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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狼公孙-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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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陆续续的说话声在马贼中响起。对面草坡上,吕布听到有人指着那边的马贼嘀咕,他睁开眼,目光望过去,见到那边一众马贼围拢着说些什么,他举起手,挥了挥,让众人戒备。
  “全部牵过马,小心他们趁机离开。”吕布咬过肉干,抓紧时间恢复体力,想来对面应该是在说一些鼓舞之类的话语,对于这点他倒是欣赏这个马贼头领,受那么重的伤,还仍然鼓动手下人,这点上让他想到另一个人,性格内敛沉稳,少言语,就像一块硬邦邦的石头。
  过得不久,马蹄震动大地的沉闷声响传来。
  天空的惊鸟啼鸣,一支上百人的马队轰隆隆奔着这边过来,昏暗的视线里逐渐清晰起来。吕布扔下肉干,取过插在地上的方天画戟,面色如沉水的望这那支骑兵:“匈奴还是鲜卑?”
  然而,手下人还未来得及回答,那支骑兵呼喝着分散成两股绕行,在对面的草丘并排列阵,手中的短弓齐刷刷抬起,指向了这边。
  “全体上马——”
  吕布低喝一声,翻身骑上马背,提着方天戟目光戒备起来,对方来了增援,显然还会拼杀一场,不过此地正好借着草坡,全力冲击下去,他想着,拽紧了缰绳。
  ……
  彤红的残光在地上走,赶来的马贼当中,高升翻身下来,顺手也将一道捆着的身影从上面丢到地上,挎刀拱手:“首领,来的时候,东方胜那家伙提醒让我把这个俘虏给捎上,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披着大氅的身影点头,身上有伤不能乱动,便挥手让李恪把地上扭动的俘虏提起来,拖拽着来到下方,公孙止握着刀慢慢走下来,看了一眼俘虏,对方正惊奇看着那边提着方天画戟的身影。
  “果然……你们认识的吧?”
  侯成回过头来望向公孙止时,弯刀已经架在他脖子上,冰冷刀锋贴紧皮肤的一瞬,握刀的身影已经朝对面的草坡喊出了声音:“吕布,下来说话。”
  草原上的风刮的猛烈起来。
  听到传来的声音,吕布微微张了张嘴,喉咙发出嘶哑低沉的笑声,一抖马缰,“走!我们下去——”周围并州骑卒取过了马侧挂着的长矛,夹在腋下,做出了随时冲锋的动作。
  马蹄踏过嫩绿的草。
  戟尖悬垂摇摆,随后停下,驻马横戟的身影望着相隔十丈距离的公孙止,戟尖指了过去:“你既然认的我吕布,那有些话就好说了。”
  他身下战马焦躁的踏动马蹄,吕布抚了抚马鬃,嗓音沉闷雄浑,即便很小也清晰的传到了所有人耳中:“杀丁刺史妻弟在先,又杀雁门郡太守在后,尔等聚众作恶……”话尚未说完,被一阵笑声打断。
  “哼哼……哈哈哈哈——”
  公孙止偏头,刀锋猛的下压侯成的脖子,丝丝的鲜血从锋口和皮肤渗了出来,“……这些是屁话,我只问你,若有人要杀你吕布,你会怎么做?”
