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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破唐-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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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划策。”

田萁道:“我一个妇人之见,又怎入的了魏帅的眼,不说也罢。”

田季安道:“这话怎么说的,你的话我向来都是言听计从的。”

田萁道:“你若听我的便把朱婉儿扣在魏州,不要放回去。”

田季安笑道:“妹子,你也忒小气,老跟一个厨娘过不去作甚。她人虽然长的还算可以,却也不是什么国色天香,出身也不好。以李茂今时的地位这样的女人要多少没有,扣着她牵制不了李茂。”

说到这田季安眼睛一亮,忙又改口道:“也罢,妹子既然开了口,哥哥照办就是。”

田萁冷笑道:“你别往歪处想,李茂跟你们不同,他对自己的女人是用心的。这个朱婉儿在你们眼里不过是个有些姿色的厨娘,在他眼里却是挚爱亲人。你扣着她,将来会有你的好处。至于我嘛,我承认不想他跟这个女人在一起,那只是顺带的,不可以嘛。”

田季安拍掌喝了声好,忽然感慨地叹了一声,言道:“你也别怪我狠心赶你走,怪只怪水火不相容,你们这么无休无止的斗下去,终究不是家族之福。她年纪大了,你就让让她。”

田萁低眉道:“我知道。”

田季安以朱婉儿生病为由扣着不放人,众将大怒,欲将曹州拱手送给李师道以为报复。李茂道:“扣人只是为了敦促我履约,真把曹州送给了郓州,岂不是要害死她?”

李师道闻听田季安扣着朱婉儿不放,大笑道:“正是小家子气,扣一个厨娘作何用,要扣就扣正牌夫人嘛。”

笑完之后,又道:“拿人家小作要挟,小人行为!我绝不行那些勾当。”

李师道下令放苏卿母女回宅,任其去留。

李茂闻言急派张琦前往迎接。

魏夫人在后宅听闻此事,急忙派人把李师道叫来,劝道:“曹州还没得手,岂可把人送回去?你的书生意气又要发作了。”

李师道笑道:“李茂果然是个有情有义的,我施他这场恩惠,他必然感激我,自会把曹州归还给我。他若是个无情无义的,我便是扣着他的妻女,他也不会理睬。”

魏夫人冷笑道:“还敢说你书生病没发作,他果然有情有义,你扣着他妻女,他便有所顾忌,不敢不把曹州还你。他若无情无义,你归还了他妻女,他依旧不会感念你。”

李师道赔笑道:“这么说,还与不还岂不都一样,那我留着她母女作甚,白让人说我没度量。”

魏夫人道:“她家本就在郓州,偌大的生意在登州,她留下来照管,谅谁又能说什么?你把她留住,李茂若不顾及她母女,便是无情无义,会被外人和下属瞧不起,他就算是做做样子也要有所顾及,这一来岂不就要听你的摆布,我这么说你可明白了。”

李师道点点头,激赞道:“还是夫人见识高。佩服,佩服。”

二日,李师道对李茂的使者说苏卿母子身体有疾,须留在郓州调养,暂时无法前去曹州与李茂会合。魏夫人又唤张琦交代道:“你回禀李中丞,但请他放心,我与苏卿情同姐妹,定不会委屈她母女,若他有空当来郓州与母女相会,以解相思之意。”

李茂闻之消息,叹了一声:“如此反复无常,郓州早晚要毁在此人手上。”

第322章 透明人

明里把曹州军政财权交给郓州,暗地里交给铜虎头和魏博,这是李茂既定之策,操作起来并无多少阻碍。眼下的麻烦是他把宣武彻底得罪了,将来大军撤离曹州去长安,这路可在怎么过。

这个在李茂看来几乎无法解决的问题,对某些人来说却是不费吹灰之力。

贞元二十一年腊月初一,朝廷降旨征辽城州刺史李茂入朝,拜鸿胪少卿兼右威远军使。所部随其入朝,并入右威远军。

威远军为南衙禁军,天子的军队,奉调入京,地方藩镇岂敢阻拦,不仅不能阻拦,还须沿途供给粮草。

在此一日前,检校尚书省右仆射、右金吾卫大将军、左右神策京西诸城镇行营节度使范希朝从奉天返回长安,他此去奉天是阅示神策军的,到了奉天才知道,京西神策军诸城镇将领竟无一人到场。

