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杀破唐-第6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青墨正喝着酒,闻言噎的咳嗽起来,李结笑道:“小兄弟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那晚我也住在店里,只是你们没注意我罢了。”众人疑惑虽解,李茂却像压上了一块巨石。
第228章 凰化龙
辽东,他本以为是块荒蛮之地,无人要的荒蛮之地,却没想到李结也会对此感兴趣,他若只是一介布衣书生,年少轻狂说两句不知天高地厚的话倒也罢了,但此人气质高贵,绝非普通官宦人家子弟,若非权贵,怕也是跟权贵有瓜葛的。
若连大唐的权贵也盯上了辽东,这花落谁家,还真是说不准的事。
想了想,李茂说道:“从登州出发,跨越渤海去辽东,耗费十分巨大,成败难论。淄青十二州地域广大,富庶远胜内地,放着好好的淄青不守,去征伐那被蛮族盘踞的辽东,干那费力不讨好的勾当,这样的赔本买卖谁会干?”
李结道:“这个道理我懂,郓帅算的一手好账,自不会做这亏本的买卖。可那是数千里大唐的国土,弃于胡虏岂不可惜。”青墨道:“室韦、契丹诸部也曾向长安纳贡,也标榜自己是大唐的子民,算起来也不是外人嘛。”李结冷笑道:“要钱要粮要封号,他们就来朝贡,没好处时连个人影都见不着,边镇稍有松懈他们便纵兵抢掠,这样也算是大唐的臣子?某些人自欺欺人罢了。”
摩岢神通道:“辽东地方地接幽州、渤海、新罗,西面有山奚,北面又有室韦、契丹盘踞,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地方,跨海远征风险太大,哪如由幽州出兵东征来的稳便。”李结脱口而出:“幽州刘氏只想保全富贵,对南防御尚嫌不足,哪有心思东征。”
李茂道:“这便是症结所在,辽东地处敏感,官军东征若不能一举建功,则必引起四邻警惕,迁延日久,难免陷入僵局,荼蘼粮饷,幽州不愿东征,淄青北伐困难重重,朝廷鞭长莫及又不能协调地方,此地只好陷落胡尘无人过问。除非……”
李结也知道辽东不能克服的症结所在,正恼火间,闻听李茂有见解,忙道:“除非什么?”李茂笑道:“辽东之事急不来的,为今之计,先与遗留汉民取得联系,助其站稳脚跟,待时机成熟,遣一劲旅东征,里应外合,则顷刻可下。”
青墨笑道:“此计唤作温水煮青蛙。”说完,嘀咕了一句,问李茂:“是叫温水煮蛤蟆。”李茂道:“意思差不多,就是慢慢加温,不让敌人警惕,待其察觉时,大势已去,只好束手待毙。”
李结击案赞道:“好计谋,好计谋,辽东局势本该如此。支持那些心系我大唐的汉民站稳脚跟,待时机成熟,挥军东征,里应外合,旬日即可光复国土。李茂华高人也。”
李茂笑道:“纸上谈兵,说个热闹,算什么高明。”李结道:“我兄何必谦虚,此等计谋我大哥也曾说过,只是还不及你说的透彻。”
青墨道:“令兄也是高人嘛,现居何职?”
李结犹豫了一下,正要回答,忽听得门外一阵大乱,只见一条大汉昂首挺胸,领着数十人撞将进来。客人伙计见来人凶悍,纷纷避让,一时人撞人,人踩人,乱作一团。
青墨跃身而起,就去找刀,李结也忙着去寻佩剑。李茂咳嗽了一声,喝道:“且慢。”他已看清来者正是吴因重,他的脸上挂着笑意,应该是好事。
果然吴因重一见面就给李茂下跪,身后数十人也一起下跪,声势甚是豪壮。
李茂连忙搀扶,吴因重道:“‘胡某无礼,怠慢了恩公,祈请恕罪’。”这话是代胡荣裕说的,说完,吴因重又道:“大郎出城去接老夫人,遣某请恩公过府一叙。”
李茂知推拒不得,便引见了李结、青墨,众人一道前往胡宅。
吴因重初来时,掌柜徐老四正在后院查看新买的菜,闻听胡家枪棒教头领着数十人闯了进来,吓的他一溜烟从后门跑了出去。后听说吴因重是受胡裕春所遣来迎接恩公的,才知道是虚惊一场,一时笑的嘴都合不拢,颠颠的跑了回来。
施了城内顶级豪门大户一场大恩惠,徐老四觉得自己腰杆很挺,底气很足,天很蓝,生活很美好,凭着这份功劳,下半辈子看谁还敢为难自己?
