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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败家子-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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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是啊,唐解元乃是应天府解元,欧阳志这等顺天府的举人算什么?我也押了十两,虽说唐解元必定大胜,赔率不高,可这相当于是白捡的钱。”
  “唐解元,我偷了婆娘的嫁妆钱出来,希望都放在你身上了,好好考。”
  “唐解元必胜。”
  “……”唐寅脸若猪肝色,一时无言。
  ……
  贡院已是里三层外三层俱都被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的人马围了个水泄不通。
  无数的考生,鱼贯进入考场。
  弘治十二年,决定无数人命运的会试,终于拉开了帷幕。
  欧阳志已进入了自己的考棚。
  他心里颇有几分感慨,他自觉地,自己是应当感激恩师的,没有恩师,就没有他欧阳志的今日。
  可是……有时候恩师真让自己哭笑不得。
  可有什么法子呢,父母不能选,君王是何人,也非自己能做主。即便是恩师,一经拜入了门墙,也是不可以改的。
  深吸一口气,排除杂念。
  虽是开春,可风依旧是冷飕飕的,看这天气,怕是过几日,还要下雪。这怪异的天气,实是难料。
  欧阳志搓了搓手,接着从考蓝里取出笔墨来。
  等到了吉时,有差役高呼:“大宗师有令,开题。”
  “开题……”
  “开题……”
  许多差役,自明伦堂出发,手里举着高高的牌子,开始向各个考场走去。
  等这上头写着题的牌子移到了欧阳志面前。
  欧阳志看着那牌子上写着:“有美玉于斯。”
  有……美……玉……于……斯……
  欧阳志身躯一震。
  竟是此题……
  这道题,他真的再熟悉不过了。
  恩师让他们练习的几道题里,就有这‘有美玉于斯’,而这道题,他已不知刷了多少次,当时恩师出这道题的时候,欧阳志还认为,这道题肯定是无用功。
  因为一般的考官,根本不会出这样的题,他们更喜欢出‘学而’、‘君子成人之’、‘为政以德’、‘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之类的题。
  毕竟……这样的题即便再如何刁钻,或是再怎么去截题,可也是四平八稳。
  何况当初,大家猜测的,都是四平八稳的王鳌为主考官,王公所出的题,一定是正大光明,蕴含大道的。
  可谁曾想,此次主考,竟是李东阳。
  不只如此,竟还出了‘有美玉于斯’,此题,太偏了,都说李公多智,擅长出怪题和偏题,今日……果真如此。
  这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吗?
  又或者,恩师事先知道考题?
  不,绝无可能,恩师的性子,本就不容于清流,李公乃内阁大学士,凭什么泄题给他?至于其他考官,如程敏政人等,更不可能和恩师打任何的交道。
  唯一的解释就是,恩师这样都蒙中了。
  乡试中了一次,这一次会试,竟又中了一次。
  外间都说,恩师乃文曲下凡,祖坟埋得好……这……欧阳志竟有些信了。
  深吸一口气,一下子,欧阳志已是踌躇满志,信心十足了,他迅速的磨墨,接着从容下笔破题:“举美玉以立言,若不容轻视其有焉……”
  ……
  会试连考三场,待到了二月十五这一日,终于考完。
  疲倦的考生们如流水一般,自贡院中出来。
  而在贡院之外,更是人山人海。
  无数人焦灼的等待。
  一直等到唐寅自考场里出来,顿时欢声雷动。
  “唐解元,考的如何?”有人已围了上来。
  唐寅沉默了片刻,随即一笑:“不错。”
  不错二字,让焦灼的人一下子脸色缓和了不少。
  古人是谦虚的,谦虚就意味着,一个人说不错的时候,这语境放在后世,就相当于是我也不是谦虚,这一场,我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若是不谦虚的说,其他的考生,都是垃圾。
  唐解元才高八斗、满腹经纶,他敢夸下这海口,谁敢不信?