做将军的不买大帅的账,这大帅当着还有什么意思。

范希朝一声长叹,打马回城,称病不出。

王叔文费尽心力运作,终于使范希朝坐上了左右神策京西诸城镇行营节度使的位子,原以为凭借范希朝的名望可以镇住神策两军将领,把实权从两护军中尉手里夺过来,却没想到遭到了两军将领的强烈抵制。

老将范希朝已经认栽,自己还能如何?

翰林院的值房里布有地龙,凛冬之日依旧温暖如春,王叔文这是第一次感受到了冬的无情。

王叔文的煎熬还只是个开始,范希朝回城的第二天,宫中降旨,征李茂入京,出任鸿胪少卿兼右威远军使,所部随同进京,并入右威远军。

威远军一分为二,原军使贾耽拜相,从外镇征调兵马入京充实禁军,这样的大事,身为秉国宰相的王叔文竟然丝毫不知情,圣旨由内宫直接发出,根本就不搭他这个宰相的茬。

反常,这太反常了,王叔文闻听李茂将入京的消息时,正要喝茶,茶碗端着手里却半天送不到嘴边,等把茶水喝进嘴里,却才发现热茶早已冰凉。

时隔一日,又一个坏消息传来,朝廷遣使降节旄于郓州,李师道接任平卢军节度使。

为了逼李师道为自己所用,王叔文算是彻底把这个人得罪了,李淳一出手就施了李师道这么大的一个恩惠,这是要把自己往死里逼啊。

王叔文仰望星空,忽然觉得自己的前程无比黯淡。

宣武节度使韩弘探知王叔文失势,朝额头上狠狠拍了一掌,连骂了三声“猪”。近侍不解这三声猪究竟是形容谁的,战战兢兢不敢吭声。

韩弘忽然又换上副笑脸,顾左右言道:“贵宾过境,我等岂可怠慢,啊,准备仪仗,随我去界桥迎接李帅。”

韩弘之名,李茂闻之已久,见面却还是第一次。二人互相仔细打量了对方,忽然同时爆发出一阵大笑。

韩弘没想到新任威远军使竟会这么年轻,单论年纪魏博的田季安,淄青的李师道,包括已经作古的李师古都很年轻,但他们都居此高位靠的是家族血缘。李茂却不同,李茂由一个家世不清,来路不明的落魄和尚,短短数年跻身高位,靠的却完全是他自己。

“这个年轻人不简单。”韩弘在心里提醒自己。

李茂也对这位割据地方多年,却始终受到朝廷信任的节度使十分钦佩。

韩弘待李茂礼重而恭敬,这个可以理解,王叔文这条大腿眼看是不能抱了,得另觅它途,找更粗更壮的大腿去抱。

李茂的腿虽称不上粗壮,却目光独居,提前抱上了最粗最壮的那条大腿。这样的有为青年必须认真交往,韩弘的算盘打的精着呢。

二人见面只字不提此前,只叙神交之苦,倒像是多年未见的忘年交。

李茂问韩弘:“尚书究竟有何秘诀能数十年受宠信于朝廷?”

韩弘言道:“让上面看透你。”

李茂道:“仅此而已?”

韩弘道:“仅此而已。”

李茂道声受教。

韩弘有求于李茂,给了他极大的方便,沿途供水供粮,联系舟车接送,安排的十分周到。右威远军顺顺利利过境宣武,这日来到郑州境内,三千军马虽多老弱病残,却是旗帜鲜明,装备精良,迤逦排开浩浩荡荡,沿途百姓争相为官,啧啧有声。

人群中站着一个十五六的少女领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童,二人衣着朴素,人又瘦小,混在人群中丝毫不起眼。

李茂骑在马上向沿道百姓和冒充百姓的义成军士卒挥手致意时并未注意到二人,待他走过去,男童仰起脸问少女:“父亲为何不理我?”

