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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工科生-第1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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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麴文泰死了?张公谨北伐那年,焉耆上表要重开商路,朕准了。朕为什么准?难道不是因为朕对外民亦视为子女吗?重开商路,难道高昌就国将不国?还是麴氏要亡国灭种?”
李董像是提问,又像是自问,一旁的卫士和内宦们都是低头不语,无人回答。
“贞观七年,高昌人竟然跟着西突厥抢劫大唐的商队!这是什么?”
李世民突然微微转身,冲侍卫和内宦们提高了音量,“这是以下犯上!这是作乱!这是目无君父!”
“当诛。”
像是生闷气一样,又突然把音调降了下来,“那些可都是运的蜀锦,蜀锦……那是皇后的,也是他麴文泰能抢的?侯君集干得好,薛万钧干得好。”
这番话出来,像极了报复后的解气,无比的痛快。
“陛下,伊州刺史,检校西州刺史谢叔方有奏书。”
“拿来给朕。”
吱吱吱吱吱……
滑轮组正在将一根粗大的原木提到三丈高,侍卫们紧张地护卫在皇帝身前,深怕那滑轮组突然崩塌。
然而作为大帝国的大老板,李董什么风浪没见过?没当回事一样,一边走一边看着奏书,感慨了一声:“这个宣纸,真是好东西啊。大业年间,帛书无比金贵。在太原时,李靖的兵书还都是木椟。微言大义微言大义,先贤要是有宣纸,哪需要微言大义。”
“……”
大老板的思维跳跃的飞快,的们跟不上,也不知道怎么就转进到宣纸上的。
不过内宦们本能地跟着拍马屁:“陛下乃千古圣君,宣纸出于贞观,乃大兴之兆。”
李董斜眼看了看家奴们,这样的马屁,太低级太俗气太刻意,没意思啊。
“张德还在汉阳?”
“‘万骑’回报,张工部近日就要返京。”
“这个宣纸,就是张德所制。”
“……”
侍卫们此刻的心情是崩溃的,要不是没办法,实在是不想吃这碗饭。老板的思维太跳跃,太飞扬。而且……谁不知道老板的女儿嫁不出去是为啥?
没人敢答话,也不能怪这些手下,毕竟这些手下级别太低。级别高的像房玄龄,他就只会“糟糠之妻不可弃”,人徐芳多好的湖州姑娘,他张操之要是敢抛弃了转身尚公主,那就是下三滥是负心汉是渣男。
李董有时也想问问房玄龄:你家里到底谁了算?
至于大舅哥长孙无忌,李董也旁敲侧击过,作为四大天王之,你好歹也给朕使使劲,让张德上路点。
而老阴货作为一个下岗待业国家干部,本来就心生怨气,这种时候一般就冲妹夫大声咆哮:我有什么办法!我也很无奈啊——
至于杜如晦,李董曾经以为他是个好人,然而一旦涉及到张德的交配权问题,杜天王就低声吟唱:“我躲在车底,手握着香精……”
长子跟安利号的关系很复杂,难道他杜如晦会随便跟人乱?
所以,李董一直很纠结,尤其是,张德十九岁了,马上二十岁。就梁丰县男在城西的宅子,时不时就冒出来一两只适龄或者即将适龄的美少女,他能不糟心吗?尤其是,他手下的鹰犬们告诉他,武士彟的俩闺女,居然还在张德府上住了很久。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李董的心情用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操操操操操操操……
“唉……”
虽然手中看的是谢叔方的奏书,然而心情很复杂的李董,怅然一叹,心酸的让内侍们都有点想哭了。
不过,谢叔方的奏书,还是在下一次的大朝会上掀起了些微的波澜。
“谢叔方的奏书,你们怎么看?”
关于杀麴文泰全家这件事情,是长孙无忌通过戴胄提议的。戴胄在宰辅会议上提了一下,因挂着东宫老师的头衔,侍中王珪一个身家清白的人,咬咬牙,就起草了那篇如何杀高昌国王全家的诏书。
中书令温彦博从来没想过王珪会起草这样的血腥玩意儿,于是狂喷王珪丧心病狂之余,更是直接找老板谈判,你要是这样干,往后西域到底怎么统治?靠屠刀吗?而且下刀子的是侯君集,难道你指望这个豳州老流氓能约束自己的?老板你这是在玩火知道不?