  于是乎,无数人欢呼雀跃,有人激动的眼眶发红:“我押了三百两银子啊,我押了三百两……”
  唐寅虽然是厌恶这些家伙拿自己做赌注,不过……这三场考试下来,他超水平发挥,尤其是考试之前,闭门苦读,这一次,他自觉地自己做题的水平,提高了不少,所以,他心情还算不错。
  一瘸一拐的前行几步,身后有人道:“伯虎。”
  这是极熟悉的声音,唐寅回眸,顿时笑了,忙是朝这青年作揖行礼:“徐兄。”
  这人就是徐经,是唐伯虎极相熟的朋友,此番会试,二人联袂来京,徐经道:“你身子好些了吗?哎,愚兄听闻你被人打了,连夜去探望你,却被人拦住,说是你受了重伤,需要救治,死活不肯令愚兄去见你,此后几番周折,都打听你的病情,天可怜见,你无事便好。”
  唐寅苦笑,他哪里不知道,那客栈里头的住客,都被蛮横的方继藩统统赶走了,倒是入住了不少方家的狗腿子来,以治病的名义,不得任何人来拜访,他惭愧的道:“让徐兄挂心了,万死。”


第0095章 文化人的事
  “无事就好,那方继藩……”徐经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真是可恶,此番,可有把握吗?决不可在这方继藩三个门生之下,否则……”
  唐寅眼里闪过怒火:“愚弟倒是有几分把握。”
  朋友重逢,总有许多话要说。
  徐经接着,开始为唐寅惋惜起来:“你若是不遭遇变故,那一夜,便可和我去拜访程大人了,程大人也是今科的考官之一,你是不知啊,这位程大人,极欣赏伯虎的,知道伯虎没来,甚是遗憾,我们和他是同乡,他对愚兄极是热情,几次请人下帖子请我去程府下棋。这一次,若是能高中,有这位礼部右侍郎依靠,仕途也没这么多艰险了。”
  听徐经的口气,程敏政不无对徐经的欣赏,连唐寅都觉得遗憾起来,是啊,若是不遭遇变故,想来,自己已成了程家的座上宾了,这是何等的春风得意。
  徐经又笑了笑,眨了眨眼,低声道:“大年初九的时候,我还曾去过程府,用了三百两金子,向程大人乞文,程大人行书,倒是别具一格,那墨宝,现在我还藏着,下次带你鉴赏。”
  唐寅听罢,不由不佩服徐经八面玲珑。
  所谓的乞文,其实不过是某种人情往来的潜规则而已。
  读书人拜见某些大臣,自然不便送礼,毕竟君子之交淡如水,可若次次都空手而去,就显得不太够意思了。
  既要送礼,又要风雅,因而,这乞文就应运而生,无非是说,某某公你书法好啊,我朝思暮想,都想求一幅,张贴在自己家里。于是某某公写下一幅字,这一幅字,自然是白给的,收钱?你侮辱我吗?而且你还是晚生后辈,文化人的事,怎么能谈钱。
  可乞文者,却非要送上酬金不可,不可让人白忙活了,何况文化这东西,自然不能用钱来衡量,你送个一二两银子,就是侮辱了某某公,某某公这么好的字,就值这点钱?因而,价钱越高,越显出文化的价值。
  徐家本就是南直隶的豪族,徐经出手便是三百两金子,也确实是阔绰,可见徐经此番觉得自己有极大的希望高中,将来有许多事,还需程敏政的照顾。
  徐经遗憾的道:“哎,倘若你在便好了……”说着,摇了摇头。
  唐寅听罢,也是极遗憾起来,程敏政乃是高官,将来就算不能入阁拜相,那也迟早会成为一部之首,位列朝班的顶峰。
  这样的人,错失了机会,等放了榜,高中之后,再去拜访,就显得势力了。
  毕竟,低级官员拜访高级官员,这叫阿谀奉承。可若没有为官,士人拜见同乡前辈,这反而不会给人唐突之感。
  现在程敏政作为考官之一,未来几天,显然格外的忙碌,等他忙完了,也该放榜的时候了。
  罢了……