  风拂过百花袍,持戟的身形沉默了片刻,点头:“自然是杀了对方。”
  “那不就行了,你说的郭太守要害我等兄弟,我等反来报仇杀了他,对不对?”公孙止狰狞的盯着吕布。
  后者迟疑了一下,感觉自己好像被绕进去了。
  “我就问你对不对?!!”然而对面声音继续逼了过来。
  吕布皱起眉头,捏紧了戟杆。
  下一秒,公孙止手上用劲,噗的一下将侯成的脑袋削了下来,刀指过去,“射死他——”
  周围,一字排开的马贼嗡的将弓弦绷紧。


第二十五章 虎狼斗
  “我就问你对不对?!说啊——”
  刀锋压在侯成脖子上,猛的一抹,鲜血溅在了狰狞怒吼的脸上,对方的头颅旋了起来,壮硕捆缚的身躯抽搐着洒落鲜血,向后倒在地上不动了。旋即,沾着的血迹的弯刀划过轨迹指向前方,面目更加的凶戾。
  弦音在周围抬起的短弓上吱吱的绷紧起来。
  昏暗光芒里,吕布几欲睁裂眼眶,咆哮如雷:“公—孙—贼—子!!”座下的战马刨动地面,惊乱长嘶,他手臂轰然举起,方天画戟抡开擦出呼啸的风声。
  “吾杀了你——”
  “射死他——”公孙止也同时吼出声。
  离弦颤音响起第一声“嗡”的轻响时,昏暗下来的周围,只听擦破空气的嗖嗖嗖声,几乎百多道箭矢都朝着那边飞了过去。
  吕布昂起头,咧开嘴角,鼻中哼了一声,视野之内,箭矢如飞蝗过来,旁边纵马的身影飞扑过来,方天画戟已在手中转动,罡风呼啸。
  叮叮叮叮叮叮……火星接连不断的在挥动的画戟上跳出、闪烁,发出金鸣交击的声响,飞扑而来两名并州骑兵挡住了两个方向,噗噗噗几声闷响,身上插满了箭矢,从马背摔下来,附近其余并州骑兵一夹马腹,口中暴和出声,夹着长矛朝那边射箭的马贼发起了汹涌的冲锋。
  “不要接敌——”高升骑着马,奔走高喊:“他们没多少箭了,散开游猎。”
  轰隆隆的马蹄声,战马狂奔,另一边策马调头,便在这一刻,轰然撞了过去。
  “杀——”冲锋的骑兵中有人挺矛大喊。
  接着,更多的声音发出怒吼:“杀贼!!”
  下一秒,马蹄雷动,踏碎大地般震耳欲聋,冲刺的骑兵前方,马贼一夹马腹调头就跑,稍有慢的身影,被贯穿在刺来的长矛上,然后甩飞出去,交锋的瞬间,只有几名马贼不那么走运,剩下的已经拉开了距离,在马背上转身回射。
  视线并不佳的情况下,箭矢飞向后面,溅起血花,有少许身影在黑暗中落马。高升领着队伍在前面跑着,他的骑术并不算好,加上块头有些大,在马背上有些摇晃,便是翻身跳下马,挥刀步战。
  前方战马的身影逼近,一个照面间,躲开刺来的长矛,挥刀砍断了冲刺的马腿,马匹凄厉叫了一声,轰然扑倒,将背上的骑士抛飞去了前方。
  “让这些官兵瞧瞧,什么是狼——”他一刀剁下那名骑士的脑袋,凶戾的大吼,转身朝另外一名并州骑兵迎了上去。
  另一边,公孙止的方向是更为惨厉的厮杀,单人独马的恐怖人影直朝他而来,这边自然也是有人防御,不过大多都带有或轻或重的伤势,有人朝对方拉开弓弦。
  一道箭矢嗖的飞过黑暗、草地直钉持方天画戟的身影而去,吕布促马不停,随手挥戟,将那支箭矢斩断,迎着草丘上几名手持兵器的身影径直砸了进去,呯呯几声,那几名马贼直接被挥来的画戟抽飞。
  “公孙止,受死!”
  马蹄已经越过了草丘中段,战马呼哧呼哧的喷着粗气,马蹄僵硬的迈动,已经是到了极限。一名马贼看出端倪,冲杀上来,去砍对方的马腿。
  “滚开——”
  画戟挥动,那马贼的身体不断飞退,向后翻滚之中,公孙止虽然怕死,但若是跑了,死的只会更快,他握刀立在不远,“来啊!”
