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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破唐-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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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悟保何三才不保赖永春,这个思路与李茂的相同,他要的杀一儆百,震慑全军。但刘悟如此袒护何三才也让李茂心里很不是滋味。

第319章 勾搭不清

何三才闻听兵变急着往回赶,恰逢秦墨亲自带兵来接,何三才的一个侍卫惊道:“李茂派人来杀你了。”

何三才喝道:“胡言乱语,我有何罪,要挨这一刀?”

嘴上这么说,心里到底有些惴惴不安,急忙躲入路边壕沟,待秦墨过去,一行人抄近路回到了曹州城外,何三才本欲去见刘悟,得知刘悟进城后,便乔装改扮进了刘从谏的飞鹰营。

何三才见面即求刘从谏救命,刘从谏笑道:“作乱的是赖永春,除非你要死保他,否则你怕什么?”

何三才道:“赖家兄弟追随我出生入死,赖大曾经还救过我的命,而今我怎能弃他兄弟于不顾?小将军一定要帮我说说情。”

刘从谏笑道:“这是军中,不是在家,也不是山大王的山寨。军法如铁,谁敢乱碰?赖永春这是自己找死,与你何干?你若不堪军法约束,我这就送你盘缠放你走,你若想留在军中做一番大事业,就跟我去见大帅。你放心,有我父亲保你,没人敢杀你。”

秦墨没能接到何三才,不敢耽搁,赶紧回来禀报,李茂心中震惊,急令各军戒备,欲以武力解决何三才部。忽听刘从谏带着何三才在营外请罪,心中大喜,对刘悟道:“虎父无犬子,有子若此,刘兄你还忧愁什么?”

何三才效法古人负荆请罪,李茂扶起,解去荆棘,又命军医为其拔去芒刺,上了金疮药,这才言道:“赖永春抗命犯上,为严肃军纪计,我必须严惩不贷,我知道他是你的好兄弟,希望你能理解。”

何三才泣道:“他是赖家最后一根独苗,求大帅行个方便,给他家留点骨血。”

何三才的话表意不清,差点让李茂误会,经刘从谏解释李茂才明白,何三才的意思是求李茂给赖永春行个方便,让他在临死之前与几房姬妾同房几晚,若天不使赖家绝后,当一点骨血在世上。

赖永春追随何三才东奔西走,每获钱财美人便遣送回故乡,此刻光侍妾就有十二人。

李茂允其所请,令将十二房侍妾取来。

何三才大喜,自告奋勇去擒赖永春来认罪。

从军帐出来,刘从谏秘对刘悟道:“李茂张弛有度,腹有谋略,若久居此处恐难有出头之日。”

刘悟道:“暂且忍耐,留待时机。”又嘱咐道:“你回营后,谨守营寨,小心那边搞鬼使坏。”

刘从谏道:“父亲放心,孩儿心里有数。”

到这日黄昏,何三才捆赖永春来中军,赖永春跪地请罪,倒也爽快。随后半个月,他住进专门为他准备的夫妻牢房,与十二个侍妾苦心研究造人之术。

至期,枭首示众,以儆效尤。

这中间次第发生七起平卢军偷袭安东军营寨事件,因为李茂早有防备,并未遭受大的损失。李茂将此事通报给李师道。

李师道大怒,下令严查擅自出兵之人。事是李师道授意做的,人也是李师道选派的,李师道自然查不出来,不过神通广大的铜虎头却着实揪出了几个破坏两家和睦的内鬼。

李师道有些尴尬,只得下令将这几个人枭首示众,严令各军勿得挑衅。

淄青内部有人跟李师道当面鼓对面锣地互掐之际,李茂在曹州郊外的一处田庄接待了他的老朋友赵菁莱。

李茂占据曹州后,立即切断了淄青通往宣武的秘密商道,这等于断了铜虎头的财路。铜虎头的第一反应是派人刺杀李茂,却因李茂早有防备,始终不能得手。

无奈,铜虎头只能遣人来曹州求李茂放条生路,李茂以来人资历不够为由,拒不接见,三番五次后,铜虎头不得不请出赵菁莱来曹州拜会。

曾经的朋友,后来的仇人,此刻相见,二人不免唏嘘。赵菁莱赔罪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祈请茂华兄原谅。”

