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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狼公孙-第1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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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地而回,为何不见许攸?”
  “他……”王朗面色有些难堪,伸手从旁人取过木盒轻轻放到地上,“许使者……在这里。”
  木榻上,曹操眼睛睁开,双脚站到了地上,起身快步过去,将那木盒打开看了一眼,微微露出痛楚的神色,沉默一阵,喉结滚动,声音低沉的发出来:“……公此去一路危险,眼下好生去休息吧,待此间事了,回许都操为你请赏。”
  “主公,北地时,公孙止他说……”
  “你下去好好休息,等回许都再说吧。”
  王朗张了张嘴,想要冲出嘴边的话语终究被堵住,咽回肚子里,拱了拱手,朝外面离开。大帐之中,安静了下来,捧在手中的木盒陡然呯的丢到地上,一颗斑驳血迹的人头滚了出来,曹操哼了一声,负手绕着被腌制过的头颅走动。
  “子远啊,‘非攸,阿瞒能胜否’这样的话,下辈子别说了。”他轻声低吟了一句,随后走回席位,唤了一声:“许褚!”帐外探进半个身躯,声如铜钟:“主公有何吩咐?”
  曹操挥了挥袍袖,重新拿起一卷竹简观看起来:“把地上的人头拿去挖个洞埋了。”
  他看了一阵典籍,却始终看不进去,良久,拿起狼毫笔写下了一封书信,随后交给快马,自己则带着许诸的虎卫营随军出发。这个时候,五千弓骑已下了太行山,过邘城,一路延伸向南与西凉军徐荣、吕布在野王西北二十多里处汇合,照着城池的方向汹涌而来。
  天光微微倾斜,照过城头。
  王匡收到讯息乘着马车来到城下,拖着肥胖的身子艰难的上去,视野在前方展开,浩浩荡荡的五六万步卒、骑兵前后蔓延,黑压压一片在西面排开缓缓而行,林立的旌旗在风里招展卷动,仿佛淹没了远方的山峦一般。
  而与之相对的东面,曹军并列延绵而来,人数上虽然少了一些,但依旧漫山遍野涌来,双方探马、斥候不停的在四野奔驰,呈出一片精气狼烟的画面。
  咚!咚!咚!
  双方战鼓整齐的响起在原野上,两边军队压着速度保持着数个队形组成的大方阵相互逼近,踩出的脚步轰轰的震响大地,烟尘惊起弥漫开来,站在城头上也几乎能感受到有些微微震抖的错觉。
  “主公,不能如此让他们这般肆无忌惮啊……”有人在身后劝说了一句。
  王匡拳头压在墙垛上,咬牙看着这一切,“我也知,难道开城门与他们打过不成?那也要打的赢啊……这俩人简直辱我太甚!!!”
  呯——
  拳头狠狠砸了一下,矮胖的身形陡然转过来,威严的挥了挥手,厉声道:“两军在我城池前开战,视我王匡如无物,要是不做出点事来,岂不是告诉天下人,我这一方诸侯是泥塑的不成?!”
  然而,有声音在喊:“主公,城外有一名骑兵过来。”王匡回过头去,只见那名骑士勒马停下,朝着城墙上呐喊:“河内郡太守王匡——我家主公说,搬几张案几,几张蒲团出来!!”
  “哼!当我河内是什么地方,让我拿这些东西出去……”王匡拖着圆滚滚的身形来回走了几步,眯起眼扫过身边的将领和谋士,陡然伸手一挥:“……公孙都督大抵是肚子饿了……”随后,急吼吼的招人去搬案几,连声呵斥:“还愣着干什么,手脚麻利点!!!”


第五百五十一章 霸府(一)
  轰!
  轰!
