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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谜-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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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沈绥不甚在意,因为之前沈缙与自己说,要让蓝鸲来替她理一理衣箱,她还特意留了门。沈绥喊了声:
“来了啊蓝鸲,衣箱在榻旁。”
来人未答话,但是脚步声却循着她的方向而来,缓缓绕过了屏风,进入了浴间。沈绥背对着屏风,用干巾拧着长发,一时间没在意,她如今满腹心事,心思根本不在这些琐事上。直到她察觉到背后有视线。
“蓝鸲,作甚么进来,衣箱在……”
她回身,看到了张若菡正静静地站在屏风旁望着她。
空气瞬间凝结……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写得很伤感,直到写完这章,觉得完成了写唐谜的第一个阶段——表达清楚主人公执念的情感动源。沈伯昭,为何要如此执着地走上一条不归路,希望有人能理解她的情感。她是为了复仇,也是为了平反,但是在这些之前,她想要弄明白当年那场悲剧的真相,再决定自己是否要复仇,是否要平反。她对当年一无所知,她必须查清楚,否则她死不瞑目。
有人觉得这文的套路很像《琅琊榜》,而以上这段话,则是《唐谜》与《琅琊榜》最根本的区别。这是一个与《琅琊榜》截然不同的故事,梅长苏知道一切,所以他一切在握。而沈绥一无所知,正因为她一无所知,所以她要去解谜,所以这是唐谜,而不是琅琊榜。
第五十九章
沈绥喉头下意识地滚动了一下; 莫名其妙地清了下嗓子; 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
“莲婢怎的来了; 有事吗?”
张若菡嘴角泛起浅笑; 反问道:
“无事,就不能来找你?”
沈绥干笑一下; 道:“当然不是。”
说话间,沈绥一直在拉自己的衣襟; 掩好领口。她无比庆幸自己身上是穿着衣服的; 好歹有一层单衣可以遮羞。也无比庆幸莲婢是在这个时候进到她房里来; 若是早个一刻半刻,她就得蹲在浴桶中与她“坦诚相见”; 那该有多尴尬。
好吧; 不只是尴尬,更是无比的羞赧。
于是她又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沐浴不栓门,她实在不该抱有侥幸心理的。幸亏进来的是莲婢; 若是他人,此刻她女子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不过话说回来; 也没有谁会像张若菡这般; 如此不敲门直闯她屋内了。
正走神; 张若菡忽的开口道:
“你坐下来。”
“啊?”沈绥疑惑。
“你坐下,我替你干发。”张若菡再解释,语音柔和,但却透着股不容拒绝的意味。
沈绥踌躇了片刻,道:“这……不好……”
那个“罢”字尚未出口; 她就结舌,因为张若菡看着她的眸光忽的犀利起来,她心底一颤,再不敢多言,老老实实地坐在了梳妆台前。
张若菡取了干巾,站在她身后,微凉的手撩起她润湿的乌发,温柔无比地用干巾擦拭。沈绥身躯僵硬,心口咚咚乱跳,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仿佛一只被煮熟了的河虾。张若菡的纤指不可避免地滑过她脖间耳际。她的指好凉,仿佛带着一股电流,所过之处,刺激得她皮肤泛起战栗。她又不说话,只是顾自做着手里的事,沈绥从铜镜中看着她,那清丽无双的容颜微微有些模糊,却仿佛更美了,美得她心口暖流纠缠四溢,想将她拉入怀中亲昵。
