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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破唐-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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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书丞决意亲自跑一趟南流河大营,而留李茂在西军营养伤兼监军。

对这种送上门的好事,朱振远正是求之不得,他披上雨具说要亲自护送文书丞去南流河,文书丞哪里肯?争执了一番,改派亲军副将赵明阁护送文书丞出营,朱振远冒雨送到营门,再三叮嘱后方才回营。

对朱振远的这番表演李茂是十分赞赏,都说此人有勇有谋,果不其然。李茂一进西军营营盘便窥出朱振远有异心,西军营外松内紧,士卒皆披雨衣,不仅分发了箭矢,连干粮也带上了。朱振远承诺不参与叛乱,却并未曾说要主动讨贼,以西军营的实力,他不主动出击,叛乱一方就喊谢天谢地了,谁还敢主动攻打西军营不成?

营中士卒分发羽箭可以理解,毕竟要防患于未然,但分发干粮就有些看不懂了,若非主动出击,只是谨守营寨何必要背着沉重的干粮袋,况且这大雨天的,稍有不慎,干粮就会被雨水打湿。他这么做,却是何为?

给李茂送姜汤的是一个风韵犹存的少妇人,军中女人不多,除了浣衣院的营妓,能随意在营中走动的绝对是有些来头的。李茂从手腕上褪下一只金镯子塞在她手里,笑道:“有劳娘子了,一点心意不成敬意。”那妇人忙推拒道:“怎敢,侍候将军汤水是我的本分。”李茂这镯子是苏卿的心爱之物,留着是做个念想,苏卿出身豪富之家,使的用的自非寻常之物,这镯子至少价值百贯,妇人嘴上说不收,眼睛却盯着不放。

近来军中风纪败坏,各营除了公开蓄养营妓,更以各种名义接纳暗娼。传言中朱振远十分惧内,他的夫人李茂见过,为人十分彪悍,朱振远在家里得不到的温暖,难免要在营中找回来,但以他的惧内性格,公然包养外宅,怕也没胆,但巧立名目蓄养几个暗娼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李茂故意装出一副浮浪相,目光在妇人身上走了一圈,落在她的臀上,笑道:“大娘子只管收着,我今晚不走,有空过来说说话。”那妇人飞了他一眼,劈手夺了镯子,心道:“哪来的阿猫阿狗也敢调戏老娘?不叫你见识见识我的手段,你不知老娘的厉害。”把镯子放在手里摸了又摸,知道是件好东西,满心欢喜,心里又想:这厮有钱,出手大方,模样也好,也罢,今晚就和他做场夫妻。

于是给李茂丢了个眼色,故意冷着脸道:“我还有事,没空搭理你。”要走,被李茂一把拉住,李茂馋着脸笑道:“娘子这就走,让我去哪找你?”妇人丢个媚眼,道:“傻子,军中哪有厨娘,自是灶间厨房了。”

这妇人和李茂眉来眼去勾搭了一会,自去了,出门时见守卒抿嘴偷笑,便啐道:“笑什么笑,待会你放他过来。我有重谢。”

第114章 他死或我亡

这厨娘是步军前营主将朱振远的姨表姐,其父母旧日对朱家有恩,丈夫死后就依附着朱振远在军中做厨娘,兼带着也做些皮肉生意,这已是营中的公开秘密,碍于朱振远的面子无人敢挑明罢了。李茂赠镯子给她,二人拉拉扯扯,眉来眼去,守卒看在眼里乐在心头,只等着看二人的笑话。

做厨娘的虽然无官无职,能给人的实惠可不少,更何况她又是朱振远的表亲,她的吩咐,小卒本来是十二分的愿意帮忙,只是今天不成,李茂和文书丞住进西侧院时,陈川特意叮嘱未得他的允许二人不得走出院子半步,否则军法处置。

因此当李茂找借口说要去灶间讨碗热汤喝时,小卒委婉地拒绝了。“热汤,某去取来,不劳将军动身。”小卒热情的让李茂说不出话来,是他脑袋一根筋没听懂自己话里的含义,不,能做内卫守卒的哪个不是机灵过人、八面玲珑?

