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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破唐-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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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茂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小厮悚然一惊,吐吐舌头,忙换上一副苦瓜脸。

摩岢神通一只手扶着玉石阑干,眼眶没有泪,额头却见了汗,在安善坊威远军议事厅,他吃了陈中研一枪杆,断了三根肋骨,又中了好几枪,伤势不轻,李茂本要他卧床休养,他却挣扎着过来了。

李茂现在正站在胜利者的阵营,但身边可用之人却不多,这个时候他不能丢下兄弟。

冗长的登基大典还在继续着,摩岢神通苦苦地煎熬着,同样煎熬的还有李茂、青墨和所有参与其中的利益相关者。

新君登基大典结束时,摩岢神通已经站立不稳,李茂让青墨扶他回去休息。登基大典大体可以分为继位和登基两个部分,在唐代两者是做一次举行。光一个继位典礼就折腾了一个时辰,再加上重头戏登基大典,李茂怀疑摩岢神通能不能撑得住。

摩岢神通婉拒了青墨的扶持,倔强站在那,直到皇帝登基大典完美落幕。

理论上说皇帝的登基大典并未到此结束,后面还有许多琐碎环节,但这不是李茂所关心的,而今名分已定,再无更改的可能。

他想偷个懒,脱掉身上这身龟甲,却不知找谁商议,朝中一些原本跟他熟悉的官员,此刻再看他的目光都有些诡异。是那种冷淡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几位宰相还有许多事要忙,从大殿出来后,并没有立即散去,而是聚集在一起,便说边走,向中书门下去。宰相郑瑜和李茂擦肩而过时,诧异地望了他一眼,吃惊的张大了嘴巴。李茂冲他点点头,郑瑜则回了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杜黄裳现在还是太常卿,行情却看涨,在许多官吏的眼里,他俨然已有宰相的光环在头上闪耀。步出太极殿后,杜黄裳主动迎向李茂,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言道:“茂华,我看辽东你就不要去了,留在长安侍卫天子,过两年熬足了资历,外放藩镇,在地方熬炼成熟了再回京拜相,啧啧,真是前程似锦啊。”

杜黄裳向来心直口快,当众说出这样的话,李茂不觉得奇怪。

“却不知为何他们看我目光都乖乖的。”

杜黄裳和李茂性格迥异,却很投脾气,李茂很愿意向他求解心中的疑惑。

“休要理他们,恨人有笑人无。茂华,你要记住不被人嫉是庸碌。”杜黄裳说完爽朗一笑,又把李茂打量了一番,啧啧嘴道:“大典结束了,你也该回去歇歇了,这身衣甲虽好,老穿着也累的慌。”

杜黄裳其实是在提醒李茂,非常时期适用非常之法,一切回归正常后还是要恢复原状,低调谨慎为上。李茂穿这身戎装毕竟是名不正言不顺,难免遭人闲言碎语。

这话很合李茂的心意,该做的他都已经做了,目下是该功成身退了。

王叔文和王伾都是李诵的心腹幕僚,而今府主登基做了皇帝,二人的行情自然也见长,尤其是王叔文,有关他要拜相的传言一夜之间风靡长安官场,似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即便是属于吏治的人也推断,即便是王叔文资历浅薄,暂时还不能挂宰相的头衔,但以他的身份和处境,必会握有宰相的实权。

现在比较流行的看法是王叔文将以翰林学士的身份在幕后参与政务,待熬足资历,便正式拜相从幕后走到前台。

王叔文步出大殿时,一群人簇拥着他,巴结着他,跟他寒暄,和他套交情。

王叔文随意敷衍着,表情淡淡的,言语神态间已经有了几分宰相的风度,他的兴趣此刻在另一个人的身上。他见李茂与杜黄裳边走边说,十分亲密,便笑嘻嘻地迎向去说:“你们二位相差二十多岁,却是难得的忘年交,真可谓珠联璧合,配合默契呀。”

杜黄裳的资历远胜过王叔文,一直有些看不起王叔文,闻言笑道:“老夫只恨早生了二十年,否则便可像秦墨、摩岢神通这样与茂华同出同入,形影不离了。王司功,听你这话酸溜溜的,你这是嫉妒吗?”