  整齐的脚步声踏过地面,一柄柄长矛抖动、高举迎着天光映出片片金属独有的寒光,五万西凉军以十个方阵照着前方缓缓推进,各方阵的将领骑马走在最前,兵器斜下,压着整个方阵的速度,呼应后队。
  典韦背负双戟骑在马背上,虎目如电一眨不眨的盯着远方的曹军沿着东边天与地交接的线上,如涨潮般翻涌而来。当初这位因杀人躲避深山屠虎的猛士,今年已是四十六了,身形依旧如铁塔,肌肉虬结,不管是面对一头山中猛虎,还是一支凶猛善战的军队,南征北战这些年来,他护卫中军大旗从未退缩过半步。
  白色巨狼旗下,公孙止抬了抬手,巨汉会意的点头,朝附近的传令兵发下命令,快马飞驰起来朝周围方阵打出旗语,随后一名名传令骑开始在四周飞奔,延伸到仿佛没有尽头的另一边。
  “都督有令——停!!”
  高亢的声音交织穿插在天空,挥舞的令旗晃动在整个巨大阵型的各个小阵当中,在前方领队的将领,收到命令的一瞬,抬起了手中长兵举上天空,身后,黑压压的人群齐齐停下脚步,接着便又是轰的一声,自前排西凉步卒手中,一面面大盾砸进土里,立了起来。
  长矛探出,摆开了阵势。
  公孙止布满老茧的手掌展开一张布帛,过来的时候,在途中曹操遣人送来的信函,来的时候就已经看过上面的内容,大抵是想要与他在阵前好生谈谈。其实有些事情走到这一步,没有什么可谈的,毕竟这些年来杀步度根、杀轲比能……就算面对庞大不可一世的袁绍,依旧敢于厮杀,但现在地盘、军队随着战事一次次的庞大,所面临的东西与往日几千人,万把人的作战已经不同了,打仗有经验丰富的将领去,他更多需要做的,便是关键时候起到军心的作用,以及稳定整支军队可持续作战的士气,这些涉及到的东西,同样非常繁杂,后勤辎重就是最为关键的一环。
  ……真正意义上的胜利,并不只是打赢一场战争。
  “派人去野王,让王匡搬些案几、蒲团出来,另外着人去对面,告诉曹操,就两军阵前交谈吧。”
  公孙止低声的吩咐下去,李恪听完后朝城池那边纵马飞奔过去,举着狼牙棒直指城头:“河内郡王匡——我家都督让你搬几张案几下来!!”
  声音高亢的回荡在城头上的时候,公孙止带着典韦与一百近卫缓缓来到两军最中间的位置,相距箭矢最大射程尚有二十丈,对面曹操也只带许褚及百来名虎卫营朝这边过来,两边侍卫俱都按住了刀柄、弓弩。
  “丞相别来无恙?”
  披风在风里卷动,相距两个马头,公孙止朝对面的驻马停下的曹操拱了拱手,“……想不到你我这般快就在兵戎相见了。”
  “操,不是很想听‘别来无恙’这四个字。”曹操看着他,也抬起手拱了拱,沉默了片刻:“……袁绍与我乃旧友,去年也是与我说这番话,也像这般场景。”
  此时,野王城门打开,一辆辕车几名快马出城来到这边,河内士卒飞快的将两张案几摆在双方面前,放上蒲团,及一些酒水,便急急忙忙的驾着车就往城门回跑,王匡脸上笑的殷勤:“……丞相与都督慢聊,匡家中小妾生子,就先回去了。”
  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转动的视线之中,一左一右,两道巨大的身体挡下了去路,彪肥如山的身影扛着虎头大刀,指着旁边:“去那边坐着。”左侧,典韦捏住他肩膀,微微低下脸,虬须晃动,声音粗野:“家中小妾要生孩子,可以晚一点生嘛,来,郡守还是好生坐着。”
  手臂稍用力一按,王匡“哎哟”一声,直接坐在了地上。
  而他们对面,公孙止从马背上下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丞相就那么自信,我公孙止会是下一个袁绍?”随后,盘腿坐了下来,对于习惯坐椅子,跪坐的姿态实属让他难受,何况还有甲胄在身。
