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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桃李不言-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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椅子上睡着了。
  她解开安全带下车,到另外一边开了车门。小心地把她抱起来,头靠在她肩膀。把她的小兔子书包挂在另外一只手臂。
  轻得很,软软的。
  比她那两只小猪似的双胞胎侄子好抱多了。
  经过静寂的露天走廊,绿色的爬藤植物,还有菊花散发出来的淡淡清香。
  进了屋子,一个眉目温婉有着亲切笑意的五十多岁上下的女人迎了出来。
  “小五,回来了。”她看到言蹊怀里抱着的安之,露出惊讶的表情,“这是谁家的孩子?”
  “心姨,”言蹊道:“是朋友家的,要在家里住一段时间,你找找看有没有给她穿的衣服……”
  被称作心姨的女人想一想:“这恐怕不好找……”她微微无奈道:“家里女孩子少,哦。你小时候的衣服都还在,我去找找……”
  “大嫂,还有言大胖,言小胖呢?”
  心姨笑道:“你大嫂带他们回娘家住几天,亲家父母想孩子了。”
  “也是……也该去祸害祸害那边……”
  安之在她们说话的时候就醒来了,被抱着的感觉很舒服温暖,双脚没有落到实地本来是一种极没有安全感的行为,但是她又闻到了那股她无法形容的香气。柔软的怀抱,她不想动,想被多抱一会儿。
  听着大人们的说话,她又有点好奇,脸颊无意识地蹭动了一下。
  抱着她的人发觉了,轻声问:“醒了?”
  她不好意思转下去,睁开眼睛去看站在面前的“心姨”,一脸亲切的笑意瞧着她。
  “心姨,这是安之。”
  感觉背后的手轻轻拍拍她,安之立刻懂了,乖巧道:“心姨好……”
  心姨似乎愣了一下,又笑开了:“乖孩子,该叫奶奶……真可爱的小姑娘呀……”
  伸手过来摸摸她的脑袋,安之一下子就喜欢她了。
  “小五,你也累了一天,明天还得去上班,把安之给我吧。”
  她伸手过来作势要抱她,安之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缩了一下,搂住言蹊的脖子。
  言蹊笑:“没事,我带她去见下爷爷奶奶,他们呢?”
  “哦……”心姨脸上闪过几分惊讶,然后说:“在二楼看电视呢。”
  说着又想把言蹊手上挂的小书包接过来,安之正想说什么,言蹊就避开心姨的动作,“那我上去了。”继续抱着她走向楼梯口。
  心姨在身后,露出了沉思的笑容:“看来小五很喜欢这个小女孩啊……”


第7章 
  楼梯是木质的,铺了地毯,安之被抱着,到了转弯处,还有一大截阶梯。她不好意思道:“我下来走……我……重……”
  抱着她的女人笑声清脆,“像只小猫一样,不重。我两个侄子比你重多了,平常我在家他们就挂在我身上,甩都甩不掉。”
  “侄子?”
  “侄子就是我大哥的儿子,是双胞胎。四岁了,比你小一点,啊……他们今天不在,要不然可以跟你一起玩。”
  就是她口中说的言大胖和言小胖么?