  夜风微寒抚过草丘,厮杀蔓延,草丘上数十名马贼持着兵器或步行,或骑上马匹朝对方冲过去,力竭的战马上,吕布持戟下来,然后奔跑,随意摆动手臂一戟砍在第一个冲来的马贼肩颈上,哗啦拔出的一瞬,方天画戟大开大合的狂舞,残肢飞上天空、血浆飙射、倒飞身影……无数惨叫声中,硬生生撕出一条路。
  转瞬之间,便死伤一二十人,剩下的一众身影中,有人吓的停下了脚步,有人继续上去,吕布根本不理,挺着画戟直插人群推向那边的公孙止。
  “首领!!躲开啊——”
  名叫李恪的小马贼啊啊叫着飞扑上来,呯的金鸣大作,手中刀刃与画戟碰撞的一瞬,断裂崩飞,整个人哇的吐了一口血,被击的往后退了两步,仍旧不倒下的挥舞那半截断刀,狰狞嘶吼。
  吕布被阻了一下,显然对眼前这个年轻的马贼有些诧异,虽然毫无章法的乱挥刀,但这膀子力气倒是有些大。
  不过已经不重要了,狼再厉害,始终没有虎凶猛。
  一杆画戟挥舞,砸、砍、刺又汹涌围过来的马贼,再次撕开缺口,李恪满口是血的护着公孙止在走,随手捡起地上不知谁的一口刀,再次与轰然袭来的画戟对碰,呯的响了一声,兵器脱手而飞,双手发麻的颤抖。
  对面方天画戟再次呼啸的挥过来,带起罡风。
  公孙止一把将这个小马贼拉开,弯刀呯的斩到画戟小枝上,火星跳起来的同时,他“啊!”的一声抬脚猛踢,吕布同样抬脚将他脚压下来,画戟陡然用力一摆,将公孙止连人带刀扫到了地上。
  这时,马蹄急骤,一匹战马从下方冲来,马背上身影大刀劈下,吕布侧身躲开,反手一拳重击在马头上,战马踉跄不稳的摆动头部时,一把拽过马嘴的缰绳奋力外地上的一拽,顷刻间,马声长嘶,轰的巨响被拽倒在地上。
  上面的人影落下翻滚,仓促爬起,舞着大刀再来,嘭的一下,被迎面一脚蹬了出去。然而就在吕布将对方蹬飞时,一名马贼纵马从他背后轰然撞了过来,持戟的身形也有些疲累了,反应有些慢了下来,横戟回身一挡,马躯直接撞了上去,然后四蹄朝天的翻滚、上面的身影飞了出去。
  吕布踉跄后退七八步,将戟杆望草地一插,方才停下身形,肩膀抽动,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握杆的手臂也微微颤抖起来。
  公孙止身上的伤口已经迸裂,鲜血染红了大半个身子,看上去凶戾无比,他盯着对方,低哑开口:“没劲了吧……”
  那边不答话,两人都是用着凶恶的眼神互相瞪着,周围能站起来的马贼也都不多,能战的却紧张不已的看着那头疲惫的猛虎,不敢上前,双方就像棋盘上陷入死局的棋子,僵持了下来。
  “首领,他没力气了……我去杀了他。”那个满嘴是血的李恪跌跌撞撞的要走过去。
  公孙止刚想点头,视野的尽头,一条斑斑点点的火龙蜿蜒朝这边而来,心下知道是代郡或者雁门郡的骑兵来了,忍着疲累和伤痛爬起来,高升也看到那边的异状,连忙找了一匹马骑上,一把将公孙止提上去,朝周围的马贼呼喊了一声:“走!”
  随后朝草丘下面狂奔,吹着狼嚎呼唤远处与并州骑兵鏖战的马贼,发出撤退的声音。吕布并未追赶,毕竟他披着甲胄与对方耗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不久之后,援兵赶来,他慢慢站起来,望着马贼仓惶逃离的方向,挥手不让他们追击。
  “……这帮马贼凶悍无比,进退自如,这样的条件练出这样的骑兵,毁了可惜了,若能逼降最好不过。”吕布即愤怒、又有感慨的说了一句,转身翻上一匹战马。
  他望了一眼众人,握拳。
  “待我休整两天,再来会会这股马贼,我们回去——”
  ……
  逃出数里的一行人,公孙止见到没有追兵杀过来,神经终于在这一刻松了,整个人昏倒在高升的背上……
  惨烈,过去了。


第二十六章 历史的大浪(一)
  一轮红日藏在云朵后面,天地间一片昏黄,成群的牛羊在帐篷外发出嘈杂响动。微微抖动的睫毛,迷迷糊糊半眯的眼帘之中,帐篷在呜咽的风里鼓鼓囊囊的起伏,不一会儿帘角掀开,一束残阳照在脸上。
  意识缓缓恢复过来,便闻到一股草药的味道,一双男人的手在给自己伤口换药。脑子里有些混乱,不过公孙止确定自己不是在狼穴里,而是匈奴人的帐篷,那……自己怎么会跑到匈奴人的帐篷里?