  唐寅虽是有些懊恼,可很快,摇了摇头,他毕竟是洒脱之人,父亲还在的时候,他一向骄傲的很,这几年稍稍放低了一些姿态,也开始想学一些圆滑,可现在既然失去了机会,后悔又有何用?他朝徐经道:“既考完了,你我兄弟重逢,该喝几杯。”
  徐经眉梢一挑:“敢不从命。”
  ……
  欧阳志、刘文善、江臣三人自贡院中出来的时候,外头就清冷了许多。
  三人相互对视一眼,心里各自有数,此前刷了几个月的题,而这一次会试的题又中,实是奇迹啊。
  他们是老实人,没有往太深的地方去想,乖乖回到府中。
  京里已是沸腾了。
  尤其是唐伯虎那不错二字,让满京沸腾。
  唐解元都说了不错,那肯定是不错的了。
  京里不少的赌坊都开了盘,绝大多数人,都看好应天府的解元,毕竟,应天府解元,这就是实力的象征,而且对顺天府的举人,几乎是形同于碾压的优势。
  内阁大学士、户部尚书李东阳下令封卷,随即,命人誊抄答题,此后会同考官诸人,在贡院里当场阅卷,那贡院里依旧还是重重禁卫,里三层、外三层,一只苍蝇都不准出入。
  作为此次主考官,李东阳对于此次会试的热门人选,倒也颇有期待。
  尤其是那唐寅,因为一场赌局,竟是惹来了天下皆知,他曾看过唐寅的一些文章,此人倒是极有才情之人,这一科若是能中,未来……进入了翰林院,倒也可以培养。
  程敏政也负责进行阅题,他心情不错,此次既为考官,为自己资历簿上又添了一笔,何况,在考试之前,他也见了几个同乡,这几个同乡,无一不是才子,等他们高中,能将他们收罗进门下,也不失为一件美事。新进士们需要投一个靠山,而对朝中的大佬们而言,谁不希望自己的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呢?即便再高的官,总也要有人抬轿子不是?
  ……
  这边一考完,另一边,就有人火速入宫奏报。
  弘治皇帝掐指,也知道这个时候差不多了,接下来,就等李东阳诸人阅卷之后,放出榜去,结果……也就了然。
  此时他正和刘健、王鳌诸人正在议事,听到了宦官的奏报,弘治皇帝笑吟吟的道:“这等放榜,还真是难耐啊。想来王师傅,一定很有感受吧。”
  王鳌听着哑然,他确实已经难耐了,毕竟自己的侄儿已经考完,放榜的这几日,确实让人焦灼,王家想要兴盛,就必须得出一些英才,如此,才能继承王家的家业,自己有几个儿子,有一个中了举,此后连续考了几科,便没什么希望了,年纪大了,既然中不了,索性以举人的身份荐入吏部,最后给了一个县中主簿,让他慢慢的磨砺,还有一个,至今还只是个秀才,想来,更是没有多大希望了。
  反而是这个侄子,却是最有机会高中的,将来,光耀门楣的,可能就是此侄了。
  王鳌老老实实的道:“老臣惭愧。”
  他倒没有矢口否认。
  弘治皇帝笑吟吟的道:“朕其实对今科的会试,颇有好奇心,噢,那个唐……”
  “是唐寅……”王鳌补充道。
  谢迁也对唐寅颇有几分兴趣,他是浙江人,距离吴中不远:“此子据闻考前数月,虽在病榻之中,却也是发奋读书,闭门谢客,此次是猛虎下山,有力争上游之心,不可小看。”
  弘治皇帝低头,略一思索:“那么,那欧阳志三人呢,在朕看来,欧阳志三人,也是很不容小觑的吧,毕竟经由了方继藩的调教……”
  说起了欧阳志,王鳌和谢迁俱都失笑。
  刘健老神在在的样子,不由苦笑。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刘健是北人,说实话,北方文风确实不昌,这一点他是无法否认的,可现在的风向,分明是朝着南北读书人相争的方向去了,这令他颇为忧虑,毕竟……他是北方人,没有人喜欢享受被人吊打的滋味。