  “公孙也那般有自信,将操击败?”曹操哈哈的笑了出来,声音豪迈,他也下的马来,在案几后面坐下,斟上酒:“……公孙打的主意无非想要拿下河内切断司州,威逼兖州,不过想趁操攻略冀、青两州,兵力捉襟见肘吧?你这番孤注一掷,信不信再过半月兖州便有援军切你后路,逼你大军退回太行山,刚吞下的河东怕是也会吐出来。”
  他说着举爵敬过去。
  公孙止人情练达上虽然不如对方,但也是聪慧之人,曹操的话语其实就算不说,他心里早就有了计较,挥军南下的本意不过是想打破对峙的僵局,毕竟上谷郡两线开战,三军耗费的钱粮已到了最大的极限,若是再与曹操开战,后面的情况已经难以预料。
  他已不是当初那个不顾一切喊打喊杀的马贼头领,而是保护狼群的狼王,岂能再做出孤注一掷的事来,不过气势上,又怎能输给对方。
  “丞相所言,也是我所虑之处。”公孙止举爵回敬:“……但丞相也知,我起家于草原,早年更是匈奴马棚长大,与一帮兄弟出生入死的讨生活,每天都在刀锋上和人争一口吃的,好多人争不过,死在途中,活下来的,基本全身是伤,遇到刮风下雨、天寒地冻的时候,身子骨就疼的难受,到老了就更加痛苦……”
  曹操点了点头,“活下来的人,确实不易,操这些年四处征伐也患上头疾,时常剧痛难以忍受。”
  公孙止看着他,饮了一口酒水,放下来的时候,他说:“……你看,百余人起家,打打杀杀,从无到有,麾下兄弟也愈发多起来,名字也一个个记不住了,当初那帮随我出生入死的兄弟,打不动了,我给他们田园,让他们好生在家享福,然后又有新的兄弟加入,这些人为的什么?凭什么要跟着我公孙止打仗?无非就是封妻荫子,将来后代能过上好日子,但两州之地就这么大,郡县也就这点,多少人能得到该他们得到的?”
  “……丞相身处中原早些年也是危机四伏,可更早的时候,我公孙止那么点人面临的却是鲜卑、匈奴、乌桓这些部族,他们袭边,我们就打回去,就算当中有许多人埋骨草间,也从未有过退却之意,因为退缩一次,血就减一分,边境上我汉人百姓就会多一个人丢掉性命,这些顶天立地的男人……”
  他手指敲在案面,语气斩钉截铁的落下:“……该不该得到赏赐?”
  “该!”曹操也未犹豫,明知对方直戳他下怀,依旧点头认下这个道理。
  公孙止按着案几,也点了点头:“但天下乱了,他们得不到封赏,我手中土地也是不够,只能朝其他地方伸手索取,他们要的赏赐,就是这天下……太平……”
  风吹过来,卷起些许烟尘,曹操眯了眯眼睛看着他,放下了手中酒水,沉默了片刻,一字一句。
  “可你杀了一个刘协——”
  不远,跪坐地上的王匡打了一个冷颤,猛的抬起目光看着二人,汗珠顿时滑过额角,浑身发抖的想要离开这里,“杀了皇帝?娘的,再听下去,要出事了……赶紧溜……”


第五百五十二章 霸府(二)
  “难道不该杀?!”
  案几后面,高大的身形嚯的一下站了起来,铜爵捏在手中猛的晃动:“他父亲昏庸无道,留下一堆烂摊子,眼睛一闭就过去了,结果受苦的是谁?一人之无能,却是让天下人受难,刘协是无错,可他生在帝王家,做不了这皇帝,与其受人摆布,不如一刀死了干净。”
  嘭——
  对面,手掌拍在案几上,曹操同样站了起来,皱着眉深吸了一口气,胡须怒张:“刘协一死,天下更是大乱,一旦天下无主,处处都是称王称皇的人,你把他们野心逼出来,与你‘一人之过错,天下人受难’有何区别——”
  公孙止摇了摇头:“就是要把那些人野心逼出来,没了皇权碍手碍脚,虽然打的混乱,可天下统一的进度快了不少,相对当中死几十万、百万人,好过长达几十年、百年的混乱,死更多的人,十年混乱拿几十万人性命与上百年无数的人命相比,换做你曹操如何选?”