  安之酒窝凹进去一点。
  “我带你去见我爷爷奶奶,他们住在二楼,他们年纪大啦,不怎么爬楼梯,那边有个小电梯……”
  她一边抱着她爬楼梯,一边在跟她说话。气息有点点急促。安之的视觉角度是逐步上升的,心也是。
  她在那个大房子里一直都不敢怎么睡着,起初怕睡过去醒来又在陌生的地方,后来是因为睡醒面对的都是冷漠的脸。然而刚才醒来就在被人呵护的怀抱里。
  安之把脸蛋贴近她肩膀的布料。静静地听着。
  “我爸妈很小就不在了,我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他们很喜欢小孩子的,不用怕。”
  她的身上总有股淡香,不知道藏在哪里。无法形容。
  幼儿园的女老师们,同学们的妈妈们,身上也会有香味,但没有她这么好闻。
  安之记住了这个香味。
  言蹊是在这里长大的。她是家里小孩最小的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女孩。父母是自由恋爱,大学还没毕业就结婚了,婚后也非常恩爱,言蹊上头有四个哥哥,那时候父母,包括爷爷奶奶都想要一个小女孩,第一二胎是男孩后,言妈妈不死心,抱着“一定要有小棉袄”的心态生了一对双胞胎—— 还是男的。万念俱灰下封肚不再生了。谁知道过了三年,竟然意外有了言蹊,简直是喜出望外。
  言蹊是在万千宠爱下出生,直到她五岁那年,父母跟四哥搭飞机出了事故,不幸三个人都没有生还。她和三个哥哥就在爷爷奶奶的抚养下长大。
  言家是音乐世家,言爷爷是歌唱家,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很早就入党,是解放军的文职干部。言奶奶是邶城音乐学院的教授。两人结婚五十年,经历浮浮沉沉,依然鹣鲽情深。
  两人退休多年,住在北城郊外的老宅,种花养草,带带曾孙。
  老人家身体还算健康,只是言奶奶记性不佳。
  二楼的客厅里暖洋洋的,款式名贵古朴的黄花梨木长椅,青瓷白瓶里插着静谧幽香的黄腊梅。灯下影子成对,案上青瓷白瓶里的海棠花盛开。
  两位老人并排坐着看电视。准确来说,是言爷爷陪着言奶奶看电视,她问一句:“这是倪大红吧?”
  “对,演严嵩。”言爷爷道;“演得不错。”
  言蹊抱着安之上来的时候,言奶奶已经问了第三遍了。
  “爷爷,奶奶。”言蹊把安之放在椅子上,拍拍她肩膀让她坐下,“这是安之。”她扫了一眼大屏幕,“啊……陈宝国呀,你们又在看这部……”
  言爷爷头发灰白,精神矍铄,他笑眯眯道:“陪你奶奶看……”看上去就是很讨小孩子喜欢的老人家,他也不摆架子,直接省略掉客套的步骤,自然而然地对安之说,“吃苹果好吗?”
  于此同时,言蹊在另外一边坐下,对她说:“这是我爷爷,奶奶。”
  安之还没得及反应要叫什么,言爷爷那句“吃苹果好吗?”已经到了耳边,她略微局促地站在椅子上,不知道该叫人,还是该坐下先,还是该说要不要吃苹果。她像只懵掉的小兔子,局促极了。
  言蹊笑起来。言爷爷也笑。
  言蹊道:“安之,坐下来。”
  安之规规矩矩地坐着,言爷爷递给她一片苹果,她瞄瞄言蹊,见她笑着点头,她小小声道谢,“谢谢……爷爷……”
  她刚咬了一小口,旁边凝神的言奶奶突然反应过来,伸手在她头顶和脸颊摸了摸。老人家也是花白头发,慈眉善目,身上一股香香的味道,“哎呀,是个小女娃。”
  安之还没来及地说什么,叼着一口苹果,就被抱住怀里,老人家的脸颊凑过去蹭她,“哎哟,好可爱的小娃娃……”
  言爷爷在一旁笑道:“淑年,你吓到孩子了。”
  言奶奶呵呵笑:“这是小五的孩子吗?小五的孩子都这么大了吗?”
  言蹊呛了呛,“奶奶,不是我的孩子……”
  言奶奶才不管她,摸着安之的头,笑道:“你几岁啦?”