小卒的拒绝从侧面证实了李茂的判断:叛乱者派出的使者就在军营,朱振远是怕走漏消息才不让自己随意走动。否则小卒就该兴高采烈地成全他和厨娘的“好事”,多了不说几吊赏钱还是能赚到手的。

孤山镇的营建工程,李茂是全程参与的,身为接引使,他负责把从地方征调来的民夫送到工地跟监造者交割,孤山镇大大小小的工地他都熟悉,包括西军营。

李茂的脑子里藏着一副完整清晰的孤山镇平面图,每个重要单位的格局他都一清二楚。

西军营内供访客居住的只有东西夹墙内的两侧院,李茂和文书丞所在的是西侧院。唐人以左为尊,以北为尊,以东为尊,反映到建筑商,一家之中若有东西两侧院,必以东侧院为上位,西侧院为下位,接待客人时尊位者居东,下位者居西。李茂自度自己跟朱振远并不算熟,把他安置在西侧院有情可原,但文书丞不同,他对朱振远有恩,朱振远也一向敬重他,把他也安置在西侧院就有悖常理。

对此唯一合理的解释是东侧院已经住上了人,这个人身份很特殊,他很有可能就是反叛一方派来游说朱振远的使者。

为了印证自己的判断,李茂故意装着伤病不便,让文书丞去南流河大营找陈万春,陈万春部兵力只及西军营的八分之一,且粮草、军械都从西军营库房转调拨付,换句话说陈万春的命根子攥着朱振远的手里,名义上二人虽互不统辖,实际上陈万春早已唯其马首是瞻,成了事实上的附庸。

朱振远果然心底坦荡荡,他就该派人将陈万春唤来西军营交代事宜,而不是假惺惺地要亲自护送文书丞去南流河。朱振远这么做目的是想把文书丞送走,文书丞对他有恩,杀之将背上不义的恶名,通过这次试探,也能看出朱振远还处在骑墙观望中,若他已下定决心跟叛乱一方合作,就不会放文书丞出营了。

那边的使者此刻一定也在营中,朱振远骑墙下注,哪边赢面大他往哪边下注,或把那个使者的头砍下来献给自己,或把自己的头砍下来送给那个使者,左右有一个人要死,他朱振远却是稳操胜券。

看穿了朱振远存着投机心理,李茂下决心刺杀对方使者,逼迫朱振远跟自己合作。送走文书丞后,李茂显得百无聊赖,坐在屋里一碗一碗地喝水,小卒以为他没去成东侧院,心理烦恼,也就不理他。

喝了会儿茶,李茂把碗一放,起身说道:“侍候某如厕。”

西侧院里就有厕所,陈川的命令是不准李茂出院乱走,在院内上个茅房并不违反命令,守卒自觉能做的了主,忙道:“院内就有,长官这边请。”

顺着一溜房檐走到底就是茅房,门前砌着一道隔墙,李茂一出门守卫在院中的四个卫士就跟了过来,在入口处立住脚步,厕所只有一个出口,倒不惧他能跑掉。李茂进入厕所后大骂一声有水,又喊嫌黑,要卫士拿火把来照亮,五个人商量了一下,共推最弱小的一个打着火把进去,那卫士一进门,一只手就从背后探过来捂住了他的嘴,那只手强壮有力,他分毫挣扎不得,待他手中火把被抢去,后脑勺上就挨了重重一击……

李茂把火把插在墙缝里,解下卫士的雨衣罩在身上,取了兜鳌扣在头上,口中又骂道:“草团扎的太硬,怎么擦屁股,去拿湿布巾来。”又道:“去就去,拿火把作甚,老子怕黑。”

这之后李茂耷拉着脑袋怏怏而出,墙外的那四个卫士个个捂嘴偷笑,都不搭理这个倒霉鬼。从西侧院到东侧院需要穿过中堂大院,因为东西两侧院都驻有重要人物,陈川将守卫撤出,只留两个游动哨,天黑雨大,两个游动哨冻的瑟瑟发抖,眼见李茂穿着自家雨衣,只当是自己人,并不起疑心。

李茂一路畅通无阻,直到东侧院入口才被守卫拦下。李茂从容摘下腰牌递了过去,又用大拇指点了下西侧院,嘟囔道:“那位上茅房嫌草团硬,要湿布擦屁股,你这有吗?”守门卫卒摇摇头,骂道:“什么狗屁世道,侍候吃,侍候穿,还要侍候擦屁股。”