见李茂出门,忙道:“客人但去无妨,行李马匹,自有小的照料。”吴因重的徒弟笑骂道:“休要啰嗦,恩公的家伙还轮不到你来照料。”取了李茂的行李和马匹一径回了胡宅。
李茂告知那老妪的下落后,胡裕春的家人快马去胡家庄寻觅,果然在孟迎春兄妹家找到了老人家,家人一分为二,一路回来报信,一路留在孟迎春家护着老夫人。
胡裕春得知找到了母亲,急与幼弟一起亲往迎接,兄弟二人风尘仆仆赶到胡家庄,却吃了老夫人的一通骂,胡裕春一路赔笑,哄的母亲气消,这才赶着往回走。
在胡家招呼李茂的是胡裕春的一个族叔,名叫胡农豹,老人家名字里有个“豹”字,为人却慈眉善目,十分谦和,更兼话特别的多,从他口中李茂得知,胡裕春的母亲李氏好吃甜食,胡裕春的夫人张氏则出身医学世家,知道甜食多吃不好,婆媳俩为这事常常拌嘴。
半个月前,李氏在屋中偷吃甜被张氏撞见,婆媳俩又斗起了嘴,气愤之下,李氏摔了糖饼,拂袖而去,类似的情形多次发生,张氏也没放在心上。
到了天黑,阖府上下都找不到老夫人的人影,张氏才急了起来,恰逢胡裕春那天在外面喝醉了酒,心情不好,闻听母亲被妻子骂出家门不知去向,不问青红皂白,扬手扇了张氏几个耳光。张氏的祖父曾在太医署做过博士,在华州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人家,自幼娇生惯养惯了的,几曾受过这样的委屈,一怒之下,就回了华州娘家。
胡裕春与张氏一向相敬如宾,成婚十年连脸都没红过,这次一下子闹出这么多乱子,恨的胡裕春一时乱了阵脚,大发了一通脾气后,下令手下弟兄全城寻找母亲下落。
胡家在郑州数十年经营,庄宅、商铺遍地都是,胡裕春为人仗义疏财,是函谷道上马帮的领头大哥之一,在城中势力极大,这一声令下,顿时把郑州城翻了个底朝天。
郑州刺史崔纺与胡裕春一向有些不大对付,见状以为有机可乘,便鼓动城外驻军以胡裕春叛乱为名入城镇压。
郑州城外的驻军中多有马帮的弟兄,尊胡裕春为带头大哥,军中将领也多与胡裕春有交好,有人就私下将崔纺的计划通报给胡裕春,胡裕春正值气头上,闻言勃然大怒,发令让军中的马帮弟兄鼓噪出营驱逐刺史崔纺。
镇将张赫与崔纺关系不错,与胡裕春更是莫逆,见二人冲突,自料无法劝和,遂把头一缩,任由两家闹去,郑州兵乱由此而起,闹了三天三夜,义成军节度使李元素派判官谢全安前来调停,一劝崔纺回京,二劝胡裕春约束手下,崔纺见识了胡裕春的能量,深知自己不是敌手,便就坡下驴,称病挂冠而去,郑州兵乱这才了结。
到了夜深,胡裕春兄弟将母亲李氏和孟氏兄妹一起接了回来,此时城门已闭,不过对胡家这样的豪富之家来说这算不得什么事,不仅如此,满大街上都是灯火通明,逻卒非但不予拦住,反而锦上添花,张打灯笼,维持秩序,自然胡家也不会亏待他们。
进正堂扶老夫人坐了正座,胡裕春兄弟倒头参拜,李氏问胡裕春:“张家的怎么不见?”胡裕春道:“忤逆母亲,儿将她休了。”
李氏骂道:“混账东西,不识好歹,那糖吃多了究竟有什么好,害得老娘牙齿都崩掉了。”胡裕春心中郁闷,爱吃糖是你自己,怎么反怪到我的头上了。不过大庭广众下,他不敢辩驳,忙改口道:“儿天明就派人去接她回来。”
李氏道:“叫你兄弟去接,你去接,难保又被你那丈人奚落一番。”胡裕春连连称是。
李氏唤过孟迎春和孟元霸,对胡裕春兄弟说道:“这两个孩子以后也是我的子女,你们待他们要如弟弟妹妹一般,若是不亲,别怪老娘再离家出走。”胡家兄弟连连说是,李氏起身来向李茂施了一礼,吓得李茂赶紧避让。