  安之好不容易把嘴里的苹果吞下去。她从来到这个城市后,辗转了几个家,都没受过这么热情的欢迎。她小脸慢慢涨上一层粉色,“奶奶,我六岁了……”
  言蹊在旁看着她的爷爷奶奶在逗安之说话,心里叹一声:爷爷,奶奶,辈分又乱了。。。
  过了一会儿,心姨上来。她在言家老宅呆了二十年,已经如家人一般,她笑着让言家二老去休息。然后对言蹊说她已找到几身适合安之穿的。让她带孩子去洗澡换衣服。
  言蹊一看表都九点多。这个时间小孩子就该睡了。
  可是……她这么小,会自己洗澡吗?心姨毕竟对她来说是陌生人。
  估计她也不会愿意。
  可是……言蹊微微犯难,她没给小孩子洗过澡啊……
  言家老宅有四层楼,心姨和佣人们住一楼。她爷爷奶奶,以及大嫂和双胞胎住二楼。三楼是她和其他两个哥哥的地盘。
  言蹊领着她进了自己的房间,然后去浴室放热水,把衣服给她放好。
  她的房间很大,她喜欢简单坚固的白色家具。绿色的小盆栽,还有大书架。
  安之好奇地打量着。
  言蹊把手袖挽起来,长发束在脑后。她问:“你是自己洗澡?还是……”
  “我可以自己洗。”
  言蹊暗自松口气,看着小女孩自己走进了浴室。过了一会儿,她拍拍头,总觉得还是不够放心,也走进去。
  一进去她就扑哧一笑。
  安之穿着小裙子,她自己脱到一半卡住头,正“呜呜呜”地扯着。她耳朵被嘞得疼得很,想叫人也不好意思。
  头顶传来言蹊的轻笑,“别动,别动,我来帮你脱。”
  好不容易脱了下来,安之头发乱蓬蓬的,耳朵红红的。她嘟着嘴,小脸皱着。
  言蹊忍着笑,走回去把浴室的门带上,探了下浴缸的水,“要洗头发吗?”
  “嗯……”安之脱剩一条小裤裤,裸~着粉藕似的四肢,两只小脚丫不好意思地摩挲着。
  言蹊担心她一个人洗会着凉。就让她过来,她取下花洒,跟她说:“你看,这里有两个颜色,往蓝色那边是冷水,往红色那边是热水……”她扭开来,水哗哗流出来,“用水试一下,水温合适就可以了。”
  她干脆坐在浴缸边沿,“我来给你洗头发。”安之蹲下来,把头伸过来。温热的水流过她的头顶,柔韧的手指轻轻摩挲她的头发,清香的味道传到鼻尖。
  “烫不烫?”
  安之觉得这味道有些像她身上的。她眯着眼,觉得被揉得很舒服,“不烫。”刚说完,泡沫就进眼睛了,她“啊”一声,言蹊“哎”一声叫道:“别动别动,不要张眼睛。”
  她小心翼翼冲去泡沫,拿毛巾擦她的眼睛。
  安之脸皱成一团,她站直了,头发没有擦掉的水珠一滴滴流下来,已经有点冷了。
  她“呜”一声,缩了缩身子,这下耳朵进水了。言蹊几乎是手忙脚乱的,扶着她的头,让水流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言蹊忙说,“好点了么?”
  安之刚想说她好多了,头顶那一团没被冲走的泡沫就溜了下来……
  言蹊:……
  安之:……
  扑哧两声,两人都笑了起来……
  言蹊把她头发冲干净,用条毛巾把她头发包住,“舒服点了吗?”安之的脸只剩下小小的一点,精灵可爱。她“嗯”的一声。
  “好了,进来了么……哦,等等,水都凉了……”
  言蹊重新放了一缸水,转头看到安之有些腼腆地站着。
  “嗯?脱掉小裤裤……”
  安之脸红红地看着她。
  言蹊明白,抿唇一笑,“好了,我不看你,你自己脱。”
  安之看着她闭上眼睛,睫毛长长的,翘着,连睫毛都是笑意。她快手快脚地脱掉,跨进去,言蹊笑说:“我可以睁开眼睛了吗?”
  安之害羞地笑起来,“可以。”
  浴室里弥漫着温润的水汽,安之盯着浴缸里细腻如云朵的白色泡沫,用手指戳戳戳。
  言蹊把换下来的衣服收拾一下,看了看心姨给她拿的衣服。觉得睡觉穿还是不太舒服。
  “我去找一件给你睡觉穿的衣服,你洗完叫我。”
  安之脸颊的酒窝像个小逗号一样对着她跳了跳。言蹊对她眨一下眼,走出门。安之小手拍了拍水面,心里像吃了糖果一样。
  过了一会,言蹊进来给她冲掉泡沫,用一条纯棉大毛巾给她裹住,直接把她抱起来。
  她衬衫前襟有一片全都湿掉了,她把她抱起来的瞬间,一绺头发垂落下来。
  安之看着她,伸手把那绺头发别到她耳后,言蹊微怔,几不可见地笑了下。把她抱到床上放下,拿过一件她的大T恤,给她套上。
  她的大T 恤给安之穿在身上可以当件长裙子。特别可爱。
  “我去洗澡,自己擦头发?嗯?”