  狼一般的危机感,让他陡然坐了起来,重新缠上的绷带震出点点殷红,视线之中,给自己换药的竟是那名小马贼,对方脸上划出惊喜,连忙将药碗放下来:“首……领……你可醒了,大伙儿都在担心……”
  “这里是哪里?高升呢?”公孙止在他搀扶下站起来,语气低沉。
  李恪有些呆头呆脑,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慌里慌张的指着外面,“二首领带着大家在外面吃肉,他们叫我进来给首领换药……”
  “扶我出去。”
  公孙止终究有些担心,一旦伤病,会不会有人趁机过来杀了他,坐这个位置,直到了外面,见到还剩下的一百多人聚集那里说笑吃肉,心里的石头方才落下来。高升看到这边,连忙撕下一块羊肉跑过来,“首领先吃着,等会儿再烤几只,都是小羊,肉嫩!”
  长了一圈青色胡渣的身影,从容的接过肉块,看了一眼这部落中央被驱赶聚集起来的匈奴男女老少,低下嗓音:“我昏迷多久了?”
  “三天!”高升比了一下手势,“那天跑的太久,天又黑实在找不到路,恰好看到这里有一个小部落,兄弟们又累又饿,实在管不了这里哪儿,就干脆就直接杀进来了。”
  公孙止咬下一口肉,一边咀嚼,一边看着那边瑟瑟发抖的俘虏,当中稍有些姿色、或年轻的少女,大多半裸着,大概也猜出一众马贼对她们做了什么,里面甚至还有赤裸的尸体夹杂其中,殷红的鲜血正从大腿根流下来。
  对这样的事情,在边界上见怪不怪。
  “不清楚这里是哪儿?”他看了一眼周围浩瀚无边的草原,没有经验的旅者很容易迷失方向的。
  高升摇头:“反正就在匈奴境内,跑不远。”
  “这样也好,先让兄弟们在这里养伤一段时间,再做计较。”
  牙齿撕下那块冒着油脂的羊肉,公孙止使劲的让自己吞下,看着眼前的草原,苍鹰在空中翱翔过去划过残阳,不久之后,这个白天便是过去了。
  ……
  远去洛阳,大将军府。
  院中的苍树摇摆,树枝被风吹着扫过屋檐,下方的窗棂亮着橘黄的光芒,人的影子倒映在上面,随后传来手掌呯的拍在矮几上的声响。
  “陛下想要另立太子,我绝不答应,那蹇硕一介阉宦也想争我兵权?还有那张让那帮人,一个个包藏祸心,他日定斩了这帮阉人。”
  两旁青铜灯柱静谧的燃烧,堂中灯火通明,首位正中宽胖壮硕的何进愤慨的说着话,下方左右各跪坐两人,左侧体形消瘦,白脸长须的男子乃是他的弟弟,车骑将军何苗,待何进发过脾气,他朝对方拱手:“大兄说的没错,这帮阉党与我等水火不容,若再让其得势,你我兄弟将难有善终,今日从何皇后传来的消息,陛下已有态度。”
  “那如何事好?”何进一拳砸在手心,呲牙苦想了一阵,最后还是望向右侧的身影,“假司马,你说说,可有什么办法?”
  那人名叫伍宕,此时听到询问,连忙起身拱手:“大将军,既然阴阳失衡,不如引外阳以正洛阳阴盛,另则《太公六韬》言,天子将兵事,可威震八方。大将军既可以向陛下表明忠心,也可震骇阉宦,不敢与大将军争锋,此一计二用。”
  过的片刻,对面的何苗闭眼抚须点头,看向首位上的大兄:“伍宕说的倒是可行。”
  “行倒是行,那该如何行事?”何进嘭嘭拍着桌面,“你直管说就是。”
  伍宕道了一声是,然后站了出来,走到中间拱手,抬起脸,笑道:“耳闻陛下有意设置西园八校,大将军不如借《太公六韬》让陛下讲武大军,缓和君臣气氛,然后再在八校尉里安插大将军的亲信,如此一来,那帮宦官依旧什么也得不到,何谈分权呢?”