  而王鳌和谢迁之所以失笑,只是因为……欧阳志三人这等北直隶的举人,在他们眼里,实在不值一提,拿他们去和唐寅这样的南直隶解元相比,实在是……
  在考试这方面,谢迁和王鳌这些江南人,还是很骄傲的,大明开国至今,已是无数次证明,北方士人,一个能打的都没有。这还是有南北榜的地方,倘若没有南北榜,那就几乎是吊起来打或是横着竖着,放飞自我的恣意被人摩擦了。


第0096章 放榜
  谢迁绷着笑:“臣也很期待,欧阳志三人的表现。”
  还是要谦虚的嘛,不能骄傲。
  弘治皇帝似乎也看出了谢迁和王鳌骨子里的傲气,不禁失笑:“是啊,拭目以待。”
  其实他拭目以待的,未必是欧阳志三人,而是方继藩……
  这个家伙,不会只有那么点儿功夫吧,好歹……也得让他的门生,进入二甲才是。
  他猛地想起,在这会试的问题上,好似刘健一直缄默不语,他看向刘健:“刘卿家何故不言?”
  刘健沉吟片刻:“老臣……也拭目以待。”
  弘治皇帝抚案……笑了。
  却在这时,有宦官匆匆进来:“陛下,不妙了,詹事府火起。”
  弘治皇帝脸上的笑容凝固:“何故起火,出了什么事?”
  毕竟是关心则乱,弘治皇帝瞬间脸色蜡黄。
  “已经扑灭了,殿下……放了个炮仗,震耳欲聋、火光四溅,好在只烧掉了半个屋舍,倒也没什么大碍。”
  弘治皇帝面色古怪起来。
  看看人家,人家为了自己的前途,寒窗十年,伏案考试,那家伙呢,那家伙天天做一些狗屁倒灶的事。
  弘治皇帝忍不住觉得自己手痒:“明日让他来,还有那个方继藩,一并叫来,朕的鞭子呢?”
  “陛下……”刘健苦笑:“放炮仗,没什么不好,少年郎,喜庆嘛,或许是因为……方继藩三个门生考完了试……所以……”
  刘健心里,竟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这方继藩不管怎么说,也有三个北人士人做门生,这家伙丢脸,好似让自己老脸都搁不住一样。
  虽然是三个歪瓜裂枣,可不也得洗洗干净,装点一下门面吗?
  弘治皇帝脸色稍微缓和一些:“命人好生看住他们,朕总有不详的预感。”
  ……
  方继藩几乎是一路溜回家里的。
  看到起了火,他眼睛都直了,想对着朱厚照一通怒吼,你妹的,叫你装这么多药。
  可细细一想,他不就是有一个妹子吗?还如此温柔可爱,算了,看在他妹子面上,原谅他。
  于是匆匆开溜,免得到时候,陛下那小皮鞭砸在自己身上。
  回到厅里,便看父亲方景隆喝着茶水,一面和杨管事在吐槽:“这些南方来的读书人,还真是可恶,在外头造谣生事,说什么不堪一击,气死我了!”
  杨管事也显得很不满,他就是北直隶的秀才,欺人太甚哪这是,何况,这欧阳志三位举人,可都在府上。在杨管事心里,这就是一家人,外头的人居然如此侮辱咱们北直隶的士人,哼,他怒气冲冲地道:“就是,欺我们北直隶无人。”
  一见到方继藩回来,方景隆忙笑道:“继藩啊,当值回来了?吓死爹了,爹方才还听说,詹事府起火了呢,想着若是起了火,不会是你放的吧,现在你回来就好了,这定是詹事府里的奴才们不慎,没咱们方家的事就好。”
  方继藩其实很想告诉他,这把火,还真和自己有那么一丁点关系,不过看着喜气洋洋的爹,实在不忍心告诉他真相,便笑道:“爹也关心会试的事。”
  “自然。”方景隆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被方继藩转移了话题:“主要是南方的士人可恨,看轻了咱们,为父还就不信了,欧阳志他们三个,这般的用功,为父是看在眼里的,噢,那个唐寅,难道脑子就比别人金贵一些,凭什么就比欧阳志他们强?岂有此理,气死为父了!”