结果李董面无表情地看了温彦博一眼,就了:房玄龄觉得也可以搞,而且杜如晦了,公司财政给力,账面流动资金丰厚,这时候不搞收购吞并,有点不过去啊。趁我们还能干,先干死那帮公司,以后子孙就省点力,专心搞基建,岂不美哉?
温彦博还想反驳,李董又了:温这个人朕很看好的,只要功劳够了,朕不会吝惜爵位。
这特么还有什么的!
于是中书令在王珪的草案上盖了章,交给房玄龄去执行,房玄龄于是就给侯君集了个快递,接着就有了侯君集问谢叔方“我们出去砍人用啥理由”的场面。
而谢叔方给的理由是:这帮人祖先跟我们是一起的,结果现在给隔壁伏低做,这让我们很没面子,难道不应该砍死吗?
豳州老流氓一听的太特么对了,砍!
砍完了高昌,罐头兵们一边拿着水壶喝水,一边望着焉耆的方向,然后问西州特别行政区席行政长官谢叔方:那边又该用什么理由去砍呢?那边的老大好像贞观六年的时候,去长安朝贡过的。
谢叔方眼珠子一转,派了个快递到长安,上书:“焉耆王龙突骑支,嫁女为阿史那处纳为妻。阿史那处纳之兄,乃西突厥将军阿史那屈利。六年龙突骑支乞开莫贺延碛商道,得中国便利,今又私通突厥,乃人尔。”
于是大朝会上的大佬重臣们眼睛一亮,心这特么也能想到,谢叔方人才啊。简直是他祖先谢玄灵魂附体,太牛逼了。
日天操地组合之一的程咬金一看皇帝的表情,顿时心里有数,赶紧跳出来大叫一声:老板,我看焉耆这个地方非常好,有山有水有湖泊,可以搞养殖产业,我个人建议是养沧州猪,出肉率高不,一窝能生十几个!
大家一看拍马屁怎么能少了自己?连忙跟着程操地一起跟着拍,一看李董眉飞色舞,作为公司中高层管理人员,还能不知道龙心大悦?
很快,长安人民群众得到一个消息:皇帝了,焉耆国王不愿意养猪,他活该被打。
第二十五章 鸡同鸭讲
“郦子注《水经》,所言‘敦薨浦’,即是焉耆‘近海’,乃是天山大湖,颇有蒲、苇、渔之利。”
西征大军行营,跪坐在左侧的文士挺直上身,正在跟侯君集讲解着焉耆的优劣。此人不是别人,乃是张德的老铁,有自灭满门倾向的反社会分子崔慎崔季修。
“郦子是谁?”
一脸懵逼的侯君集虽然不是文盲,但要让他知道这些奇奇怪怪的偏门知识,实在是有点强人所难。
于是崔慎内心鄙夷,面色如常道:“北魏郦道元,有书《水经注》传世。”
说是说传世,然而《水经注》除了极少数衣冠巨室之外,只有朝廷的最高学府才能阅览。民间基本不可能有这样的书传播,内廷外朝也没有人会愿意把这等书籍流传于世。
和商人一样,工匠的地位逐渐走低,这个锅要甩到春秋战国时候去。
没办法,谁叫那时候出了“收买人心”、“奇货可居”这样的成语呢?商贾地位被一巴掌扇到地上,还是因为华夏文明太早熟,早早地发现了这里面的坑。当然后来又被这个坑反坑,这纯粹是生产力的问题。
而工匠也没有讨到便宜,“墨守成规”这个成语放出来之后,连始皇帝都知道:朕的手办,不能让别人知道藏在哪里,你们都给朕去死……
文明太早熟,就会很早发现金融的力量,技术的力量。而生产力的低下,又使得早熟文明的统治者们为了金钱美女一大堆,毫不犹豫地寻找着续命的办法。
这个办法后来叫“重农抑商”,至于“独尊儒术”的后遗症,这锅真不是董仲舒能背的。
精英阶层们知道力量是一回事,但不代表他们会把力量放任出来。
作为衣冠巨室的高门一员,崔慎已经放弃了治疗,他和张德一样耐得住寂寞。张德为了小霸王学习机,可以做一条脱了缰的野狗。崔慎为了自灭满门,可以毫不犹豫地背叛自己的阶级。
干柴遇上烈火,两人狼狈为奸,自是相辅相成颇有斩获。
登莱沧州海州那都是小儿科,洛阳东都埋下的钉子也不算什么,河东河北的布局算不上高深莫测,但是这些事迹,却能够让西征大总管兵部尚书侯君集虎躯一震。
而当崔慎跟侯君集说附近有金银铜铁煤矿的时候,豳州大混混整个人都是满脑子的“三农民开局攀科技”,“双敲野兵营爆兵”,“拖家带口一波流”……
所以,作为一个流氓,侯君集高度尊重知识分子,尤其是姿势繁复的知识分子。
“季修老弟,某听华润号伊吾堂大主事曾言,焉耆芦苇亦有万金之利?”