李氏道:“老婆子关起门来在家充老大,以为天下不过如此,出了门才知艰难,若非迎春、元霸收留,我不知能不能活到今日,若非你三人过来报信,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回到这个家。”
李茂道:“大郎为寻老夫人悬赏十万贯,多少人寻破了脑袋,假以时日,老夫人依旧会回家来。李茂不过捡了个顺道人情。不足挂齿。”李氏道:“自咱们在小桥头相会,我就知道你们都是好人,后来你们又回来寻我,更是让老婆子感动万分。老婆子负气出走,连遇贵人,大幸,大幸。”
青墨道:“老夫人行善积德,这一份份福气老天爷都给你记着呢,这叫有福之人自有天佑。”李氏道:“你这孩子嘴巴真甜,只是干的事没轻没重,我的元霸吃你绊了一脚,磕破了嘴唇,至今还不能吃东西呢。”
众人都笑,青墨摸了摸脑袋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第229章 兄弟;我不如你
二日,胡裕春打发弟弟胡裕真前往华州接张氏回家,李茂欲与胡裕真一同西去,胡裕春强留不放。
孟迎春换了身新衣裳,重新梳了发辫,略施粉黛,摇身一变,成了大户人家的贵小姐,李茂第一眼见到竟然没敢认。
迎春盈盈下拜,给李茂施了一礼,李茂道:“谢我作甚,你有今天是你的一片纯良感动了天地,与我可没有半点干系。”
孟迎春道:“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是个有福的贵人,你知道嘛,我们卖茶一碗是一,可大部分客人我都收两,只是觉得你富贵逼人,我才没敢造次。”
李茂笑道:“这我倒是没想到,迎春原来是个奸商。”孟迎春小嘴一撇,道:“无商不奸,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二人正说的热络,孟元霸扶着李氏走了过来,李氏远远地就咳嗽了一声,对李茂道:“你可别打她的主意,我的女儿绝不给人当妾侍。”
一句话说的孟迎春满脸通红,李茂也是满脸尴尬。李氏跟孟迎春道:“做妾侍的,以色娱人,色衰则爱驰,年轻时把你捧在手心当宝,年老色衰就不知道把你丢在了哪,万万不能走这条路,哪怕他再大富大贵也不成!”
李茂尴尬地笑了笑,望了眼孟迎春,恰巧她也在望李茂,四目相对,二人各自闪避。
在胡宅住了一日,李茂向胡裕春辞行,胡裕春再三挽留不能,让人取来一盘价值十万贯的金珠。李茂推辞不受,胡裕春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兄不受,让胡某日后怎么为人?”青墨手快,从盘中抓了两把塞进行囊,道:“东西太多,累赘,其余的就……就寄存在府上,将来需要再来取,如何?”
见胡裕春犹豫,李茂道:“有一个孤儿,我欲收作义子,见在城东南焦碑店路边邱家老店,请大郎派人将他取来寄养几日,将来得便我再来取。”胡裕春大喜,立即打发人去取。一时人到,就备了香堂,让那孩子认李茂为义父,问了姓名,叫钱多多。
胡裕春笑道:“你父母真是做买卖的行家,给你取了个这么个好名字。”他建议李茂给这孩子改个名字。
李茂道:“岂敢,他一家就剩这一根独苗,父母九泉之下还等着他延续香火,光耀门楣呢。”摩岢神通问钱多多家乡何处,却是茫然不知。
李氏见那孩子十分欢喜,胡裕春与张氏成亲多年,一无所出,胡裕真膝下有三个女儿,老夫人思念孙子心切,见了这小儿就移情在他身上,当做宝贝一般。
孟迎春笑嘻嘻问了李茂的住址,言将来好送信去,李茂暗自心惊:这孩子果然聪明,怎知我不会再来见这小儿?