  方继藩感慨道:“爹真是明智啊。”
  “还有更明智的。”方景隆眯着眼,压低了声音:“为父也去押注了,让刘账房去下了五万两银子的注,那个唐寅太可恨,为父就买他赢,哼,他赢了又如何,赢了,不还给咱们方家挣钱吗?”
  “……”卧槽……方继藩脸都绿了,这个理论他琢磨不透啊。
  方景隆手搭在方继藩的肩上,其实这事他想瞒着的,不过账上这么大笔银子的支出,怕是瞒不住。于是语重心长的道:“反正我们横竖都不吃亏,唐寅这样的可恨,不从他身上挣银子,过不去,是不是?”
  “……”
  ……
  一连数日,贡院那儿,终于放出了文告,将于二月二十七放榜。
  消息一出,满京师都是翘首以盼。
  不只是来考的读书人,便是京中其他僧俗人等,也都对此期待无比。
  此次会试,下注的人实在太多了,上至王候,下至贩夫走卒,都免不得想要过过瘾。
  等到了这一日清晨,唐寅在客栈中刚起,徐经等应天府的读书人便已寻上了门:“伯虎……伯虎,快,快,再等一个时辰,就到了吉时,要放榜了。”
  唐寅匆匆洗漱,他的伤已大好了,只有腿脚还是有些不便利,伤筋动骨一百天,不过即便过去了一百天,却还需一些日子痊愈。
  他心里既是期待又是忐忑,整了衣冠,便和徐经等人出门,许多士人七嘴八舌,他们既希望唐寅能拔得头筹,又希望自己能够金榜题名。
  众人结伴而行,沿途有认得唐寅的,好事者们也纷纷跟了来。
  到了贡院这儿,这里早已是人山人海,看榜的人比往年要多的多,乌压压的,仿佛见不到尽头。
  可有人大叫:“唐解元来了……”
  于是乎,无数人自动的分开了人流,纷纷敬重的朝唐寅看去。
  远处,有人大吼:“唐寅必胜,唐寅必胜,唢呐吹起来。”
  呜呜呜……
  那呜咽的唢呐顿时威慑全场。
  要知道,在后世,唢呐乃是传说中的乐器之王,无论是什么乐器,中的、洋的,只要唢呐出场,管你发什么声的,都得乖乖盖下去。
  所以此时几十个汉子鼓着腮帮子一吹,这贡院外头嘈杂的声音骤然失了颜色。
  徐经朝那吹唢呐的方向一看,便低声对唐寅道:“那是张家兄弟,别理他们,此二人,虽为国舅,却和方继藩一般,都是京里出名的玩侉子,为士林所不容。”
  可张家兄弟,显然没有看出这贡院外无数士人对他们心里的鄙夷,二人红光满面,喜气洋洋,这一次,他们可是押了重注,棺材本都拿出来了,这是捡钱哪,是捡钱!这钱都不捡,还是人吗?
  另一边,方继藩领着三个门生也到了。
  大吼一声:“方少爷来啦。”
  无数人呼啦啦的看过来,人群耸动,很快让出一条道路。
  只不过,别人对唐寅让路,那是出于敬重。对方继藩,则是纯属害怕,这家伙当初可是将唐解元揍得生活不能自理啊,居然还敢大言不惭,说什么唐解元揍了他,天地良心,唐解元揍了他,待在病榻上足足两个月,这家伙号称被揍的人,四处活蹦乱跳……
  方继藩抿着嘴,带着含蓄的笑容,今日他显得格外的谦虚,朝所有人抱之以善意的微笑。
  不过大多数人,都忙和方继藩的眼睛错开,尽力不去和这败家子有任何的瓜葛。


第0097章 名列一甲
  其实跟着方继藩出门,倒是难为了欧阳志、刘文善和江臣,尤其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露脸,确实是需要极大勇气的,所以三人低着头,在方继藩身后亦步亦趋,像犯错的孩子。
  “你好呀,方贤侄……”
  这时,人群中窜出了两个人来,俱都是瘦高个子,面上带着苍白,竟有几分营养不良的迹象,不过此刻,二人面上却还带着些许的红光,春风拂面一般。
  这不是寿宁侯和建昌伯吗?