“……”
哈?季修老弟?
崔慎整个人都是崩溃的,他知道侯君集素来不要脸脸皮厚,可是万万没想到,在自己跟张德称兄道弟世人皆知的光景,侯君集居然跟他称兄道弟。那堂堂兵部尚书跟工部员外郎一个档次?
此人诚乃俊才!
反社会分子心中如此评价着侯君集。
“焉耆芦苇质地上乘,吾西来时,操之嘱托吾多多留意。”
崔慎话留了半截,拿起案几上的茶杯,吹了吹茶末,然后饮了一口,不紧不慢,慢条斯理,让侯君集急的心痒难耐。
片刻,崔慎才接着道:“焉耆芦苇除编制之利外,亦可造纸。”
“嗯?”
豳州大混混整个人一愣。
“造纸。”
“嗯?!”
崔慎低眉扫了一眼侯君集,“长安宣纸自凉州抵此地,只怕价钱翻几番都不成问题。西征战事扫尾在即,若是能对焉耆用兵,拖延一年半载,朝廷必不会让总管此时回京。一年半载,足够焉耆纸有所产出。”
“老弟,你有所不知啊,西域多是佛国,杂胡愚蠢无知,识文断字者寥寥无几,此等畜类,要纸何用?难不成更衣拭秽?”
噗――
“咳咳、咳咳咳咳咳……”
终年打雁,反被大雁啄瞎了眼。崔慎压根没料到侯君集能牛逼到这个地步,整个人都被老流氓带沟里去了。
在侯君集眼里,西域人要纸张干什么?弄过来不就是擦屁股吗?这里多是混血儿,语言大熔炉,诞生又消亡的文字不知道多少,战争持续了几百年上千年,要不是突然东方冒出来个汉朝,西域根本不知道原来还有“上贡保平安”的方法。
混乱的地区自然没有什么文明的传承,而是依附在强势文明之下苟延残喘。譬如高昌,四代高昌各有不同,但只要一着不慎,就是灭亡。
“老弟?”
入娘的……
反社会分子内心骂了一句,缓了口气,才看着侯君集正色道,“总管,操之旧时在长安时,同法师玄奘有赠饴之情。七年有北天竺土邦曰高达国,其王子驾船东来,结交操之于东海。高达王子言其国西北,有大德高僧名曰摩诃耶那提婆奴,乃是自大唐而来的有道高僧。”
侯君集眨眨眼,没明白。
摩诃耶那提婆奴,是玄奘的外文名,伴随着突厥、铁勒接连灭亡,连锁反应之下,西域佛国都传说着唐朝的牛逼唐朝的月亮何等的圆。以至于往来天竺诸邦和西域诸国的商人,都给还没经略西域的唐朝,加了个牛逼不解释buff。
这种情况下,又伴随着小批量的宣纸通过高达国西传,使得僧侣们对“贝叶”有点瞧不上了。
档次上的差距。
僧侣们对纸张有着明显的需求,甚至将纸张当作垄断解释权的手段,而纸张,却只有唐朝有。
于是天竺诸邦的僧侣,就希望摩诃耶那提婆奴大发慈悲,让唐朝多放点纸张出来。在僧侣们看来,“纸”这个东西,就像是“丝”一样,是名贵的,是稀少的,是上位者智者的。
然而僧侣们并不知道,“纸”这个东西,对正在琢磨怎么给西域诸国下刀子的西征大总管侯君集来说,那就是擦屁股的。
崔慎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跟流氓讲道理是需要耐心的。于是他耐心地跟豳州大混混讲了讲“关于用草纸骗钱”的计划后,老流氓虎躯震个不停,感慨万千地说道:“老弟,你真是满肚子坏水啊。”
“……”
要不是打不过你,老子一定打死你!
