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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破唐-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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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身杀向桌凌天。

朱振远惊魂稍定,把大刀还给侍从,向李茂拜道:“某肉眼凡胎,不识将军手段,从今往后,朱振远誓死追随将军,永不离弃。”

李茂笑着回礼,道:“茂空有匹夫之勇,临阵堪称大将者,将军是也。”

朱振远听了这话,黑着脸尴尬地笑了两声,心里暗责道:“我自诩临阵有大将风范,却原来也是这么沉不住气,万不及他。”

在长枪兵的猛烈攻击下,骷髅面已经七零八落,桌凌天大腿上中了一枪,单膝跪地,手持短斧依旧吼叫连连,鏖战不休。老兵们的直觉一向很准,半生的大风大浪都过来了,眼下这道坎却是再也迈步过去了,一旦看透了生死,他们便也就没有了恐惧,抱定必死之心,残余的“骷髅面”个个化身如猛虎猎豹,一往无前,凶狠无比。

伤者以身体为肉盾撞向如林的枪阵,掩护同袍杀入长枪阵,“骷髅面”们惯使刀斧,贴身肉搏,远非长枪兵可比,但有一人撞入枪阵,必有十数人毙命,长枪兵为其气势所摄,阵型开始松动,岌岌可危,随时都有崩溃的危险。李茂深知兵败如山倒的可怕,抽刀在手,大喝一声杀入阵中,朱振远操起大刀,率亲兵奋勇冲击。

“骷髅面”看破生死,已经化身为一具具杀人机器,前营亲军受两位主将鼓舞,士气如虹,两股锐气激撞在一处,顿时火花四溅。两股人马纠缠在一起,如一锅搅不动的糖浆,此刻个人的贤愚、贵贱、长幼全部归零,唯有不停挥动的刀斧能判人高下。

李茂的脑中一片空白,勤学苦修二十年的短寸虎拳招式全忘,兵书上学来的战略战术也一样用不上,电光石火间身体完全听从本能的支配,只是不停地挥动手中武器,砍倒对手和防止被对手砍中。激战最酷烈时,捉生军黄仁凡督率一队刀兵从侧翼包抄过来,恰如在垂死之人的腰肋上捅了一刀,骷髅面悲壮地倒了下去。

李茂左臂已经抬不起来,不知是被刀斧所伤,还是旧伤发作,僵麻难动,朱振远手上大刀翻飞,杀人众多,身上伤口也不少,所幸都不是致命伤。陈川在激战中摔倒,被敌我双方反复踩踏,肋骨、腿骨、鼻骨都有断裂,被士卒救起后,半晌无言。

箭射、枪刺、刀劈、斧剁,百战老兵逐次凋零,剩余的七八个人聚集在桌凌天身边,背靠着背,结成了一个简单的防御阵型。朱振远浑身汗透,手臂酸麻的再也使不动大刀,他把刀一丢,问李茂:“抓活的,还是……”

李茂单手扶着受伤的手臂,喘了两口气,望着尸堆上的桌凌天等人,徐徐说道:“给他们一个体面吧。”桌凌天附逆谋反,擒获后也难免一死,而且死前必饱受折磨和羞辱,此刻赏他们一个痛快,无疑是件很人道的事。

桌凌天感激地向李茂点了下头,强挣着站起来,丢弃手中刀盾,笑向左右道:“这辈子咱们缘分已尽,下辈子再做兄弟吧。”说罢掣出匕首扎入胸口,八个浑身是血的军卒见他自尽,蓦然一起大笑,举起刀斧在他身上一气乱砍,待将桌凌天剁成了一堆烂肉这才一起抹了脖子。海盗畏惧鬼神,自知一生罪孽深重,无颜见鬼神,只好把面目剁烂,让鬼神难辨。

得胜一方没有欢呼胜利,倒下的这些人昨天还是自己的同袍,眨眼间却成了自己的战场敌人,刀下亡魂,没有人能高兴的起来。

默了一会,李茂提刀上前割下尚何来的人头,交给黄仁凡道:“反逆尚何来业已授首,胁从者只要放下刀枪,一概不问。”黄仁凡接过人头,却犹豫不决,目视朱振远讨主意。

朱振远本想借着讨逆之机在城内抄掠一番,发点小财,李茂插手干涉,如今是顺着李茂的意思就此罢手,还是为部下的福利争一争?权衡再三,决心难下,李茂知道他要什么,便道:“诸位将士讨贼有功,官家赏赐不算,我城局和城中士绅商团先拿出两万贯犒赏有功将士。”