出了郑州向西,一日来到洛阳城。洛阳又称东都,为大唐陪都,与长安齐名,其当年繁盛不下长安,不过经过安史之乱的破坏,洛阳的盛景已大不如前,加之安史之乱后皇帝长居长安,不再东巡,洛阳愈加破败下来。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论城建规模和宫室的富丽堂皇,远非成都、扬州、汴州、魏州这些名城大邑可比,依旧当的起东都的名号。
李结对洛阳显然很熟悉,他劝李茂不要去找什么客栈,领着他去了一个朋友家,这朋友家门楼轩敞,门外一溜栓马桩上都是大宛名马。
唐代产马以青海马最为耐劳,大宛马最为雄壮名贵,世人得一匹大宛马,犹如后世得一部顶级豪车,是身份和地位的不二象征。
青墨扫了眼那些名马,啧啧称赞道:“一州赋税尽在此处。”
李结笑道:“只怕还不够,好马尽数养在后宅,拴在这里的都是不入流的马。”
青墨愕的半晌无言,悄悄对李茂道:“我一辈子俸禄加起来只怕也买不起一匹。”摩岢神通瓮声瓮气道:“纵然买的起,你也养不起,没有,省心!”
青墨笑骂道:“瞧这胡儿,臭脾气又犯了。”
李结跟门房通了姓名,门房没有通报,直接领四人进宅,这宅子轩敞不比胡裕春家差,精细更甚几分。
到第三进门时,有个面容俊朗,姿态优雅的年轻人出来迎接,二十多岁年纪,锦衣秀帽,面敷白。粉,喷着上等的好香水,见李结执礼甚恭,李结抬手回了个礼,就给引荐李茂,只通姓名,说是曹州籍贯,并不道及官职名分。
年轻人见是李结的朋友,神情顿时又恭敬了几分。
引众人来到一座宏丽的殿堂前,殿内灯火通明,笙歌配乐,脂粉的香气混合着肉香、酒香一阵阵地涌出来。
青墨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噜了一声。
得知李结带着朋友来,堂中立即腾出了四个尊显的位置。
李结进殿来,乐舞暂停,堂中一群喝的半熏的公子王孙们恭恭敬敬地站起身来见礼,口呼“半塘先生”,看这些公子王孙一个个衣着华美,姿态雍容,眉宇间那一股子颐指气使的傲气天生自带,让人望之而生压力。
青墨自负也是见过大场面,但置身于此,却不由得脸色白了,手脚抖了,身段僵硬,举止迟钝,倒像个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
李结从容行去,别人向他躬身行礼,他只是略略抬手作答,脚下丝毫不停,直奔给他腾出来的尊位。
这场夜宴的主人姓张名弘靖,三十多岁年纪,面皮白净,儒雅**,闻听李结到,趋步迎至廊下,挽着李结的手道:“听说你去游历润扬,几时回来的?”李结道:“江南春夏最有风韵,到了秋天百物萧条,不忍看,就回来了。”
李结为李茂引荐道:“张元理,官拜蓝田尉,见在杜尚书幕府做书记。平生别无爱好,就爱结交各路朋友。尤其是像茂华这样的英雄人物。”
东都留守杜亚,官拜检校吏部尚书,李结说的杜尚书正是此人。
青墨望了眼这富丽堂皇的殿堂,暗向摩岢神通道:“乖乖,东都之地果然卧虎藏龙,区区一名书记竟能有如此的排场。这要到了长安还得了?”