查验过令牌,忽然问道:“兄弟,有些面生呐,我以前见过你吗?”李茂道:“你见过就有鬼了,这大半年都窝在草洼子里练兵,你看我这张脸晒的,今晚跟黄将军过来,本想捞顿吃喝睡个舒服觉,却让陈剃头抓了差,说要找些生面孔干事。”

黄将军名黄仁凡,是黄仁谷的族弟,见在西军营做捉生将,陈剃头名陈川,是西军营押营将,因为人苛刻,营中将士暗地里送了他个“剃头”的绰号。

上次吃了人际关系不熟的亏后,李茂狠下了一番力气把孤山镇子将以上人物的底细查了个透,此刻拿来用,真是得心应手。这番说辞无懈可击,捉生将所统辖的捉生军乃军中精锐,最是为大将所器重,临时抽调捉生军充当内卫,合乎规矩,顺乎情理,任谁也挑不出毛病。

守卒不再怀疑,交还了令牌后,指示道:“进门向南是厨房,找贾大娘讨块脏抹布给他擦去。”李茂道声谢,昂首走进东侧院,东侧院的格局与西侧院一模一样,所不同的是进门处新建有一溜围墙,将东侧院一分为二,墙高一丈二,墙根每隔三丈远就有一个卫士,穿着雨衣站在雨里,如铜打铁铸般一动不动。

沿着围墙向南走,尽头就是厨房,厨房内灯火通明,一个妇人正在忙碌,看她身影,李茂认出正是受他贿赂的厨娘。

这个人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能打照面,李茂望了眼那道围墙:一丈二的高度,若墙顶没有布设铁蒺藜一类的器具,以他的身手翻过去并不是难事,墙后肯定有守卫,但只要不是太多,近身肉搏自己不会吃亏,跟一般刺客要预留退路不同,李茂将要做的是一锤子买卖,只要杀了那个使者,他就是安全的。

现在的麻烦是他一进门就被院中警戒的卫士盯上,这些人显然训练有素,目光跟着他移动,一刻也不放松。离着厨房越来越近,李茂忽然又发现了一个致命的麻烦,厨房的廊檐下站着一个持驽的小校,正用阴冷的目光盯着自己,他手中的弩虽不是瞄向自己,却是扣着机弦,处于随时待发状态,在这么短的距离内,瞄准、发射绝对比他爬墙、翻墙要快。

李茂脑海中瞬间闪过好几个对策,计较未定,身后忽有一人喊道:“贾大娘,有人找。”是守门的小卒的善意提醒,正在俯身擦拭案板的妇人抬头向外望了一眼,随口答道:“谁呀,让他进来。”屋里灯亮,外面天黑,她不可能看清李茂的脸,但李茂却能看清她的脸,当初在西侧院李茂一心想从她嘴里套情报,一腔心思全在算计上,倒没曾仔细留意她,加之她当时也端着,并不觉得怎样,此刻一见,这妇人浑身上下都透着撩人的风韵,尤其那双水汪汪会说话的丹凤眼更是撩的人心痒痒。

李茂心一动,有了计较,他扬起手贱兮兮地叫了声:“小娘子,我来啦。”

贾大娘看清来的是李茂,抿嘴一笑,向他努了努嘴,丢了个眼色过去,示意廊下有人,李茂佯装吃惊,健步进了厨房,啧啧嘴,道:“可怜,可怜,朱将军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怎么能让小娘子做这等粗活呢。”贾大娘沤了他一眼,故意冷腔冷调道:“这么晚了,你来做甚?”李茂笑道:“天太冷,来这暖和暖和。”说着就把双手往贾大娘怀里探,贾大娘麻溜地闪在一边,丹凤眼一挑,哼道:“好一个知道怜香惜玉的,我这可不是你的暖手炉。”

富贵人家男子冬天把手放在婢女或侍妾的胸前取暖,唤作暖手,女人的胸前温柔之地就被称作暖手炉。

李茂哈哈一笑,朝贾大娘欺了过去,这妇人装作一本正经,用力擦拭案板,把身体扭的如风中摆柳,李茂与她相距不过半尺远,探手即可将她揽入怀中,或者就势推入,成就好事,只是他意不在此,就无所动作,为解尴尬,他伏在贾大娘耳边说道:“这里不方便,我们去你房间。”贾大娘年纪其实不大,二十七八岁的样子,模样也颇为周正,只是发髻散乱,显得有些邋遢,衣着寒酸,使得本人显得比实际年龄要大。

