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唐朝工科生-第18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虽然有句话很不厚道,但老张还是想要说:还没有结束的贞观十二年,清河崔氏在他张德眼前,和荥阳郑氏洛阳白氏……是一个档次的。
  于很多人……嗯,包括李天王的儿子们而言,崔珏这般的女子,那必须用曹子建的《洛神赋》来吹捧。至于“所谓伊人”还是说“沉鱼落雁”,不足以形容其万一。
  当然了,倘使老张这时候又拍卖一首智障大师的遗作,比如说那个什么“水木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开头的,其中就有一句: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不如此,大概是不能形容那些“公子公孙”们的激荡心情。
  也是,崔氏女啊。
  啧啧。
  牛嚼牡丹不解风情的江南土狗犬躯一震,狗眼四顾,呵呵一笑:老子就喜欢亵玩。
  “张大郎!光天化日你在做甚?!这就是你说的公务繁忙――”
  一声大叫,老张猛地一个哆嗦,连忙掀起一条丝被,将崔珏盖住,然后裹着一条锦袍赤脚走了出去:“哎呀,你叫个甚么,怕别人不知道么?”
  “你这负心汉,倒是有心玩耍,你可知道,二兄要纳崔氏女郎耶!”
  “啊?!”
  老张一双狗眼圆瞪,看着满脸俏红却又嗔怒的安平,“你那兄弟,见识不凡啊。”
  正所谓,英雄所见略同……略同。
  


第六十八章 抢眼夺目
  杜总统这些日子在看《孟子》、《韩非子》、《吕氏春秋》什么的,偶尔还会在“孽畜”儿子杜荷面前念叨什么“非杨即墨”,抽个冷子,又蹦跶一句“民为贵”。总之,这让杜荷感觉有点不妥,总觉得自己的总统爸爸可能有点入魔。
  “这是一个玻璃模型。”
  斯特林发动机转动了,它带动了车斗,它在轨道上“况且况且”的前进。修正过的轨道,之前翻了几回车,眼下是不会翻车了,就是玻璃偶尔会裂开。酒精炸了一地,熊熊燃烧,看上去极为的耀眼夺目。
  只是,看到这一幕的山东土豪们,都是浑身颤动,只觉得此乃良辰美景,最是爽到不行。
  “‘铁唧筒’可是这般的?”
  有个土豪是个满腹经纶的士族,放北朝时,也是上等人家。只这光景,便瞧出了端倪,只是演示的小哥嘴角一抽,硬着头皮说道:“蔡公说的是,便是和‘铁唧筒’有类,略有改动……”
  蔡氏嘴里说的“铁唧筒”,其实就是“矿工之友”,如今发展到了20版本,已经能够抽取两丈落差的水,南方矿区效果斐然。主要是环彭蠡湖一带,也就是后世的鄱阳湖,因二代“矿工之友”的缘故,乐安水上游的银矿煤矿都得以开发。
  其中一个意外就是,有个姓长孙的饶州大佬,居然还在乐平县发现了煤矿,然后又毫不犹豫地用上了“矿工之友”。
  更离谱的是,那些因犯罪而服刑的“徭役”,主要工作就是给姓长孙的饶州大佬挖矿……
  眼下在江南,有人吹风说是“德政”。那是相当的不要脸,也是相当的给力。
  斯特林发动机是肯定造不出来的,但这不妨碍唐朝版骗投资的行为发扬光大。一千多年后,只要ppt给力,棺材本都能骗出来。
  贞观十二年在即将跨年的光景,对不少提前因政策导向吃到政策红利的土豪们,对“生产力”有了新的要求。
  现实的矛盾在于,北方蛮夷没办法可持续地抓捕下去,倭奴、百济奴、新罗婢的运输已经如火如荼,再火下去,也是涸泽而渔。獠人又相对和平,更是和汉人大量通婚,上限已经到了。
  如李客师、长孙冲、程处弼、尉迟恭这般可以完全无视黔首死活的人,实在是少数中的少数。
  一句话,对突然膨胀出来的,大量的手持资金、土地、政策、市场而言的新老贵族们而言,劳动力远远不够。
  钢铁厂可以钻空子一夜之间设立数百个类似石城钢铁厂的模式,但是,可用的工人太少,这就需要持续不断的磨砺,但对迅速转型,需要将“家族资源”通过有效方式传递下去的新老贵族们而言,如何确定一个能够保障“所得合情”环境,就尤为重要。
  但对这些兵强马壮财雄势大的新老贵族们来说,土地兼并尚且能弄出“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老法师,那么,凭甚么万两黄金我独占九千的当下,那些个昼夜不息的奴工们,不会在干活的时候,一棍子敲死监工,然后怒吼一声“兽人永不为奴”?