少女正咬着嘴唇发呆,闻言忙换上一副笑容,俯身言道:“这不怪他,只怪我们个子太小,他骑在马上又高,故而看不到咱们。”

孩童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少女又呆呆地望了会李茂的背影,轻轻按了下男孩的肩膀说:“他还有大事要做,我们先回去吧。”

最后望了李茂一眼,少女带着淡淡的失望退出人群走了。

义成节度使李元素特意从滑州赶来相会,朝中的新动向自然瞒不过他的眼睛,眼看大唐又要改天换地,李元素也动了挪一挪的念头。

义成镇地接魏博、宣武、淄青,地狭兵少,日子很难熬,李元素想回朝做几天舒心日子,闻听李茂过境,李元素大喜,此人目下正得广陵王信任,是个能说得上话的人。

旧日李茂做淄青驻上都进奏院主时曾狙击过时任丰州刺史、天德军都团练防御使李景略谋求义成军节度使的努力。此事后来被李元素得知,从那时起李元素就对李茂抱有好感,一直想着哪天能当面向李茂道谢。

现在机会来了,李元素顿时拿出了十分诚意。

郑州城外搭彩棚十里迎客,名义上这个“客”指的是禁军将士,禁军将士代表的是天子权威,是地方藩镇礼敬禁军将士,便是对天子的恭顺。于情于理于法,李元素的做法都无可指摘之处。

但明眼人都不难看出,李元素真正要迎的这个“客”只有一个,李茂。

李茂心里却有些不安,当初狙击李景略自己可完全是出于私心。

想当初,自己以寻访张籍为名避祸长安,机缘巧合却做了进奏院官,本着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念头,李茂很想在任上做点成绩出来,免得让人讥笑自己是尸位素餐。

他萌生了借力打力,把韩弘赶出宣武的念头,他尝试了,努力了,但事实告诉他,自己一厢情愿了。韩弘这个朝廷眼里的“透明人”,圣眷正隆,根本不是他能撼动分毫的。

在韩弘面前碰壁之后,李茂才将目光转向义成军,丰州刺史李景略受够了大青山下的那些鞑虏,一心想到内地藩镇过两天舒心日子。

恰逢义成军节度使李元素因郑州兵变正遭非议,李景略便起了鸠占鹊巢的念头,想趁机把李元素拉下马,自己去执掌义成军。

李元素温良恭谨让,有谦谦君子之风,是淄青的好朋友,好邻居。帮助这个好邻居稳住位子对淄青自然有利,这就是李茂狙击李景略的初衷。

自然李茂的私心对李元素来说却是福音,李元素感激他是发自内心的。换个角度来说,李茂也受得起他这份感激。

李元素留李茂在郑州一连住了三天,第四天亲自送李茂出城西去后,自回理所滑州。

这三天里,李茂抽不开身去探视胡裕春一家,到第四天人已经离开郑州城,才得在郊外的城西驿站一唔。

这大半年世事纷扰,李茂经历了许多波折,胡裕春的日子却一如往日,这倒不是说胡裕春的生活就是一潭死水,而是说他习惯了乘风破浪过日子,对生活中的坎坎坷坷早看淡了。

随胡裕春一同来见李茂的除了他的兄弟胡裕真、家臣吴因重,还有几位帮中当家,此外就是孟迎春和李茂的义子钱多多。

大半年不见,钱多多窜了一大截,人变黑了,也变得沉稳了,沉稳的让人不敢相信这是个五岁的孩子。他对李茂的态度恭敬但不亲热。

孟迎春还是老样子,面庞精瘦,眼眸莹润明亮,精神一如先前的健旺,唯一不同的是她懂得了如何收拾自己,学会了画淡淡的妆容。

而且为了见李茂,她特意换上了蓝白碎花的襦裙。小姑娘又黑又瘦又小,穿这样的裙子其实并不合适。

上次李茂路过郑州后不久,胡裕春便派出得力兄弟去了登州,创立了胡记商栈,专门对接李茂的海东商栈。在孟迎春的请求下,胡裕春同意让孟元霸过去历练本事。

这大半年,因为李茂的大起大落,胡记商栈也经历了大起大落,先后被登州地方抄查过七次,三名管事下狱,一人受刑不过上吊自尽,一人精神失常,一人落下残疾,商栈损失的财物不下万贯。