自死了丈夫后,他带着一双子女依附表弟过活,朱振远妻子疑心丈夫与她有染,百般防范,她做厨娘所得甚少,富贵日子过惯了花钱又大手大脚,不得已才做了暗娼,凭着几分风韵和朱振凯表姐的身份生意还算不错,不过那些男子与她的交易不在厨房就在马厩,苟且之后各走各路,像李茂这样讲究风情的还是第一个。

“这里人多眼杂,你先回去,我忙完去找你。”

“我改变主意了,我现在就要你。”李茂在她耳边吹了口气,手环住她的细腰,心里充满了罪恶感。贾大娘缩起脖子咯咯一笑,口中哀求道:“别闹,别闹,外面有人。”“那咱们去内院?”“不成,院里住了人。”“什么来头,连我的面子也不卖?”贾大娘一把推开李茂,郑重地说道:“真不成,这个人很有些来头,你还乖乖回去,待会我就过去。”

李茂直起腰打了个哈欠,随手拿起贾大娘擦拭案板的抹布就出了厨房,出门时他向廊下那个持驽的小校望了一眼,二人在屋里的苟且事,小校心知肚明,他平素没少得贾大娘的好处,此刻只当没看见,不过对李茂的戒心并未解除。

他是军中有名的神射手,一弩在手,整个东侧院内谁也别想耍花样。

李茂佯装轻佻地步出厨房,扭扭摆摆向外走,突然,他一转身把麻布丢向那持弩小校,说道:“麻烦兄弟还给大娘。”小校一阵紧张,手中的弩机顿时瞄准了李茂,待他看清李茂抛给他的是块脏兮兮的油抹布时,戒心稍减,恶心顿生,手一抖,麻布丢在了地上,想想又不妥,便弯下腰用食指和拇指小心翼翼地捏起来,正待送还贾大娘,忽听得李茂一声大喝:“有刺客,警卫。”

李茂喊完发足狂奔,在众人的一片错愕中,纵身而起踩着墙台,借力向上一跳,手已经搭上了墙头。谢天谢地,墙头只有瓦片没有扎手的铁蒺藜。

李茂刚刚越过围墙,一支弩箭便从他的头顶划过,准头稍差了一点,只将他的护耳翅射掉一只。被一道围墙隔开的东侧院内院里,一排七间侧房皆灯火通明,因李茂那声喊,众卫士此刻都聚集在北面第二间房门外,李茂判断这里应该就是那个使者的藏身处。

李茂跳入院中,挥舞着手,厉声喝道:“有刺客混进来了,赶紧把使者带走。”

李茂的口音是以陇南普通话为基础,混杂了部分河中方言的不标准曹州话,听起来十分特别,守卫听出他就是刚才喊话示警的人,又见他穿着卫士雨衣,一时分不清敌友,这一错愕给李茂争取了刺杀的最好时机,这间房里灯火通明,七八个持刀铁卫环护着一个穿茧绸长袍的中年人。

中年人虽做富商打扮,但眉宇间的杀伐之气却是掩盖不了的,闻听外面有刺客,他丝毫不惧,挺身立在那朝外看。

李茂料定那中年人便是叛乱一方派来游说朱振远的使者,心念一动,他人已插入人群,滑溜如泥鳅,势猛如虎豹,一口气撞穿三层护卫,离着那使者还有三丈远的时候,他猝然停住脚步,劈手从身边卫士手中夺过一杆长枪,瞄定目标奋力投去。

长枪夹着一股罡风直接洞穿了使者的前胸,这一投,李茂已尽全力,眼见使者当场毙命,李茂哈哈大笑,举手待缚。

朱振远得知李茂刺杀了李师道派来的使者,脑门上青筋直跳,耳朵红的发烫,他发疯一般闯进东侧院,亲眼看到使者被长枪洞穿的尸体,不觉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早听说过李茂手上功夫不错,却没想到此人还有勇有谋,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查找到对手,并在重重护卫下一击毙命,事已至此,由不得他再骑墙观望,李师道的使者是李茂杀的,却是死在他的营里,这中间的曲折任他有八张嘴也难说的清楚。