但不管怎么说,皇帝说要在焉耆养猪的同时,豳州大混混心中嘹亮:老夫要是咬咬牙,怎么也能从天竺秃驴身上赚个洛阳北城的大宅子吧?
第二十六章 恶趣味
弩支城,毗邻图伦碛,且末河没有断流的时候,这里同样一片盎然生机。
只是此刻,戈壁滩上传来的沙沙声,使得这个大漠小城,显得极为脆弱。随时会被可怕的力量撕碎,然后毁于一旦。
“将军!”
吭哧!吭哧
此起彼伏的战马响鼻声,烦躁的公马在那里刨着马蹄。杂胡联军的战马,已经废了四千多匹,它们用不起马蹄。
嗒嗒嗒
一头巨大的金山追风,它没有长安达官贵人喜爱的金红毛色,也没有“乌云踢锥”的深沉厚重,它很暴躁,和它的脾气一样,它的毛色极为杂乱。甚至没办法说它是青色还是玄色。
暴躁脾气的马儿,是不能做战马的,但此刻,军阵的气氛,就像是这头巨大金山追风一样,无比的暴躁 “鲜卑杂种还不投降?”
金属面罩下面,沉闷的声音让人觉得这就像是尖锐的指甲,在木板上用力划过,毛骨悚然,背皮发麻。
“伏允就在城中!”
安西里兴奋极了,人到中年,除了首倡反突厥之外,没想到还能有这样建功立业的机会。
而且还是和自己的儿子一起,真是印证了唐朝的“上阵父子兵”一说。
“事不过三。”
那沙哑沉闷,带着毛刺的声音又冒了出来,“某派了三个使者,让伏允自杀保全部下。这是某的恻隐之心,伏允他不接受”
“将军!”
“将军!”
“将军!”
接二连三的呼喊声,踊跃的锐士在那里焦躁地控制着胯下同样焦躁的战马。飞扬的尘土,炽烈的骄阳,这原本应该抽空战士最后的一点力气,让人懒洋洋地躺下去休息。
可是
“阿史那尽忠愿为将军先登死士!不登城头,死不旋踵!”
“契苾全忠愿和鲜卑狗决一死战!”
“慕容归愿为陷阵先锋!”
咆哮声一刹那炸裂,很快就有大量的精骑来回跑动,这些杂胡联军的头目,纷纷叫嚣着要冲上城楼,立下首功!
嗤
程处弼解下水囊,将清水倒了出来,倒在了地上的石头上。炽烈的天气,竟然发出了炙烤的声音,冒出了一阵微弱的水汽。
啪。
随手将水囊扔在了地上,程处弼将面罩拉起,抬头看了看天空中巨大的火球,然后咧嘴露出了残忍的笑容:“午时已到。”
呜呜呜呜呜呜
牛角已经吹响,狭窄的弩支城,根本不会给伏允逃窜的机会。他只要逃,就一定死,死守弩支城,还有机会弃守弩支城,绝无机会。
咚!咚!咚
擂鼓,牛皮大鼓震天响,太阳这个巨大的火球,炙烤着双方。然而程处弼却咧嘴露出了许久没有清洗过的黄牙,像是玩弄着什么,用粗哑干涸的嗓音,对蠢蠢欲动的安菩说道:“安大郎,兄长和某说过一件事。”
“甚么?”