  侧旁,肥胖的身形哆哆嗦嗦的起身,小心的开口:“丞相和都督慢谈……匡就先走了……就先走了……”
  “坐下——”
  两道截然不同的声音几乎同时暴喝一声,王匡惊的打了一个寒战,颤颤巍巍的重新蹲下来的时候,曹操的声音低沉,从肥胖的郡守身上收回视线:“事情未发生就没得选,现在刘协就好好坐在庙堂之上,不管他是真是假,也已经是皇帝了,公孙一路攻城掠地,说的好听是为将士谋出身,说的难听点就是自己想当皇帝,但这还是刘氏的大汉,操一句话,就能让你成为乱臣贼子,作乱反上之人。”
  “那丞相信不信,我一句话也能让这人从庙堂上掉下来。”
  “公孙不妨试试!”
  天光微斜,风吹过蕴着怒气的俩人,周围护卫在话语拔高的瞬间,握紧了刀柄,气氛凝固了,随后相继沉默许久,案几后面,须发在风里微微抖动,曹操语气稍缓了一点,“……公孙觉得自己说的有理,觉得地处边塞守卫我大汉百姓,劳苦功高,可这些年来……你身上沾的汉血也不少吧?”
  下一秒,铜爵重重的砸在案几上,酒水溅开的瞬间,声音陡然拔高:“……你洗的干净吗?!”
  “洗不干净……也从未想洗过,这天下大乱,人人都在争,哪一天不是在死人?丞相想做汉臣,手段不也一样卑劣?你敢还权给汉室吗?”公孙止挥手:“你不敢!你亲族将领,和跟你一路杀出来的文武,哪一个不是眼巴巴看着你曹操走上司空,走上丞相之位,那么下一步走哪个位置?公?王?还是更高一点?”
  他顿了顿,坐下来:“……你看皇权还在,你我说话也如此遮遮掩掩……丞相呐……有些话你说的没错,我公孙止这些年真沾了不少汉血,可没办法,走到如今我们这样的地步,只能硬着头皮往上走,败了就是乱臣贼子如董卓一般,胜了!就是开国之君,英明神武——”
  “讽刺吧?”公孙止笑了一下,声音低沉的说到这里,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延绵展开的军队,有不少人目光都在集中在这里,“……你看他们,谁不想活在太平时节,安安稳稳过一辈子,可战争就是要死人的,这国家想要少死人,只能加快统一,加快了,必然会有一部分人先死,后来者就有更多机会活下来。”
  对面,曹操紧抿着双唇看着他,沉默的思考,最后摇了摇头:“……想的简单了……操也想让天下重归一统,可公孙在北,压在我上面,你我一战不可避免,以你之实力,十年也未必能分出胜负,这天下其他诸侯也一一坐大,一统更加困难,内耗我汉人血肉,怕也是你不愿看到的……若这天下有两全其美之策,操与公孙再携手有何妨?”
  两张席位间,两人都在望着对方,更远,两军将士也在望着彼此,许褚看了看近旁的巨汉,微微转去点脸,“我不想与你打。”
  典韦嗯了一声,“谁也不愿。”的轻声说了句,阳光渐变出昏黄的颜色,投在人的脸上,有着难以决绝的安静在传染。
  有人从地上起来,小跑到中间给俩人斟酒。
  “……丞相与都督这般谈话甚好,哪里用得着兵戎相见,毕竟事情都是商议出来的,总有解决之道嘛,看看这几万人几万人的来,浪费钱粮不说,河内更是人人惊慌失措,荒废生产,苦了百姓啊……两位不如就此罢兵可好?”
  那边俩人还在对视,并未理会王匡的请求,片刻后,公孙止微微晃动爵中酒水,荡出一圈圈涟漪时,陡然开口:“丞相说的这番话,我公孙止有何尝不明白,同样也清楚你我之间一旦开战,胜败难以决出,早些年有人与我提过一件事,或许能让天下尽快归统。”
  曹操抬起手:“愿闻其详!”