孟元霸却以他独有的坚韧坚持了下来,成为受人尊敬的塾师,商栈的业务骨干,升任管事指日可待。

第323章 你谢幕我登台

这样的变化让李茂唏嘘,让他的妹子孟迎春欣喜。

孟迎春站在钱多多身后,扶着他的肩,目光却始终盯着李茂不放,小姑娘的目光纯真而热切,李茂被她盯的有些发虚,到后来竟下意识地开始躲避她的目光。

这引起了孟迎春的些许不满,饮宴时,她劝钱多多向李茂敬酒。胡裕春道:“真是胡闹,多多还是个孩子,以茶代酒即可。”

孟迎春却道:“若是往日倒也罢了,今日却不同,茂哥难得来一回,来了又着急要走,做子女岂可怠慢失礼。再说了我们多多也不是没喝过酒。”

钱多多倒是挺爽快,满斟一觞酒,起身捧过额头,言道:“孩儿敬父亲,祝父亲精神康健,政务顺通。”言罢一饮而尽,因为喝的太猛,五岁小童剧烈咳嗽起来。

孟迎春忙扶他坐下,为他揉胸捶背,倒比母子还亲。

五岁小儿喝了一觞酒后,呆坐在那,脸颊通红,恹恹思睡。

孟迎春说声告辞,带钱多多离席去歇息。李茂和胡裕春说了会话,借口如厕出了门。

找到后院钱多多时,他已经安然睡下,孟迎春坐在床头悉心贴护。见李茂进来,孟迎春叉手让在一旁,低眉不敢直视。

李茂嗔怪道:“你有什么怨气冲着我来,何必为难一个孩子?”

孟迎春低语辩解道:“他不是没喝过酒,他喝过酒的,老夫人还夸他海量呢。一觞酒他喝不醉的,睡一觉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李茂闻这话怒气稍消,孟迎春继续道:“我小时候,父亲跟我说酒量这东西其实是天生的,你能喝不能喝,在娘胎肚子里就注定的了。多多这孩子能喝酒,只是不常喝,所以喝了容易上头,我想他早晚都是出场面的人,不如从小就练起来。”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显得很不自信,目光躲闪,始终低着头,面颊红艳艳,眼圈红通通,双手叉在胸前,手指缠绕着,揉搓着,一刻不安。

不管怎么说哄一个五岁小儿喝酒,这件事本身她是做错了,这点她心里很清楚,为此她深感不安,内疚自责。

李茂叹了口气,伸手扶住她的肩,想安慰两句,孟迎春却借势投入他的怀中,踮起脚尖,飞快地在他面颊上啄了一下。

她像一只受惊的小雀,慌乱中推开李茂,逃之夭夭。

李茂回去继续饮宴,胡裕春看他的目光有些古怪,事后李茂才知道孟迎春在他的脸颊上留了点印记,是一个不规则的唇印。

这个原本不修边幅的姑娘不知几时也学会了涂脂抹粉。

李茂后来才知道,其实孟迎春还是不会涂脂抹粉,只是得知他要来郑州,才紧急向胡裕春的侍妾鸳秀学了几手,又拿出平日省吃俭用积攒下来的私房钱购置了一套精美昂贵的胭脂水粉,所为的不过是李茂一人。