“咳,莲婢,伤寒可好些了?药都服了吗?”她没话找话,但这也确实是她很关心的。这几日她被低沉的情绪困住,疏忽了对莲婢的关怀,她都还病着,自己却未曾去问一问病情。最后还是莲婢主动来找自己,实在不该。如此想来,顿觉无比悔恨。
“你看我像是不好的模样吗?”张若菡又反问。
沈绥哑然,半晌,憋出来三个字: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张若菡止住了手里的动作,“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我……”我怎会没有对不起你,我对你不起的事太多了,还一辈子也还不清。
张若菡将干巾挂在一旁,开始用篦子梳理沈绥的发。每一下,都无比认真。沈绥心底翻滚着无数的话,可是却不知该如何开口。破案时的伶牙俐齿,此刻却成了笨嘴拙舌。她只能继续僵坐原地,任由张若菡摆弄。
“是梳双丫髻,还是垂练髻?”张若菡忽然随意问道。
沈绥:“……”她张口,差一点就回答了,却硬生生止住。这句问话,她太熟悉了,十七年前,张若菡几乎每日晨间都会对她说。
“莲婢……”她试图开口与她说话。
“还是双环垂髻,亦或反绾?”张若菡打断她。
她手中的篦子已经开始替她梳理发髻,沈绥伸手,拉住她的手。声线低沉,有些无奈地呼唤她的名字:
“莲婢……”
张若菡的手在颤抖,如她的身躯一般。沈绥仰首,看见她眼眸已红,有泪蕴眸中,闪烁如星。
无数的话哽在喉头,沈绥说不出口,她只道:
“你明白,我只能束发戴冠。”
张若菡深吸一口气,道:
“我明白。”她声音很轻,“可我不明白,你怎么就……眨眼间长这么大了呢?比我高了这许多。胸口束着,气闷吗?月事来了,难受吗?你长大了,该是什么样的容貌,我忘不了你那巧鼻殷唇,精致小巧的模样。那样好看,长大了又该是何模样?……好像只有这双眼,没有变。”
沈绥眼圈慢慢红了,张若菡的泪缓缓滑落。
“你是我的赤糸吗?”她沙哑着嗓音,断断续续地问道。
沈绥:“……”
她张口,话未出,泪却先流。
室内静谧下来,只余张若菡隐忍哽咽的声响,与沈绥压抑痛苦的气喘颤音。
“你为什么不说话……”不知过了多久,张若菡低低地问,话音里蕴着浓浓的鼻音。那声音柔软无助,仿佛在向沈绥祈求些什么。
“你想让我说什么?”沈绥缓缓道。
再度安静,张若菡颤抖着手指,缓缓抚上她的侧脸,沈绥感受到她掌心里无尽的透寒。但她明白,张若菡此刻内心之中的寒,更甚十倍。那是一种心绞剧痛带来的寒凉,一种难以想象的折磨带来的寒凉,一种……隔别十七载时间长河带来的寒凉……
她蹲下身,仰望着沈绥低垂的眉眼、赤红的眼圈,道:
“太久了……我害怕……”
我害怕我认不出你了……
“我错过了很多……”
我错过了你的成长……
“你告诉我……”
你给我个明确的答案……
“好吗?”她祈求。
沈绥伸出手,附上她抚摸自己面颊的手,用滚烫的掌心温暖她的寒。她忽的笑了,抬起另一只手,轻柔地抹去张若菡的泪,道:
“我记忆里的莲婢姐姐,不该这般轻易哭泣。她总是那样淡然冷静,总是能…轻而易举地找到解决事情的办法,不是吗?”
张若菡怔怔地看着她。
“我知道你怕,我也怕。但我们其实都不必怕,因为我回来了。十七年了,我无时无刻不在为此努力。我做到了,我在你身旁,你就不必怕了,我也就不必怕了。”
泪水再度在张若菡眼中积聚凝结。
“小姐姐,你是仙女吗?我阿爹说,穿白衣的都是仙女。”沈绥笑着,用成人的语调,认真地说着孩子气的话。
泪水滑落面颊,婆娑迷蒙中,眼前这个人的模样,仿若与二十一年前那个六岁稚童重合了,她沙哑低沉的嗓音,也仿佛与那稚气十足的儿音重合了。那天是她们的第一次相见,她穿着阿娘新给她做的白裙,站在国子监院前那棵梧桐下,静静地看着落叶。有一个红衣小女孩站在远处看了她很久,踌躇地走来,问她是仙女吗?