王叔文现在的身份是翰林待诏。翰林待诏,唐初设立。以擅长文词、经学、医卜以及各种技艺如书画、搏弈者,居宫中(玄宗以后居翰林院),以备应诏。属皇帝的差遣侍从之臣,主要陪皇帝消遣娱乐,以及文章应和。无品阶。他的本官只是苏州司功。

官场中一人身兼数职者,一般以品阶最高,或权势最重的官职称呼之,长安官场称呼王叔文时一般呼一句王翰林,杜黄裳毫不留情地点出他的本官,让王叔文十分尴尬。

王叔文强压心中恼怒,干笑了两声,借故走开。

望着王叔文远去的背影,杜黄裳向李茂评论说:“志大才疏,到头来误国误己而已。”

李茂对杜黄裳的见识才干一向佩服,对他爽直的性格也很欣赏,却对他的口无遮拦有些不敢苟同。于是就没有搭腔。

他对王叔文的印象以前还是不错的,但自从得知他为儿子聘娶田萁后,不知为何越看他越是不顺眼。李茂也曾就此事检讨过,结果却是每每愤懑地放弃。

第278章 我很懂事

小茹和郭韧在曲江池畔的一所幽僻的宅院里等了李茂整整五天,这五天里她茶饭不思,坐立不宁,熬的眼睛双眼通红。

见到同样是两眼通红的李茂,她先是扑哧一笑,继而粉拳便如雨点般打了过来,情到激亢处,她伏在李茂的胸前张口就咬。

李茂始终温和地笑着,这几天他完成了人生的一大蜕变,小茹又何尝不是。

摩岢神通终于支持不住垮了下来,一连三日昏迷不醒,高烧不退,李淳派出太医署最好的太医过来为他诊治,四名德高望重、誉满天下的老太医组成特别医疗组轮番守护着他,终于在与死神拔河的比赛中险胜过关。

为了奖掖摩岢神通的功绩,禁中直接降旨授其正五品羽林军郎将。

新天子已经登基称帝,天下大事已定。

潜邸中为他宠信的王伾、王叔文先后得到重用,王伾仍以翰林待诏,供奉左右,王叔文则以翰林学士身份坐镇禁内处置军国大事。

李诵尚在潜邸时,王伾便得重用,他有见识又不似王叔文锋芒毕露,很得李诵的欢心,更要紧的是王伾与李诵的亲信宦官李忠言亲善,李诵病重后,行动不便,口不能言,不能召见外臣,所亲用者只有李忠言和后妃牛昭容。

王伾因为搭上了李忠言这条线,身份骤贵,成为最能靠近大唐核心的外臣。

王叔文对国事的处置通过王伾传入禁中,由李忠言呈报天子,天子不便阅读,便由最重宠信的后妃牛昭容阅读。

牛昭容每次读完王叔文对国事的处置,总要问上一句:“大家以为可行否。”

若可行,李诵便微微点头,若不可行则微微摇头,牛昭容便跪在李诵面前,将一面特制的纸板捧在手里,宦官李忠言将御笔奉于天子之手。

大唐的天子便抖抖索索在纸上写下圣裁,字写的十分费力,又模糊难辨。

李忠言虽然得宠,却不识字,这辨认字迹的重责便落在了牛昭容身上。

天子的意志经牛昭容的口传达给李忠言,李忠言再宣旨于翰林院,诏书拟就,达于中书门下,宰相承旨办理。

此前拜相呼声很高的杜黄裳仍旧做他的太常卿,目前看不到任何升迁的迹象,他的千年太常有可能继续千年的轮回。

李茂一觉醒来,觉得这个世界有些不真实,心里空的发慌,他环视左右,还是以前住的那个屋子,得到很好休息的小茹容光泛发,依旧青春俏丽,可人怜爱。

“这究竟是怎么了?”