  “制外敌之假象使百姓念家国荣辱,引人欲,以牵世家大族利益。”
  “公孙想的简单了……”曹操摇了摇头,“百姓温饱都艰难,难有家国之念,而诸侯之中就算有人也不会放弃自身利益,汉武国威之盛,忘记的人很多啊……公孙啊,这事上没有两全之策的。”
  “百姓没有家国之念,乃是难知天下事所致,倘若有人宣扬外敌之残忍,屠戮我边境百姓,激起他们血性也未尝不可能……”公孙止伸出手掌,张开五指:“民为基础,以民愿推动言论,就拿丞相来说,民间四处传言、称颂:丞相听闻外敌犯疆,义愤填膺,将亲往讨之。声望不将高涨,一时无匹,那丞相是去还是不去?”
  “……”曹操皱起眉头,看似简单的选择,却是步步凶险。去就是向朝廷靠拢,不去声望将折损到难以想象的地步,抬的越高,落下去就是往日苦心经营的声望荡然无存。他脸上泛起一丝苦笑:“有些难以抉择……”
  “这就是第一步,站在最高地方捆绑敌人……”
  公孙止曲下一指。


第五百五十三章 霸府(三)
  “这种奇策,倒是有些意思……”
  听完那段话,曹操捏着铜爵,丝丝涟漪在视线中荡漾,皱着眉头喝了一口,而后放下,起身负手来回走了几步。
  “……那公孙下一步又是什么?”
  在座的如王匡并非蠢人,原本就在观望,此时听完公孙止的话,身体也不由震了震,倘若事情真到做成,天下……天下统一,好像对自己没什么不好……连忙上前添上酒水:“都督之策若是成功,天下必成一统啊。”
  “一统还早。”公孙止摆了摆手,“……言论推动只是第一步,只是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真正能带动一统的,终归是各州世家大族,比如荀家、杨家这批在朝廷与民间、豪族之间盘根错节的人,他们才是真正起到促进九州一统的局面,原本还有一个袁家,不过现在不存在了。”
  曹操背负双手,露出那熟悉的笑容:“依公孙往日的态度,大可杀一批就是……”
  他笑出的同时,公孙止也泛起笑容:“丞相也是杀伐果决之人,为何也会与州中大族互相制衡?其实你我都知道,朝廷中有他们的人,民间有他们的人,各宗贸易上有他们伸出的手在掺和,打个比方,眼下的兖州、豫州,朝廷是骨,丞相是肉,那么这些人就是皮肉下流淌的血,血可以流,但必不可少……旧血殆尽,还会有新血注入,对吧?”
  “是啊……就算杀了一批,往后我身下的人,也会成为新的一批大族。”曹操经营三州,其实有一半精力是在朝堂上那些官吏背后的家族做制衡,眼下被公孙止说起,笑着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说法,“当年你就是呈一时之快杀了河东卫家,惹了一身骚,乱世之道在于制衡、利用,等天下在手了,太平了……再徐徐图之才是正途。”
  公孙止伸手触了触洒在案几上的些许酒渍,在指尖捻了捻:“人一路走来,是要学会成长的,走错路,杀错人,总要知道回头,不过一个卫家,我还杀得起。”
  “你这脾性,这事上操不与你纠缠下去。”曹操看着公孙止一阵,将之前的话题拉了回来:“……第二步与这些世家有关,你将如何做?”
  “之前,我已说了制外敌之假象,但前提这些人是关键!”公孙止起身走出席位,站到中间,一字一顿:“攘外必先安内!”