  事实就是,丰州银矿、大河工坊、河西煤场、石城钢铁厂、沧州市舶司……都发生过突厥奴、契丹奴、奚奴、高丽奴、苦工的暴动。
  他们并不统一,互相并无联系,甚至连暴动的诱因,也是各有差别。
  有的是实在是忍受不了残酷的苦役,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族人工友一个个倒下;而有的,仅仅是码头上的工钱,突然每月降了三百文。
  人们的期望值和愤怒值,都在变化着。
  原始部落被奴役的战士和曾经饥不择食的沧州苦工,非是这个人跟某条江南土狗一样被灵魂附体,人并未变,环境变了。
  那么……狗蛋,代价呢?
  “这一切……”
  老张看着杜总统在洛阳的规划,感慨了一句,“真是始料未及啊。”
  洛阳有了整个大唐第一份京畿行政级别的《卫生管理条例》,同时也有了《关于洛阳外来人口的登记管理条例》,同时也有了一封发往长安太极宫主人那里的《关于征税就近原则》的奏章……
  总之,杜总统好像有点赶时间。
  张德是完全看不懂他,别说他,扶正了中书令位置的长孙无忌也是有些心惊胆颤,总觉得手无寸铁的杜如晦是不是要谋反啊?
  可杜如晦貌似没啥能依托的地方啊?又离长安这么近。
  洛阳在新南市的东南,居然就开辟了一处更加新的“南郭工坊”。这个南郭工坊的性质,就是让贞观十二年之后的水力作坊,都在此地设立。并且二次加工的作坊,也只允许在南郭工坊新建投产。
  诸如腊肉腊肠及诸等腌制品,都会在这里看到。
  起先很紧俏的南城平民区,直接取缔了七人以上作坊的新建资格。
  杜总统不但这么做,还专门上疏,很快中枢就会下达《贞观十二年洛阳兴业诸议》,然后,杜总统凭借这份大朝会的疏议,会赋予辖内“工商所”突击检查的职能,并且有“按例罚款”的权力,而且罚款年终会以“炭补”的方式发放,比例目前酌情是罚款的四成。
  也就是说,当一个小康之家想要发家致富,拖家带口一波流弄了个米面作坊,上报两市是七口人在上工,实际上却又有两三个马虎眼。
  那么,遇上心狠手辣的“工商所”老哥,在高举“按例罚款”的大旗下,开启“年终奖”光环的“工商所”老哥,就会高呼一声“为了‘炭补’”,就能轻松地给这一户小康之家开个票,罚个钱,年底一杯老白干,还不是美滋滋?
  这样搞,肯定是会死人的。
  但对杜总统来说,事情会在死人之后,形成一个相对平衡,然后就会稳定下来,最后就会循规蹈矩……
  始皇帝的法律对山东人来说太严酷,于是山东人为此闹腾起来,造反了。但汉家天下用的也是秦律,也没见山东人敢在文景面前扎刺。
  “杜总统这是要干啥?崔氏才刚被削了一顿,至于这么抢眼?”
  何止是抢眼,还夺目。
  在老张看来,杜总统干的都是要命的事情,他真是不怕死?js3v3
  


第六十九章 明枪易躲
  洛阳,别开生面的面貌开始刷新,总统府中宾客如云,却见谋了差事又辞职的郑穗本,像是个后进小郎一般,恭恭敬敬地见了杜如晦一面。
  “总统召我等前来,是为何故?”