  安之顺从地点头,看着女人走进浴室。
  她发了一会儿呆,除了外公,还没人为了她走来走去,整天晚上都在忙着。


第8章 
  她拿起裹着她的那条毛巾擦起来头发来,洗完澡后她头发,身体都是香香的味道。头发乳和沐浴露都是同一个香味,就是她闻到的那个在她身上的香味。
  不知道是什么花香。
  她边擦头发边看周围,床很大,白色的床笠,浅灰色的被子,深灰色的枕头。床头边有架很高的黑色探头台灯。
  床头的柜子有相框。她认出其中一个是言蹊,还有三个男的。一模一样的高个子。言蹊扎着高马尾,视线落在前方,笑容灿烂,明眸善睐。
  被她眼神一看,感觉全世界的花都开了。
  言蹊出来后,发现安之小手抓着相框,看得异常认真仔细。
  “那是我和我哥哥们。”
  安之转头,“三个?”
  言蹊走过来坐下,接过相框,摇头道:“我有四个哥哥,三哥四哥是双胞胎……”
  她顿一顿:“我五岁时,四哥和爸妈过世了。”
  她刚洗完澡,穿了条睡裙,头发半湿地披着肩上,身上和她是同个味道。长睫微敛,没有往下说了。
  安之的小心脏揪了揪。突然有点无措。
  “那个……香味。”安之涨红脸才蹦出这几个字。
  言蹊被她吸引了注意力:“什么?”
  “洗头发的,还有……洗澡的,香味是什么花?”
  “哦……是这个……”她拿来白色的瓶子。上面浅绿色的字体“Kai ”,挤出一点乳液,抹开,“我们洗头发洗澡的都是这个牌子,栀子花。”
  安之并不认识这种花,言蹊又笑笑道:“是一种白色的花朵,这是我妈妈很喜欢的一个牌子,而我喜欢栀子花。”
  她微微凝神,似乎想起来什么往事。眼神有点飘渺,也只是一瞬,她笑着对她说:“楼下就有种的,不过现在过了花季,以后给你看。”
  其实还没到言蹊睡觉的时候,她给安之吹头发时小女孩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小脑袋一点一点地,慢慢慢慢地歪向她,言蹊把她接住,摸一把她的头发,把她放好睡着。
  她其实并不习惯跟人一起睡,更别说是同个被窝了。另外拿了一张大毛毯,将小女孩严严实实裹在里面,掩好被角。
  本来想看点台里的视频资料,想想还是算了。亮着灯怕她睡不好。
  在她旁边躺下来,言蹊一手枕在脑后,肢体放松,精神上却没有。
  “我在想什么呢……把别人家的孩子就带回家了……”
  你是不是有想清楚之后要做什么?她父母是不靠谱,可是……由得你做主吗?难道你要把她带在身边么?