西营军约八百人,两万贯算下来每人能得二十贯,数目虽不大却是唾手可得,比担着恶名去抢要划算的多,军士大悦,欢呼起来。

第117章 追将

赵和德已死,城中军职最高者是行军司马段赢崖,李茂率人将他接入军院坐镇,又派快马去城南接回文书丞,又软硬兼施把大将黄风莱、李昹、张定芳、陈万春等实力派人物接进军院,城中由此大定。

不过城中的混乱依旧,窥知城中发生兵变,驻守在城中的军卒纷纷溜出兵营趁火打劫,与尚何来亲近的军卒更是惶惶不安,心里打着趁乱捞一票走人的念头。

李茂深知纵虎容易唤虎难,宁可散兵游勇们挨门挨户敲诈点小钱,也不肯松口让城外驻军进城弹压。先前得知尚何来在春阳楼被李茂诱捕,城防营马和东、陈兰二人惶惶不安,二人因尚何来的举荐才被于化隆重用,执掌城防营后自持有尚何来撑腰,对李茂颇不恭敬,眼见李茂设计诱捕了尚何来,二人担心受到报复,便假传军令移营城外。

尚何来被桌凌天领“骷髅面”从大牢救出,伏杀赵和德,焚烧军院再起叛乱时,二人欣喜若狂,急派人前去接洽,欲一同举兵,不料使者刚进城就得到了尚何来和桌凌天在军院议事厅前中埋伏全军覆没的消息,天明时分尚何来的人头高悬于城门,已被定为反逆。

二人闻讯惶惶不可终日,思虑再三,决定移营苏晓渡乡,准备抢一笔横财后解散为民,再回海上做回老本行。

朱振远等人对讨伐马和东、陈兰不感兴趣,他们现在关心的是李茂承诺的赏军款,眼看城防营即将溃散,李茂跟文书丞商量,欲亲往苏晓渡乡劝二人回来。文书丞劝道:“二人惊魂未定,此刻前去难保被害。不妨缓一缓。”李茂道:“其若解散为贼,则半个成武县都将受其毒害,若不解散,又恐成为李振可、杨元饮的靶子,平卢军若以讨贼为名逼近孤山,城中的局势只怕再难收拾。”

文书丞深知清海军上下对平卢军的提防,更知道李振可、杨元饮此来的目的是什么,不能给他们制造出兵干涉的口舌。于是道:“还是我去,我与他二人相交十几年,总还有些交情。”李茂道:“城中初定,西营军和陈万春虽已稳固,李昹、张定芳却还有些疑虑,非你莫能压服,你万万不能走。”

李茂这话说的入情入理,李昹和张定芳同属于派人马,跟尚何来关系还算不错,对李茂把尚何来的人头高悬于城头之举颇有些微词,少不得要文书丞出面安抚。文书丞不敢多劝,忙手书一封,让李茂带上,又道:“他二人若执意要走,就让他们去吧,昔日做无本买卖时,他二人曾单干过,后来是混不下去才投奔于将军,如今官家饭吃惯了,怎还受的那苦,早晚还是要回来的。”

李茂道:“城防营伙长一级都是我亲自挑拣,我自问待他们不薄,即便唤他们不回,谅他也不敢把我怎样。”揣了文书丞的书信,带上青墨打马出了军院。

孤山镇的街巷里坊乱成了一锅粥,属于赵和德一系人马群龙无首,正在趁火打劫,对尚何来有好感的将士心忧自己的前途,也在趁乱子捞好处。更有那趁火打劫的散兵游勇四处乱窜,敲诈勒索,坊里坊外处处都有哭声。

对两个骑马挎刀的赳赳武夫,这些散兵游勇并无特殊的兴趣,他们的拿手好戏是欺负手无寸铁的老百姓。李茂带着青墨在街上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