  他和薛大鼎关系密切,薛大鼎攀上了房玄龄,他却是因荥阳郑氏缘故,和直隶近畿总统杜克明有了交情。
  除了郑穗本,还有诸多洛水两岸的世家豪门。此类家族,历经北朝百余年,又曾和隋朝两代高手过过招,门庭或有衰败,却还是屹立不倒。
  只是这一回,却是让人兴奋激动之余,却又胆颤心惊。
  清河崔氏宛若个吹起来的猪尿泡、羊皮筏子,被李世民一把天子剑,戳了对穿,用沔州佬的话来讲,这就是一只“纸老虎”。
  那末,这“纸老虎”当真是纸做的么?前几年,也不曾见识眼下的行情。那时候,李皇帝赈灾,尚且要来五姓七望这儿借粮,去山东士族那里化缘;那时候,山东各州县计吏,把持着各路粮仓,便是运河上的船儿,连三成姓李的也没有;那时候,清河崔氏一声令下,便有数以千计的士子呼号,数以万计的文士呐喊。
  只这当口,行情大大地变了。
  一场民变引发的官方屠戮,眼下一本本“野史”正要谱写一段“今昔唐皇类秦皇”的戏码,大约“焚书坑儒”不足以形容唐皇的狠辣。
  吃着洛阳一地崔氏的尸体,却还要矫情一番,拿捏着那点“风骨”,然后眼巴巴地跑来“房谋杜断”这边打听着消息。
  沔州有个长官说的好,这是反动阶级的软弱性……
  “世代传家,一族便是一家,一家便是一姓。中国虽非夷狄,家族亦如部族也。”杜如晦陡然冒出来一句话,轻描淡写,却是让郑穗本脸皮一抽。
  华夷之辨,大约不是今天要说的。
  今天,他们这些“洛阳新贵”,是想要知道一下,朝廷接下来的政策,到底是个什么章程。
  李皇帝是要赶尽杀绝,还是乘胜追击?亦或是杀鸡儆猴,还是说要“包举宇内囊括四海”。
  尉迟氏为其镇北,薛氏、侯氏为其征西,辽东苦寒,却有石城。五十年内,中国几无敌手。
  只要李皇帝能活到刘裕那个年纪,当世再无世家,到那时,大约是化整为零了吧。
  “还请总统赐教。”
  郑穗本是要做官的,但眼下还不能去做官,他怕死。
  “一地郡望,乃是小族。天下之民,乃是大族。”
  杜如晦手中攥着一卷账目,将账目随手扔到了案桌上,负手而立,然后踱步瞄了一眼这些惶惶然的“洛阳新贵”,“老夫和尔等做个交易,何如?”
  一言既出,郑穗本等人皆是愣在那里,显然没想到杜如晦居然会说出这样的一句话来,但是贞观十二年的杜克明本来就“精神失常”,大胆地消费着皇帝对他的“恩宠”,别说郑穗本看不懂,连李皇帝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然而年终将至时,两淮山东,却是多了许多奇奇怪怪的讲课。那些个自持山东名士做派的名流,居然在鼓吹甚么“天命在汉”,还有甚么“一姓世族非族也,天不分南北,地不分东西,凡中国之民,皆一族也。”。
  这类奇奇怪怪的言论,传到荆襄,让张德很是讶异。
  “已经怕李皇帝到这个地步了?”