……

鸿胪寺乃九寺之一,主掌外务,鸿胪少卿,从四品官,为鸿胪寺副官,但李茂这个鸿胪少卿却被明确要求不准过问鸿胪寺事务,实际是右威远军使的带官。

威远军一分为二后,左军驻扎在城南安善坊旧营,右军军营设在大明宫西的西禁苑内,用的是右神武军的一处军营。

做禁军的好处之一是衣粮丰厚,好处之二是清闲,好处之三是安全,因为没什么仗要打。

见识了做禁军的种种好处后,哪些在路上嚷着要回故乡的军士现在都安宁下来。

李茂在营中住了半个月,待将士宁定,便回到了位于城南靖安坊的家中。

李茂回京的消息一传出,城中故旧纷至沓来,几天间光贺礼就堆满了两间房舍。

“多在家读书,少出门会客。”这是杜黄裳给李茂的忠告,也是李淳的意思。

李茂也希望多在家呆会,这几个月里发生的许多事情都需要总结反思,整天在外迎来送往的应酬势必不能静下心来。

“选择在曹州立足是一险招,却也并非完全不能,我们失败的原因是自身力量不足,过于依赖外部势力,打铁还须自身硬,四两拨千斤前提是自己得有四两力,若没这个四两,就拨不动千斤。这四两力,源自何处,现在看还是个问题。在这张信笺的最后,李茂写了五个词:军,政,民,党,动员力。”

小茹磕磕巴巴读完李茂的写的东西,轻轻推了下伏案小憩的李茂:“大舅哥来了。”

李茂揉揉眼,点点头,把自己写下的文稿归拢一下,尽数交给小茹,伸展了一下腰臂,大步向外走去。

苏景还在中书省做主书,位卑而务剧,难得脱身出来,此来必有大事相告。

“王叔文的母亲病故了。”

“去……了?”

李茂脑子里一片空白,生老病死,是谁也逃不过的规律,王叔文的母亲已经六十出头,祸福旦夕之间。

杜甫云:人生七十古来稀。这个年代能活到六十多岁,也算是高寿了。只是眼下的王叔文危机四伏,老夫人这个时候故去,却是让王宰相雪上加霜。

“依你之见天子是否会夺情起复?”

苏景摇了摇头,叹了一声,苏景是赞同革新的,对王叔文目前的处境刺同情态度。

李茂沉思之际,苏景又道:“他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所以今日午后就在翰林院摆酒,算是向同僚辞行了。”说到这苏景眼睛一亮,盘整了一下膝盖,问道:“你猜猜都有哪些人去了?”

李茂说了几个名字,苏景只点头,恐李茂说中谜底,自己先忍不住露了出来:“第五守亮也去了,跟王叔文唇枪舌剑,大吵了一场。”

“这倒有些意思。”

前段时间,王叔文推老将范希朝出来,欲收宦官兵权,杨志廉一直沉默着,第五守亮却态度激烈,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

据说范希朝从奉天回长安的第二天,第五守亮派部下送了王叔文一份大礼,一只精美的礼盒里装着一只生了绿锈的战国铜虎符。

第五守亮的潜台词是:你不是要收我的兵权嘛,我给你嘛。

经过这件事,两人可谓水火不容。王叔文失势出局之际,邀请老对手赴宴,究竟出于何心思,李茂不得而知。

但第五守亮率真粗暴的性格却无疑彻底击碎了他内心残存的最后一点希望。

王叔文此刻势必万念俱灰,心如死水。

“王伾还在为他奔走,他自己也不消停,家门敞开,广迎四方宾朋,还在做着东山再起的迷梦。”

话说到这,苏景的来意已经很清楚了,他是怕李茂初来乍到,分不清长安城里的水深水浅,错步踏空陷了进去。

亲不亲一家人,对大舅哥的美意,李茂感激之余,强留他在家中饮宴,席间小茹侍奉酒水,苏景看到小茹,想起了妹子苏卿,不觉叹了一声。

第324章 过渡不会太长

苏景在长安时也听过一些苏卿的传闻,他心里自然是不信的。苏卿是什么人,自幼和他一起长大的亲妹妹,她的秉性人品,苏景自认还是清楚的。

她绝不会做出什么有辱家风,有违夫妇之道的勾当,这点苏景坚信不疑。但苏景也清楚自己的妹妹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太顾家。

为了苏家她可以毫无怨言地答应嫁给李茂,为了苏家,她可以委曲求全,在众人都怀疑姐夫汪洵被李茂害死后,她能忍气吞声,返回郓州和当年如日中天的李茂继续做夫妻,为了苏家,她为何就不能含垢忍辱,委身于李师古呢。

她的乳娘孟氏已经承认铜虎头以苏家利益相胁迫,逼她为他们做事,铜虎头能干的事,李师古为何就不能干?