出了城,青墨才问李茂去哪,李茂道:“去苏晓渡找马和东、陈兰。”

青墨惊叫道:“他两个都曾受过尚何来的恩惠,你杀了他们恩人,他们岂肯跟你善罢甘休?”李茂笑道:“若世上人个个都知恩图报,这世道就太平了。桌凌天去军院大牢救尚何时他们在哪?尚何来被枭首时他们又在哪?果然记着尚何来的恩情,见到挂在城门上的人头就该杀回来找我拼命,他们干了什么,跑到苏晓渡乡去抢钱,有这样做兄弟的吗?马和东、陈兰跟尚何来是利交,不是义交,有利有交情,利去如路人。”

青墨道:“不说义气,就说利害,他们怎肯相信你?换成我我就怕你事后找我算账。”

李茂笑道:“世上九成九的人都是短视的,只顾眼前,哪管将来?你要是害怕,现在就可以回去。”

青墨道:“我呸,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走时小茹哭喊着要跟着来,说即便是死也要陪你一起死,我堂堂须眉男儿还不及她一个女流之辈?”

孤山镇南就是苏晓渡乡,马和东和陈兰来此的目的很清楚,就是捞一把走人,苏晓渡乡称得上豪富的只有苏贵一家,苏贵为吏多年,眼光很老辣,早在孤山镇实行戒严时,他就预感到事情不妙,收拾了细软带着家人去曹州儿子苏成那避难去了。

人是走了,偌大的家产却丢下了,马和东和陈兰率军以剿匪为名进驻苏家庄,却发现苏家除了粮仓里的粮食,牲口棚里的牛羊,其他稍稍值钱点的东西都不见了踪迹,陈兰便随手捏造了一个通匪的罪名绑了负责留守家业的管家苏政,严刑拷问苏家家产的下落。护军虞侯张栓闻听此事,来向陈兰要人,被陈兰当场扣押,逼得马和东不得不下令将虞侯队全部缴械看押起来。

苏政熬刑不过供出苏家家产的下落,陈兰亲自带队挖掘,一时所得颇丰。陈兰率众埋头大干时,马和东登上了苏贵宅子里新修的望楼,极目眺望远处的孤山镇,眼中流露出一丝不舍,海上的日子虽然逍遥自在,却是提着脑袋讨生活,既要躲避官军清剿,又要防备同行黑吃喝,更须花大气力去应付越来越没有义气可言的自家兄弟。

吃军饷虽然清苦了些,却落个安稳,官场上也有尔虞我诈,但比起人心愈加险恶的江湖,到底还是要好混些。马和东望了眼天色,默算着自己所剩余的劫掠时间。苏晓渡庄还是比较富有的,除了大财主苏贵,还有十几户小康人家,榨一榨,还都有些油水,乡下人没什么见识,刀往脖子上一架,就全招了,只是有一点,这帮土老帽爱把钱财埋进土里,比棺材埋的都深,想挖出来并非易事。

“差不多了吧,该撤了。”陈兰在望楼下喊道。孤山镇方向静如一潭死水,让人倍感压抑,陈兰有些沉不住气了。尚何来在清海军中素有干将之名,并非空有一腔武勇,此番接连败在李茂手里,最后把脑袋都输没了,这让陈兰对李茂的观感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李茂能年纪轻轻的就坐上城局使的位置,靠的是溜须拍马和前成武县令薛戎的举荐,经此一事陈兰发现李茂的成功固然有上述原因,但这个人的确也是有两把刷子,否则悬于城头上的就该是他的人头。

陈兰悲哀地发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对李茂患上了恐惧症。

第118章 追将 续

马和东倒是能沉的住气,不过他也认为撤离的时间到了。城防营的建制还算完备,一百多号人目标太大,万一行踪暴露被咬住,后果不堪设想。

“差不多了,撤吧。”

“张栓那伙人怎么办?”