  他脸上笑容渐渐收敛,负手走过王匡,望着典韦、许褚背后的野王城郭,声音沉了下来:“……这些世家大族,要么贪名,要么贪利,华夏九州就这么大,往后世家越来越多,田地越来越少,百姓拿命来养他们,还不一定喂得饱。东西不够分了怎么办?制造民意,盘削血汗,养出祸事来,让天下再燃烽烟,重新分割地盘,大的将小的吃掉,胃口再大一点的,吃出个皇帝也未不可能,袁家就是活生生的一个例子。”
  “……这场外敌入侵的假象,就是需要他们来引导,而我们需要去引诱他们,外族人的疆土、财富、奴隶、还有那开疆扩土的美名,他们想不想要?肯定会要的,不要的那他家就该真要出圣人了。”
  曹操竖起一根手指:“操有一疑惑,世家之人非但不蠢,个个都精明的很,公孙想要利用,他们如何能甘为你驱使?”
  “若是半个月之前,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丞相这个问题。”公孙止从袖里掏出一枚金灿灿首饰,丢到对面案几上,“复仇外敌,开疆扩地之美名在前,乱人眼花的财富在后,不心动会有几家?来河内见丞相之时,我已收到第一批来自西域的红利,一些染血的金银珠宝,丞相若是想要,回去我托人送来一份。”
  “西域诸国?”曹操拿过那串只有带着西域女子才戴手上的饰品,怔了一下,猛的抬起头来:“你何时拿西域开刀的?”
  公孙止走回去,在蒲团上坐了下来,“今年开春的时候,派出三万骑兵沿途洗劫……难道丞相从未发觉,我公孙止南下至今,从来没让外族军队踏进汉地半步?若当初我不坚守原则,何必与袁绍打的那般辛苦?或者丞相此时见到的,就不是西凉军区区五万人,而是数万装备了汉人兵器、衣甲的草原骑兵,再配以猛将、阵法,论用骑兵,在原野上,你们拿什么来挡?”手猛的一挥:“……一个来回我能虐你们十遍不止——”
  风抚动胡须。
  曹操立在原地再次沉默,过得一阵,他陡然叹了一口气:“操未做成之事,公孙做到了啊……此事或许真如公孙所言那样能成,那如何制出一副能让人相信的假象?空口白话谁都会说,别人有眼睛自然会去看。”
  公孙止招来王匡倒上酒,端着朝对面敬过去:“丞相忘记几年前,大秦无意入境的事?我手底下还有几千大秦工匠,一大批大秦人的兵器甲胄还堆积在库房发霉呢,至于尸体西凉羌、氐不是还有很多,正好一并解决了。”
  说着,他朝那边与许褚插科打诨的巨汉吩咐:“把马超叫过来!”随后,转过头来笑道:“西凉马腾的长子,也是英勇的很。”
  “公孙的脚步倒是迈的快啊。”
  公孙止笑了笑:“穷人只能与穷人联合起来,心里才会平衡嘛。丞相若是有兴趣,介绍给你认识,或者跟我一起走趟西凉,见见那边风景是如何苍迈豪壮。”
  典韦骑马只敢跑出一截,扯开嗓门朝军阵那边大吼:“马超,我家主公叫你过来!”的同时,俩人在两军阵前一边喝酒,一边谈笑,丝毫不像之前剑拔弩张的态度,恍然又回到当初携手抗袁时的忘年交。
  片刻之后,一骑白袍银甲,头戴狮子盔的将领飞驰过来,在五丈距离驻马停下,随后快步上前:“都督这时候才想起我马超了?何时开打?”说着,他瞥了一眼那边的曹操,许褚这时猛的站了起来,提着虎头大刀瞪了过去,“哪里来的野马?”
  “那你这胖子想怎样?”马超单手拄枪,偏了偏头,眼中泛起摇摇欲试的情绪,“……去那边打过如何?”他指着一处空旷的地方。
  那边,曹操皱起眉头,低声:“仲康坐下。”随后看向公孙止,后者笑着起身,拍了拍拄枪的马超肩膀,“孟起好战,往后不如跟我一起去打外族如何?听说羌人都叫你神威天将军?”
  “那是一帮蛮夷被杀怕了乱叫,还没都督那‘白狼王’来的威风。”马超声音雄壮,虽然在与公孙止在说话,目光却是盯着那边咬牙切齿的许褚,呈出随时可以动手的姿态。随后,他稍转了转头:“……都督想要杀外族,去哪里杀?”