因为有这个心结,苏景在李茂面前就有些气短,这餐饭吃的闷闷不乐。

这等事李茂也不好多劝,送苏景出门时,叮嘱道:“兄在中枢,耳目灵通,有事多提点小弟。”这是李茂在求告他,又何尝不是给苏景一个台阶下?

苏景感激而去。

在宅中闲居之日,李茂常见有个气质优雅,面容姣好的少妇人来找小茹,问小茹是谁,小茹笑道:“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她是苏樱姐呀。”

李茂这才恍然大悟,当初李诵初登大宝,放宫女三千,一些无家可投的宫女悲惨地落入人贩子之手。因之朝议汹汹,京兆府不得不出手干涉,将被贩卖的宫女赎了出来。后李诵听用王伾谏言,将这些宫女赐给有功将士,以作安置。

李茂当日得了二十人,他离京前将她们安置在靖安坊新宅,交由小茹照看,嘱咐小茹为她们物色一个好人家,这大半年时间,小茹拼尽全力总算功德圆满。

这个苏樱就是二十之一,她当日被同坊的御史中丞武元衡的门生张丕相中,做了张丕的妻子,因感念李茂的恩德,常来新宅陪伴小茹。

李茂问小茹:“其他的姐们如今可都还安好。”小茹从一只锦盒里拿出一份粉笺,那上面记载着李茂收容的二十名宫女的去向,李茂翻看时,小茹坐在一边显得有些紧张,直到李茂笑着夸她事情办的不错时。

小茹才暗暗松了口气,展颜笑道:“多半还算不错,不过也有几个姐妹遇人不淑,据说日子很难过。她们又不在长安,我想帮她们也做不到。”

李茂捉住小茹的手,说道:“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尽力就好。”

小茹望着自己的手指,喃喃说道:“我也知道十个手指伸出来也不会一般长,可我一想到她们嫁了人受苦受难,我这心里就不是滋味,早知如此,倒不如把她们留下。”

小茹这么费心费劲把二十名宫女打发嫁人,自然也有她的私心,换句话说李茂当初也是利用了她的私心。

“而今才说这话,尽放马后炮。”

李茂挑弄了小茹一阵,抱她上床,自李茂从山东回来,小茹发现他变了不少,变的疼惜她,翻云覆雨时很重视她的感受,她不愿意的李茂绝不勉强。自然只要他想的,小茹什么也都愿意。

又一日,苏樱来找小茹,二人在闺房里嘀嘀咕咕一阵后,小茹就怯生生地领着她来书房见李茂。李茂忙起身迎苏樱进来,亲手为苏樱斟茶,慌的苏樱坐立不安,小茹劝她道:“茂哥是个洒脱的人,不计较这些俗人礼仪。他要给你斟茶,你就接着,反正熟了以后,只有你给他斟茶的份。”

苏樱抿唇一笑,旧日她的宫里时,因容貌姣好,又聪明伶俐,有幸侍奉贵主,有机会见识朝里的高官显贵,皇子皇孙,见的人多了,眼界自然高,见李茂时能持以平视之目光。

旧日她也听小茹说过一些关于李茂的事,对这位“奇人”早有心一见,今日当面相唔,见识了李茂的种种怪诞行径,顿觉不虚此行。

苏樱大礼拜谢当初收容之恩,李茂让小茹搀起,请其落座,言道:“长相往来便是一家人,内子姓苏,你也姓苏,五百年前还是一家人。”

苏樱好奇地问:“为何是五百年前,而不是三百年前。”

这个问题李茂倒没深入想过,翻了翻眼,道:“这便如成语,是约定俗成的说法。”

苏樱眨眨眼,摇摇头,表示不解。小茹笑道:“你别管他,他总是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任谁也听不懂。”

苏樱笑了,她听小茹说过李茂当年做过和尚,她本不信佛,却因李茂是和尚而开始信佛,佛家经典博大精深,晦涩难懂,越是看不懂越觉得神秘,李茂既然是和尚出身,想必对这些佛经有过研究,他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话也就不奇怪了。

隔了两日,苏樱忽然带了一个年轻士子登门拜访,一问才知那士子是她的丈夫张丕,张丕现在没有官职,一面跟着武元衡求学问,一面在门下做些杂务。

武元衡身为御史中丞,本是有能力为他谋个出身的,但武元衡老于官场,深知官场的险恶,自己所处的位置十分敏感,多少双不怀好意的眼睛盯着他,他岂敢废公徇私?