张栓现在成了马和东的一块心病,陈兰冲动之下扣留了张栓,逼着他不得不把整个虞侯队都扣下,张栓是李茂的心腹亲信,虞侯队的队员莫不是李茂亲手挑选、被寄予厚望的年轻人,他这么做等于是和李茂翻了脸,为何只是囚禁而不杀害,这个问题马和东自己也说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这跟他与张栓的私谊无关。

陈兰再度催促迫使马赫的不得不做出最后的决定,他深了一口气,冷冷地说道:

“点把火烧了。”

张栓和他的虞侯队此刻正被关在苏贵家的粮仓,一把火就可以解决问题。

陈兰正在安排人手执行,士卒忽报李茂到了庄口,马和东大惊道:“带了多少人。”小卒答:“只带一个随从。”马和东眉头一拧,陈兰把手一挥:“让他走!不听就射死他。”马和东忙拦道:“万万不可。”他把陈兰唤到一边,悄悄说道:“城防营是他一手创建,张琦、夏纯虽走,营中亲信仍不在少数,大家不翻脸时你好我好,一旦翻了脸,他们听谁的,谁能说的准?万一激起兵变,咱们可就是弄巧成拙了。”

陈兰也犹疑道:“他人已到庄外,我们怎么办?”

马和东道:“此人会些旁门左道,且听听他怎么说。”又对左右亲兵说道:“你们看我眼色行事,万不可轻举妄动。”

这话既是说给亲兵听也是说给陈兰听,陈兰闷闷地哼了一声。

李茂挎刀大步而入,脸阴沉的厉害,陈兰跟在马和东后面,心里直打鼓,气势上先怯了三分。一见面李茂便劈头盖脸地呵斥二人道:“城中乱成了一锅粥,你们窝在这搞什么名堂,打算捞一票回去当土匪吗?”

马和东、陈兰二人垂着头,大气不敢长出一口,四周的军卒见有热闹可看,都围拢了过来,这让马和东和陈兰亲兵大为紧张,只是眼下这情形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不到十天时间孤山镇的控制权已几度易人,但驻营的士卒并不知情,移营城外乃至进驻苏家庄都是以防贼的名义下达的军令,除了少数心腹亲信,大部分士卒还不知底细。

在他们眼里,李茂仍是城局使,是他们上司的顶头上司,军队里等级最是森严,上司当众训斥下属乃是天经地义,下属当着士卒的面顶撞上司,则绝对是大忌。

等李茂火气稍稍平息下去,马和东忙施以军礼,示意李茂借一步说话,李茂移步来到望楼下,马和东说道:“陈将军与某都是尚何来举荐,他悖逆谋反,遭致杀身之祸,我二人虽未参与,却是有口难辩,如今是想不当匪也不能了。”马和东这话说的十分打动人心,身边的亲信闻言色变,都默默地垂下了头。他们跟普通士卒不同,多少知道一点城里的消息,举荐马赫的和陈兰的尚何来一夜间成了反逆,身死名裂,无人不感前途渺茫。

李茂窥破众人心思,语重心长道:“匪若好当,也就没有清海军,吃惯了军饷再回去做贼,还能习惯吗?”做贼看似潇洒,却是整日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讨生活,其中的辛苦没做过贼的终究不能体会,城防营士卒多是清海军中淘汰的老弱,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曾有过做贼的经历,体会过做贼的心酸,听李茂这一说,众人默默无语。

陈兰忽抗声道:“不当贼又如何,咱们如今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没有退路了。”

李茂道:“我若没记错的话,当年二位自成一家,在密州做无本买卖,感佩于将军威名才投奔清海军的,跟尚何来本无瓜葛,你们所担心的无非是他向于将军举荐了你们。若这么说我也是他的同党了,我做城局使,他也有举荐之功,当年我为走引使,他是营造将,是他向于将军举荐说我勤勉干练,于将军才任我为行营军料院使。若他举荐过的人都要受牵连,那我岂非也要受牵连?”

这一说,众人都咧嘴笑了起来。陈兰道:“你跟我们不同,你亲手杀了他的头,从此一刀两断,我们俩的事谁能说的清?”李茂道:“你们信不过我,可信得过他?”就将文书丞的书信递给二人,文书丞在书信中保证说只要二人肯率军回城,他以身家性命向上作保,对二人的过失既往不咎,信在封口前给李茂看过,李茂知道信的内容,便趁机说道:“昨夜尚何来作乱当街刺杀了赵副使,如今城内大局虽定,仍有不少散兵游勇劫掠百姓,我恐纵虎难收,不敢动用驻军,你二人若能进城安民,便是大功一件,何愁不能安身?”