  老张琢磨着,他突然有点明白杜天王是要干嘛了。当今世上,单靠“五姓七望”或者山东士族再加点关陇军头再加点南朝士族,也不会是李董的对手。
  不说民心这些虚的,整个大唐帝国有限责任公司中,李董真正做到了一言九鼎。连亲王“封建”这种事情都能强行推动,可见天王和候补天王们,对李董的制约,已经只剩下幻想李董对“明君”这个未来概念的自觉。
  那么,皇帝说到底还是人,还是灵长类动物,他性质来了的时候,甚至根本不需要考虑政治需求,仅仅是生理需求,就去临幸一个宫女甚至厨娘。
  有谁可以阻挡?没有。
  新贵们在狂欢的同时,手中的权力增加了,开元通宝同样增加了,但是,他们增加的速度,增加的规模,却远远不如李董。
  说到底,新贵们只是李董新提拔的新员工罢了。
  作为贞观十二年正式在草原上挂号“圣人可汗”二世的李董来说,眼下他已经可以做到异常的任性,而无人能制。
  言出法随,不外如是。
  稚嫩天真的新贵虽然加持了“资本家”的属性,但说到底,没种没实力没胆量没勇气,反不对跟着李董打天下的老部下老伙计们来得胆大给力。
  猥琐不如张亮,谋算不如房乔,果决不如杜如晦,狠毒不如侯君集……那些原本用来给“五姓七望”添堵的废柴们,根本没有“五姓七望”的影响力和实力。但他们又掌握了庞大的财富……
  胖大如猪,不外是小儿持金招摇过市,而李董,他是一个可以把螳臂当车的歹徒都能碾死的boss。
  靠一家一姓一族,根本就是等着挨个被李董放血。
  杀猪就是这般的简单。
  杜如晦作为李董的左膀右臂,自然知道自己的老板是何等的残酷坚决。
  沔州长史府内,签字盖章的张德让下属开库发放冬衣,这是沔州治下官吏的补贴,当初李恪是盖章同意了的。
  借了张德的光,老李也是捞到了不错的“官声”,“官声”全靠同行的衬托同僚的吹捧,至于治下百姓,饿不死就是“德政”。
  “如操之所言,克明公莫非欲兴‘华夷之辨’?”
  “‘华夷之辨’是假,对付咱们这位陛下是真。”
  老李一愣,低声道:“此话怎讲?”
  “靠世族之力,同当今天子,可有一搏之力?”
  “今昔不同往日,大唐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百姓安居乐业,治下略有结余,可谓‘天命’。内廷财帛满库,外朝吏员革新,诸业兴盛,交通便利,若五姓联手,尚有一搏。只此次清崔涉及民变,已现形也。天下世族虽巨,若是反唐,以卵击石。”
  “所以,老大世族,到此为止。”
  “操之话中有话?”
  “如今河南多有言‘天命在汉’者,更有人言,凡天下之汉人,皆为一族也。是为天下大族。李兄,当如何?”
  “这……同克明公有关?”
  “你,汉人;我,汉人;杜如晦,汉人;虞世南,汉人;门外小吏,汉人;街边贩夫,汉人;皇帝陛下,汉人……”
  听到这里,老李一个激灵,差点跳起来,低吼道,“杜如晦要谋反?!不……杜如晦这是要作甚?鼓吹‘天下一族’……”
  当世能看懂的人不多,只怕李董自己都未必明白。但杜如晦亲手执掌过新生的产业,他一个儿子在渤海沉浮,登莱见闻如其所见;他另一个儿子在京城厮混,长安风华便在眼下。
  杜天王不懂什么资本主义,也不懂生产几要素,人类几需求。但他为直隶近畿总统,却知道光靠一姓一家的世族,那是万万不可能在李皇帝的天子剑下逃出生天。
  “谁家天下”和“洛阳新贵”,根本就是死对头。
  单靠一家一姓一族来维持到手的开元通宝海上货船,百年之后,不外就是又一句别样的“君子五世而斩”,大约那时候,“富不过三代”就该诞生了。
  所以,哪怕老张这个偷鸡摸狗的江南土鳖,这光景,也不得不佩服杜天王当真是谋算万里,老杜这是打算在山东,弄一个全社会性质的精神概念出来。
