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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深井冰-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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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霖如得大赦;殿中点着佛香,浓的很。一进去被熏的有些头昏,出来才觉得好一些。
外头也是非常热闹,外间有胡人在耍百戏,锣鼓整天,还有僧人在诵经。
这哪里有什么佛门清净之地的意蕴,估计洛阳屠市也和这里差不多了。
她百无聊赖的走了一会,瞧见前面有个眼熟的人影一晃,她笑起来,快步走上去。
寺庙并非所有人都能进入的,从佛教在北朝兴起以来,更多的是贵族的一种消遣,建起的寺庙也是由皇族下令修建而成。被废了的皇后嫔妃们,佛寺也是她们最后的归宿。这些都和底下的劳苦大众半点关系都没有。
信佛只是贵人里头一项挺时髦的事罢了。
寺庙中能进出的除去本寺的僧人之外,便只有颇有身份的贵人了。
贺霖半点都不担心自己会在佛寺里被人敲闷棍。
绕过几个柱子,她在一片静谧的小佛堂里看到了慕容景。慕容景十七岁,身形高大的很,站在那里,他一手持笔在佛堂门口的素屏上写些什么。
贺霖伫立在那里,有些奇怪他怎么在这种地方还能够写东西。
一笔写完,慕容景瞧着素屏上新鲜的字迹露出笑容,回头看见贺霖。
“你在这屏风上面写字,小心那些僧人不高兴。”贺霖出声提醒道。
“一面屏风罢了,那些僧人若是连这个都要计较,那才是丢脸。”慕容景瞧着屏风上贴着的那些纸条撇了撇嘴。神情里颇有几分孩子气的胡闹。
“罢了,不说这个。”他将手里的笔放回去,笑起来走到贺霖面前。
“今日没想到你也会来长秋寺。”
慕容景对长秋寺显然不陌生,他带着贺霖走过一条碎石道,到一处参天大树下面。
“我来洛阳这么久了,还没怎么拜佛过,听说千秋寺有百戏,家家想要来拜佛,我也跟着来了。”贺霖背靠在树杆上说道。
慕容家和贺家走的并不近,虽然都是李诨麾下,但两家的走动不多,出去明面上的那些交往之外,基本上就没有了。
所以就算是慕容景想要找理由来上贺家的门都不容易。
慕容景点点头,“这几日千秋寺外会有杂胡百戏,那些百戏倒是也值得一看。再过两日景明寺也会有如此盛事。”
“都凑在一块了呢。”贺霖笑道,“可惜,我不信佛。”
慕容景有些怔忪,“你不信佛?”印象中女眷们都很信这个,他叔母和几个堂妹便是信奉这个。
“嗯,说出来可能会被那些僧人瞪,”贺霖抬起手臂,宽大的袍袖掩住唇,只露出弯弯的蛾眉和双目,“其实,我就是想出来走动一下,呆在家中都快闷死了。可是和那些小娘子也说不到一块去。她们年纪都比我小。”
慕容景听到这里,唇边露出些微笑意,他故意严肃起面容,点了点头,“若是算起来,和你一般年纪的小娘子也出嫁为人妇了,那些未婚娘子年幼无知,自然是说不到一块去。”
“你!”贺霖立即就从树杆上跳起来,眉头蹙起,她最讨厌的是这个,“你再说这个我可就真的生气了。”
慕容景见她真的面上盈盈约约有怒气浮动,知晓自己方才是说错了话,他以前从来没有和其他小娘子有过什么交往,鲜卑人并不重男女大防,到了月圆之夜,年轻男女混坐在一起定情比比皆是。
可惜他开窍有些晚,十三四岁的年纪他最爱的是马背,而不是那些小娘子。等开了情窍回过头一看,也不知道怎么和女子相处。
他听说女子喜欢脂粉首饰之类,上回送贺霖一支玉簪,过了好久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他当初所送的那支虽然质地上乘,但是怎么看都过于简单,更像是男子戴的。他后来倒是有心让人去准备华丽一点的华胜,可今日他没带出来!