李茂不停地问自己,努力探索其中的答案。

人物依旧,变了的是心境,从俯览九天的云中直落在地面,他不适应了。

李茂尴尬地冲小茹笑了笑,柔声说道:“你不必担心,我就是太累了。”

小茹跪在他面前,说道:“有件事你得帮我。”

“说吧。”

“我,不是信不过陈书记,实在是当日黑白混沌,为防万一,我就和郭韧姐姐先撤了。真的不是信不过他。”

李茂伸出粗硬的手指捏了捏小茹柔韧的下巴,笑道:“我知道了,有机会跟他解释。”

当日成败难料,为恐累及他人,李茂没有知会陈数知道,陈数是从李兢、林英等人的只言片语中判断出李茂将参与一件大事,因此待他得知京城形势有变,就急着赶到青泥驿通风报信,却被机警的小茹误会了。

而今一切事情都已明朗,陈数的心里反而更加佩服小茹的机警和冷静。

这个小女子他以前经常见面,却从未往心里放,自此以后他的心里就给他留了个位置,再也忘不掉。

五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时间长短无非心境不同。

对李雅城、李兢、林英、陈数这些局中人来说,这五天可谓度日如年。好在现在一切都已明朗。李兢与李雅城商议道:“这一趟总算不辱使命,下一步该怎么办,节帅可有指示。”李雅城道:“节帅当日只说要全力扶保太子登基,其他的并未说什么,你何必发一封急函回去问个明白。”

林英道:“如此,当与李都领商议,请他暂缓几日离京。”

李兢叹道:“今日不同往日,他还肯离京吗?”

两个人一起望向李雅城,李雅城笑道:“你们看着我也没用,他是个有主见的人,是去是留我可劝不住。”

李兢道:“凡事尽人事而听天命,押衙就勉为其难走一趟吧。”

李雅城叹了一声,转身来见李茂,他一路面色凝重,见了李茂却是笑逐颜开,激动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茂华,真难为你了,九死一生啊。”

“没什么,只是心累一点而已。”李茂淡淡地答道,引李雅城往里走,小茹献了茶识趣地离开了。

“宫里将怎么安置你?”李雅城单刀直入地问道。

“我打算回淄青去。”

“怎么,朝廷不肯召密州进京?”

“便是愿意,他肯来吗?”

“总得试试看嘛,多少也能帮一帮节帅。”李雅城重重地叹息了一声,“一个人被捆住了手脚,看着自己的肌骨一块块被剃光,那种痛苦,岂是你我坐在这能想象的。”

“所以我得回去。见机行事,或者还有一线生机。”

见李茂心意已决,李雅城默默地站了起来,朝李茂长揖及地。李茂肯舍弃眼前的荣华富贵,回到暗流翻涌的淄青去,李雅城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他会得到什么。

宦海浮沉多年,他见惯了尔虞我诈,根本不相信有什么仁义道德。李茂的选择他看不懂,真的是一点都看不懂。

小茹也不明白李茂的选择,她从青墨口中得知李茂这两天出去干了一件大事,一件可以带来一辈子荣华富贵的大事。

有了这桩大功劳,即便李茂从此躺下什么也不干,也能踏踏实实、安安稳稳地享用一辈子。说实在的这种生活正是她所向往的。

李茂扶着小茹从自己身上下来,在她圆润挺翘的妙臀上拍了一把,出言责道:“藏私懈怠,有些不像话了。”

小茹躲在李茂怀里,缩成一团,嘟着嘴说:“不甘心,放着这么好的日子不过,为何还要回去。你立下这么大的功劳,只要你开口,节帅一定会答应送还夫人的。”

李茂道:“我们小茹想过安稳日子了,是啊,世上哪个女人喜欢跟着自己的男人颠沛流离,过了今天不知明天。可是……”

小茹爬起来用嘴把李茂后面的话堵了回去,“不要说了,我随便发发牢骚,你要做什么只管去做,你叫我跟着,我就跟着,你叫我在哪呆着等你,我就乖乖呆着等你。”

李茂赞道:“这才是懂事的乖女子。陛下赐我二十名宫娥,明日就送到驿里来,她们都是无父无母的苦命孩子,以前在宫里还有个吃饭的地方,突然放了出来,无处可去,我想把她们先收养起来,将来寻个合适的人家陪一份嫁妆,把她们风风光光的嫁出去,你意下如何?”