  “西面,杀到天尽头都可以,把你这神威天将军的名头传的更远一些,如何?”
  “都督说的我有些心动了,但这种事,还需我父亲做主。”
  “那可不行,你马超还欠我一份人情呢,五百匹战马可都是精挑细选的,怎能白送是不是?过段时间,我就去西凉见你父亲,可要保证我安全。”
  “哈哈——”马超拍了拍胸甲,颇为豪爽的笑着保证下来:“都督放宽心,到了西凉,超给你当护卫都行,就算我父亲想要杀你,超都一并挡回去。”
  之后,又交谈了几句,马超这才返回阵中,曹操抚须看着奔远的背影,“这西凉马超性情难以相处,公孙驾驭的了?”
  “这种人啊,要顺着毛抚,吃软不吃硬的,说上几句好话,就能拿你当知己。”公孙止举起铜爵:“这件事要落实,马腾那边绕不过去,但马超就是打开局面的棋子。”随后,手指沾了沾酒水,在桌面点了两点,“一切落实,还差两个更为至关重要的人物。”
  曹操眯起眼,而后轻轻阖上想来一阵,“公孙指的是益州刘璋,荆州刘表?”说到这里,他似乎也想明白其中关键:“这俩人都是汉室宗亲,外敌入侵若是被证实,自然会站出来呼吁天下诸侯,算上世家、百姓言论推崇、诱导……局面就真的如公孙布置那般打开了。”
  “难道不是丞相心中所愿吗?”
  公孙止看了看天色,此时日头已经偏西快要落下,“天色不早,让将士们回营休息吧,我知还有些事未与丞相谈,丞相心中自然不会放心,不如一起入野王,下榻府邸秉烛夜谈如何?”
  “如此甚好,操一路从冀州赶来,不敢耽搁,身子确实困乏了。”这声音里也算落下实质性的决定,曹操起来整理了一下甲胄,“王郡守。”
  “匡……匡这就回去让人准备。”王匡连忙应道。
  风呜咽的吹过原野,卷起烟尘从两军之间跑过去,两边简单约下时辰,拱了拱手返回各自的军中安排一些事务,公孙止最后未说之事,其实就是关于两地利益的分配,这样的局势,甚至往后的局势,利益总是要放到最后来作为压轴。
  返回途中,典韦小声问道:“主公,咱们哪里来的几万骑兵?”
  “吓唬他的!”
  公孙止在马背上笑着说了一句,回过头了一眼,王匡火急火燎的返回城池,曹操骑马在护卫里回到军阵当中,他说:“……要是有,我还费那么多神做什么。”
  一触即发的战事诡异的落下帷幕,自袁绍死后,几年来的联合也随之断开,在直接的利益上,两边或多或少都有较大的损失,从官渡一别后,这是一年多来,俩人第一次碰面,虽然各领着不同的人,但终究长期的友谊和信任,仍旧还在的。
  天色暗了下来,双方近千人的亲卫护送两人到了城门口。
  “丞相请!”
  “哈哈,一起走吧。”
  “……这事若成,什么时候运一批粮来北地?”
  “操,还指望公孙赶紧放开商路,库房牛筋快要用尽,又被你的人烧了一部分……见底了啊。”
  骑马并肩而行的两人,在不久之后入城。


第五百五十四章 霸府(四)
  “……丞相心里也清楚,边地这数十年来一直都是屯军要塞,三军供给都是由京畿支撑,灵帝之后,军粮短缺,百姓渐少,就连许多豪绅大族都举家南下在其他州郡置办基业……虽然粮食短少,可民风彪悍,真要与丞相到开战的地步,只会是僵持的局面。”
  橘黄的灯火照亮房间,酒水哗哗的倒入铜爵中的声音持续的响着,公孙止放下铜勺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对面的曹操表情是否有变化。
  其实说到底,他做这些事除了消弭内战,保全更多汉人将来可能出现的悲惨命运,若是放在从前挣扎在温饱线上,这样的事他想都不会去想,然而到的如今地位、年龄,有些事还是想尽自己的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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