李茂道:“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人总要向前看。”

赵菁莱道:“贵军阻绝了我部西进的商道,又不给一条生路,是要置我部于死地吗?”李茂笑道:“宣武是淄青的头号大敌,魏博是淄青的盟友,贵部舍盟友而就仇敌,便是我这个外人也看不下去了。”

赵菁莱道:“魏博民穷,又遭朝廷封锁边境,无利可图,宣武民穷,然边境畅通,有利可图,做生意嘛总要算计个成本。”

李茂道:“魏博虽穷,却并非吃不起盐,跟他做生意依旧有利可图。有道是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魏博得了贵部好处,将来自然要与贵部修好,则贵部又多一强援。此外,武宁军即将发生大变,魏博不足的部分可以从武宁方面找回来,何必单恋宣武一枝花。”

赵菁莱道:“你只是从利益方面考量,你也该知道,我部并非纯粹商人。”

李茂笑道:“不过是养寇自重那一套,养寇虽可自重,弄得不好也会引火烧身。这些日子被杀的那些人有多少是被宣武害的,这就是个例子。”

说到这,李茂加重了语气:“贵部若再不联合起来挺直腰杆,早晚会被人各个击破。”

李茂的话说在了赵菁莱的心坎上,这些日子受命攻击安东军营寨,意图引发两家冲突的人中除了少数一部分是李师道授意的,多数是受宣武韩弘的指使。

李师道跟王叔文达成了某种协议,在曹州挑事以配合王叔文抓兵权。宣武则想浑水摸鱼,横插一杠子,也在挑唆两家争斗。

被宣武挑唆的这些人中很多都有铜虎头背景。

事发之后,李师道迫于李茂和魏博的压力,抓了一批人,杀了一批人,又关了一批人,据此捏住了铜虎头的把柄,闹得右厢各派灰头土脸异常狼狈。

作为报复,铜虎头各派暂时放放下成见,也联手处置了一批李师道的人。

目前在两家的争斗中铜虎头尚可保持一点微弱的优势,但这种优势是就整体而言的,具体到每一股势力,其实都已经落入下风,而且可以预见的是在李师道取得节旄后,这点优势将会彻底消失,铜虎头的下场将来必定凄惨。

铜虎头究竟能不能离开宿主,成为一支独立的力量,是包括赵菁莱在内的铜虎头高层一直苦苦思索的问题,这个问题至今无解。

李茂的警告正当其时,赵菁莱表示会认真考虑。

第320章 不听话就敲打你

“而今朝中王叔文一党得势,韩弘这个老狐狸早已把屁股坐了过去,眼下郓帅为了得到朝廷的节旄也会给你们施压,你们的日子会越来越难熬,与其两头受气,倒不如借此一刀两断,转而跟魏博、武宁合作。”

赵菁莱道:“却不知贵军要在此屯驻多久?”

李茂道:“做生意总有算计个成本,本没收回来之前,这生意不能说撤就撤吧。”

赵菁莱道:“明白了,我这就回去安排。”

铜虎头内派系庞杂,李师古当政时尚能拢得住,李师道的帅位来路不正,眼下又没得到朝廷的节旄,出于防范的心理,他自然不愿意重用李师古的人,但问题是除去这些人,他几无可用之人,铜虎头里他其他派系根本就买这位新帅的账,对其阳奉阴违,敷衍塞责。