众人闻言大喜,马和东道:“我辈弟兄性命都在城使手里,遵命便是。”早在做海盗时,陈兰就以马和东马首是瞻,马和东一锤定音,陈兰无话可说。

马和东亲往粮库释放了张栓,当面赔礼道歉,张栓一干人受了一肚子气,此刻愤愤不平,在李茂的劝解下这才作罢。李茂当即集结城防营全体将吏,当众训诫道:“今次进城是为求一条安身立命之路,我在此宣布三条戒律:不可滥杀无辜,不可劫掠百姓,不可****妇孺,违令者,斩!”言罢,取佩刀付与张栓,言道:“虞侯执法,可先斩后报。”

孤山城内,许多手快的乱卒已经将所劫之物装满行囊准备撤离,更多的人则处于收尾阶段,清海军由十几股海盗组成,隔阂、分歧在所难免,以前有于化隆镇着尚无大碍,于化隆和尹牧去后,赵和德的威望并不足以镇压全局,看似铁板一块的清海军早已四分五裂,待赵和德一死,赵系人马土崩瓦解,士卒的心里非但早已没了清海军的概念,甚至也没了大唐官健的概念,现在他们就是贼,视国法军纪为粪土的盗匪。

他们三五成群,七八结伙,在百姓面前耀武扬威,但面对军纪严明、一心为后半生谋出路的城防营时,就显得不堪一击。

马和东奉命从北门杀入,陈兰从东门杀入,李茂率张栓、青墨从南门杀入率众从南门杀入,三路人马杀透全城,在十字街口会齐,又兵分两路,陈兰向北杀,马和东向南杀,青墨向东杀,转瞬间又杀个透。

李茂深知围城三面留门一方的道理,对那些放弃抵抗,自愿退出的散兵游勇,听任他们自行离去而不作拦阻,即使对那些不听话的,城防营也以驱散为主,既未赶尽杀绝,甚至连他们抢夺的财物也让其带走,只有少数顽抗者才给予毁灭性打击。

这种做法看似懦弱又不合法理,却是眼下最好的办法,尽快稳定城内局势,解除百姓的苦难比清算作乱的士卒更加急迫。

第119章 你就别矫情了

城内的散兵游勇被迅速肃清,李茂召集城局属吏,划定区域,包干到人,一面安抚民众,组织救火,一面弹压潜藏在城内的奸恶。

城防营接管了四座城门,控制了军院、银局、粮库等核心要害部门。

大局已在掌握后,李茂贴出告示,要潜藏在城内的奸恶之徒三天内到城局自首,争取宽大处理,告示贴于各坊坊门,里正、坊官敲着金锣沿街告谕。三天后,李茂下令封闭城门,四面街侦缉处全体出动,彻查藏匿于城中心存侥幸的乱卒及其他趁乱劫掠百姓的暴民。

仅仅只是三天,逮捕的乱民即达四百人之多,城局和军院两处监牢人满为患,不得已只得专门辟出一座军营用于关押犯人,两院推官日夜审断,从严从重予以惩处。按照法治,驻军驻所地的涉民案件并无管辖权,但作为特例,郓州特地行文给曹州州衙和成武县,授予孤山镇临时司法管辖权,在淄青十二州,郓州军府的公文无疑比圣旨更加好使。

有了李师古授予的“尚方宝剑”,李茂大开杀戒,一口气杀了十六名作乱的恶徒,直杀的城中士民拍手称快,宵小之辈胆寒心惊,那些漏网之鱼眼看事不妙,悄悄地卷起铺盖卷连夜滚蛋了。

待城中民心大定,李茂和文书丞率孤山镇文武将吏来到监军院,促请监军使周阳出面做见证,诸将共推行军司马段赢崖出来主持孤山镇大局。周阳把李茂拉到一边,惊讶地问:“你才是平定叛乱的首功之臣,论功劳,论资历你都配做这一城之主,这个节骨眼上你矫情个什么劲儿?”周阳这话说的很实在,此刻谁出来主持孤山镇大局,将来谁就有很大的胜面做孤山镇之主。