小茹撅起小嘴道:“为何以前没听你提起过。”

李茂笑道:“圣旨今天才下的,午后我才拿到,这会儿告诉你不算晚吧。”

小茹翻身朝里睡,李茂哈哈笑道:“傻女子,你生什么气,那是天子赐我的恩惠,我敢不要吗?明日让青墨去城里寻一座宅子,你们先安顿下来。待我回来再处置。”

小茹腾地爬起来,说:“你一走,我就把她们全嫁人。让你一个也捞不到。”

小茹说完翻身过去,缩成一团,任李茂怎么逗弄她,也不理睬。

李诵登基后不久就下诏放出宫女三千人,宫女有家的自有家人领走,犯官被籍没入宫、没有家庭的,转了几道手后落入了人贩子手里,转手倒卖为奴为婢。

此事被王叔文的政敌窥知,捅了上去,朝议汹涌,禁中降旨让京兆府出资赎回,人是赎回来了,却仍旧无处安置,李诵听从王伾谏言,分赐军中有功将士。

李茂因此得到了二十名宫女,这些宫女身份是良民,却又无家可去,李茂留也不是,不留也不是,正是左右为难。

第279章 无题

小茹的大度让李茂感动,这一夜他打起全副精神百般奉承,把彼此都折腾的筋疲力尽。

二日,李茂打发青墨去城里寻觅宅子,青墨劝他不必捉急,新帝登基后总要酬答功勋,依李茂的功劳弄所宅子还是轻而易举。

小厮不是个不知深浅的人,他这么说用意是试探,李茂跟他说过要回淄青去,青墨一直在努力让他回心转意。

淄青已成是非之地,回去做什么?

像这回这样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枪林箭雨里走上一遭?

青墨不是外人,李茂推心置腹道:“这一回我们干的不赖,论功行赏,本该留下来享享福,但还不是时候。新帝登基后,重用的是王伾、王叔文、柳宗元、刘禹锡这些人,杜太常原地踏步,广陵王举荐的那些人也做了冷板凳。天子身躯虽然病残,却依旧不愿意将大权旁落于他人,所用之人都是自己潜邸时的旧人。我们是什么出身,留下来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青墨捏捏鼻子道:“话也不能这么说吧,他不是赐了你二十名宫娥吗?”

说过这话,青墨又有些不再在地说:“神通做了禁军郎将,我们要是走,叫不叫上他?”

这是个很为难的事,很显然李淳很欣赏摩岢神通,不止一次表达过要留摩岢神通在王府做典军的意思,李茂没有征求摩岢神通的意见。

这是个一根筋的人,他绝不会同意留在长安,但换一个角度看,留下摩岢神通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正五品上的武官,多少人耗尽一生心血也到不了这个位置。

“神通伤势不轻,暂时不宜挪动,我的意见是留下继续养伤,至于将来,自然得看他自己的意思。”

青墨幽幽地叹了口气。

李茂蹙了下眉头,责道:“你最近又是昼夜不分,黑白颠倒的了吧。我就是不理解,世上就没什么事比这更有趣的了吗?”

青墨:“呵呵呵,呵呵呵……”此后无话。

虽然去意已决,李茂在走前还有几件事要做。第一件事,是请广陵王李淳兑现当初的承诺,调李师道进京为官。

父亲做了皇帝,身为嫡长子的李淳言行愈发谨慎起来,轻易并不见客。

闻听李茂要来,李淳素服相见,身边并无一个清客相陪。李茂也直来直去,没有人绕弯子。李淳沉吟道:“朝廷下诏,李使君会奉诏入朝吗?”