“我方才那话不是有心的!”慕容景跟上去连忙解释道,“其实……和我一般年纪的郎君也差不多都成昏了……”
这话怎么听怎么怪,贺霖差点没笑出来。
“那慕容公不为你着急?”贺霖忍住笑意故意板起面孔问道。娶妇成昏在此时对一个男子的意义十分重大,娶妇之后意味着真正的长大成人,肩上能扛起担子了。
“阿叔曾经急过……不过……”慕容景说道这里有些吞吞吐吐,他那会满脑子的娶妇有甚么好的,留下一封书信自己带着仆从一路快马跑到了晋州。到了人眼下,慕容绍忙的不得了,也没有那个心思给侄子仔细物色人选了。
“我兄兄说,此事不急。”贺霖说道,“反正周礼上不是说女子二十而嫁,男子三十而娶么。”
慕容景听到这话下意识想笑,如今谁还把周礼那一套当回事,他点点头,“所言甚是。”今日阳光甚好,金色的阳光落到对面少女的身上,将她的眼底映出茶色。
那片茶色暖暖的,看着想伸手去摸一摸,亲一亲。
“说起来……我阿叔跟着大王去晋阳了。”他胸腔里的心脏一悸,有些缓不过气来。他微微转过身去,不和贺霖面对面,以免让她发现自己的不对。
“我……我很快就会给阿叔说的。”
贺霖听到少年的嗓音,面上有些发热。这种事情说出来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转过脸去,“此事……也不必太过着急。”
慕容景回过头来看贺霖,发现她脸已经扭了过去,还能瞧见侧颜上些许的红晕。
慕容景弯起唇角,“嗯,去看看百戏吧?虽然那些杂胡面目丑陋,但那些戏法还是可以看一看。”
贺霖静下心来,点了点头。
慕容景走过来,试探性的拉了一下她的手,贺霖迟疑一下,也就让他去了。
外间长广王王妃正打发自己儿子到外面去看看百戏,轻松一下。王妃今日在儿子的陪伴下前来礼佛,没想到进了大殿发现崔氏也在。
因为贺内干时不时找上门,王妃对贺家算是十分熟了。想起那个野蛮作风十足的贺内干,王妃就不禁头疼,想到贺内干想和自家做亲家,那更是头疼欲裂。王妃和长广王一个想法,贺家大娘是在六镇长大的,六镇习俗彪悍,女子和男子都差不了多少。
这样的新妇哪里敢要?
可是贺内干没明说,而长广王也怕贺内干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直接拒绝好让他死了这条心。
能见着母亲,女儿也一定在的。
王妃不想世子和贺大娘子遇见,随便找了个理由将儿子打发出去。
世子对母亲的话向来是听从的,便带上几名侍从到外面去。
最近爷娘在担忧什么,他心中也清楚。不知道自己身上哪一天入了那位贺将军的眼,贺家原姓贺兰,是鲜卑人,因入罪被放逐在六镇,这么些年下来,早就没落了。虽然主母是出身清河崔氏,但到底还是不太情愿的。
甚至那位贺大娘子,长得什么样,他从来没有亲眼见过。有人对他说贺大娘子其人美貌,性情温和,可是生长在草原上的女子美貌能美貌到何种程度,性情温和又能到哪里去呢。
阿爷私下直后悔怎么当初不赶紧将婚事定下,要是定下了,哪里又会有这么一桩事情。
他转身叫过一个家人,“你说你曾经见过贺娘子?”
元氏式微,而贺家正炙手可热,若真是贺内干想要将女儿嫁过来,他们也无可奈何。
“是的!”那家人看着就长着一副机灵样子,“奴曾经远远的瞧见那位娘子一眼。”
世子抿了抿唇,接下来的话他不好问出口,说什么呢,是问贺大娘子长相当真是别人说的那样美貌,还是性情是否嚣张跋扈?