  方继藩也笑,朝他们作揖:“见过两位世叔,二位世叔你们好呀,吃了吗?”
  张延龄眉开眼笑,听哥说,今日就准备好簸箕去装银子,要发财了,他笑嘻嘻的道:“吃了呀,吃了两碗粥。”
  张鹤龄瞪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开口说话,方才笑嘻嘻的道:“贤侄吃了吗?”
  方继藩道:“吃了,也是喝粥,还加了几个鸡腿,一只小乳猪,可惜吃不了这么多,其余的,丢了。”
  张延龄吞了吞口水,开始流涎。
  张鹤龄正色,严厉批评方继藩道:“这样吃,不健康,不养生。”
  “噢。”方继藩颔首。
  “看榜,看榜,本侯身为国舅,自也要关注咱们大明抡才大典,贤侄,你请。”
  方继藩笑道:“小侄也是一样,小侄也很关心我大明的俊杰才子,两位世叔先请。”
  “不要客气嘛,贤侄,还是你先请吧。”
  方继藩觉得没意思,便背着手,当真先请了,到了榜下,却发现唐寅、徐经人等也拥簇着在另一边,唐寅看到了方继藩,便觉得自己骨头有些疼,可惹不起,只好假装没有看到方继藩。
  方继藩呢,也只是笑笑,不做声。
  这榜下无数人七嘴八舌,热闹非凡,无数人满怀着期待,不过更多的人,几乎已经看到了结果,单以赌局而论,唐寅是必胜了。
  好不容易捱到了吉时,一声锣响,有人高省唱喏:“张榜放红。”
  所谓放红,其实就是这榜乃是大红色,寓意喜庆的意思。
  随后,贡院的中门大张,一个学官领着众差役鱼贯而出。
  嘈杂的贡院之外,一下子安静下来。
  万千攒动的人头,此刻都聚焦在了那放榜的位置,许多人屏住了呼吸,眼睛发直。
  此榜一放,榜上有名者,自此鲤鱼跃龙门,一飞冲天,从此成为人上之人。
  而名落孙山者,十年寒窗,俱都白费,如东流之水,所有的努力,乃至于人生,俱都没有了意义。
  第一张榜放出。
  贴在了右手的位置。
  在古人眼里,左贵右轻,这榜贴在了右边,往往都是排名较为落后的中榜者。
  数十个名字,赫然在列,无数人开始疯狂的搜寻自己的名字,终于,人群中爆发出一个喜极而泣的声音:“我……我中了……”
  声音哽咽,似乎连自己都不可置信,虽然排在后尾,现在中了,也只是贡生,只有经过了殿试,才可以成为正式的进士,不过,这已是预备进士了,因为排名落后,只能名列三甲,其实没什么前途。
  可即便将来只是区区三甲,那也是高中,进士就是进士,这意味着,很快他便可以得到授官,最差,也是一县之长,是真正的官老爷。
  “我也中了……”
  “我中了!”
  激动的难以遏制的声音,一个又一个起伏而出。
  许多人抱头痛哭,有的发出狂笑。
  方继藩突然觉得这一幕场景,竟和上一世恭喜某某总喜提玛莎拉蒂一般……很欢乐。
  不过此时他心情也颇为紧张,毕竟三个门生跟着自己混吃混喝这么久,这要是没中,岂不是坑死了?