这些人根深蒂固,能量极大,李师道短时间内是无法肃清的。

若非李公度献计分而治之,这表面上的一统局面怕也维持不住。

因为李茂的逼迫,在李师古死后陷入一盘散沙的铜虎头重新团结起来,各派推举密州刺史赵菁莱为盟主,与李茂谈判,力图先打通与魏博的商道,畅通财源。

为了扫清障碍,实现这一战略性转变。铜虎头内部借肃清宣武奸细为名,开始有计划有步骤地清洗李师道安插的亲信。

这些人原本职卑位轻,一旦上位,便如饿狼一般贪婪,自免不了从前辈嘴里抢食。

铜虎头手中掌握的财源有三条,最主要的一条就是走私盐铁去宣武,新贵们在李师道的支持下狼吞虎咽,成绩斐然。

一日风云变,这些被他们鲸吞下去的好处,如今都成了通敌的不二证据。

钱拿多了扎手,此为至理名言,还有句至理名言叫“断人财路,必遭人怨”,可惜他们懂得太晚了。

铜虎头自上而下掀起的大清洗,让李师道刚刚竖立起来的权威遭遇极大挑战,朝廷迟迟不降节旄于淄青,使得他的正统性受到广泛质疑。

面对重重压力,李师道一咬牙一跺脚,遣李雅城入京,宣布将淄青十二州的财赋征收权、官吏任免权,及海、沂、密三州的版籍,统统上缴朝廷,只求领兵代朝廷镇抚地方。

李雅城路过曹州时,李茂出城迎接,李雅城戏问李茂自己此番进京成败各占几成。

李茂摇了摇头,道:“好事多磨,此番必不轻松。”

李雅城也叹了口气道:“李家雄踞淄青近五十年,这份基业怕是要断送在我的手里了。”

李茂笑道:“我兄无须担忧,你这一去虽有磨难,却不至于背此恶名。我倒是为朝廷不值,明明可以有一次收复失地的机会,却因奸臣当道而要白白丢失。”

李雅城问李茂:“茂华兄也认为淄青应该归附朝廷?”

李茂道:“本来就是朝廷的州县,割据究非长久之计。雄才大略如先帅在世时也曾说过若长安出了明君,便将淄青十二州奉还,他入朝去做个忠臣。此言想必兄长也听过。”

李雅城点点头,却叹道:“此一时,彼一时,淄青想归附朝廷何其难也。”

李茂和李雅城的预感都是准确的,王叔文夺兵的计划正进行到节骨眼上,绝不能容忍李师道来坏他的大事,他一面大骂李师道榆木脑袋,蠢笨如猪,一面入宫向天子历陈淄青已然山穷水尽,将吏皆叛,而今李茂又袭占曹州,大败平卢军,只消朝廷再助一把力,淄青指日可下,被地方藩镇盘踞近五十年的淄青十二州从此将回到朝廷的怀抱。

病榻上奄奄一息的天子究竟想了什么无人得知,或者他也知道命将不久,自己的新朝迄今尚无任何建树,昔日的雄心壮志亦无一样实现,带着这样的遗憾死去,他实在有所不甘。李诵采纳了王叔文的进言,下诏征李师道为给事中,令其即刻赴京上任。

李师道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钦差使者,使臣带来的却不是节旄,而是征召他入京为给事中的诏书。

李师道拍案而起,厉声呵斥来使,拔剑追斩。将吏上百人围观,无人敢劝一句。

传令的中使最终吃了李师道一剑,屁股上中剑,盛怒之下的李师道令卫士将其衣衫剥尽,露其刑余病残之体,以为笑资。

众皆哈哈大笑,李公度却摇了摇头,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独自走开了。

事后李师道问李公度因何独自走开,李公度道:“主公羞辱他,固然出了口恶气,却也把整个阉党都得罪了,得不偿失啊。”

李师道笑道:“他不让我好过我又何必让他好过,王叔文卡着不让我如意,是李茂背后靠山不用力,,我看还得再敲打敲打曹州。”

李公度道:“魏博田炉尚在曹州,欲打曹州,必须先让魏博撤军。”

李师道道:“与魏博谈判,我们有的是筹码。你亲自渡河去趟魏州,知会田季安,我只是敲打敲打李茂,不会真灭了他。他果然行了我这个方便,将来必有重谢。”

田季安这些日子对李茂也有所不满,当初说好的,让他切断淄青与宣武的联系,把铜虎头伸进宣武的财路折弯改道伸进魏博来,结果铜虎头却又跟武宁军勾勾搭搭,竟把财路一分为二,足足分了一半好处给武宁。

这中间牵线搭桥的据说就是李茂,是他说服张愔答应借道给铜虎头,向南拓展生意,这不是端我的碗吃我的饭末了又砸我的锅吗?