不管是哪一个,都不太好问出口。
“世子,今日奴见着贺家的车是两辆,说不定那位小娘子也在长秋寺中。”家人轻声说道。
“多言,我问了吗?”世子冷冷道,径直向外走去。
家人讪讪的弯下腰,赶紧跟着世子身后。
外头的表演热火朝天。
吞刀吐火算是百戏里的一个寻常节目,就是那走细索看多了也觉得乏味,马舞倒还让人颇有些期待。
世子看了一圈之后朝着那边马舞的地方走去。
身上披挂着饰物的马在龟兹乐中踏起马蹄,贺霖还是头一回见着马跳舞,不禁觉得新鲜万分。身旁慕容景偶尔伸手拉她一把,免得她一个不小心绊着了。
“原来马真的可以跳舞哎!”贺霖吃惊的看着马跪下前蹄,和着乐声身上的饰物发出悦耳的叮当响动。
“自然,马能做的事情多着呢。”慕容景笑答。
“世子快看,那便是贺家大娘子!”跟在世子身后的家人眼睛毒的很,一眼就认出贺霖来,指给长广王世子看。
贺内干的那些心思,只差没大声嚷嚷出来了,家人也猜得透世子是为了什么事情烦恼。
世子蹙眉,顺着家人手指所指方向望去,一个着鹅黄襦裙的十五岁少女,正双眼晶亮看着马舞。
“那就是贺大娘子,当真没有看错?”世子微偏过头去。
“奴拿着这颗头保证,绝无看错。”
世子闻言仔细看了那少女几眼,平心而论,那少女颜色鲜妍,的确如同传闻的那样美貌。他微微放下心来,还好并不是贺内干的那个长相。
少女看得兴起,和身后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说了什么。两人举止亲昵,不似一般关系。
贺家长子如今也才九岁,哪里会有这般大?
世子脸上一下子阴沉下来。
☆、第70章 事了
长广王对贺内干从心里瞧不起,觉得其镇兵出身;粗俗不堪,但碍于贺内干手里的兵和背后的晋王,也不得不小心应对;唯恐一个不小心就得罪了贺内干这个粗人。
在知道贺内干有意和自己做亲家之后;长广王心里发苦的同时;也让王妃去打听一下贺内干家中女眷如何,贺内干后院并不像其他人那样一旦发迹就乌烟瘴气;恨不得甚么美女都往后院里塞,子女皆为嫡出,持家主母乃是清河崔氏出身。
这么一看似乎还不错?
长广王世子看着那对少年少女;眉心蹙起;他可没有听过在洛阳还有贺内干其他的子侄,而且瞧那少年模样,年少华贵;向来必定是世家出身;不是什么爆发户。
原先他还以为有一位名门出身的主母,嫡出长女应当从母亲那里学的一些,谁知道今日一看,倒是中了他原先的担忧。
到底还是在草原上长大的,根本就不懂何为男女大防,何为礼仪。
明明阿爷已经在外为她选夫婿,她倒是自己和外男相见,更是和外男一同观赏百戏,这简直是……
长广王世子似乎忘记了北朝向来不重男女大防,礼仪淡薄,就是世家女子也有登堂入室魅惑男子驱赶正室,还有和自家堂兄私通产下奸生子,等等诸多事情。
他堂堂一个世子,被一个镇户挑来捡去,如今还……?!
长广王世子忍了又忍,那少女看着乐马时跪时立,铃铛声声颇有韵律,回过头和那少年说了些什么。
“哼。”长广王世子发出一声嗤笑,罢了,镇户家的小娘子美貌又如何?到底是只能看看罢了,其德行操守简直不堪一看。
只是不知道这贺内干知还是不知自家大娘子在外和外男勾勾搭搭之事,若是不知,这阿爷做的也太失败了。
“世子?”身后家人察觉世子心情不好,小心翼翼的问道。
“走吧,杂胡面目丑陋,又有甚么好看的。”世子拂袖离开。
贺霖从头到尾都没有觉察到对面的那个清贵少年。
看完马舞,贺霖心满意足的和慕容景离开,那些吞刀吐火的杂耍她不稀罕,不过这马会跳舞还是头一回见。
“喜欢吗?”慕容景问道。
“嗯。”贺霖点了点头。
她对这位少年并无多少爱情,甚至要说喜欢,恐怕也不多。当初会答应他,是想到自己已经临近出嫁的年纪,贺内干相识的那些部将的儿子不是长得五大十粗便是性情粗暴,她觉得最好还是能够嫁一个自己认识的,而那时慕容景就出现了。
贺霖并不是什么需要爱情才能结婚的人,慕容景家世好,人也好,她就应了。
突然她想起让她头疼的李桓,那一次宴会在树下的轻薄……
贺霖的心里顿时一把怒火熊熊燃了起来,他还真的做的出来!