摩岢神通也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心里不免有些紧张,但他的定力好,安坐如山,让人不敢小觑,闻听这话,便哼了一声道:“都是两个鼻孔两个卵子,你惧他作甚。”
青墨微微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真诚地对摩岢神通说:“兄弟,我不如你啊。”
第230章 你跟我动刀子
同是少年,都不免争强好胜,相处日久,熟到不能再熟时,龃龉萌生,这半年来二人常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吵吵闹闹,争个上下,这话从死不服输的青墨嘴里说出来,殊为难得。给力文学网摩岢神通睨了眼李茂,跟青墨说:“说到定力,咱们都不如茂哥,他那才叫不动如山。”
青墨望了眼李茂,笑道:“狗屁不动如山,我看他是在打瞌睡。”
李茂的确是在打瞌睡,这满堂的靡靡之音就像是催眠曲,让人昏昏欲睡,今晚李结是主角,他乐得有机会小憩一会,便坐在那打起了盹儿。
李结替代了张弘靖成了宴会的主角,一干公子王孙不论认识不认识的都过来敬酒,李结酒量不错,就是有些上脸,一时喝的满脸通红。
张弘靖恐怠慢了李茂三人,也频频举杯。众人有些畏惧李结的身份,不敢造次,便将酒锋转向李茂。
酒的正宗的好酒,是李茂喝过的最好的酒,本来想钻个空子,躲个清闲,却陷入众目睽睽之下,李茂只得打起精神来应付。
堂中统共二十来个人,内讧中损折了一半,此刻正昏天黑地,不知今夕是何夕。
另一半则丧于那些千娇百媚的陪侍歌姬之手,被她们一杯接一杯地灌了个七荤八素。
李茂判断了一下形势,便没有藏着掖着,来着不拒,片刻功夫将一干少年杀的落荒而逃。
张弘靖见李茂酒量甚豪,心生爱慕,离席捧杯来敬,与李茂对坐攀谈了几句。就有人嚷:“黠戛斯的歌姬都在哪,别藏着掖着。拿出来。”有人一起哄,众人便开始拿筷子敲碗。
厅中正歌舞的舞姬们顿时停了下来,聚集在一起,张皇不安。有一个少年带着浓浓的酒意跌跌撞撞地扑向舞姬,粗暴地推搡着,歌姬们惊叫着四处逃散。
张弘靖从容站起,环环一揖,道:“黠戛斯乃是粗鄙野蛮之邦,便是可汗精心**的歌女,也是粗鄙不堪,小弟本不欲拿来献丑,诸位非要看,小弟不敢私藏,少时污了耳目,诸位莫要埋怨小弟。”
众人齐声共嘘,张弘靖含笑退下。一时鼓响,其声激越如雨打芭蕉,声声叩击心弦,把人的心刚刚敲醒,却又戛然而止,众人心潮未平,正翘首而望,耳中忽传来铜铃猝响。
但见二十个装束古怪的金发女郎扭腰摆臀,款款而出。这些女郎身材妖娆,肤色纯白,一个个头戴五彩羽冠,身着紧身包臀短裙,将那一对对傲人的****衬的高耸如山,随着剧烈的颤抖浪如怒海之涛。
堂中的呼啸声一浪高过一浪。
开场热舞过后,胡女们操起刀盾,表演起军乐舞。女子以柔美之躯操弄杀伐,别有一番风味,不过这些公孙们见多识广,并不稀罕,他们的兴趣只在这些女人的身上。
大唐两京多有胡女,金发碧眼之辈随处可见,即便是郓州、曹州这样的地方,外地来讨生活的胡女也随处可见,让众人感到稀罕的是,眼前这些金发碧眼的女子个子异常高挑,皮肤白的发亮,而脸部棱角分明,与常见的西域胡女绝然不同。
大厅中一时安静下来,所闻只有鼓乐之声。
青墨碰了碰李茂,问道:“这是什么人,怎么这样高大。我记得孤山楼兰阁、郓州高昌馆的胡家妹子都长的瘦瘦小小的。”
黠戛斯之名,李茂并未听说过,不过看这些人的面相,他判断应该是高纬度地区的白色人种,相较而言,高纬度地区的白种人比低纬度地区的白人普遍要高大一些,面部轮廓更粗犷一下,皮肤也更白一些。
于是便道:“这些人来自北方,北地天寒,新陈代谢慢,人容易长的高大。”李茂这番似是而非的理论唬的青墨一愣一愣,新陈代谢这样的词他不是头一次听过,李茂给他解释过也不止一次,青墨虽然依旧懵懂,但此处人多,他便不懂装懂道:“原来如此。”
一旁张弘靖听见,便问李茂:“茂华兄听过黠戛斯之名?”
李茂道:“听海客说过,说此族居住在遥远的北方草原,逐水草而居,茹毛饮血,还没有开化。”这话说了等于没说,张弘靖微微一笑,将此话题岔过。
青墨却问:“这些女子,张少府是从何处得来?”