为了给李茂提个醒,田季安先是压下了运给李茂的粮饷,继而又提前收回了水龙寨,驱逐了李茂留守的兵马,又以保护为名,将留守在水龙寨的安东军诸军将家眷接到了魏州牙城,集中在兵营居住,名为保护,实为囚禁,每日粗给两餐,养着不让死罢了。

待李公度渡河来到魏州说服田季安撤兵时,田季安不觉动了心,他现在所担心的是李师道言而无信,在魏博镇撤兵后,趁机夺占曹州,那样的话自己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李公度言道:“近来我主公下令大力肃清右厢内潜伏的宣武奸细,但凡与宣武有点瓜葛的一个也不放过,淄青与宣武的这个仇是越结越深,再无化解的可能。淄青眼下正值多事之秋,还需要仰仗魏帅的威严,岂会做出让亲者痛仇者快的勾当?我家主公敲打李茂,无非是给朝廷看的,让他早日降下节旄,免得夜长梦多。”

李公度又道:“河朔四镇同气连枝,平日或者打打闹闹,但根本利益是一致的,今朝廷不降节旄于郓州,我主公无言留守郓州,远赴长安请罪,则淄青十二州从此归于朝廷,河朔四镇父死子继,将帅自任的成例将被打破。魏博失一强援,朝廷多一劲旅。魏帅百年后,朝廷若引淄青旧例出兵魏博,魏帅子孙将如何应对?为子孙计魏帅也应该助我淄青一把。”

田季安闻言,心有所动,李公度趁势又道:“魏帅可令田炉将军继续留在曹州,平卢军打李茂,点到为止,若有食言,贵军即可出手干涉,我军又岂敢徒树强敌,自求灭亡。”

田季安道:“说一千道一万,我还是有些信不过你们郓帅,他连自己的兄长都敢谋害,还有什么不敢做的。万一他食言,我能奈他何?”

李公度道:“若不然某留在魏州为人质,若郓帅失言,魏帅可一刀先将我杀了,再遣雄师渡河南下讨伐不信。”

田季安哈哈大笑,言道:“大丈夫做事光明磊落,岂能做这等勾当,先生但回,我在魏州单等你的好消息了。”

李茂不久就受到了武宁边境商道被切断的消息,心中一惊,忙召集众将商议道:“这是郓州要对我动手的信号,这仗该怎么打?”

刘悟道:“曹州四战之地,只要把水搅浑,谅必郓州不敢大动干戈,或者我守不住曹州,他也未必能守得住。”

刘从谏道:“去给郓州一封书信,就说他若严逼,我们便献城于朝廷,我们去辽东,或去长安,不论去哪都是功臣。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可就是他了。”

刘从谏此言众人皆以为可,纷纷要求把事态闹大,让李师道投鼠忌器,不敢大动干戈。

得知李师道要出兵进犯曹州,王叔文终于松了口气,曹州地接四镇,一旦动武,那就不是李师道和李茂的事了,周边各镇都会被卷进去,到时候让宣武镇上书告急,朝廷担忧漕运受阻,势必要有所动作。

到那个时候,他就可以理直气壮要求集兵权于范希朝之手,一旦兵权在握,谁再敢阻挡革新,你就等着流配三千里吧。

杜黄裳闻之李师道要出兵曹州,心中大惊,急派得意门生宋鹿山赶赴曹州,要李茂保持克制,万不可首先开挑衅,又连连向隐居诵经的广陵王李淳示警。

广陵王李淳自夏末秋初去了趟相国寺后,便成了虔诚的居士,每日除入宫问安,就躲在府中诵经,他诵经的目的性很强,一是祈祷国运昌盛,二是祈祷自己的父亲早日康复,三是祈祷今年风调雨顺,百姓不再为温饱犯愁。

第321章 规矩不能坏

杜黄裳几次示警李淳不为所动,正当杜黄裳无计可施之际,宫中再度传出天子晕厥的消息。

杜黄裳一咬牙,换上青衣,扮作仆人,随运菜的车辆进入广陵王府。

李淳正在佛堂诵经,闻听杜黄裳到,不觉苦笑,引入书房。

李淳道:“为大事者,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变,宰相何以作如此打扮?”