  这怎么可能呢……
  言蹊这些天在编导的这个岗位实习,跟在导演们的后面团团转。上周确定好了选题,下周就要拍摄了,编导的这个岗位不仅上佳的文笔,良好的沟通能力,以及耐心,细心,最重要的是需要体力,因为非常高强度的工作,每天至少12个小时,通宵达旦是经常的事情。跟她一起实习的几个同龄人,每天晚上靠喝咖啡和公牛撑下来,干脆就住在了台里分配的宿舍。
  她都不能保证每个月的休息时间。怎么带一个孩子呢……
  这怎么可能呢……
  言蹊按按头,侧过去看安之。小女孩睡着了,很安静,呼吸声细细的。
  言蹊一点都不了解儿童的世界,她的两个侄子又吵又熊,又爱粘人。她二哥和三哥不胜其扰,搬了出去。她倒不会讨厌,只是觉得“小孩子这种生物太麻烦了,尤其是男孩。”
  她大嫂要生的是一对双胞胎女孩子就好了。一定又乖又可爱,淘气一点也没有关系的。言蹊之前也这样想过。
  没想到会遇到安之。
  “我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
  言蹊又想起这句话,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奶声奶气地说着这么沧桑的话。她需要比别的小孩子更多的呵护还有爱护。
  她可能做不到……
  说实话,言蹊有点后悔冲动把她带回家,她根本就没有想清楚后面怎么办,只是当时觉得不能由着她这么一个人回去。
  每个小孩的内心都有一座属于她们的公园。也许大部分的小孩,如同她的熊孩子侄子们,他们的那座公园可能是阳光,秋千,晃动的小马,摩天轮。有父母一起陪伴着的笑声。
  而安之,她内心的公园里也许有这些事物,而她站在外围,只是静静地看着别人家庭玩耍。
  言蹊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有种这种感觉,光想着就让她心艰涩起来。
  她希望她带她回家这个举动会让她开心,又隐隐担心她会对她有太多的盼望。
  因为她不愿让她失望。
  言蹊一时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也罢……先在家里呆着吧……至少有心姨照顾,她放心多了。
  暂时先这样吧。
  安之醒来的时候有一瞬间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是在老家的小床上,还是在陶臻臻的住处,还是在那个冷冰冰没有人会理她的大房子里?
  她坐起身来,揉揉眼睛,扫了一圈周围,才恍惚想起这是yan xi的房间。
  她摸摸盖在身上的毛毯,又看了看旁边叠好的浅灰色的被子,愣了愣。她坐在床上发了一小会儿呆,才去摸床尾给她叠好的衣服。
  下床,到卫生间,小心地观察了下,发现有给她的牙刷和毛巾,她心定了定。踮起脚刷牙,洗了下冷水脸,梳好头发。
  她在房间里等了一小会儿,也不见有人来。不知道应该想什么,只好起来开门出去。
  三楼静悄悄,她在门口站了站,回忆下楼梯的方向。
  言蹊刚走到三楼就看到小女孩站在那里发愣,穿着浅黄色的衣服和裤子,看到自己,她轻吐了一口气,朝她微笑起来,有点怯生生的。
  “来,”言蹊不由得把声音放轻,“肚子饿了吗?”
  早餐很香,小米粥,豆浆,油条,肉包子,鸡蛋饼,还有小菜。
  一楼的厨房有很长很宽的原木餐桌,大大的落地窗门,门外还可以看见很大一片的绿色的草地。
  这是个陌生的环境,安之有点忐忑,坐在桌旁没有动。桌面上的食物有着温暖的香气,她目光略略扫过,也不主动提出要吃什么东西。
  言蹊眉头不经意地蹙了蹙,松开,主动给她盛了一碗小米粥,把油条和鸡蛋饼推到她面前。
  “会拿筷子吗?”
  安之迟疑了一下,点头。
  言蹊给她拿了一对儿童筷子,勺子。她小手抓起来,道谢,仿佛想起什么问:“心姨,爷爷和奶奶……他们吃了吗?”