  这个精神概念,其准则,必然是为如何保护这贞观朝“来之不易”的财富不被掠夺而存在的。
  到那时,“天下一族”之人,会人人自豪,不拘是士大夫还是黔首。那末,谁要是伤害“天下一族”,谁便是敌人。js3v3
  


第七十章 变化
  老张不太看好杜天王的未来,光靠“新贵”们的那点鼠胆,对上李董,不过是选择怎么死的更有尊严。
  在这光景弄出一个连雏形都不算的权贵资本家们的“民族主义”,面对开了无敌的李董,和清河崔氏一样,都是“以卵击石”。
  因为没有什么卵用,所以老张打算和杜天王先保持一下距离,看他什么时候死。
  按照杜天王的节奏,加上洛阳传来的消息,大概杜天王的身体又不太好了。于是上回要死要死没死成,这回续了命,估计也是要临死之前别让自己的儿子们败家太快。
  杜大哥当然好喽,可杜二郎那就是个坑,而且到底在长安埋了多少雷,其实杜天王自己也不太清楚。
  毕竟,“房谋杜断”的子孙是人形自走炮外加人形垃圾,那是“钦定”,当初是不得不这么做。
  谁叫当初没见着有什么大河工坊,有什么挖矿用上黑火药,抽水必须抽水机,一个奴隶一个钱,种地都需要“名实”需要“规律”需要“经验”。
  生产力的发展,超越了武德年贵族子弟们的个人精神需求。假如现在温彦博还活着,大概也会写一本《贵族子弟的个人修养》,来好好地提醒一下纨绔们,时代变了。“自污”是没有出路的,“自污”只对过去的帝王有用,眼下的帝王……所处的时代不一样啊。
  贞观十三年,老董事长还顽强地活着,而且看上去只要没人给他下药,他还能继续活下去。然而李董自己,却病了一场,依然是高烧,老张听说的时候,觉得李董可能还有咽炎或者支气管炎什么的……
  但是,李董又挺过来了。
  “这尼玛不会真有天命吧?”
  张德不无恶意地揣测着,这年头,一个感冒就去见太上老君,那是很正常的事情。像他这样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提高自身免疫力的青年贵族,那是相当的稀罕。
  不过可以确定的一件事情就是,贞观十二年全年,李董依然无所出,别说皇子,两个女娃都不曾在后宫诞生。
  啊,大约是真的丧失了生育能力。
  “大郎,你新年要去长安么?”
  安平披着狐裘,手中抱着一只熏香护手,云梦泽的冬天,湿冷的厉害。不是从小在大江两岸长大的北人,陡然来到荆襄大地过冬,都会一根根手指紫红肿胀,宛若萝卜。渗血的冻疮,能让人以为这是从阴沟中刨出来的尸体部位。
  然而即便如此,南方终究还是能活人的。没有暖气的北方,一场大风,兴许就是数以万计的性命被夺走。哪怕有火炕、地暖、壁炉……可真正能烧一个冬天的人家,大约也不是穷苦黔首。
  煤的开发,哪怕仅仅是作坊式手工业式的开发,也大大地缓解了蛮子们在冬天拼死一搏的亡命血气。
  一如杜天王在山东闹腾甚么“天下一族”,也不过是稍稍地缓解了皇帝对五姓七望的痛下杀手。
  李董还在疑惑,他本能地觉得这玩意儿有毒,但感性告诉他,杜克明是老搭档老伙计,不会是深坑;而理性又给了他一点点奇怪的爽点,比如杜克明的套路,仿佛能把五姓七望拉低到乡村小地主这个级别,到那时,甚么高门望族,于朝廷而言,一人之下,众生平等……
  “大约是不去的。”
  老张双手抄在袖子中,穿着一身对襟长衫,玉带收束,显得身材提拔高大。李芷儿站在一旁,越发显得娇小。
  “去就去,不去就不去,怎么说大约?”
  “看你家二哥的意思喽。”
  张德说着,搂着安平在廊下走着,然后轻声问道,“芷娘,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有一日,我被卷入谋反谋大逆中,你当如何?”