喝开卫士,他亲手为李茂松绑,单膝跪拜道:“某愿追随中侯进城讨贼。”

第115章 夜杀

赵和德由阶下囚重新成为执掌一方的大将,激动的难以入眠,从春阳楼归来后与诸子、妻妾摆家宴庆贺,直到深夜才散,无心睡眠和几个小妾在后院投壶玩,后半夜睡意袭来,正为选哪个小妾侍寝而犯愁,忽闻军院火起,顿感有变,忙叫起两个儿子直奔监军院而去,人马刚出军院大门,长子赵雍便马失前蹄,扑倒在地,紧接着次子赵恒的马也因踩中了铁菱角而翻倒。

赵和德勒马不敢动弹,左右环顾,大喝道:“我乃清海军副使,孤山镇留后,鼠辈现身来见。”唤了两声,黑暗中走出一个人来,一手举着松蜡火把,一手端着弩机,满脸是伤,望着赵和德冷冷问道:“你可认得我么?”

赵和德大惊失色,来者正是被他关入牢中的尚何来。

尚何来的身后火把迭次亮起,赵和德只觉得浑身发冷,在尚何来的身后站着一群白面骷髅,“骷髅面”救出尚何来策动了叛乱,这群老不死的老顽固到底还是站到了尚何来一边。上午在春阳楼诱捕尚何来后,赵和德就主张一刀杀了尚何来以绝后患,周阳和文书丞都不同意,李茂和段赢崖不置可否,赵和德孤掌难鸣,只得作罢,孤山镇大势已定,唯一让他放心不下的有两部人马,城防营的马和东、陈兰和“骷髅面”的桌凌天,马和东和陈兰因尚何来的力荐才由卑将而升任统军,二人本事虽然不大,手里却握着城防营两百号人,若是发起叛乱足够乱上一阵子。

不过城防营是李茂一手组建,马和东和陈兰接手不久,是否有能力率众叛乱还要打一个问号,退一步说即使二人反了,以城防营的那帮老弱病残也成不了气候,顶多添些麻烦罢了,麻烦,现在孤山镇到处都是麻烦,也不差他这一桩。

真正让赵和德放心不下的是“骷髅面”和桌凌天。桌凌天这个人自持资历老,从来也没把他这个副使放在眼里,曾不止一次在军中饮宴时挤兑他羞辱他,“骷髅面”虽都是老兵,战斗力却是十分惊人。桌凌天桀骜不驯,食古不化,当年山穷水尽投奔于化隆,从此把于化隆当做再世的恩人,和自诩是于化隆传人的尚何来很对脾气,若是尚何来鼓动他说赵和德欲献清海军给郓州,老顽固是拼了命也要血战到底的。

可恨的是老顽固除了能听的进尚何来的鬼话,其他人的话一概不肯听,不肯信。

赵和德在心里大骂文书丞书生意气,没有听他的劝告一刀杀了尚何来,又怨恨自己疏忽大意,明知桌凌天是个威胁,却未做任何防范。

赵和德自怨自艾之际,尚何来慢慢地抬起了弩机,他在牢中饱受酷刑,手臂酸麻,双手持弩依旧不稳。

“嘶……”

一箭射出却走了空,这走空的一箭变成了哨箭,随尚何来作乱的士卒望定赵和德万箭齐发。雨大箭急,赵和德呆若木鸡。

“骷髅面”不屑用箭杀人,以刀斧砸盾,助威呐喊。

尚何来踢了踢被射成了刺猬的赵和德,怒气哼哼地问道:“你想要我死,看看谁先死。”虐尸泄愤之际,陈阳碧冒雨飞马来,道:“原乡坊那边传来消息,李茂跑了。”尚何来道:“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封锁城门,揪出这厮,我拿油锅烹炸了他。”

陈阳碧道:“西军营那边一直没有动静,以我之见,西门和北门得加强戒备。”尚何来哈哈大笑道:“老陈,你也糊涂了,朱振远若要捅我刀子,我只能等死。咱们大伙都去西门守着,也未必能守得住。”众人哄然大笑。

尚何来吩咐左右道:“咱去陆汝家,问候问候这个叛徒。”