李茂笑道:“是监军使和段司马临危不乱,诸将军同心协力,才能平定尚何来作乱,某只是出出苦力,算不得什么。”周阳摇摇头,叹了一声,道:“你虽年轻,思虑却很周全,你既然想清楚了,我就不劝啦。”周阳答应李茂和文书丞所请,来到军院主持升厅。

循例军中主将缺位,由监军使主持大会,诸将公推资历深厚、功绩卓著、德望服众者暂摄主位,以待上峰正式任免。

一般而言,除非有特殊情况,众将共推之人即是将来的主将。毕竟不论是天子还是节度使都不愿违逆一军将士之意。

段赢崖得知李茂推他出来主持军务,连忙摆手道:“茂华,使不得,这场功劳是你和书丞的,我什么都没做嘛。”

李茂道:“时当艰难,军中唯公可镇抚三军将士,公若不出面,只恐孤山镇乱局难平,军心难安。”文书丞也道:“茂华和我只是方面之才,镇抚三军者唯公一人。公若不出面,乱局难平,百姓难安,也给外人以可乘之机。”

话说到这个份上,段赢崖不好再推辞,便道:“我且暂充堂上的泥菩萨,受受香火,唬唬人,出力管事还得靠你们二位,你们千万不要再推辞。”

二人应命说是,段赢崖原是于化隆乡党,二人自幼就熟识,及至成年二人走的却是截然不同的两条路,于化隆因家境贫窘无力读书只能下海为盗,段赢崖家境稍好读了两年书,应募到军中为书记,由书记转粮草官,又转判官,三十岁不到即升任行军司马,但此后却因出身微贱,再无力前进一步。反观早年下海为盗的于化隆却混的风生水起,一时威震三海,成了淄青两任节度使的心头噩梦。

于化隆接受招安改编为清海军后,李纳欲在其军中安插自己的亲信,于化隆抢先一步聘段赢崖为行军司马卡位,段赢崖在行军司马的位置上一待就是十年,深得于化隆的信任,但始终未能成为于化隆的心腹,自然也就被排斥在清海军的权力核心之外。

他在清海军中资历甚老,在将吏中威望却不高,但因他办事公平公正,廉洁自律,在低级军官和士卒中名声不错,很有些人望。

而今孤山镇人心浮动,李茂推举这样一个老好人出来主持军务,更利于安抚人心。

孤山镇大局宁定后,久未露面的赵菁莱忽然出现在孤山镇城局李茂的公廨里,与他同行的还有久未露面的马军副将董何。桌凌天率“骷髅面”从军院大牢里救出尚何来发动叛乱后,董何即不知去向,有传言说他在军院大牢里刑讯尚何来时被桌凌天撞个正着,尚何来恨他用酷刑折磨自己,便把自己在牢中受过的诸般酷刑加倍用在他身上,董何熬刑不过咬舌自尽。

李茂不相信这个说法,董何是铜虎头安插在尚何来身边的一颗棋子,做完他该做的事后自然会有所安排,在军院大牢里折磨尚何来的是陆汝的胞弟陆休,此人和胞兄陆汝一起都遭到了灭门之祸。这点李茂通过安插在军院大牢的耳目打听的一清二楚。

赵菁莱此行是受李振可、杨元饮所托来探听孤山镇的虚实,铜虎头在孤山镇安插的最高级别的暗桩就是董何,在春阳楼诱捕尚何来后董何的身份即已暴露,不可能再接触到孤山镇的核心秘密,此刻他们能用的筹码很少。

董何的一条胳膊打着封闭吊在胸前,脸上也有几处擦伤,李茂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他也遭到了刺客的刺杀?”

李茂并不打算对赵菁莱隐瞒什么,以铜虎头的实力,孤山镇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不久就会查个一清二楚,当面撒谎十分不明智。

“尚何来图谋叛乱,业已伏诛,其党羽已被肃清。赵和德被刺,陆汝被灭门,黄风莱孤掌难鸣,掀不起大风浪,实际掌握军权的朱振远、李昹、张定芳、陈万春都在可控之列,城中大局已定,但军心民心依旧脆弱,经不起风吹草动。”

赵菁莱对李茂的这番回答很满意,他手中所能动用的筹码的确所剩无几,却并非睁眼瞎,把自己掌握的情况与李茂说的这番话相印证,赵菁莱知道李茂说的是真话。

“以你的资历和功劳,本该由你来主持孤山镇军务,为何推段赢崖为留后?据我所知,此人在军中并无根基,他何德何能能镇压三军?”