程处弼嘿嘿一笑:“在长安时,我等与柴令武蹴鞠,兄长时常挑坐南向北的场地”
看着脚下向北的影子,一向以愚示人的程三郎,一脸的狡黠,宛若一头独狼,饿了的独狼。
“举盾”
砰!砰!砰!
墙壁一般的竖盾迅速举起,身高体壮的关中巨汉浑身赤膊,不着片甲。
“弓手!”
“弩手!”
咚!咚!咚
刷刷刷,唐军步卒纷纷举臂。
“放!”
嘭!
弓弦震动的声音,在数千支飞凫箭齐射的瞬间,就像是狂风疾走豁口,让人头皮立刻一麻。
毒辣的太阳扫射着城墙上下的士卒,唯一不同的是,因为刺眼炽烈阳光几乎睁不开眼的弩支城守军,只是听到了弓弦震动的声音。
然后
噗!噗!噗噗噗!
“箭!”
“唐人的箭!”
嘭!
城楼上鲜卑贵族还没吼完,又是一声弓弦齐响,温差导致的折射现象,仿佛都没这一声齐响给震散。
噗噗噗噗
两轮六千飞凫箭瞬间报销,然而此时大量的契苾部苦力迅速地将驮马马背上的行囊解开,接着飞快抬到阵线处。
行囊各有四个包裹,一个包裹就是一捆飞凫箭,共五十支。一匹驮马共两百支飞凫箭,而此刻唐军中军和杂胡联军之间,临时的驮马驻所共有驮马两千匹。
“将军,弩支城城小墙矮,我军只需一个冲锋,就能登上城楼”
安菩有些纠结地开了口。
然而程处弼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一脸愉悦地享受着一支支飞凫箭不要钱一样地射向城头。
这是蹂躏的快感,这是凌辱的快感,这是碾压的快感!
嘭!
城内,浑身披甲的伏允一脸死寂。他在等,等着唐军冲上来,冲上来的话,他作为吐谷浑之主,也能战死沙场,临死之前,方显英雄本色。
但此时此刻,处处能听到惨叫声,处处能看到颤巍巍的箭羽 死囚最恐惧的一刻不是人头落地,而是行刑之前。
嘭!
每一次唐军弓弦齐鸣,伏允的心脏都剧烈地收缩一下,不仅仅是他,他的忠臣,他的爪牙,他的女人,都会颤抖,都会颤栗。
“哇”
终于有人哭了出来,是个少年,不知道是哪个臣子的儿子,看上去才十三四岁,瑟瑟发抖地躲在父兄的背后,像一条受惊的小狗,眼神充满了恐惧。
“嘿嘿嘿嘿”
程处弼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那沙哑的声音,让他的笑声就像是夜枭,就像是苍狼,就像是发现了腐肉的秃鹫,使得即便熟悉他的安菩,也不寒而栗。
明明头顶骄阳,明明烈日当空,可这恐怖的笑声,让杂胡联军的头目们,都脸色微微地发白。
嘭!
又一次弓弦齐鸣,伏允整个人脸色惨白,他突然不想死了。他突然想要投降了,他突然想要被人吊死被人勒死被人一剑刺死!
“不!不!不要!不要”
有个少年捂着耳朵,不停地摇着脑袋,躲在父兄背后还不够,他找到了一面墙,找到了墙角的桌子,他躲了起来,于是越发地像一只小狗了。
嘭!
又一次齐鸣,这些几乎一模一样毫无特色的飞凫箭,仿佛被时间拖慢了速度,慢慢地射出去,慢慢地飞行,慢慢地滑翔,慢慢地射向或是惊惧或是忿怒或是恸哭的战士、贵族、平民、奴隶 这样的场景,原本是枯燥的,血腥的,然而程处弼舔着干涸的嘴唇,在金属面罩下,用所有杂胡联军首领都能听到的声音念道:“汉秉威信总率万国日月所照皆为臣妾。”
第二十七章 恶鬼
“啐。 ”
将头盔取下,程处弼啐了一口浓痰,脚边是一具尸体。这是一个吐谷浑鲜卑贵族,看其穿着,应该还是敢战武士,临死之前,兴许是想要冲阵赚个人垫背。可惜,他就这样倒在了冲锋的道路上。
像只刺猬。
噗!