张弘靖道:“是一位姓安的朋友送的。他与黠戛斯可汗通买卖,可汗承他情谊,送了他五十名歌姬,五十名武士,他与我交好要悉数转赠于我,小弟不忍掠人之美,只要了这二十个舞姬,以娱耳目。”
李结望了一会,对张弘靖说:“这套舞蹈我若没记错,是叫《汾阳夜破贼》,长安曲馆里新排练的。她们怎么会的?”张弘靖道:“我兄高见,她们来自荒蛮之地,只会些粗鄙不堪的舞蹈,安通和恐污人耳目,便聘了教坊师傅用心**。怎奈到底是荒蛮之地出来的,总是得不到精髓,贻笑大方了。”
李结道:“若论技艺,她们纵然再练上十年八年也及不上明义坊的那些人,更别提西京的内外教坊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山珍海味天天吃,总有吃腻的时候,适度换换口,倒也使得。”李结说这话时,目光丝毫没有离开场中的舞姬。
张弘靖察言观色,笑了笑,便示意乐师停住鼓乐,叫乐声博士和一个黄须汉子进前来,附耳叮嘱了几句,二人便招呼众女入幕换衣。
舞姬一退,堂中顿时嚷叫起来,纷纷攘攘正闹,忽听的幕后呜呜响起了号角声,热烘烘的厅堂内顿时为之一静,喝的醉醺醺、昏昏欲睡的公子王孙们如被凉水浇头,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四处打望,正惶惶不知出了什么事时,却听嗷地一声嘶吼,一头“母豹子”掀开帷幕爬了出来,伏身在地,高翘妙臀,目光在众人脸上逡巡,嗓子眼里发出阵阵威胁的嘶吼。
嗷!
人群中爆出一阵怪叫,四五匹饿狼嚎叫着扑向母豹子。母豹子寡不敌众,很快被群狼撕个精光……
又一匹母豹子扬着高傲的头颅,优雅地爬了出来,更多的狼扑了过去。
破碎的豹皮在空气中飞舞……
豹和狼的混战继续着,空气中充斥着血腥和肉香。
青墨的嗓子里发出很大声咕噜声,两只眼已经瞪的有铜铃大,却依旧觉得不够用。
众女胸乳之豪,是他平生所未见。这么多****同时在他眼前晃动,青墨只觉得天地也在晃动,他晕乎乎的有些把持不住,只觉得口干舌燥,心火甚大,用手顺势一擦嘴,却擦了一手的血,不知几时他流了满嘴的鼻血。
张弘靖拍了拍青墨的肩,笑道:“无非游戏一场。”青墨望了眼李茂,见他端坐不动,也不敢动,用袖子擦了鼻血,讪讪笑道:“天干物燥,要多喝水,喝水。”
青墨闷头喝水的时候,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书贾耽的幼孙贾侁因为一个舞姬和江西观察使李皋的外孙薛久武殴斗起来。李皋是李世民幼子曹王李明的玄孙,嗣曹王。一个是宰相幼孙,一个嗣王的外孙,两个人都不好招惹,偏偏这两个不好惹的人打做了一团。
张弘靖有些犯愁,劝解无果,便向李结求助,李结哈哈大笑道:“人不**枉少年,让他们闹去。”李结的脸喝的通红,眼睛也红,张弘靖不测深浅,不敢强求,又呼唤家人去拉架,两个家人刚要上前,却被一干看热闹的人打的抱头鼠窜。
众人正赞有热闹看,那容他们插手。
张弘靖搓着手无可奈何,惟剩苦笑而已。李茂站了起来,大步向前,挤入人群,他是李结带来的人,众人忌惮李结的身份,不敢明目张胆,但暗地里却没少下手,希望李茂能知难而退。有人故作亲热,靠近李茂,用肩撞,用膝顶,使手抓,却是撞到了铁,顶到了刚,抓到了刺,阴李茂不成,反被李茂阴,张弘靖一看有门,急忙挤过来劝和。
他人刚靠近李茂,就听得一声惊呼,却见一柄雪亮的匕首奔着张弘靖的腰肋捅来。张弘靖讶然失色,不知所措,他虽自幼习武,真刀真枪的却是和谁都没干过,猝然遇袭,自然乱了阵脚。