  好在方继藩对三个门生还是很有信心的。
  八股这玩意,是巨坑,自古以来,多少才子聪明绝顶,还不是照样名落孙山?江南四大才子之中,历史上的唐寅就算是抛去作弊的因素,其实也并没有列入一甲头名,至于其他三个所谓的江南才子,譬如号称祝枝山的祝允明,连乡试都考了五次才中,七次参加会试,次次都是名落孙山。再有那文征明,也是屡试不弟,最后靠着父荫,才勉强作了个官。
  最后一个徐祯卿倒是好不容易在接近四十岁时中了进士,却也不是名列前茅,没过几年,就死了。
  在这里方继藩不得不要表扬一下太祖高皇帝,他所定制的八股文,简直就是才子克星,才情再好的人,即便聪明绝顶,却也得按着那繁琐的规矩来,破题、承题、起股、二股……每一段都需按着格式和规矩来,不能多一个字,不能少一个字,还得押韵,不只如此,你还得在一天之内做完试卷。
  而即便做完了,那也不过是勉强合格罢了,在这短短的几个时辰里,你的文章,还得入考官法眼。
  要知道古人作诗作词,都是需推敲润色的,别看人人才情通天,却也绝不是随口吟唱出千古佳句,这诗词面世之前,需要删删改改,每一个字,都要琢磨。
  而八股,其实就是讲废话,你这废话还得说得通,还得符合规范,还得蕴含圣人的道理,很抱歉,时间还不多,若是让人十天半个月专门去写一篇八股文,只怕站在榜下的举人,人人都可以写出一篇锦绣文章,可要在一天不到的时间里,完成这个操作,还想让人叫好,很抱歉,在座的各位,都是辣鸡,包括了唐寅。
  自己三个门生,将这些题,作了足足半年,科举的这篇文章,他们已不知绞尽脑汁练习了多少遍,每一个人肚子里,都有几十种破题的方法,乃至于每一个字,都推敲过数十上百遍,这是什么,这就是优势,无与伦比的优势!
  古代的读书人,为何最喜欢押题?这是因为,若是能押中题,便是一个平时不起眼的人,也有了能金榜题名的资格。方继藩自认三个门生虽然老实一些,可在贫困和没有名师教导之下,尚且能中秀才,再加上这大半年来,在方家的调教,实力绝对不差,事先又练习了无数次这篇会试的文章。
  很不客气的说,什么狗屁才子,在自己三个门生面前,大罗金仙来了,你也得歇菜。
  等一张张榜放出来,耳畔,总会有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而那些榜上暂时无名的,更显焦虑,欧阳志三人见连帖了六七张榜,都是榜上无名,也不禁焦虑起来。
  张家兄弟呢,则吞着口水,虽是晓得此番必胜,却还是不免有些紧张。
  待第五张榜贴出,赫然,一个名字出现在方继藩眼前——江臣……
  江臣……第八名……
  呼……
  有人显然看到了江臣的名字,不禁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方大败家子,果然还是有几把刷子,竟是让自己的门生,高中会试第八。
  这个名次,已是极好了,只要殿试不出大的差错,十拿九稳的二甲进士,光耀门楣。
  还剩最后一张榜。
  唐寅依旧显得淡定,身边至交徐经已名列榜中了,第二十七名,这个名次,不算太好,也不算太糟糕,二甲颇有希望,不过还需在殿试中加加油。
  徐经已面露喜色,不过他还不急着庆祝,因为,现在每一个人都在等最后一张榜单。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许多榜上无名之人,已经心灰意冷了,毕竟,第一张榜,只会有三个名字,显然,自己的希望已经渺茫。
  最后一张榜,旋即张贴出来。
  方继藩屏住了呼吸……
  第一名……会元:欧阳志……
  是欧阳志……
  第二名……刘文善……
  一下子,人群已爆发了惊叫。
  第三名……唐寅……


第0098章 吊打同行
  唐寅看着榜。
  第三名,会试第三名,已是极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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