李茂道:“清海军看似铁板一块,实际有于、赵、陆、黄四大派系,于派虽实力大损,却仍是各派之首,赵派已近分崩离析,陆汝全家被杀,所部已溃不成军,黄风莱实力犹存,但孤掌难鸣。我先与董将军联手诱捕了尚何来,后又杀了他,于派对我并不放心,若我推举文书丞出面主持军务,黄风莱心又不安。眼下只有段司马这样与人为善的老将,才能让黄风莱和那一般狐疑之辈宁定下来。”

赵菁莱道:“黄风莱这个人老谋深算,追随者甚众,终究是个麻烦,我替你除掉他。孤山镇谁来主持军务,我可以不过问,但实权必须掌握在你的手里。数万大军云集曹州,不是闲着没事来打猎的,孤山镇、清海军都必须拿下。而今城中军心民心不稳,郓州要想拿下孤山镇易如反掌,你若不想孤山镇血流成河,就不要再行那妇人之仁,早日把实权抓在手里才是正道。若是错过了时机,只怕他追悔莫及。”

一股巨大的压力裹得李茂喘不过气来。

第120章 你就别矫情了 续

赵菁莱当日即离开了孤山镇,董何却留了下来,充当李茂和赵菁莱之间的联络人。李茂问董何:“你的手是怎么回事?”董何笑笑道:“被蚊子叮了一口。”李茂道:“那这蚊子该有多大?”又道:“我也差点被这样大的蚊子叮了一口,你知道这些蚊子的来历吗?”

董何笑道:“叮你的蚊子跟叮我的的确是一家,从何而来我也知道,但我不能说,说了是犯忌的。”

李茂直勾勾地望着董何道:“你不必唬我,那日入我宅中行刺我的刺客是你派的吧?”

董何笑问道:“何以见得?”

李茂道:“因为我不想孤山镇陷入混乱,而你们希望孤山镇越乱越好,杀了我正可以达成你们的目的。”

董何道:“你不必试探我。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若是上峰要我杀你,我绝不含糊,可那两个刺客真不是我的人。淄青只有一个铜虎头,可铜虎头里并不只我董何一个人,就像清海军,看似铁板一块,其实暗分四大派别,这四派虽是一家,却也势同水火,有些时候甚至不惜兵戎相见。铜虎头里有的人如赵将军和我,和你一样也不希望孤山镇乱起来,可另有些人就不这么想了,他们肚子里想些什么,许多时候我们也难测高深。”

李茂道:“这么说鼓动桌凌天救出尚何来的不是铜虎头?”

董何笑了笑,道:“也罢,而今你也不是外人了,我不瞒你,是铜虎头,但不是我们,赵将军和我本意是扶你做孤山之主,里应外合为节帅摘掉这心头之患。但有些人却不想善了此事,他们想借尚何来这个疯子激怒节帅,驱狼斗虎,狼死虎伤,他们好得渔翁之利。”

李茂道:“这些人难道连节帅的账也不买?竟敢公然抗命?”董何道:“他们不买账是真,可没有抗命。大军云集曹州,是要拿下孤山镇、肢解清海军,这个你应该很清楚,至于用什么手段,是智取还是力夺,得看怎么方便,怎么划算,这个并无定法。我在清海军这么多年,故旧朋友众多,甚至我的妻儿也在城里,我怎忍心两家兵戎相见,孤山镇血流成河?赵将军宅心仁厚也不愿用这等酷烈手段,可那些人却根本不顾惜这些,他们一心只想鼓动尚何来把事情闹起来,让两家兵戎相见,孤山镇是安然无恙还是灰飞烟灭,对他们来说无所谓,只要能咯掉郓州一颗牙,就不枉他们辛苦一趟。”

李茂深吸了一口气,这个解释可以成立,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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