“怎了?”慕容景瞧见她脸色忽然变得不好,以为她身体哪里觉得不适,连忙开口问道。
“不,无事。”贺霖摇摇头。
“最近洛阳城里,有不少事情呢。”慕容景想要找些话和贺霖说,奈何他不知道女孩子喜欢怎样的话题,只是挑着他知道的说。
“哦?”贺霖转过头,面上也有了些微笑意。
“是关于那位大都督的。”慕容景知晓贺霖家和晋王一家有亲戚关系,他就挑了这个来说,“这位大都督年少便身负重任,你也知道朝堂之上多有些人论资排辈习惯了,如此弱冠少年身居高位,自然是看不惯,明里暗里多有刁难。”
“不过那位大都督笨的是有几分本事的人,在朝堂上愣是将那几个人给镇住了。”说起来慕容景都有几分佩服,这种本事并不是人人都有的。
贺霖脸上的笑容因为慕容景口里的那个大都督又淡了下去,过了一会她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回去吧,出去好久了。”贺霖说道。
**
长广王王妃回到王府之后,待到长广王回来之后,世子亲自去见父母,并示意屋子里服侍的侍女统统退下。
“阿爷,阿娘。”世子跪坐在父母面前的小榻上,袖中双手握成拳头,紧了又紧,“还请阿爷阿娘为儿择一佳妇,好让贺家死心。”
“怎么了?”王妃有些惊讶,向来父母为儿子择选新妇,儿子不管多么急,都不会在父母面前提起。
“儿今日在千秋寺遇见贺大娘,”世子说到贺霖,想到自己竟然会被这对父女戏耍,简直怒气上腾。
“贺大娘和一男子一处,儿听说贺家子侄并不在洛阳,而贺家长子今年也不过幼龄。”
“你这意思是……”长广王眉心蹙起,这话虽然没有明说,但话里的意思很明白了。贺大娘怕是和外男已经有了私情。
洛阳高门里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小娘子,这样的小娘子就算是事发,也少有人在乎这段往事,只要父兄有权势,照样能够选的好夫婿。
贺大娘这事情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不过身为阿爷,自然是想给长子一个好的新妇,德行不能有些许差池,毕竟长子乃是世子,将来更是要继承王位,王妃闹出丑事,那脸都要在宗室里给丢尽了。
“善。”长广王点点头,“我甚是中意赵郡李氏的一位小娘子,赵郡李氏乃是世家大族,出身清贵,贺内干就算是有些不甘,又能如何?”
说着,长广王看向王妃,“过几日,你就去和李家娘子探探口风。”
其实陇西李氏已经认下李诨这一支,晋王这一家也算是士族出身了,不过一家子基本上都是鲜卑习性,让人看不过去。
王妃看着晋王王妃嫡出两女,一个已经入宫贵为皇后,一个尚牙牙学语,不然王妃也是有心晋王家的。
“妾知晓。”
以汉人世家之女为正妻,这是孝文帝以来,宗室里娶妇不成文的规矩了。算来,贺内干对此也无话可说。
**
崔氏自从被崔家认回之后,便和崔家的那些女眷们走动颇为频繁,眼下世道动荡,就是贵为天子,也有可能朝生夕死。
当年的事情,她已经不想再去分个怨恨不怨恨,女子在此世间求生原先就艰难许多,若是离了娘家,更是艰苦。
在崔家的内堂上,郑氏正在招呼这位小姑子,崔晤身有要事在外,对于这位身有郡君外命妇之封的小姑子,郑氏不敢有半点差错。
当年的事情郑氏虽没有亲眼看过,但也知晓崔氏身上发生过什么,郑氏出身荥阳郑氏,荥阳郑氏是世家大族,可族内也颇有让人不屑之事。郑氏有一族兄竟然和堂妹私通,后来更是产下一女,闹的人尽皆知。
家族如此,郑氏自然也会受到影响。崔氏当年的事情,郑氏私下想还是舅姑做的太绝,毕竟是自家骨血,即使有那事,如今郎君又哪个计较自己娘子是否是处子之身?