张若菡破涕为笑,扑入她怀中。沈绥竭尽全力地拥紧她,将面颊埋入她颈项。还是熟悉的芳香,清莲与檀香的味道。
窗外枝头,有一双黄鹂紧挨着彼此,在叽喳鸣叫,一对锦鲤在小池中游曳嬉戏。整个世间都在欢唱,欢唱着相逢好似初相识,别来始无怨恨心;欢唱着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沈绥似是要将这许多年来未曾抱一抱她的遗憾全补回来,手臂是那样的用力,以至于张若菡闷在她怀中都有些喘不上气来。沈绥察觉到了,急忙松开手。张若菡却不依,反而紧了力道,钻在她怀中不愿出来。
“莲婢,别这样,闷气。”沈绥温声道。
“你莫要瞧我。”她道,语调中隐有沈绥从未体会过的娇憨可爱。
“好,我不瞧你,咱们换个姿势好吗?你这样,不累吗?”沈绥很想笑,心口痒痒的,仿佛被羽毛轻拂着。
“嗯。”她应道。
沈绥拥着她缓缓站起身,张若菡侧过脸来,靠在她怀中。沈绥单手拥紧她双肩,另一只手去抚摸她的额头面颊。张若菡捉住她的手,不让她摸。
“这是作甚?”沈绥问。
“我想看看你的手。”她道。
“这不急,我想瞧瞧你是不是还在发烧,为何这般烫。”沈绥道。
“我想看看你的手……”她的声音更柔了。
“好,你看。”沈绥投降。
张若菡仔细端详着她的手,抚摸着她掌心的茧,手指与她的指纠缠。沈绥心口化成了一汪温泉,汩汩地冒着泡,只想从此与她天荒地老。
“好大的手。”张若菡笑道。
“噗……”沈绥真的笑了。
“你笑什么,你的手比我的大,你看。”她比划着两人的手,掌根对着掌根贴过去,张若菡精巧漂亮的指尖,比沈绥要差了一节。
张若菡不肯放过她的手,沈绥便将自己的面颊贴了过去,贴在她额上,滚烫的。她急了,道:
“你就是在发烧!”
“无碍的。”张若菡道。
“你怎的不知要照顾自己,发着烧为何跑来?也怪我,我竟然没……”沈绥又急又痛,拉着她来到榻边,让她坐下。自己搬了墩子,坐在她身侧。张若菡没有反抗,很是听话。
沈绥打眼仔细一瞧,张若菡那张清丽的容颜烧得通红的,怪不得不愿让她看。
“我好不容易用冷帕子降了温,都被你害的,温度上来了。”张若菡似是在抱怨。
“你!”沈绥气结,“你是三岁小儿吗?怎能如此不爱惜自己!”说着气呼呼地拉着她手腕,开始号脉。
“有你爱惜我,就足够了。”张若菡低着头,轻声道。
“你……你再说一遍……”沈绥又好气又好笑。
张若菡面带微笑,不说话了,神态从容沉静,决然不似一个方才说出那样话的人,也根本不像是一个正在发烧的病人。沈绥知道,张若菡本质中最调皮最狡猾的那一面,已经不自觉地流露出来了,这是只有对着自己时才会有的模样。她从六岁到十一岁,整整五年的时间,就是被这样的张若菡戏耍着长大的。
第一面时那个“白衣仙女姐姐”,根本就是假象!