李茂道:“至少可以试一试。”

李淳爽快地答应道:“这个不难。”又问李茂:“你此番回去若是不如意,尽可回来,鸿胪少卿、威远军使的位置我给你留着。”

从十六王宅出来,青墨问李茂:“他没赖账吧。”李茂没回答,反问他:“房子找的怎么样了。”

青墨道:“好地方多的是,可是钱呢,我们的钱都让丘亢宗赚去了,而今咱们可成穷光蛋了。”

李茂笑道:“做人做官到了咱们这个份上,还缺钱吗?”

二人回到青泥驿,小茹惊惶地迎出来道:“来了好多人,运了十几车箱笼在后院,我不收他们就不肯走。吵吵嚷嚷的,我觉得不像话,就先收了下来。”小茹怯怯地问李茂:“我没犯错吧?”

李茂道:“这是我们应得的,你们拿去尽快吧宅子的事敲定,把人安顿好。我们后日便离京。”

午后,郭韧过来说,摩岢神通伤口疮发,青泥驿药材不足,为了疗伤,太医们建议把他接进太医院疗养,那里药材充足不说,人手也多,方便照料。

李茂笑道:“那自然最好了,我们不日就要离京,你一个人在此还真的忙不过来。”

郭韧早已从小茹那得知李茂要回淄青,她向小茹打听李茂准备怎么安排摩岢神通,小茹问李茂,却始终没得到确切的回应,这些日子*里每隔两日就派中使过来慰问,带来的礼品堆积如山,那些皇宫里出来的人见面称呼她为夫人,乐的郭韧笑逐颜开,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被人捧着的感觉真好,她就想过这样的生活,现在只有一件事让她放心不下,每每想起就如鲠在喉,摩岢神通是一根筋,死心眼,在他眼里只有兄弟情分,哪有别人,若是李茂要他走,他会毫不犹豫地立即就走,走了,这样的日子也就过到头了。这是郭韧不能忍受的。

她想去跟李茂说说情,让李茂放他家神通一马,但她怕李茂,从骨子里害怕,也就没有勇气去跟李茂说什么,她想让小茹转达自己的意思,小茹乖巧地拒绝了。

因为这个,郭韧这几天茶饭不思,眼圈熬的通红,不知情者还以为她的忧心摩岢神通的伤势,但实际上摩岢神通的病榻前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有御医守护,根本不需要她做什么。

此时此刻,她也顾不了许多了,她鼓足勇气,试探着问李茂:“我听太医说,神通的伤很重,中间又耽搁了些时日,将来即便痊愈,只怕也有后遗症,再驰骋疆场怕是不能了,以后最好的出路就是留在禁军做天子爪牙。……神通不敢过来跟你说,我,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但不说,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郭韧说话时,目光闪烁不定,双手把手绢扯的紧紧的,显得十分紧张。

李茂道:“你回去告诉他,让他听从医嘱,不要逞能,以后怎样以后再说,眼下先把身体将养好。”

“哎!”

郭韧脆生生地答应了一声,心花怒放,一腔的兴奋再也抑制不住。

只要能把摩岢神通留在京城,她有的是手段让那根木头就范。

郭韧走了,兴奋无比。

青墨道:“神通早晚被她带坏,你看看她,分明是在扯谎。打死我也不信神通会说那样的话。”

李茂问他:“把神通留在禁军做将军,究竟是成全他,还是害了他。”

青墨眨巴眨巴眼,道:“这个……得看怎么想,反正我是不愿意去禁军,不自在,不过在禁军做官,的确比在外面要风光。”

李茂笑道:“这么说我没有害他。”

“没有。”青墨斩钉截铁道,“你这是在成全他。”

说完又道:“你能成全他,为何不能成全自己,咱们不走留在长安,有什么错吗?”