  言蹊看看她,“嗯,他们都吃过了。我也是。”
  安之默了默,小声道:“我起晚了……”
  言蹊揉揉她头发,“没有,爷爷奶奶本来也不在餐厅吃,他们起得早。心姨也是……”
  “快吃,要不然肚子里的青蛙要叫了。”
  安之这才放心,小口小口地吃起东西来。她吃相很乖,舀一勺粥,吹一吹,含到小嘴里,咽下去。咬一口鸡蛋饼。再吃粥。
  像只小兔子一样,连咀嚼的声音都很小。
  而且只吃放到她眼前的食物。
  这样她仿佛就很开心了,偶尔抬头,小酒窝扬一扬,对她笑。
  言蹊心里一瞬间的波澜起伏,不知道怎么该对她说她今天就要回市里去工作。但还是要对她坦白。
  等她吃完,她们在客厅坐着。
  “安之……”她刚尝试着开口,小女孩听到她的语气就坐直了,两只眼睛巴巴地望着她,就像兔子受惊一样竖起耳朵。
  言蹊抚抚她的耳侧:“你安心的住在这里,没有关系的,心姨和我爷爷奶奶都很欢迎你,还有过几天我侄子们就回来了,他们跟你差不多大,你们可以一起玩……”
  安之抿了抿嘴,右颊边的酒窝黯然地陷进去。她问:“你不在这里吗?……”
  言蹊:“我在市里工作,会比较忙,不能每天晚上都回来……”
  安之看着她。
  言蹊:“我下个月……嗯……下下周回来。”
  安之还是看着她,离得近了,看得见言蹊的皮肤很白,双眼皮深,眼形是偏狭长的,尾端自然微翘,天生的一对笑眼。
  安之小肩膀矮了矮,头发细软地伏在她脸颊。她垂下眼睛,言蹊在家穿了件灰色的大卫衣,阔腿牛仔裤,安之盯着她袖口看,有一圈白色的压线。
  突然,耳朵被暖腻的手捂住。安之被动地抬起头,言蹊的眼神温柔剔透,弯起唇角,嗓音清和:“安之,我下周回来。跟你保证。”
  回市里的路上,天突然暗了下来。乌云密布,似乎要下雨,言蹊心情莫名有点低落。
  她离开的时候,跟心姨多聊了一会儿,请她千万多照顾一下安之。
  其实没什么好担心的,心姨是照顾他们兄妹几个长大的,看养小孩经验丰富。
  可是安之……
  那个小女孩听她说完,突然问她,“我想要知道你的名字怎么写……”
  言蹊微微一怔,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她这么问,但是能够转移她的注意力就好,“言,语言的言,蹊,这个字比较难……”
  她拿来纸笔,尽量写慢给她看,“就是小路的意思。”
  她的字秀气又沉静,带着大人写给小孩看的那种端正和规矩。安之细细地观摩着,把纸捏在手心。
  她又问,“为什么叫你小五?”
  言蹊:“因为我在家里排第五呀,小五是我的小名。”
  安之小嘴微张“哦”一声,墨亮的瞳仁泛起笑意。言蹊借机逗她,“那你有没有小名啊?”
  安之道:“有的,外公叫我陶陶。”她嗓音糯软,“……只有外公这么叫我。”
  几颗大点的雨滴砸到玻璃上,言蹊拉回思绪。天空飘起了密密的雨丝,入秋的第一场雨,淅淅沥沥地来了。


第9章 
  言蹊和所有刚出社会的年轻人一样,对着工作有着灿烂的憧憬和无尽的冲劲。电视选题确定下来后,只有一周的拍摄时间,时间紧迫工作量又大,她们几个新人每天从早到晚,忙到焦头烂额。
  很多时候,一天的拍摄时间后,凌晨还会开会分享心得,总结自己的经验和不足。言蹊跟他们相处的不错。那些加班的夜晚,在深夜的咖啡馆,在24小时营业的肯德基,在路边的烧烤摊。
  邶城的凌晨时分,灯火阑珊,人烟稠密,年轻人谈笑风生,把酒举杯,满满都是对未来的期望。
  而言蹊在这种时候才能稍稍放松一点,不经意间挂念安之。
  那个小女孩,年幼失去至亲,以为会跟母亲一起生活,却被母亲推给父亲,受到冷漠的对待,被自己带回家。
  她一直没有安顿下来,像一个皮球一样,被这方推给那方,兜兜转转,被自己带回家,而自己也没能够呆在她身边,相当于又把她置身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
  在她年幼的心里,会不会不理解什么叫做工作,也把言蹊当作“不想要她的人”。
  言蹊想,如果自己是她,大概也会这么认为。
  不,她没办法站在她的立场。虽然她五岁时也失去双亲和一位哥哥,但是她那时没有太懂事,很多记忆随着时间已经慢慢模糊,而且她几乎是在爷爷奶奶和哥哥们的呵护下长大。
  怎么能一样呢?