“你真是我的克星!”沈绥感叹。
张若菡又忍不住伸手,将她散下的发丝捋起,挂在耳际,道:
“只有这时才像个女儿家。”
“所以你挑了这个时候闯进我屋里?”沈绥道。
“我想看看你的纹身。”她道,“但好像没来得及。”
“你还真是来偷看我洗澡的。”沈绥简直哭笑不得。
“什么偷看,我从未想偷,我是正大光明从前门走进来的。”张若菡振振有词。
真是要被她气死了。
“你若想看,我衣衫尚未完全穿好,脱给你看便是。”沈绥道。
张若菡不语,眼眸低垂,耳廓红得晶莹。
沈绥瞧着她,耳根也红了。
“回…咳…回去再服药,好好睡一觉,不要再折腾了。”沈绥岔开话题,“你等我一下,我换好衣服,送你回房。”
“赤糸……”张若菡开口唤她。
沈绥应了一声:“往后可得当心,莫要唤这个名字。我受不住你求我,只能告诉你我是谁。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明白,伯昭。”张若菡浅笑轻言。沈绥脸色更红,觉得她唤自己“伯昭”,比唤自己“赤糸”更让人心跳加速。
“你转过去。”张若菡道。
沈绥知道她要做什么,听话地转过身,背对她。张若菡将她长发拨拢于右肩头,缓缓拉开了她的衣领。沈绥顺着她解开了衣带,薄衫滑落,绚烂的浴火凤凰仰首怒鸣。但是仔细去瞧,却能看到立体逼真的纹路之下,被火灼伤的褶皱疤痕。凤凰的纹路,下半被束胸覆盖,看不见了。
张若菡的眼眶又红了,指腹摩挲着她的后背,不禁俯首,在她背上印下一个轻轻的吻。沈绥心口有什么炸裂了,回身,将她抱举而起,仰首,循着她的唇欲吻。张若菡勾住她脖颈,闭上眼做好了准备。
“大郎,我来了!”门外响起了蓝鸲的声音,同时还有敲门声。
屋内两人僵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咱们换个姿势,继续玩【痴汉笑】
第六十章
张若菡轻笑起来; 因为此刻; 沈绥面色涨的通红; 神情纠结挣扎; 显得十分可爱。她没有张口催促,也不打算代替沈绥做决定; 是她要吻自己的,最终到底吻还是不吻; 都由她。因此她依旧勾着她的脖颈; 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绞着她的发丝; 低垂着眉眼温柔地望着她。
沈绥无奈地苦笑,叹息一声; 将张若菡放下; 没有再继续。方才那股强烈的旖念早已被搅黄了,她决定以后要找个绝无人打扰的时刻与场合,再好好与她亲昵。
两人开始整理衣衫; 沈绥方才解开了单衣,现下上半身只有裹胸布遮羞。她穿好单衣; 匆匆系好衣带; 探手一勾衣架上的外袍套上; 取了发带,简单将长发束成马尾,终于走去开门。其间张若菡也整理好了自己的仪容,而蓝鸲已经在外催了两次了。
沈绥拉开了门,蓝鸲只觉扑面一股寒凉森冷之气; 使她打了个寒颤。她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大郎,见向来爱笑的大郎面上没有丝毫表情,正静默地看着自己,似是有怨责之气,登时惶恐起来,拼命回忆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
当她踏进房门,看到立在不远处的张若菡时,她好像恍然间明白了自己犯了什么错。
“大郎,我过会儿再来。”蓝鸲匆匆丢下一句话,就要落荒而逃。
“回来。”沈绥淡淡开口,蓝鸲顿住脚步,冷汗流了下来,只听沈绥道,“琴奴让你来理衣箱,你怎能就此走了呢。赶紧的,干活去。”
蓝鸲心想:大郎您这第一次用主人家的口气训斥我,我好慌。
于是蓝鸲战战兢兢地去理衣箱,沈绥的目光不由自主移到了张若菡的身上,见她低下头来,面上有抑制不住的笑容,沈绥也忍不住弯起了唇角。
“莲婢,来,过来坐。”沈绥走上了客房筵榻,招手让张若菡过来。张若菡从善如流,除履上筵,扶裙跽坐而下,姿态优雅端谨,不见一丝病态。沈绥盘膝坐于她身侧,在她腰后垫了些软垫,又搁了凭几在侧,让她倚着。伸手附在她额上,仔细测了测温度,一双剑眉不由蹙了起来。
“蓝鸲,理好衣箱,去找刺史府管事,抓一副伤寒药煎好送来,用颦娘上次开给琴奴的方子。”
“大郎,您怎么了?病了吗?”蓝鸲一边忙着手里的活,一边问。
“不是我病了,总之你照办。”
蓝鸲应了一声诺。
沈绥很无奈,蓝鸲这孩子就是太耿直,有些方面缺乏眼力见,太单纯,都是被她和琴奴宠的。在她当着张若菡的面直接呼出“琴奴”这个乳名的时候,蓝鸲就该有所察觉了。但她至今没有反应过来。
张若菡不说话,静静地闭着眼休憩。
沈绥也不说话了,伸手到案上,煮水烹茶。
茶香缓缓扬起,清心芬芳。沈绥斟茶,递给张若菡,张若菡接过,捧在手中缓缓饮下。长睫轻颤,歪着身子,斜斜望着沈绥,深潭般的眸中漾着动人的涟漪。沈绥对她笑,拿过她饮尽的茶盏,再斟满。
蓝鸲拿着几件衣衫出来了,走到沈绥与张若菡近前,瞧见她俩神态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坐得位置虽不近,谨守礼节,可这姿态神情,却说不出的亲昵。她心中古怪的感觉更甚。她明白大郎与三娘是结义兄妹,大郎还钟情于张三娘子。但这似乎有些亲过头了,她印象中,两人一直都十分克制。特别是张三娘子,并不知晓大郎身份,始终若即若离。可如今……这又算是怎么回事?