类似的问题,青墨以前问过,李茂没有正面深入地回答他,这次他决定好好跟青墨谈一谈。

“王伾、王叔文这两个人虽然毛病一大堆,但到底还是想干事的人,贞元朝积弊太重,是该刷新的时候了。

“今上能登基,广陵王居功至伟。但广陵王并无实际处理朝政的经验,他还需要习学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就让二王刘柳这些人出面担当一下。我判断长安城里不久又要起一场风波,这回我们不参与。

“王伾、王叔文二人才学是有的,谋略也不错,却缺少官场的历练,处理起实务来终究有些欠缺,他所引用的一干人,如柳宗元、刘禹锡,这些人多是言官出身,言辞犀利,辩锋强大,文章也写的花团锦簇,但和引用他们的王叔文一样不熟悉实务。

“他们这些人虽有强大的靠山,在朝中的根基却实在太浅,而且这个看似强大的靠山就如冰山一般,只是看着强大,实际却虚弱的很。

“广陵王扶立今上登基,又退隐在幕后,这无疑是个极明智的选择,让二王刘柳在前台折腾,二王折腾的越大摔的越重,越能反衬他的睿智和才干。他是今上的嫡长子,盛名远播,自然是最有希望成为皇太子的人。

“我们抛开父慈子孝的那一套,也不论立嫡以长的什么规矩,单论广陵王手中掌握的实权,就足以确保他成为皇储。”

但是见识了一些宫闱内情的李茂也知道,不到最后一刻,谁都难言是胜者。李淳最大的敌人是兄弟太多,成器有名望的兄弟太多。

李诵做了二十六年的太子,压抑了二十六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看似风光无限,其实压抑郁闷,内心积攒的压抑太多,他太需要排解,生在皇家他没有倾诉的对象,只能把压抑倾注在后宫嫔妃的身上,他一个不留神就获得了“有史以来拥有子嗣最多的太子”的称号,到他登基称帝时,他拥有的已经成年的儿子就有二十多人。

这些人中有资格与李淳一争高下的就有四五个人,譬如李结、李纬。而有心与他争执的至少也有几个,譬如李结。

在没有登基掌握天下前,一切都是可以改变的,长安城中的激流暗涌,势必仍将继续,而且因为天子的残弱身体而变得更加波澜诡谲。

李茂又道:“平心而论,没有你我他一样也能成功,这一回我们是各取所需,下一回,是敌是友还很难分的清。你再想一想,这回咱们能成功,侥幸占了几分?下回我们还能有这好运气吗?”

青墨是亲身参与了宫廷内争的每个重要环节,对李茂的话有切肤之感,李茂说的对,这回他们是成功了,是多少侥幸铸成了他们的这次成功,这其中多少个环节,稍有差池,便是性命不保。

青墨发出了与他现在年龄不相称的哀叹,叹完,仍有些不甘心:“长安的水太深,浪太大,或许你说的对,我们该退一步看看。可是,我们该退向哪,去辽东吗,带着文司马、太公、祝九他们一起去当山大王?或者回淄青。”

李茂道:“回淄青,淄青才是我们的根。”

青墨张大了嘴巴,道:“可是淄青的水……如今也很深啊。”

李茂笑道:“大风大浪都过来了,你还怕在阴沟里翻了船?”

青墨道:“罢了,你说去哪,我跟着就是。”

第280章 无题 续

翌日,李茂以辽城州刺史、辽东经略使的身份奏请朝廷,请将辽城州理所迁去登州,隔海遥控辽东事务。

辽城州刺史和辽东经略使本由幽州卢龙军节度使或营州刺史兼任,单独设置还是第一次,至于理所设置在何处,本也无定数。

李茂的奏折转到王叔文手上时,王叔文冷冷一笑,暗道:这倒是个明白人。便拟文以辽东地接渤海、新罗,请朝廷加李茂押两番使。

诏准。

朝廷征调李师道入朝为水部员外郎,这无疑是重用,李师道却不肯奉诏,上表称节度使李师古患脚疾,请其代理军务,无法离开淄青。

一封诏书竟引出这么一个结果,让王叔文喜出望外,这证明淄青内部兄弟争斗已经进入表面化,这明显是有机可乘啊。

王叔文资历太浅,只能以起居舍人、翰林学士在幕后操弄政务,还不能出任宰相,便将与自己熟识的韦执谊推到了相位,以此作为自己在朝中的奥援。

韦执谊此前最大的官只是吏部郎中,有实战经验,但远称不上老道。

和他共事的其他四位宰相贾耽、杜佑、郑珣瑜、高郢都是德高望重,根基深厚之辈,他这个宰相在中书门下能起多大的作用,尚待观察。

闻之李茂要离京,中书门下五位宰相集体约谈了李茂,谈的都是公事,公事公办。

韦执谊却有一些私事要交代李茂,便在李茂出中书省时追了出来,站在一棵刚萌出新芽的丁香树下,对李茂说:“我有两个子侄,祈请李茂带去辽东历练历练。”