出于这份计较,武元衡对这位跟随自己多年,勤勉干练,被外人视为能传他衣钵的得意门生因科举不利不能入仕感到十分无奈。

李茂见张丕人情练达,思维敏捷,文采也好,便有了招揽之意,只是这话不好直接对张丕说,免得让武元衡误会他在挖他的墙脚。

于是寻了个时间,亲自登门拜会武元衡,求张丕到右威远军做兵曹参军,参军从八品官,品秩虽然不高却是正儿八经的正员官。

右威远军初建不久,员额多来自安东军,地方军队和禁军不同,其参佐人员使用上军使有极大的发言权,只要稍稍动动手脚,张丕便能一步踏入仕途。

武元衡权衡了一下,起身向李茂道谢。

言道:“正如追随我多年,勤谨恭孝,为老夫耽误了仕途进取,老夫内心一直不安,却又无力助他一臂之力,而今茂华可算是去了老夫一桩心病,老夫这心顿感轻松了许多,人都年轻了。”

李茂笑道:“为国举才,怎敢担中丞一个谢字?”

武元衡破例留李茂在宅中饮宴,自做了御史中丞后,武家的宅子里恰似养着一匹咆哮虎,一般人的人还真不敢登临。而能让御史中丞亲自留宴的更是屈指可数。

李茂回京后,摩岢神通一直未登门拜访,他现在身为羽林军郎将,得伴銮驾出入,十分得宠。摩岢神通走不开,郭韧却来了好几趟,做了禁军将军夫人,郭韧的气质与先前大有不同,李茂想了想,用“趾高气扬”四个字形容应该十分贴切。

郭韧以前有些怕李茂,在李茂面洽从来不敢说话,问她话时也是细声慢语,这回却是不同,她主动跑到书房来跟李茂聊摩岢神通的事,说的眉飞色舞,喜气洋洋。

李茂面含微笑,静静地听着,一直等到她尽兴告辞。

小茹有些不满,言道:“真想不通,她都得意些什么,神通做羽林军郎将,随銮护驾,说着挺威风,其实就是个掌旗开道的,像庙里的泥菩萨,看着威风,辛苦有谁知?”

李茂笑道:“猝然富贵,也怪不了她,慢慢的就会好了。”

小茹幽幽一叹,道:“我看好不了了,她把她哥嫂都弄进京城,到处托关系帮他们,还打着你的旗号去找陈数,让他帮忙办事。”

李茂道:“郭良进京了,他来长安做什么?”

小茹道:“一个小小的巨野县典狱来京城能做什么,什么也做不成,只好瞎混。我听陈数哥说他最近跟四海会的黄金眼混到了一起,果然是强盗爱山贼,官兵爱土匪。”

小茹脆生生地说道,笑的眉眼弯成了个月牙儿,李茂怜爱地握着她的手,嘱咐道:“苏卿、婉儿、芩娘都不在,你就是这宅子的女主人,看好家门,勿让外人有可趁之机。”

小茹点点头,道:“我知道,守得住寂寞,扛着住诱惑。”

李茂在眉间一点,言道:“回答的不错,今晚加倍犒赏。”

西川节度使、南康君王韦皋,荆南节度使裴均,河东节度使严绶,宣武节度使韩弘、义武军节度使李元素、平卢军节度使李师道几乎同时上奏朝廷请立广陵王李淳为皇太子。

朝中请立太子的呼声也一浪高过一浪,神策两军护军中尉杨志廉、第五守亮,六军辟仗使也奏请天子早立太子,以固国本。天子李诵决心顺从民意,正式下制册立广陵王李淳为皇太子。

每逢国家有大事发生,京城的安全力量都要经历一次考验,这次也不例外,李茂提前结束在家休养回到右威远军兵营。

李淳做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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