今次她来,是专门掐好了大郎沐浴结束的时间的。却不曾想张三娘子也在,实在是惊了她一跳。之前她叩门许久,大郎才来开门,她实在疑惑门内究竟发生了何事。直到大郎开门后,这一系列她所目睹的情状,给了她一种十分古怪的感觉。她本以为两人在谈什么要事,她来的不是时候。可如今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大郎和张三娘子到底在房内作甚?瞧着真是暧昧极了。莫非……
她觉得自己在胡思乱想,于是及时制止了。
“大郎,这两件衣裳您还要吗?”她举起了手中拎着的衣衫。
沈绥打眼去看,发现正是那日张若菡堕崖时,她所穿着的衣衫。衣衫上已经划破了好几道口子,灰扑扑脏兮兮的。本来还有一件中衣的,当时直接扔在了镇上的医馆中,为了给张若菡遮羞,其上染了血迹。外袍和内单衣,她换下来后,没来及的处理,只记得自己匆忙将衣物团了团,塞进了衣箱旮旯之中,之后就被她忘却了,现在被蓝鸲拾掇了出来。
“不要了,拿去扔了罢。”她淡淡道。
“欸。”蓝鸲应了一声,“那您要是没别的吩咐,仆这就去了。”
沈绥道:
“还有,你看看琴奴在作甚,若是有空,带着她过来一趟,我有事找她谈。”
“喏。”蓝鸲应着,转身欲走。
沈绥忽的喊住了她:
“且慢!”
蓝鸲惊了一下,疑惑地望向沈绥。
“你把手里那件内单衣递给我瞧瞧。”
蓝鸲依言,将沈绥那天穿着的内单衣递了过去,沈绥接过,翻开衣襟部位仔细端详,发现自己刚才果然没看错,衣襟之上染着一片薄薄的金粉,若是不仔细看,还真就忽略了。她将那衣襟部位举起,凑到鼻端仔细嗅了嗅,面色顿时沉了下来。
张若菡注意到她神情不对,半阖着的眼眸缓缓睁大了。
“这内单衣暂时留我这,你去吧。”沈绥对蓝鸲道。
蓝鸲再度施礼,终于告退。
出了门,蓝鸲大松一口气,心忖今日大郎怎生如此可怕,真是让她大气也不敢喘,就连“仆”这种好久都没用过的自称,她都不自觉地用上了。
闷头向前走了好几步,她忽的顿住脚步,猛然抬起头来,眼眸中闪烁出奇异的光辉。
不对啊!大郎怎会当着张三娘子的面直呼二郎的乳名“琴奴”,这可是犯忌讳的啊。琴奴这个乳名伴随着二郎从出生一直到现在,熟悉过去的人,必然对此名极为敏感,因而外人面前,大郎从不称二郎乳名。她们也万分小心翼翼,不敢有半分言语上的疏漏,早已习惯了。今次在这样的情况下听见此名,她竟一时没反应过来。
蓝鸲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下,面上扬起兴奋迫切之意,撒腿就往沈缙的房间跑,仿佛一只被老鹰追赶的兔子。
与此同时,沈绥屋内,张若菡轻声问她:
“怎么回事?”