“今日怎么不见大娘来?”郑氏问道。说起那位外甥女,郑氏都觉得好,长相继承了崔氏,更是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处。性情温和,也颇为识得诗书,礼仪上挑不出多大的错来。比起世家小娘子,有不足之处,若是娶来做新妇也不无不可。不过崔氏口风紧得很,也探不得半点消息。
“她今日有些不舒服,怕过来给舅家带来病气,便在家中养着了。”崔氏答道。
“这孩子。”郑氏笑着摇摇头,“说起来,最近洛阳里有一桩喜事呢。”
“嗯?”崔氏抬头。
“长广王向赵郡李氏提亲了,为世子求娶小娘子。”郑氏不经意的说道。
元氏和汉人士族联姻频繁,此事也不过寻常。
崔氏愣了愣,而后答道“是吗?此事甚好。”
贺内干是从崔氏寄来的家书中得知长广王世子竟然定亲之事,他几乎立即勃然大怒,当初他的意思只要是有眼睛的都能看的出来,那时候长广王那个老匹夫怎么不说,偏偏等他在晋阳鞭长莫及的时候给世子定亲?!
一口气堵在喉咙口上不去下不来,贺内干立即把官署里的书案给踹翻了。闹腾了许久,过了会才让手下人回信一封,信中吩咐要是在他会洛阳前,世子就举行昏礼的话,一定要多打世子几棍子!
北朝昏礼受胡风影响,有打新郎一项,新郎要在接新妇子之前被众妇人打上一顿,不过这前去戏新郎的妇人都是新妇子娘家亲戚。
贺内干气糊涂了忘了自家和长广王是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去。
李诨知道此事之后,倒是好一阵摇头无语,这性子,不过也就这个性子让他放心。
慕容绍也收到侄子的信,信中侄子说了一堆废话,然后才是引经据典,什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看得慕容绍以为侄子该莫是得了风寒脑子给坏了吧?
信里最后才说到,自己中意贺将军家的大娘子,想阿叔去提亲。
慕容绍和贺内干乃是同僚,见过不知道多少回,贺内干那个性子,慕容绍不知道该说是性情豪爽,还是粗鲁。
这他家里的小娘子……
慕容绍有些犹豫,不知道这家大娘子会是如何的性情,总是要妻子见一见看一看才能安心。总不能给侄子娶来一个悍妇吧?
**
李贺两家孩子不同于母亲,来往频繁,而佛狸也常常将从次奴那里听来的事情给李桓说。
佛狸长到这么大,兄弟之中最缠大兄李桓,他将今日听说的事情给李桓说了。
“阿舅真的是那么对舅母说的?”李桓听了之后,顿时大笑问二弟。
“嗯,次奴就是这么对我说的,不过阿舅在信中那么写,舅母看着好像不太当回事。”
要真的当回事那么去做了,那还是崔家出来的娘子吗?
“阿兄,真的就这么放过那个长广王世子吗?”佛狸问道,“阿舅好像被长广王气得不轻。”
“长广王应该庆幸自己识时务。”李桓嘴角一勾,眉眼间带上几分泠泠的冷意,手里的甘酪被他放下,“不过阿舅被气成这样,做外甥的又怎么能不给他出气?”