杜黄裳道:“情势危急,老臣也顾不得许多了。曹州若开战,牵连面广,只恐兵连祸结,生民涂炭,所能成全的只是王叔文的狂妄,而害国家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李淳道:“明公也以为王叔文是狂妄?”

杜黄裳道:“军权分散于内外臣僚,是建中、贞元年间用血换来的教训,王叔文已集行政、财政大权于一身,再将军权拿在手中,他究竟要干什么?”

李淳问:“若破此局该当如何?”

杜黄裳道:“只能委屈一下李茂了,让他让出曹州,到长安来。”

李淳略作思忖,言道:“也好,我用鸿胪少卿、威远军使的位置来安置他。”

见李淳说出这样的话,杜黄裳大感兴奋,王叔文的革新已经让很多人如坐针毡惶惶不可终日,内外积压的怨情日甚一日,这股积怨若不加以疏导,将来必要炸个天翻地覆。

然而有天子的支持,无人能将他怎样。王叔文有恃无恐,根本无视眼皮子底下的危险,口中喊着革新,却在为一己一党谋权利。

在集行政、财政大权于一身后,朝堂之上几无对手,贵如广陵王也只能退避三舍,旁人更是战战兢兢,唯恐哪日便大祸临头。

而今他更是丧心病狂,竟欲假范希朝、韩泰之手操弄天下兵权,此人狂态已现,败亡不远,现在所缺的只是个有分量的人站出来,登高一呼。

广陵王此刻出手,必能一击建功,绝无失败的可能。

夜幕降临,曹州刺史府里,仍旧进进出出,人来人来往,一副大战前的紧张气氛。

李茂已经做好了与李师道一战的准备,眼下却又接到了杜黄裳要他让出曹州的书札。

杜黄裳把朝政大局说的很清楚,曹州这个仗不能打,不能打,就只能让出曹州。

让出曹州,自己千辛万苦算计来的落脚地,就这么拱手相让?

李茂心有不甘,然除此之外,自己又能做什么?打,杜黄裳已经分析过,会搅乱广陵王的整盘计划。

天子久病不愈,朝中吁请立太子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人选只有一个——广陵王李淳。

若不出大的意外,李淳将成为大唐的皇太子,将来还要成为天子,他有这个实力,也有这个福分。

这个节骨眼上把天子彻彻底底的得罪了,这利弊得失必须好好算计算计。

夜深人静时,李茂独自行走在后花园,盘算着进退得失。

追随在身后的秦墨打了个哈欠,他几天几日不曾睡觉,现下困的眼皮只打架,李茂望了眼那张有些酒色过度的脸,不满地言道:“困就回去睡,有谭忠在就行。”

秦墨嫉妒地望了眼谭忠,不明白李茂为何对这样一个外人这么信任。

“那我先走了。”

秦墨把斩铁刀抛给谭忠,后者伸手接刀时差点出现失误。谭忠人长的尚算魁梧,奈何手上功夫全无,这样的一个护卫有还不如没有。

李茂移步来到水榭上,凭栏望去,荷花池里一片衰败。天凉了,万物凋谢,只有贪婪的人心依旧醒着。

冰冷的刀锋无声无息地架在了李茂的脖子上,被秦墨判定不会任何武功的谭忠出手时淡若清风,快若闪电,绝对是一等一的高手。

“你有何遗言,有何未了之事,说与我听。”

李茂没有吭声,似乎根本没听见谭忠的话,谭忠脸上有些挂不住。刀锋在李茂的皮肤上刮蹭了一下,几根体毛飘散在夜空中。

李茂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的来历,留你在身边本想让你回心转意,你却辜负了我。”谭忠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一行有一行的规矩,你们做刺客的,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是你们的规矩。王一尺坏了规矩,他不该牵扯到是是非非中来,他的死不值得你来冒险。”

“你错了,我不是为了他,我是受人所托来取你的人头。”

“这个人一定很有钱。”

“孤儿寡母,身无分文。”

“他很有权势?”