  心姨在电话里宽慰她:“安之很乖呢,会自己洗澡,吃饭,还敢自己一个人睡觉,跟爷爷奶奶也相处得很好。”
  “你大嫂,大胖和小胖回来了……家里又热闹起来了……”
  “倒没有一起玩……安之太文静了,有点怕生……
  但是尽管她这么说,言蹊还是不能够放心。
  连续加了几天的班,周日下午到周一晚,可以休息一天。同期进电视台的女生邀请自己去逛街,言蹊婉拒后,立即开车回郊区。
  言家老宅前门有个很大的花园,言爷爷爱种花。言蹊到的时候是下午,最后的一点光还没落完,大半院的菊花千姿百态,白如雪,黄如金,墨透红,美丽极了。
  言蹊刚从车库过来,从里屋跑出来一个小胖墩,唇红齿白,大呼小叫地小跑上去:“姑姑!小姑姑回来了!”
  仿佛二重唱一样,又跑出来一个一模一样的小胖墩,嘴里也直叫唤:“姑姑,小姑姑!”
  言蹊对这种欢迎模式驾轻就熟,她微弯下腿,双手伸出,学西游记的孙大圣的口音,“孩儿们,俺老言回来了!……”
  两个小胖墩嗷嗷地扑上去,一人瞄准言蹊的一只手臂,化作猴子一样挂上去,哈哈大笑,一只说:“姑姑,是老孙!是齐天大圣!”
  另一只反驳:“我们家又不姓孙,姑姑是老言,我们是小言……”
  “可是姑姑叫我们大胖,和小胖……”
  “你们还不是大胖和小胖!两只小猪!重死了……”
  言蹊颠了颠他们两个,几天不见,感觉重了好几斤。
  “姑姑!我是言骐!弟弟是言骥!”
  “对!太爷爷说我们的名字!……是骏马的意思!不是猪!”
  “好了,那就是言大马,和言小马……”言蹊嘴上漫不经心地打击着他们,目光却朝前方凝视着。
  安之本来跟着他们后面小跑出来,她虽然比言家双胞胎大一岁多,身体却至少比他们小一号。动作也没他们快,她小跑了几步,看见言蹊一手一个把他们抱住,她愣了一下,怯生生地站住了。见言蹊在看她,她才慢慢露出微笑。
  言蹊的心突然被什么刺了一下。她想叫她,可双胞胎粘住她不放,叽叽喳喳:“小姑姑,给我们的玩具呢?机器人,机器人?!”
  “小姑姑,我的积木呢……”
  “在车后备箱,等下给你们玩……先下来……”
  双胞胎欢呼一声跳下来,言蹊正呼出一口气,两只手分别被他们拉住,扯着往里走,言蹊只来得及往后扫一眼。
  安之那小小的身影在后面慢吞吞地跟着。
  “安之……”
  客厅里,言家双胞胎兴致勃勃地拆着玩具,比划着。
  他们的妈妈-萧雨桐,对双胞胎道:“光顾着玩,有没有跟姑姑说谢谢呀!”
  双胞胎异口同声:“谢谢小姑姑!”
  “下次还要。”
  “下次再给我们买!”
  ……
  屋子里的人都笑了。
  言蹊看了看旁边的安之,见她规矩地坐着,小手叠着放在膝盖上。
  她太粗心了,给大小胖的礼物是早一个月买好放在车后箱的,而她刚才急着回来,忘记买什么东西给安之了,现在两手空空的,什么都没有给她,不知道安之心里会怎么想。
  言蹊抱歉地摸摸她细软的头发,小女孩若有所感地抬头,对她笑一笑,清澈乌亮的眼睛里有着浅浅的笑意。言蹊发现,她好像特别喜欢被摸头,表现得不是很明显,只是每次酒窝都会特别甜地笑。
  言蹊不由得多摸摸她的头顶和耳侧,感觉到小女孩轻轻地蹭了一下她手心,像只小心翼翼想要撒娇的小兔子。
  言蹊觉得心软又隐隐心痛。
  那边的言大胖见妈妈帮助言小胖摆积木,叫小姑姑也不理他,心有不甘,溜过来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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