程处弼弯腰将一支箭拔了出来,箭矢上还串着一颗眼球,滴答滴答地滴着血。连自忖豪勇野性十足的漠北蛮子,此刻也是几欲干呕。
甩了甩箭矢,程处弼指了指手中的箭:“箭头连缺口都没有。”
“好箭。”
安菩赞了一声,他是见识过这些箭矢制造厂的。就在河套,是大河工坊的一个子厂,专门为安北都护府临时加造飞凫箭。
虽然朝廷规制有十数种箭矢,不拘是强弩手弩长弓牛角弓等等,但在老魔头那里,飞凫箭是最好的。
因为通用。
“给他们都看看。”
吩咐了一声,安菩将那串着眼珠的飞凫箭,递给杂胡联军的领传阅。这些人虽然野性,但不蠢,尤其是像契骨人,除了精锐能有金属箭头之外,甚至还在打磨石头和骨头箭。
西突厥的箭虽然也是铁制,可十分容易豁口,有时用起来还不如骨质箭矢。
金属箭头的优势不是它如何如何的锋利,而是容易加工。相较于箭头,反而是箭杆难以控制质量。
可眼下,那支串着眼珠的飞凫箭,箭杆没有太大磨损,重复利用是完全没有问题。
只是生爆箭的飞凫箭数量还是相当大,随处可见碎成渣滓的箭杆,让蛮子们很是惋惜。这些飞凫箭只用两种材料,一种是柳木,一种是白桦木。前者相对较轻,后者是实打实的重箭,箭头还是加长版。
“将军,没有活口。”
安西里过来回禀,但程处弼不为所动,“再搜,墙角听一下声音,若是沉闷无力,则是实心;若是笃笃空洞,必有藏匿。”
听到他的话,杂胡联军领脸色又是一变。
他们无比暗忖:斩尽杀绝的经验……真丰富啊。
联军休整了一番,人头用石灰和盐分批腌渍,时间不多,返回鄯善的时候,恐怕就要腐烂。烂完了的人头,侯君集完全可以不认。
谁叫他爹是程咬金呢。
烈日终于开始西落,伴随着夜幕降临,昼夜的极大温差,使得有些没有经验的草原部族成员,纷纷冻的瑟瑟抖。他们带了口罩,却没带披风。
王孝通为了炼钢,针对炉火提出了温度的概念。张德告诉过程处弼,图伦碛这片大沙漠的昼夜温差会有四十度。程处弼或许不知道四十度是什么概念,但他知道到了这地方得带上围巾和披风。
大风会迅地带走体温,血腥味随着夜风吹向南面的山地。那里有雪峰,在蒲桃城就能看见。群山连绵不绝,向东一直走,穿过一片隔壁,就能抵达一片绿洲,那里,就是敦煌。而这条山的尽头,就是祁连山。
山南的萨毗泽有象雄人活动,主要是为了冒险借道入西海,问唐人购买兵器和盐。这几年因为唐军西进的缘故,原本要被吐蕃一统的羌塘诸部,形成了三方对峙的局面。吐蕃依然一家独大,但却无法压制勃律和象雄。
因西突厥内乱,唐朝的影响力伴随着金山以北丝路的重启,以及瓜州商道的临时开放,勃律和象雄都能绕道西域和唐人接触。
唐军占据西海之后,青海马场更是成了象雄人冒险的乐园,这里不仅有盐,还有肉干、茶叶、面粉、猪油、皮革、武器……
雄才大略的吐蕃赞普加上智计百出的吐蕃大相,面对底气十足的象雄勃律联军,一筹莫展。
而此时,吐谷浑彻底灭亡,国族只剩下留在青海看着国家灭亡的慕容顺父子。此时唐朝的疆土,第一次从敦煌向西延伸到昆仑山。
哔哔啵啵……篝火燃烧着,附近堆积起来的无头尸体,都被付之一炬。从南山闻着肉味前来偷窥的野狼在夜里出呜呜声,但是很快就被一箭射死。
直到天微亮,狭窄的弩支城内在夜里又杀死几个躲藏起来的吐谷浑贵族后,这才开拔。
报废的战马驮马被杀死切成了肉块,然后抹上了青海盐,堆放在了驮马马背上。
杂胡联军兴奋地返回蒲桃城,这一次,他们都立功了。有了功劳,就有赏赐,会有实打实的丝帛到手里,然后就能交换牛羊或者田地。他们自己不用放牛,甚至不用种地,河套有大量的奴工,原本都是不会放牧种地的突厥铁勒贵族,现在他们不但掌握了以前奴隶的技能,还学会了种地。
只要有钱,就能在河套拿到合适的地符合期望值数量的牛羊。
“将军,怎么了?”