“孤儿寡母,无权无势。”

“那就是她美若天仙,你看上了她?”

“朋友妻不可欺。”

“这么说你是为了她的眼泪?”

谭忠哼了一声,森然道:“就算是吧。”

他手腕轻抖,欲取李茂人头,刀锋方动,一条膀子却已失去了知觉。在他启动杀念的一瞬间,一支袖箭擦着他的头皮飞过,谭忠矮身闪避时,李茂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从一个令人咂舌的角度出手了,不仅夺了他的刀,还顺带伤了他的一条臂膀。

“我大意了。”谭忠说完,束手就擒。

卫士给谭忠上了镣铐,秦墨仔细检查了一遍后,才为他推骨入臼。

自谭忠献刀起,秦墨就不相信此人,李茂的刀丢了,被谭忠捡到了,这算不得什么稀奇,稀奇的是他怎么知道这口刀是李茂的,李茂的斩铁刀是苏卿送他的礼物,只是一口品质还过的去的战刀,并非稀世珍品。

李茂这几年官路走的很顺,职位爬的很高,行的却是见不得人的夜路,并无英雄之名为这口普通战刀加持光芒与神秘,这口刀除了亲近几个人,并无所少人知道。

秦墨警告李茂要提防此人,李茂却一直不听。他不听,秦墨却不能置之不理。

“你以为我整夜花天酒地才熬红了眼,其实我是为了你。”

秦墨欲向李茂表功,李茂却选择远离红眼郎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有人建议给谭忠上大刑,逼他说出幕后主使之人是谁,李茂没有同意,他设酒为谭忠送行,谭忠却道:“今日我杀不了你,怪我学艺不精,当回深山,潜心修炼,他日艺精,再来讨教。”

李茂道:“世道纷乱,民生疾苦,以先生这样的才干,为国为民做几件好事,岂不强过谋取李茂的人头?”

谭忠不言,饮尽杯中酒,起身告辞。

第322章 人质

秦墨恐他突然偷袭,战战兢兢一直等他走出院门,方才松了口气,问李茂道:“他是个刺客,这等人最无正气,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什么人不敢杀?你指望感化他,我看你还不如去感化一块石头。石头焐久了能热,这种人的心焐上一百年也热不了。我说错了,他们根本就没心。”

李茂却道:“你说他没正气,我们何尝又有什么正气,这些年我们忙忙碌碌都为了什么,为了能活着?还是为了争权夺利,几时又做过利国利民的正事?”

秦墨打了个哈欠,言道:“哥,今日何来这多感慨,莫不是曹州不想受了,准备归朝?”

李茂笑道:“你先去睡吧,我今晚不睡了,我有别的事。”

秦墨干呕了一声,道:“哥,以后休说这话,让人误会。”

“误会,有何误会?”

“不止一个人说我俩关系有些不对。”

李茂笑道:“胡言乱语。你是中军押营,你不跟我在一起,跟谁。”

秦墨道:“不是这个意思,他们说你这个人有些奇怪,夫人近在眼前你置之不理,如夫人丢在河北也不接过来,若是都不接倒也罢了,你却把将士们的家眷接了过来。这算什么,这还不能证明你和我那个……哈哈。”

李茂飞出一脚,秦墨却早有防备,笑着躲开了。

说到苏卿和朱婉儿,李茂心里不免一阵刺痛,他本意是在曹州站住脚后,再设法接回苏卿和婉儿,眼下看这情形,二人却是谁也接不回来。

“其实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不想跟平卢军打,不是怕打不过,是怕一打打出了乱子,兵连祸结,又要害的百姓流离失所。这仗不打也罢,打赢了,打输了,到头来我们也还是什么都得不到,倒不如抽身退出,让他们自己混闹去。”