尚何来恨陆汝在春阳楼没有站在自己一边,进门便乱砍乱杀,陆汝夜见军料场起火,立即派假子陆涛去调虞侯军,陆涛出门即被伏兵射杀,陆汝恐有二十七个假子,却无人敢出大门半步,尚何来率众杀至,陆汝携妻子跪在雨地里请罪,尚何来懒得听他啰嗦,揪住他发髻,一刀割断了他的脖子,陈阳碧劈手看了他老妻,众人一哄而上,将他二十七个假子尽数剁倒,陆汝又有十七个义女,个个出落的花容月貌,此刻也跪在雨中,又冷又怕,瑟瑟发抖。

一刀杀了,众人实在不忍,留着不杀,又难解尚何来心头之恨,权衡之后,众人决定先奸后杀。“骷髅面”的老兵对此禽兽行径嗤之以鼻,提刀斧去斩杀躲藏在犄角旮旯里的陆宅僮仆。雨大天冷,作恶者裤子尚未提起,即得了现世报,一个个喷嚏连天,鼻涕直流。尚何来眉头蹙起,对部属的暴行他也是打从心底厌恶,只是为了提振士气才不得不如此放纵,他劈手揪过两个赤身少女,赶去灶间熬姜汤,为将士驱寒。

这俩少女受此奇耻大辱,本欲自寻短见,得知良机,赶忙去灶间熬了一锅姜汤,又将家里药老鼠的砒霜倒进了汤里。

乱兵发泄完毕,见汤也熬好,遂将二女斩杀于廊柱下,取碗饮汤,三五人喷血,两人身亡,只是惊的众人冷汗淋漓,反倒舒服了许多。

因为这场耽搁,一众人赶到军院南门时已是四更末,雨已停,风又起,彻骨生寒。军院大门守卒早已逃去一空,门却紧闭,尚何来将一柄战斧扛在肩头,向左右吩咐道:“去告诉文书丞、黄风莱,叫他们到军院见我,若是不来,杀他全家。”

说罢,挥斧劈门,门用复合门板制成,打着铜钉,包着铁办铁角,甚是坚固,尚何来伤重在身,劈了一会,就气喘吁吁,冷汗直流,陈阳碧招呼左右帮忙,被尚何来一把推开。陈阳碧知道尚何来的脾气,不敢造次,只是眼下这节骨眼上可不是逞英雄的时候,不得已他只得硬着头皮去求“骷髅面”统领桌凌天。桌凌天倒是很识大体,从部属手中拽过一柄战斧大笑着上前与尚何来并肩作战。桌凌天插手,尚何来心虽不悦,却不敢吭声。

老大亲自出马,做兄弟的没理由袖手旁观,“骷髅面”一干人也舞刀弄斧上前砸门,陈阳碧趁机喝令部属上前帮忙,一众人足足费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将军院大门打开。

大院里空空荡荡,众人齐心协力干成了一件事,兴头很高,说说笑笑,吵吵闹闹,大摇大摆地穿过内门,绕过照壁,来到了议事厅前。此时已是五更天,天依旧黑,却有了一点光,借着这点微光已能看清议事厅的轮廓,雄壮、狰狞,风已停,天却冷的像个冰窟。

陈阳碧忽然叫了一声:“不好,快走。”说声要走已经来不及,四周的墙上、房顶上顿时亮起无数的火把,将黑夜照的如白昼一般,参与叛乱的士卒悲哀地发现他们已经掉入了一个精心设计好的陷阱。

李茂和朱振远在一队刀牌手的护卫下并肩走出议事厅,李茂厉声喝道:“尚何来,你屡次三番谋反,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尚何来不理睬李茂,却厉声责问朱振远:“你我十六年的交情,你怎能在我腰上捅刀子?”

朱振远哼道:“私交是私交,公义是公义,某岂可以私废公,和你这反贼作乱?”李茂向桌凌天喊道:“尚何来为一己之私,不顾数千弟兄身家性命,其心可诛,老将军莫要受他蛊惑?”桌凌天大笑回应:“当我是三岁娃娃么,也信你的鬼话,要战便战。”李茂又向其他人喊话道:“作乱的是尚何来,与尔等无干,只要放下兵器,皆可免死。”陈阳碧恐军心动摇,舞刀大叫:“好汉子,宁肯战死,也绝不苟且偷生。杀!”