“莲婢,被困悬棺那晚,你可是将头脸埋在我怀里许久过。”沈绥忽的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张若菡白了她一眼,觉得她这个问题问得很多余也很古怪。
“你看,这个地方,是不是你口鼻擦过的地方。”沈绥将衣衫前襟那块布料绷紧了,递到张若菡眼前。
张若菡蹙起了眉,仔细端详了一下那块布料,又抬眸望向沈绥。她一时不大理解沈绥到底要表达些什么。
沈绥收回衣衫,看着她,认真道:
“莲婢,你仔细回想一下,你被周三掳走时,他们是不是用了什么迷药。”
张若菡不假思索地点头,道:
“肯定是用了迷药的,我被迷晕了,然后被带下了水,我当时闻到了一股奇香。”
“什么奇香?”沈绥盯着她问。
张若菡仔细回忆,蹙着眉有些迷惑道:
“很难去形容的气味,总之非常香,香到异常冲脑,使人瞬间迷失心智清明。”
沈绥沉默了片刻道:
“莲婢,你可知她们将你迷晕用的药是一种叫做金醉坊的香料。”
张若菡眉头蹙得更紧了,她记得这个香料的名称,似乎在慈恩案中出现过。
“这与慈恩案有何关联?”她问,对于慈恩案一些始末细节,她目前还不清楚,因为沈绥从未与她说过,她能知道的与普通民众差不了多少。但作为事件的亲历者,她大概能猜测到慈恩案的真相并非京兆府昭告天下的那般,或许是沈绥对案情的某些细节做了隐瞒。
“慈恩案中的金醉坊,是涂抹在寄给方丈住持的一封告密信上的,方丈烧了这封信,直接导致被燃烧挥发出的金醉坊迷晕,后来被炭气意外毒死。那封信的来源渠道我至今还没查清楚,到底是谁寄给了方丈那封揭秘善因过往的信,非常值得深究。如今,这个金醉坊再一次出现在了周大的手中,这个案子中也有第三方出现,我不得不怀疑,是有人在引导我查案,查一些与当年那件事的后续相关的案子。”
张若菡仔细回忆了一下,道:
“我记得我当时在舢板上,迷迷糊糊间,听到过周大与周三谈论起这个迷药。周大说这个迷药是所谓的‘圣女’给他的,是仙家之物,凡人必然无法抵抗,所以朱元茂和世伯就是如此中招的。他还让周三尽快将涂抹着药粉的布条扔掉,免得自己不小心吸入,迷晕了自己。”
涂抹药粉的布条,蒙在张若菡的口鼻之上,药粉自然而然被她吸入,并且沾染在口鼻附近的皮肤之上。即便落入江中被水冲刷,也并未完全洗净。后来,残留在面上的药粉被张若菡擦在了沈绥的衣襟之上,今日终于被沈绥发觉。
“圣女……”沈绥咀嚼着这个称谓。
张若菡思忖片刻道:
“如此一来,这两起事件的性质就变了。案件发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有这个第三方在诱导、唆使案件中的要犯实施作案,且,这个人心思非常缜密,算到了你,甚至是我的头上,在诱发案情之后,又引导你我去查案,以至于逐步地发现他的存在。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这个第三方的监视下。”说完这番话后,她的面色白了几分,她本以为某些事都是偶然,如今来看,竟成了必然。回想起悬崖边,那个掐着自己脖子的黑袍人,以及他面上的修罗假面,她不禁打心底泛起寒颤。
沈绥的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背,带给她温暖与安心。
“别担心,我已心中有数,千羽门的情报网不会放过这个人。”
“只怕,对方在暗,你在明处,防不胜防。”张若菡有些担忧。
沈绥未答话,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了声响,是沈缙轮椅边缘挂着的铃铛声。沈绥立刻起身去迎,不多时,就与蓝鸲合力将沈缙的轮椅搬过门槛,推进房来。蓝鸲进来后偷偷瞧了一眼沈绥与张若菡,又与沈缙对视一眼,便告退了。她还有很多事要去忙,不能留下服侍。
沈绥显得很开心,笑着与沈缙重新介绍张若菡道:
“琴奴,来,见过你未来的嫂子。”
沈缙:【……】
张若菡瞪着沈绥,面颊逐渐泛起红晕,目光警告中透着嗔意。
沈绥有些怂,看着张若菡的眼色结巴改口道:
“呃……姐夫?”