  李芷儿一愣,微微蹙眉:“张郎若如秦之商君,妾自虽君五马分尸便是。”
  “嗯,好。”
  老张点点头,“这太平日子,只怕是不长久了。”
  贞观新政如火如荼,长孙无忌还带着小弟们在草拟《大唐律疏》,只是现行的《贞观律》,却有加了些许增补,大朝会上重臣们各显神通,这些增补的“法”,居然无一例外,都围绕着“钱税”二字在折腾。
  李皇帝更是准备把收税衙门专门独立出尚书省,别说民部了,连宰辅都别想染指。
  又是一场较量,唯一不同的是,这次名门官僚却并非是潮流,反而温彦博一死,一个个低配版的“温彦博”跳了出来,他们中兴许有高门子弟,却多是次等家族出身,手下更是一窝又一窝新式计吏。
  哪怕其实三坟五典一概不知,却擅使一套算盘的计吏,有其低配“温彦博”的上官照拂,出门在外,也敢自称“士人”,以“读书人”自居。
  这些人,多是效仿华润系的同行们,甚至有的直接就是华润系培养出来的数学人才。
  但一样米养百样人,唐朝人和一千多年后的信息社会人,在人性上并无差别,同样的复杂。
  工科狗并不是尤里,没凶残的能力。
  “阿郎。”安平罕见自家男人一副愁苦的模样,柔声道,“妾今生得遇阿郎,已知足矣。”
  老张只是笑笑,轻拍了一下李芷儿的肩头,望见黑云稠密,忽地鹅毛飘洒,正是一场荆襄大雪。
  沔州的新年充满着丰裕喜庆,城中居民的体态,显然要比别处结实或者富态。街面上的贩夫行脚商,武德年金贵的咸肉鱼干,如今不过是落脚货,只是獠人多有特产,便也是紧俏之物。
  而同样在洗刷一新的东都洛阳,洛阳宫早已和当初康德来时大不相同,铸就的高台不说比拟龙首原上的宫室,却是一览洛阳小,还是绰绰有余的。
  新南市又多了铺面,南郭工坊也多了工场,河畔更是多了一个新的临时职业,叫做“破冰夫”。
  他们是专门凿冰的,不是为了取冰夏用,而是为了让流水继续带动水轮。
  而在南郭工坊的一处市监衙署对面,有个茶肆不像茶肆,酒馆不像酒馆的地方,有个腰间佩剑的士子,正一手握着拳头,冲着那些里间喝茶的工场主外堂吃酒的苦力工大声说道:“杜总统说的对,天命在汉!蛮夷为何屡战屡败,为大唐侍妾?除大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取,更因我大唐无分贵贱贫富,皆要灭虏!”
  这士子周围,更有许多同他一般的年轻朋友,见他吼的声大,立即击掌喝彩。
  他便拱手又正色道:“灭虏各有分工,正因人人各司其责各事其职,方有战必胜!士卒披坚执锐,乃是工匠勤勉敲打,不分昼夜,可谓有功!将士不愁粮秣,乃是农户日夜耕作,遂有产出,可谓有功!庙堂运筹是功,江湖忧愁亦是功!故如杜总统所言,灭虏平胡,乃是人人用力,人人有功。是谓天命在汉,人人为汉!”js3v3
  


第七十一章 沔风
  沔州的码头越发的繁闹,围绕着码头,形成了狭长却又规章的街铺。青瓦白墙,竟是有了后世才有的“徽派”法式。又因长史是江阴人,于是又多了许多追捧拍马的人物,盖了吴地的房子,那又多了隽永内敛,甚是别致。
  街路修的齐整,除却明渠之外,多有宽大暗渠。这些暗渠,或有石板垒砌的,也有陶制的“汉朝”式样筒子,铺设倒也没用上水泥,反而烧制的青砖红砖,多了不少。这些汉时长安的规制,不仅是江北如此,南岸江夏城,李道宗也是小心经营,很是花了一笔大钱。
  只这夏秋多雨时节,就是捡着了天大的便宜,往年少说一半日子都要内涝捉鱼,自全新规制之后,虽然碰上特大暴雨还是无奈,可终究大部分时候,不必出门逛街还要自备舟船。
  得得得得……
  四轮马车在港区随处可见,车厢顶上,坐着头戴草帽的车把式,皮肤黝黑却是相当结实。这些马车,如今朝廷重新颁布了制度,往日的“逾制”,如今也仅仅是在超过八匹马之后,才会有影响。
  “王君子,这是甚么货色?怎地还盖了麻布?”