  “不错!”何进点头,站起来来回走上两步,唤来下人:“立即召议郎曹操、虎贲中郎将袁绍、淳于琼、鲍鸿连夜到府上议事。”
  待那下人走后,何进眯起眼,大手一挥,笑起来:“如此,那帮阉宦奈我何?哈哈哈——”
  夜虫飞舞扑进了灯火里,噗哧烧尽。
  ……
  即将动荡的洛阳相比,北方匈奴、鲜卑变得坐立难安,飞将吕布重返草原已过去半月有余,屡屡扫荡周边,虽不乱开杀戒,也让边境安扎的匈奴人、鲜卑人感到不安,并不明白这位飞将到底在找什么。
  而这一切,藏匿草原某个部落的公孙止心中便是清楚,对方正是在找他们这拨人。
  “那吕布一直徘徊草原上,咱们兄弟们根本走不远,再待下去有人心里会生变的。”高升走在帐篷里摸着大光头,发着牢骚。
  公孙止有小刀叉过一片羊肉,此时他伤已经好了一半,日常行走无碍了,看着不断走动的身影,虚按了一下手掌,“……拖下去确实不是办法,对方大概是存了逼降我们的念头,不然以他的能耐,应该能找到我们。”
  “逼降?那也好啊,换一个官当也不错。”高升叉腿坐下来,“总比咱们在塞北天天喝风好啊。”
  小刀嘭的钉在地上,公孙止擦了擦手,“出息!就算投别人麾下也要把眼睛擦亮点,那丁原、吕布像是一个成事的人吗?”
  “可对方现在逼着咱们,能怎么办?”
  公孙止叹口气:“那咱们就给他送礼?”
  “送礼?”
  他点头,望着帐外的阳光,“对,就是送礼。”
  第二天后,去往外面的马贼回来,这次意外的带来一只绯红的马匹,高升瞪着大眼指着只有他腰那么高的小不点,“首领……会不会小了一点?”
  那匹胭脂小红马偏偏头,在光头高升身上拱了来拱去,像是在找吮吸的地方。
  “过个几年,就是好马了,找个人将就给吕布送过去吧。”公孙止摸了摸小马驹这样说道。


第二十七章 历史的大浪(二)
  平地上说话的声音忽然停了下来,沉默中,光头大汉推开伸过来的马嘴,蹲在地上,将脸撇到一边。
  “你干什么?有事说事。”公孙止看他郁郁不乐的神色。
  高升咬牙切齿的站起来,大吼:“……既然咱们又不投降那吕布,还反过来还给他送礼,我这心里憋气,要么干脆再杀一场,要么干脆的投降还有一条活路,当初我老高参加黄巾也没后悔过,反正都没出路,大小拼一次总归有希望啊,首领,看看咱们现在,做的什么,哪里还像狼了。”
  说话大声,挣的脸红了起来。
  周围穿着匈奴人服饰的马贼喽啰们望过来,俨然有种大小首领要打起来的错觉,连忙围上来,看看情况。李恪这个小马贼提着一根大棍子冲上来护在公孙止前面,“你……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大声和首领说话。”
  高升瞪了他一眼,伸手推开,上前一步,头低了低,声音也低下来:“我老高没想过要这么大声说话,就是……就是……心头不爽。”说完这句,将脸扭开,抬臂拱手:“还请首领责罚——”
  “我责罚你做什么。”对面的身影语气不高,目光扫过一遍众人,沉默了一阵,目光重新投到高升身上,方才开口:“……你说的都对,我心里同样憋屈,狼不狼,狗不狗的,但你要知道,狼也会选择暂时隐忍,等到猎物露出破绽的时候,才会重新张开獠牙。”
  公孙止走到高升面前,将他拱起的手放下来,目光与之接触,声音陡然拔高:“……为什么不投降吕布?不投降并州刺史丁原?他们能不能成事还两说,但是今天我要告诉你们,男人的膝盖可以跪天地、跪父母、跪祖宗,就是不能轻易给别人跪下,刀架在脖子上也不能跪,一旦跪下,就有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无数次,想要再站直,这辈子都难!!”