李茂道:“辽东苦寒之地,不比京城,宰相欲照管子侄,何须如此。”

韦执谊笑道:“‘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我记得这四句诗是茂华你的大作,如何,就给韦某这个薄面吧。”

李茂推拒不得只得接下,这两个人都是韦执谊的堂侄,一个叫韦相成,一个叫韦观海。都是读书未成的士子,初见李茂有些拘谨,稍稍熟悉之后,神态便张扬起来。高谈阔论,滔滔不绝、

李茂心中厌恶,却又无可奈何。

李茂一直以为自己此番离京,李淳会找自己见一面,却久等不来。

这些日子为了办公事方便,李茂重新搬回平康坊郑珠珠家。既然去意已决,心中便无别的挂碍,白日但得闲暇,便带着小茹、青墨和郑珠珠的两个女儿四处游山玩水。

长安这座城,乍看粗犷,再观壮美,细品醇厚,初入城时一股威严压在心头,使人顿觉自身的渺小,住的久了就慢慢窥出其好处来。

长安的好处是四海汇集之地,汇集了大唐顶尖的人、财、物流和信息。

李茂已经彻底爱上了这座城市,想到不久就要离开,不免心里有些酸楚。

一日从终南山归来,李茂趁着酒意去了自己在靖安坊新购置的宅邸,这所宅子不算大,却还算精致,原来的主人是位老官吏,在此住了二十余年,年前告仕,准备搬回原籍居住,这才将居住了十余年的宅子出手。

三进庭院住进二十多位宫娥略显得有些挤,李茂有些犯愁,却又无计可施。

回到郑珠珠家,见陈数坐在前厅喝茶,和郑珠珠聊的正热络。见李茂回来,郑珠珠没有像往常那样离开,反而笑盈盈地跟李茂说:“一位老街邻想为你的一位姐妹保桩媒,恐你嗔怪,请陈书记过来说项,他惧你威严不敢开口,只好由我厚着脸皮说了。”

话既然开了头,陈数也就不再隐瞒什么,他是帮同住在靖安坊的御史中丞武元衡过来说媒的,武元衡一日骑马回家,在李茂新置的宅邸前路过,看到三个花枝招展的女子依在门口说笑,一眼就看中了一个,多方打听后才备下一份厚礼来讨。

李茂道:“若是武中丞留着自己做妾,恕我不能答应。我的姐妹怎能给人做妾。”

郑珠珠道:“不是做妾,是他一个学生,叫张丕的。”

李茂对陈数说:“虽然如此,也要问问姑娘家愿不愿意,切不可让她为难。”

陈数应了声是。进奏院有事求武元衡,武元衡为官刚正,正路走不通,便迂回从他身边人下手,陈数听闻张丕看中了李茂收养的一个婢女,这才登门求告。

类似的勾当李茂也干过,便不想多说什么,陈数却有些不安,连声夸耀张丕人品好,有真爱。

当初李茂在为林英表官的同时,也向郓州行文,推荐陈数为上奏院知库,试秘书监校书郎,循例一年期满后,便可转正为大唐的九品官。

陈数的运气很好,李诵登基后,一面大赦天下,天下臣工各晋升一级,各种试官择优异者一通转正,曾执掌吏部的韦执谊知道陈数是李茂的人,便大笔一勾,在离开吏部前,给了陈数一个面子。陈数提前转正,而今已是大唐正九品的校书郎。

李茂在长安搭建辽东经略府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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