  街边,摆着街摊,却控制在暗渠内侧的店铺老板冲着车把式招手笑问。
  “淮南的白叠布,去年收的,新春到了货。正要送去临漳山。”
  这车把式分明就是个行脚商的做派,也不知怎地,却让人叫他一声“君子”。也不知道是讥诮还是当了真,只是路过的青衫士子,或是仗剑骑马的人物,却也不曾遮拦一番,可见在这地头,这般“逾矩”的称呼,也不算甚么大事。
  “王君子,能做棉布生意,今年怕是要盘下一条船哟。”
  “哪里哪里,都是长史大人的照拂……”
  王君子笑着拱手,却是学着獠人,称呼长史一声“大人”。不远处有个卖早茶汤的老妇,听到王君子的称呼,顿时“呸”了一声,嘴里嘟囔着甚么,远远地鄙夷看着王君子。
  车水马龙,偶见有骡马憋不住拉了一泡屎,顿时有人吵嚷,穿着别样制服的港区衙役,便来贴了一张白签,自己盖了一章之后,又让骡马主人签字画押。那骡马主人掏了十个开元通宝之后,垂头丧气地接过衙役手中的扫把簸箕,将那一泡屎扫了干净。
  待衙役们走了,这骡马主人才骂骂咧咧地跑去街边买了一个绑在骡马后面的屎兜子……
  和港区大街垂直的一条街,能接上汉阳城的朱雀街,两边也有人家,房屋多是木制,不过却是和别处又不同的景象。道东多是纯粹的木棚子,道西却是多了竹楼。这其中的不同,却和住的人有干系。
  两边都是汉胡杂居,东边倭人新罗人百济人耽罗人多一些,西边则是獠人南越林邑甚至六诏人多一些。
  前往临漳山的车马,都会从这里路过,税官有五十人的武装税丁在这里驻扎。驻所的对面,则是汉阳县的白役,拿的是汉阳县的工钱,也不曾说要拼死卖命,只是维持一下这一带的治安。
  开春运送新棉布、丝绸、蚕种等等物资的队伍不少,哪怕仅仅是个芙蓉城的落魄行脚商,在江阴兴许只是个“贫苦”之家,但因为有了门路,咬牙一折腾,落地鄂州就是个中人之家。
  “吔!王君子,恁多棉布,你这是劫了哪家的棉船?”
  “乡党关照,得了淮南的旧年货,今年新到,赶紧送去临漳山。”
  “王君子,将来在成立置业,可要请我吃杯迁居酒啊!”
  “好说,好说……”
  寒暄声中,道东的一家茶肆,陡然一声弦音,便听一个女子,用着很是别扭的荆襄版洛下音,唱了一曲《青玉案》。
  “王君子,也不急着一刻,不若过来吃茶,新来的倭女能舞关西鼓鼓,还能唱《青玉案》,连长安来的学子都说好。”
  “可是‘东风夜放花千树’那个?”
  “正是正是,这倭女唱的就是。”
  “少待,我停当车马,这便来!”
  关西鼓鼓,就是三弦。秦人修长城时就开始玩弄的乐器,虽然不入流,却胜在制作便利,倒是和胡琴们一起传播的极广。
  此刻在茶肆里头,有个竹篾做的屏风,能透过些许身影。眼里好的,便能看见是个极为娇小的女子,正跪坐在篾席上弹拨着三弦。南方入春依然阴冷的厉害,正月一过,北方有煤炉用的人家,就要开始逐渐比南方人家好受。
  茶肆中也烧了煤炉,只是烟气却有些大,虽然也是用了不差的煤饼煤球,却因为潮湿,闻着略有不适。
  又不敢不通风,通风却又一丝丝阴冷风儿钻进来,让那些靠外坐的男人直跺脚,如何也不肯撤了手中温热的茶汤。
  这首不知是长乐公主还是邹国公“所作”的诗余,最是受巴蜀荆襄的人们欢喜,多情的女子仿着苗女獠人,唱着“蓦然回首”,于篝火堆前,挨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