  风卷苍云,西边的残阳展出惊人心魄的瑰丽,彤红洒在一众沉默的身影上,一百多人心里埋下了一些奇怪的东西,等待滋生发芽的那一天,或许那一天有人能够骄傲的抬起头来,或继续卑微的低下头颅,至少在这一刻,公孙止说的话,告诉他们关于——做人该有的骄傲。
  片刻之后,沉默的身影开口。
  “首领,我高升今日算是服气了,你的话比那酸儒说的让人心头服气。”高升伸手,“拿大碗来!”
  随后,他挥起腰间的小刀在手掌割破手掌,鲜血滴进酒水里,周围一道道身影走过来接过刀划开手掌,一滴滴的鲜血在酒水中稀释或凝聚,渐渐变得深红起来,高升将那碗酒水举过头顶。
  那声音高亢雄壮:“首领,我这条命就给你了,往后绝无二心,再无异议。”
  仰头,喝了一口,传递下去,人声接着一个又一个的发出,“首领,等我们伤好的差不多,咱们打回去。”“对,不管是什么飞将,我不怕,大不了就死了呗。”小马贼李恪扣着脑袋,扭捏着,“首领……我……忘记该说什么……”声音嘈杂的继续响着。
  公孙止伸手在半空按了按,周围说话的声音才静了下来。
  “好,公孙止就在今日,就在此地,向各位弟兄保证,那日之窘迫,往后将断不会再出现。”
  他握起拳,声音狠厉:“今日的屈辱,来日我们吃了他。”
  哗——
  空气里响起一片刀出鞘的声音,林立的片片刀光迎在晚风里,高升拍起胸膛嘶吼:“吃了他——”
  “吃了他!”
  “吃了他!”
  兵器拍在鞘上,整齐的梆梆作响,一道道身影歇斯底里的发出吼声,仿佛震撼了这片天光,不久天色暗下来。
  ……
  三月初,北方的积雪早已化开,来往的商队越来越多,一片热闹的景象。
  东方胜带着几名马贼喽啰走在阴馆城中的街道上,身上的袍子已经换成一件崭新的了,只是脸上不见兴奋的表情,李恪一身猎户的打扮,抱着一根大木棍走在他身边,饶有兴趣的东张西望:“首领说的铁匠铺在哪儿……”
  二月末时的那晚追击,以及三月初,吕布对他们的打压,这样拥有超强武力,又能调动边军的人,是他们无法忽视的,东方胜对首领暂时的妥协,也是赞成的,不然狼穴那边都快揭不开锅了。
  自从不少马贼有了家眷后,有些女人的肚子也一天天大起来,若是断了吃食,他们的危机就越来越重。此时他便是带着作为礼物的小马驹过来,不过说起来,他也不知道这匹马到底贵不贵重,但看到那小马还未断奶,饿的只叫喊时,心里担忧那吕布翻脸会不会将他宰了……所以一路过来,心情并不是很好。
  随后,东方胜带着白狼原公孙止的礼物等在了太守府的院落中,颤颤兢兢的等候时,偶尔从前方厅堂的门扇里面,能听到女子的哭声,以及断断续续雄浑嗓音的说话。
  “我夫君被贼人所害,如今只剩下我母子二人无依无靠,只得回到夫家……将淮儿养大成人,夫君之仇,还望主簿看在我夫君与建阳公的情份上……替我孤儿寡母……”
  “……布自然会找那帮马贼,郭夫人切莫哀伤。”
  不久之后,里面说话声小了下来,门扇忽的打开,一身素白丧服的女人,牵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孩童出来,看了东方胜这边一眼,便径直上了外面的马车离去。之后,檐下有人招手邀他进去,跨过门槛,便是见到了里间正中坐着的那位飞将吕布。
  东方胜小心上前拜见,对方浓眉横目盯过来,吓得心肝扑通扑通乱跳,“草民东方胜有呈情上禀,望主簿……”
  那边,挥手毫不客气的打断,“讲人话。”
  “……能否休兵罢战?”东方胜话一出口,觉得有些不妥,补充了两个字:“暂时……”
  案几上,常服戴冠的身形站起来,那魁梧庞大的身形给瘦弱的东方胜带来巨大的压迫感,大步走来的吕布低头虎视看了他一眼,负手冷笑:“那头狼可不会说这么丧气的话,看你这身也是读书人,怎从了贼?”