“阿兄要怎么做?”佛狸问道。
李桓一笑,并不答话。
作者有话要说:阿惠儿:世子,你以为你没事了吗?太天真了,为了我阿舅,我也要折腾你
☆、第71章 羞辱
北朝宗室和汉人士族通婚,从孝文帝改革以来已经有二十多年的时间了,众所周知,北朝在衣冠南渡后,进入中原的胡人们逼走了正统;互相打成一片;最后是拓跋鲜卑把一个个胡人部落给收拾了,在汉化之前;宗室们的正妻都是鲜卑出身。孝文帝为了实行汉化,下令让宗室们停妻再娶;将汉人士族家的小娘子娶进来;原先的鲜卑正妻们全部废做妾侍;如此;宗室和汉人士族联姻便这么延续了下来。
不过如今今非昔比;几年的动荡,将二十年的门阀给打的粉碎,太后皇帝连带几千的宗室大臣都给镇户丢水里做水鬼去了;哪里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贺内干当初看上长广王世子是因为出身够高;几代的贵人,人相貌不错性情也好,想着自家女儿嫁过去也能压得住,谁知道自己在晋阳就被长广王来了这么一着。
崔氏看着信里头贺内干怒火中烧要自己去打长广王世子几棍子,不由得头疼这性子怎么在富贵时候依然不见有任何的收敛,如今身份贵重了,才更加应当要瞻前顾后。崔氏从一开始就不看好长广王世子,洛阳的宗室是个什么样的,她心里也清楚。
如今长广王世子同和赵郡李氏的小娘子定亲,然后火烧火燎的问期,要把昏事给办了,她都不奇怪。
至于打上长广王世子一棍子出气,那是没有半点可能的了。
清河崔氏和赵郡李氏当然有姻亲,不过她上门专门为了打新郎是怎么回事?
长广王唯恐贺内干知道这事情之后,会闹出什么事情来。换了其他人,知晓这家已经定亲了基本上也不会再做甚么,不过两家之后都不会怎么来往。可贺内干不是甚良善人,更加不是那些遵守礼法的人,一身剽悍习性,看着就让人胆寒。
夜长梦多,长广王让人占卜婚期时日的时候,下令要尽快再尽快。
婚期被占卜出来,送到李家,眼下乃是多事之秋,天知道会不会还发生什么,以防夜长梦多,突有变故,还是早早嫁娶为好。
小娘子的嫁妆嫡庶都有个定数,从小就备下了的,只要礼仪做到,时长时短也无所谓了。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昏礼当晚,长广王世子带着傧相前来迎接新妇,按照鲜卑婚俗,他进门前自然是要被新妇子家的姑嫂们给打上一顿,赵郡李氏是士族,家里的娘子们也不过是打上几棍子应景就翻过去了,不会很过分。
接了新妇,往回走的时候,走在半路上,迎亲队伍的前后都由远而近飘来十几点火光。世子是在黄昏的时候驱车前来迎接新妇的,在新妇娘家被戏弄一番之后,此时天已经大黑。天上并没有月亮,伸手不见五指,火光在漆黑的夜里越发如同鬼魅一般。
世子骑马在前,立即拉住了马。
那十几点火光飘的不远处也停了下来,来者皆是穿黑色衣裳,在夜色里就瞧见一个个人头,好似悬在那里一般,看着就吓人。
北朝婚俗之上,接新妇回家中路途中会遭遇障车,所谓障车,便是乡间小儿或者是无聊的权贵子弟带人挡在路上索取钱帛,然后才放人路过。
长广王世子今日想,可能就是遇上这种了。
“来者何人?”前面的家人高声喝道,“这是长广王世子娶妇,无关之人速速离去!”
这么一声叱喝端得是威风凛凛,但是那些人不但不为所动,反而发出几声爆笑。
“元家老儿了不起哟!”有人用鲜卑胡话笑道,“河阴那里有好多元家鬼!”