众人惊呼声中,李茂猝然出手,他一把抓住了匕首。
血从指缝溢出,四下里死一般的寂静。
薛久武挥拳打倒了行凶者,贾侁赶上去补了一脚,四众一起动手,将行凶者死死压住。李茂哈哈一笑,将匕首抛起,如耍杂技般,左手丢到右手,右手转回左右,翻转过来,握住手柄,却对众人道:“他喝醉了,并无恶心。”
李结喝开众人,一把扯起行凶者,厉声呵斥道:“李先奕,我嘱咐过你多少次,叫你不要贪杯,你看看你,险些酿成大祸。”
行凶者二十出头,容俊朗,虎背熊腰,吃李结这一喝,满面羞红,低着头不能说话。
张弘靖护住李先奕,向李茂解释道:“误会,一场误会,先奕他,他……”
张弘靖忽然觉得这事不太好解释,李先奕的刀子实际是冲着李茂去的,但他跟李茂并无仇怨,之所以暗下黑手,原因只是一场误会。李先奕跟贾侁关系好,贾侁在跟薛久武的殴斗中已经占了上风,此刻李茂过来劝和,李先奕觉得此人甚是讨厌,又恨李茂手段狠辣,连连挫伤他的朋友,情急之下,这才动了刀子。
第231章 哪都不干净
他的身世跟堂中其他王孙公子不同,他祖上曾光鲜过,但到父辈时家道已败落,他读书不成,投笔从戎,十年磨砺,身上自有一股杀伐之气。
他纵身贴上李茂,欲以刻苦修炼的近身搏击术制服李茂,不想一动手反被李茂所制,情急之下,不由自主地拔出了刀子。
因这晚酒喝的太多,拔刀时又被人撞了一下,身体一个踉跄导致刀锋走偏,竟奔着赶来劝架的张弘靖腰肋去了,骇的他冷汗淋漓,奈何去势已成,若非李茂劈手抓住了刀刃,这一刀必是白的进去红的出来,无端端地害了一个好朋友的性命。
现在他吃薛久武一拳打在脸上,非但不恨,反而欢喜的紧。
李茂把匕首掉了个个儿,柄朝前,刃在后,送到李先奕面前,笑道:“不打不相识,兄弟刀法不错,无奈今晚喝多了酒,来日咱们再切磋一下如何?”
李先奕接过匕首,砸胸行了个军礼,说道:“来日定当登门讨教。”
一场误会就此消弭,贾侁和薛久武这对欢喜冤家也化干戈为玉帛。张弘靖大喜,命人再摆宴席,李结正式将李茂引荐给众人,众人又喝了一巡,这才散去。
张弘靖留李茂、李结四人在宅中歇宿,一夕无话,二日一早,张家又设饮宴,专门招待李茂、李结四人,席间,张家豢养的歌舞姬轻歌曼舞,乐师调琴鼓乐,以娱耳目。
青墨在一群舞姬中看到了昨晚陪他侍寝的姑娘,一时脸色绯红,那歌姬却似早已忘了昨晚之事,只把青墨当个路人,闹的青墨十分尴尬。
李结窥破其中隐情,笑道:“世事纷扰,礼乐不存,秦墨兄何须故作矜持?任性胡为一番也是人生一大乐趣。”
青墨嘿嘿只笑,飞快地瞄了李茂一眼,见他脸色严肃,连忙收摄心神,一本正经地咳嗽了一声,学起了摩岢神通的样子,端坐如石,怎奈稍坐片刻便觉得腰酸腿麻,于是顺其自然,整个人都窝在了那。
李结又**李茂道:“茂华,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我听说你昨晚硬生生地把萌娘赶出了屋,啧啧,那可是元理兄的挚爱啊,你这般不承情,岂是朋友之道。”
李茂向张弘靖拱手道:“昨夜太疲惫,并无冒犯之意。”张弘靖哈哈一笑,道声无妨。李结却依旧不依不饶,又道:“我昨日尚不觉劳累,茂华你久在军旅,怎会生出疲累来?啧啧,这其中必是另有缘故。”
青墨一跃而起,摘掉李茂的幞头,指着他的板寸头说:“茂哥以前做过和尚,而今仍是在家修行的佛门弟子,粉红骷髅这种东西他是能不碰就不碰,哈哈。”
李茂一度也留过长发,却发现这一尺多长的头发护理起来实在是场灾难,于是索性剃了,重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