沈缙:【???】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两更,还有一章在晚上。
JJ不知道什么时候给百合小说多了一个“视角分类”的标签,主T、主P视角,默认主P。个人觉得这个分类真的毫无意义,但既然出来了,我必须得把分类做好,否则就成了欺骗读者了。只可惜,《唐谜》最近在榜单上,不能修改分类。所以大家看到《唐谜》的视角分类是“主P”视角,但实际上我认为不是,沈绥身为第一女主角,她更倾向于是T;因为毕竟她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会女伴男装,必须肩负起一些对外的责任来。我想这或许是普遍的,对于T的认识和定义吧。
两位女主互攻难道不猴吗?非得分这些做什么。
PS:感冒好多了,感谢大家的关心,爱你们。
第六十一章
沈缙心想; 这大约是天下最古怪的相认仪式; 因为虽然她与张若菡早在许多许多年前就已相识; 但她却至今找不到合适的称谓去定义对方的身份。
她没有理会自家阿姊那不靠谱的提议; 一句话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
【莲婢姐姐,许久未见了。】
说完这句话; 她淡淡地笑了。真的好久未见,即便见了; 也不能相识; 争若未见。早在蓝鸲风风火火、匆匆忙忙来找到她之后; 她就明白了,阿姊到底是守不住莲婢姐姐的攻势; 败下阵来。也好; 总算是松了口气,不用再看她们俩互相猜忌、试探了,着实心累。
这来的路上; 她思索了一番面对莲婢姐姐时该如何开口,可当真的见了; 她忽的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余了。这许多年来; 她们变了很多; 但又其实未曾变过,见了,话便自然而然出来了。
张若菡也在笑,笑中却渐渐泛起泪,她探了身子; 伸手缓缓握紧了沈缙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沈缙的笑变得有些勉强,眼圈逐渐泛红。
张若菡仔细端详着她,那一双清丽的眼眸中,蕴着一汪晶莹的湖,湖面倒映着沈缙的容颜,微颤。她抬手轻轻勾了勾沈缙的鼻梁,笑道:
“琴奴长大了,姐姐都快不认识了。”
沈缙眼中积蓄的泪,终因这句话流下。张若菡拥紧了她,伴着她流泪。一旁的沈绥吸了吸鼻子,静静地站在原地,仰首望向房梁,叹出一口浊气。
相见时难别亦难,她们谁都未曾想过要离别,却被迫一别十七载。十七载物是人非,再回首,旧人早已不在。唯有莲婢姐姐,这个可敬可爱的女子,为她们这一对早已消失于人世的姐妹坚守了十七载的人生,她将自己的时间主动停滞在了十七年前,心未死,不愿老,却怕离人再归不相识。时至今日,她的时间才终于开始流动。
昨日,她们都是离人,离了亲人、离了故土、离了曾经生活的轨道,今日再重逢,她们流下的泪,便是离人泪。泪干了,再不做离人。
***
张若菡正在发烧,好在没有其他的症状,只是体温有些反复。哭累了,心满了,沈绥带着她侧卧榻上,她枕着沈绥的腿躺下,沈缙亲手为她盖上毛毯,姐妹二人陪着她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都是些小时事、无关紧要的话。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温馨的味道,使人昏昏欲睡,张若菡于是也很快就睡着了。
蓝鸲应当抓好了药正在熬,不久便会送来。张若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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