  “家道中落,自然是人挪活,树挪死,区区虽然迂腐,但还是知道先填饱肚子的道理。”东方胜被他盯的心里多少有些发慌,也是硬气的挺了挺胸口。
  吕布眯眼嗯了一声,随手拍在书生的肩膀,对方忍不住踉跄走了几步,他挥手:“你回去吧,公孙止杀了刺史妻弟、太守郭緼以及城中兵将,总要缉拿杀头,吾也好交差。”
  “这……这……”东方胜心里急成一团乱麻,辗转时,方才想起一件事,小声道:“这……我家首领让区区送来一匹马,说是主簿大人会喜欢的。”
  说着,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哦?”吕布转过脸,眉头不由挑了一下,“可在院中?”
  东方胜点头擦汗:“在院中。”
  威猛的身形大步跨了出去,书生胆战心惊的跟在后面,出了厅堂的门,便是听到那匹小马驹凄凄惨惨的长嘶,声音虚弱的不行,东方胜心里冰凉凉的,视线的前方,魁梧高大的身形一动不动,双手握拳。不由暗叫一声“惨矣!”
  然而,下一秒,吕布陡然大步上前从李恪手中夺过缰绳扯断,双手抚过红亮,柔软的鬃毛,又摸了摸小马嘴,片刻后,大笑起身,大声只说了一个“好”字,对那边的书生招手:“你过来。”
  东方胜小心上前。
  “此马我收了,你回去告诉公孙止,暂时放过他,让他养好伤,练好部下,一月后,再与他较量,若赢了,此事揭过去,我自会向刺史禀报,若赢不了,过来给吾门下做一个副手。”
  吕布便是这样对传话的东方胜说了一句,方才挥手让他们离开。随后,他便仔细的检查这匹胭脂小马驹,脸上浮起笑容。
  “玲绮,多半喜欢的。”
  ……
  京师洛阳,关于皇帝刘宏检阅军队的事情,在四月初已经敲定下,在上林苑平乐观设大坛讲武,到了中旬,集兵马数万结营为阵,刘宏亲自披甲巡视,称“无上将军”,礼毕之后,关于西园校尉的事情也在此中落实下来。
  然而不久之后,皇帝便病重不起,与此同时,整个皇城、整个城池风波暗涌起来。刘宏躺在帷帐内,望着油灯残烛在摇曳。
  “朕的时间不多了……”


第二十八章 历史的大浪(三)
  青铜灯柱的火光在寝宫静谧的燃烧,偶尔门扇推开的声响,烛火摇曳之中,脚步轻柔的走进来,那是雍容的身姿,有宫人想要禀报,被她挥手压下去,只是望着那边张让为首的十道身影匍匐在地上,龙榻的帷帐里,枯瘦的手臂虚弱的抬起又放下,干瘦的身形躺在那里,声音微弱的响起。
  “……朕其实不想当这个皇帝……我就是一个贪玩的人……担当不了大任,可窦家的人……逼着我坐……不坐不行的啊……要死人的……那年朕才十二岁,什么都不懂,就坐上来了……”
  帷帐里,正当壮年的皇帝,眼眶深陷,已经没有多少了神采,青灰的双唇微抖着,断断续续的说话,回忆起了一些记忆,枯瘦苍白的脸上浮出一丝红润。
  “……十五岁的时候……立了一个皇后,她真的很美……可惜她的性子有些差了……渐渐朕也烦了她……五年后,终于也死了……朕这二十年里,想来最对不起便是她……”
  这位皇帝,起初不过是外戚大将军窦武以及其子窦妙选中的皇位继承人,那年不过十二岁的孩童,继位后的八月就迎来第一场政变,外戚窦氏一族被宦官灭族,又三年后,立宋氏为皇后,最后又被他废除,死于暴室。
  在位二十年,做过了许多的错事,各地的叛乱,严苛的暴税,事实证明他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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