秦墨并不知道杜黄裳的密使宋鹿山跟李茂说了什么,只是凭自己的感觉说出这样的话来,他的话很有些代表性,和这几天李茂通过其他渠道获知的安东军将士的心声是吻合的。

将士们不愿打仗。

李茂苦笑两声,自己到底还是不够老练,当初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以为能哄田季安借兵帮他占据曹州事情就成了一半,却没想到这不过是一连串失败的开始。

左右逢源真的需要大智慧,自己距离这个大智慧尚差一段距离。

目下要做的是怎样全身而退。

承认了失败之后,李茂的思路反而变得异常清晰,招募的三千老弱残兵能带走多少是多少,这些人打仗不行,吃饷却不落人后,这是他以后安身立命的根基。

跟魏博方面得把账结清了,曹州是给你打下来了,铜虎头也改道向西,做了你田季安的送财童子,当初的承诺我皆已兑现,你的承诺呢,两年的军粮要给,托你照管的将士家眷也得归还吧。

曹州就是李茂的筹码,在他走前,他可以把曹州交给淄青李师道,可以交给淄青铜虎头或者宣武韩弘,当然也可以是你魏博田季安。

田季安和几个亲近幕僚议了一下,决定兑现自己的承诺,先把拖欠的军械粮饷给清了,顺道把软禁在牙城内的剩余的安东军将士家眷送回去。

至于曹州,田季安现在已经看明白了,这是个坑,自己不能往里跳。

当然有些人想跳也不能让他跳,譬如宣武韩弘。

韩弘若跳进来,势必要跟李师道对掐,直接的后果就是给了王叔文以可趁之机,若助这个野心家独揽了兵权,河朔各镇还有安宁之日吗?

向老夫人问计之后,田季安向李茂提出了自己的条件:曹州必须交在淄青铜虎头手里。

李茂跟田季安交涉的同时,宣武韩弘的使者也到了曹州,韩弘开出的条件很优厚,表示可以在宣武境内划一块地方给安东军驻扎,按宣武军的标准支付安东军粮料。

韩弘提的条件很公道,李茂只须打开曹州通往宣武的边境,允许他的人进入曹州境内探亲访友或做点正经小买卖。

李茂立刻意识到韩弘这是在使诈,曹州和宣武的边境绵延上百里,既无壕沟又无铁丝网,两地百姓来来往往,何曾受过限制?宣武果然想往曹州境内渗透,直接进来便是,何须花这么大的代价?

李茂义正言辞地回绝了韩弘的提议,他告诉宣武使者曹州是淄青属地,他此番渡河南下是帮助曹州地方剿匪,兼安抚民众,完全是出于公心和好意。眼下曹州地方安静,他的任务已经完成,自然要将曹州归还给淄青,哪有交给他镇以牟取私利的道理。

这番说辞很快就传到了李师道的耳朵里,李师道对左右道:“李茂说的也算冠冕堂皇,这仗我看还是得缓缓再打,他果然愿意把曹州归还给我,我大人大量就不念旧恶了。”

李师道的使者到曹州时,李茂盛情接待,对外宣称是与郓州方面商议军政交接事宜。

田季安闻听李茂在曹州接待郓州使臣,勃然大怒,派田丛丛将正准备渡河南下的安东军将士家眷就地又给扣了下来。

田萁趁机进言道:“李茂此人狡诈的很,见你宽厚便得寸进尺。以我之见……”

田萁的话没说完便被田季安打断了,田季安笑道:“妹子,你马上就是王家的媳妇了,此去长安肩负着重要使命,肩上的担子可不轻啊。魏博的事我看你就别操心了,左右就是扯淡的事,哥哥我应付的来。”

田萁气哼哼道:“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魏博的事我以后再也不管了。”

言罢要走,田季安起身追出,在廊下拦住田萁,赔笑道:“话不可以这么说,你是我田家的女儿,在家是,嫁了人也是。谁不知道魏州田七娘子足智多谋,不让须眉?你便是做了宰相家媳妇,也我的妹子,你要多替魏州着想,多给哥哥出谋划策。”

田萁道:“我一个妇人之见,又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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