。”
“不必了,老夫这就送你们过去。反正咸宁那里,也有上官金虹和李寻欢在,老夫跟他们相熟,省了麻烦。”
“这……阿公,还未吃中饭……”
“咸宁还少了咸菜馒头么。”
言罢,坦叔抄着护手,在外面吩咐了两声,顿时就有几个面善青壮进来,冲兄弟二人道:“两位郎君,少待衣裳就送来。”
“衣裳?甚么衣裳?”
张沧和张沔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坦叔理所当然道:“行走江湖,哪有身穿丝绸锦缎的?”
“……”
“……”
张沔一看这行情,顿时动摇了“世界辣么大,我想去看看”的念头,正要上前一步求饶,却发现自己的胳膊被张沧攥着,老大用吃人的眼神的看着他,一句话没说,但意思传达出来了。
要死一起死!
第三十九章 打工
麻衣、芦鞋、狗皮帽子还有一根羊毛攒出来的裤腰带,要是手中来个破碗外加一根打狗棒……那真是齐活儿!
“我不要打工!我不要打工!我要见阿耶!我要见阿耶……”
正月里终于下了一场雪,贞观二十五年到了,江夏街头的一个少年被人在雪地里拖出两条划痕。
痕迹是少年的双脚划出来的。
张沔又哭又闹,坦叔却是淡定的很,对几个壮汉道:“莫要管他,此事老夫已经知会过郎君,得了许可。”
几条恶汉一听,宗长都答应了,那还寻思啥啊。
整呗。
“五郎,五郎,你放过我,你放过我,我不要打工,我不要睡大通铺……”被唤作五郎的恶汉憨憨一笑,冲张沔道,“二郎,我家大人说了,来了就听使君和阿公的话。你这样让我很为难啊。”
五郎是张礼青家的,身材高大,臂膀粗壮,比他老子有过之而无不及。幼时就去了江阴,是坦叔调教过的。
当年的四大保镖,也早早成家立业,除了嫡长子,其余儿子都是拿出来使唤。倒不是说薄情寡义,而是小儿子宠归宠,但到底不可能和世家大族那样成年还能捡便宜,即便是有“大推恩令”,那也要看家底如何。
与其把本就不厚的家底掏空,倒不如谋个出身,寻个出路。
而江水张氏现在彻底起来,有这门路,岂能不用?
“聒噪,拖走!”
坦叔眼皮耷拉着,看也不看张沔,催促着五郎。
“哎。阿公放心,他逃脱不得。”
言罢,将张沔捉了起来,扔到了板车上,车上也有两个恶汉,正攥着馒头和油条狂吃。见张沔上车,冲他点点头,吞咽了油条之后,道:“二郎,咱们今天去咸宁市上工,可是忙的很,冬春这光景,最是劳累。”
“正月里不是都歇着过年么?”
抹了一把眼泪,四处打量了一下,却见车上还有一个壮汉,正翻着一双死鱼眼啃着黄馍馍。
“大哥!”
不是张沧是谁?
张沧瞄了一眼张沔,终于露出了一个微笑:“来啦老弟!”
果然还是一起死能够缓解一下郁闷,递了一只黄馍馍过去,早特么凉了的黄馍馍一点都不好吃。
但张沔早上起来就被拽走,这时候饿得不行,接过黄馍馍也顾不了那么多,啃了一会儿,抹了抹嘴:“大哥,咱们去咸宁市,是要做甚地工?莫不是赶车、卸货?”
“就你这身量,还赶车卸货,怕不是被货压死。”
张沧摇摇头,“今天让你去铲粪。”
“甚?”
半只黄馍馍卡嘴里,要不是张沧上去就是一巴掌,大概就要呛住。
张沔瞪圆了眼珠子:“铲粪?”
“你还真信啊,阿公也没说做甚地工,等到了咸宁市才知道。”
道旁坦叔一脸淡定,冲他们挥挥手:“慢走啊。”
“阿公保重。”
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兄弟二人窝车上跟霜打的茄子一般,几条恶汉倒是快活的不行。五郎还兴冲冲地问张沧:“大郎,等咱们打工结束,一起去西京,怎样?你带我去。”
“西京?”
“就是长安。”
“五郎,你家不是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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