那家人立刻脸涨得通红,世子还没来得及让人前去驱赶,对方就已经驰马冲了过来。
很明显,那群人都是胡人,拉人下马的活计做的娴熟,长广王世子自小娇生惯养,基本上没有吃什么苦头,就是骑射也不过是花花架子,在自家里练着好看罢了。实战之中根本就比不得那些自小在马背上长大的镇兵。
世子今日是前来娶妇,并没有带上兵器,被这么一冲,顿时手慌脚乱,队伍霎时被冲散,一个人高马大的羌人冲到面前,伸手一抓,和拎小鸡似的把世子给从一匹马上给拎到另外一匹马上。
然后带着这么一个“俘虏”,众人口中呼啸和草原上套牛羊似的一股风跑了。
只剩下惊慌失措四处逃奔的奴婢和新妇的马车孤零零的在那里。
夜黑路长不利于行路,两家过了两个多时辰之后才知晓,长广王得知之后,惊恐交加,贺内干那个煞星还在晋阳,也不知道是谁做下这等事情。
长广王连夜叫人去告知京兆尹,让京兆尹赶快派人来寻找,谁知道京兆尹一本正经的让人去讯问那些同去的奴仆,世子最近是否和人结怨等等,让长广王光火。
京兆尹面对长广王的怒火,斯条慢理的解释道,“此乃某份内之事,至于派人寻拿,那需问明白才是。”
李家嫁女儿,遇上障车,听到自家女儿没事,全家松了一口气,但听到世子被人掳去了脸上都有些精彩。
这闹了一宿,两家不得安宁。
等到了天亮,世子自己回来了。那些野蛮胡人听着都不是洛阳一代的,像是从北面草原那一块的人,那些人也没把他怎么样,不过是随意带到一个地方,将他一丢,又一阵风似的跑了,连句话也没留,更没有给他留下马匹火把等物。
世子只能靠着自己两条腿一路走回来,形容自然是狼狈不堪,让人瞅了去更是颜面扫地。
这事儿在洛阳里瞬时就流传起来,羞的长广王一家都不敢出来走动。
在朝中掌事的少年京畿大都督听闻之后,特意遣人前去慰问,这下事情更是吸引了许多人去瞧热闹。
要是不声不响,也最多一会儿就过去了,可是有权贵来问,只能是越来越凶,脸越丢越大。
此事京兆尹也派人去查,不过查来查去也没个结果,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这种关于贵人的消息在洛阳之中最是流行,尤其这种成婚世子被掳,最后自己狼狈不堪走回来的事情。
新妇无事,新郎倒是吃了个大亏,这不免让人猜测连连。
贺霖关于这事情都听了一耳朵,外头其实也有人看的出来,当年贺内干一个劲的跑长广王王府,恐怕打的就是让长广王王府家郎君做女婿的打算。
如今世子和赵郡李氏结亲,贺内干瞧着竹篮打水一场空,不知道有多少人看笑话。可是除了这么一遭,也没有人敢给长广王打抱不平。
元氏皇室的威信大不如从前,甚至还有和贺家交好的小娘子拿着这事当笑话给贺霖说。
“如今外头关于那位世子的事情都传的到处都是。”小娘子们到贺家作客,叽叽喳喳的说的欢快。
“可不是?听说是那个世子自己一步一步走回来的!”说这话的小娘子满脸的幸灾乐祸一点都不掩饰,“瞧瞧,瞧瞧,这些个大王,以前总是对着我们镇户家的横挑鼻子竖挑眼,恨不得让我们立刻滚出洛阳似的。”说着小姑娘抬起袖子来咯咯笑得清脆,“如今,这脸可丢的大发了!”
土鳖自然是和土鳖说的来,世家那种偶尔来往还行,来多了不管对双方都是一件痛苦事情。
如今在贺霖面前说这些话的,都是和贺内干一样,从六镇混出头的那些将军们的女眷。
贺霖让侍女将甘酪奉上来,方才小姑娘们说的太过激动,这会应该口渴了。
“娜古,你说大快人心不?”小娘子们瞅着贺霖浅笑不说话,反过来问她,“长广王那样可不是让人狠狠出了一口气。”
贺霖抿着嘴笑,这种事情她还真的不太好表态。
“这种事情……”她想了想,“或许长广王世子疏于骑射罢?”
说到这里,姑娘们笑得更欢畅了,笑声从垂下的竹帘飘出去,站在屋外都能听得到,笑不露齿什么的在这些草原上长大的小娘子身上只能是幻想了。
“娜古说的甚好呢,这世子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长得好看有甚太大的用?我们这里又不是南人那般,风行男子作妇人姿态,走几步路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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