第116章 老兵不死

舞刀跃出人群来杀李茂,陈川把令旗一摇,刀牌手竖起木牌护住两位主将,箭队队头大喝一声:“放箭。”四周弩箭倾泻而下,参与叛乱的士卒中骷髅面向来刀盾不离身,其他附和者因事起仓促,多是偷偷溜出营的,除了佩刀,弓箭、盾牌皆无,在陆汝家中缴获了几面铁盾,众人嫌累赘统统没带,此刻面对如雨的羽箭,只有等死的份。

“骷髅面”训练有素,闻警立起盾牌,结成了龟甲阵,海上湿气大,弓弩多不合用,这些老兵只认刀斧,上岸成为大唐官健后,他们见识了如雨的弩箭,内心十分震撼,这才操起盾牌,练成了龟甲阵,这还是第一次用于实战。

“骷髅面”所使用的盾牌都是木牌,上面用油漆绘了一个白面骷髅,结成龟甲阵后恐怖又滑稽,在密如细雨的箭阵侵袭下,“龟”身上如同长了一层白毛。

没有“龟甲”防护的乱兵成片地倒下,挥刀冲锋的陈阳碧先被一箭穿心,继而倒地变成了毛刺猬,尚何来连中两箭,都不是要害,“骷髅面”分出一片“龟甲”将他包裹住。

弓兵压制敌人时,数百长枪兵用四面涌来,站位已定,押营将陈川舞动火把示意弓箭兵停止攒射,四面军旗挥动,长枪兵一声呐喊奋勇向前。“龟甲”挡的住羽箭,却防不了长枪,骷髅面的阵型操练未熟,更无实战经验,转换间出了点问题,被长枪兵一通捅刺,龟甲破裂,露出了腹内的软肋,其实在箭雨的侵袭下,任你再严密的盾阵也不可能没有死伤,何况“骷髅面”新操练、未经过战阵洗礼的“龟甲阵”?

轻伤的士卒仍旧坚持作战,重伤及阵亡者则被很好地隐藏在阵内,以免被敌人窥破虚实,此刻软肋暴露,平乱士卒士气大振,列阵出刺,吼声如雷,更有投机者见有机可趁,平端机弩往破败的龟甲内攒射。射倒的人并不算多,对士气的损伤却是极大,此消彼长,再眼瞎的人也能看出反叛者大势已去,必败无疑。

一边气势如虹,一边兵败如山倒,李茂夺过一杆长枪准备亲自动手,被朱振远一把拉住,劝道:“为大将者,临阵当为全军耳目、基石,识别大势,指挥手足进退即可,无须亲自披挂上阵。”这个道理李茂也懂,只是被四周的喊杀声感染有些情不自禁罢了,听他这一说,尴尬地笑了笑,就没有动身。

激战之中尚何来腿部又中箭,左肋被长枪刺中,血流不止,情知难逃一死,反而激起了他无比的勇气。尚何来将沉重的衣甲卸下,捡起一柄战斧,怒吼一声,跃出人群朝李茂、朱振远杀来。朱振远刚才“教训”了李茂一下,心里甚是得意,冷不丁见一个赤膊大汉提斧而起,杀的刀牌手纷纷毙命,不觉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想撤,却又不敢,狭路相逢勇者胜,自己这个主将不战而逃,极有可能挫动全军锐气,与“骷髅面”这样百战老兵作战,稍有疏忽就有可能满盘皆输。

朱振远深吸了一口,从侍从手中夺过自己惯使的大刀,大喝一声就要上前迎战。

李茂一把拉住他,劝道:“为大将者,临阵当为全军张目,识大势,指挥手足进退……”朱振远瞪大了眼睛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屁话。”李茂笑道:“这些屁话可不是我说的。”朱振远道:“是我说的,不过此一时彼一时,而今人都杀到眼皮底下了,你就别在这冒酸水了。”

李茂哈哈大笑,脚尖挑起一干长枪,随手一掷,正好洞穿尚何来的前胸。

尚何来出阵来杀中军主将,捉生将黄仁凡大惊失色,急忙率众来救援,人未到,尚何来即被李茂一枪穿了心,一时愣在了那,朱振远见了大骂道:“楞着干嘛,杀过去。”黄仁凡恍然如梦醒,率众回身杀向桌凌天。

朱振远惊魂稍定,把大刀还给侍从,向李茂拜道:“某肉眼凡胎,不识将军手段,从今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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