离开弩支城二十里,风沙掩盖了联军的身影,程处弼突然停止了前进,脸上浮现出了戏谑的笑容。
“安大郎,给你一个团,返回弩支城,某在这里等你。”
听到程处弼那阴恻恻的语调,原本喜气洋洋一觉睡醒无比清爽的杂胡头目们,瞬间就像是心脏被利爪挠了一下,简直就像是被人用火钳塞到嘴里,烫的半点话都不出来。
围绕着程处弼周围数丈范围,鸦雀无声。
“这就是个恶鬼……”
有人声地,非常声地用颤抖的声音,这样着。
“是!”
安菩脸皮也是抽搐了一下,然后带着两百人,调转马头,再扑弩支城。
残破不堪的沙漠城,此时还有篝火哔哔啵啵,却毫无人气。虽然能听到沙沙声,但却更添几分死寂。
许久,城内已经被搜刮数遍,还被放了一把火的城主府,院墙一角微动,接着沙土松开,有一个的口子露出。然后,从里面探出了一个年轻的脑袋,是个少年,十四五岁的光景,眼神充满着恐惧……
“没有人了,唐人走了,走了。走了――”
他一开始声地话,像是窃窃私语,很快他热泪盈眶地冲洞口里面大声地叫了起来,喜极而泣。
不断地有人从里面钻出,打着包裹,背着行囊,除了男子,还有年轻的女眷,仿佛还有老成持重的男子。
这些人死里逃生,松了一口气。
“活下来了!活下来了啊――”
一个个流下了欢喜的泪水,天空飞过一只黑颈鹤,嘎的叫了一声,仿佛也是为他们求生成功而庆祝。
相拥而泣的少年少女们想象着今后隐姓埋名就在西域过一辈子,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再也不要颠沛流离,再也不去想鲜卑人的荣耀。
“吭哧!”
当他们一行人走出残垣断壁的刹那,看到了蓝天白云,但却听到了宛若炸雷一样的战马响鼻声。
不远处,安菩带着两百骑士,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定在那里,两百多双眼睛,目光无比肆虐地扫过这些幸存者。
安菩抬起了左臂,手掌成刀,利落地向前一挥。
第二十八章 反应
且末城,自南山雪峰而下的且末河在这里断流,要到来年春天,才会流淌进入图伦碛的腹地。然后一直注入到蒲昌海,一千多年后,就会有人在这里进行核试验。炸了原子弹炸氢弹,炸了氢弹炸中子弹,偶尔还会用导弹把好几个氢弹射出去,炸的满地都是玻璃化的坑……
万幸,贞观九年没人搞核试验。
“唐人来了?”
尼壤城的士兵乔装成了商旅,带着于阗国王的任务,来到了且末城,然后他听到了消息,唐军杀死了伏允,攻克了鄯善,还把所有鲜卑头人都杀了个干净。
而且末城中,那些暂时观望的商旅,等着最后的结局。中原皇帝是要在这里留下军队,还是撤回敦煌,没人知道。
但是有识字的僧侣,告诫着那些月氏后人,汉朝的时候,中原皇帝的手,伸的比现在要远。
城中有驼队首领决定去敦煌,然后去长安朝贡,就算见不到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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