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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狼公孙-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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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加深,长街上行人稀少,偶尔有走过的也是行色匆匆的赶路,两辆马车驶过这里,不久后,在一处宅院门口停下,后面的马车也停了停,撩开帘子,李儒朝下车的吕布一家拱了拱手:“天色已深,温侯、夫人,儒就此别过。”
“文优慢走。”站立门前,身形高大的男人拱起手送他。
车辕缓缓离开,吕布放下手时,身旁的严氏抿了抿唇,挽过夫君的手臂一起走进院门,“今日一宴,夫君显得格外开心,有时也可多出去与当初旧僚多走动才是,想必公孙都督也不会怪罪。”
“……”吕布沉默着没有说话。快进屋时,他拉过妻子的手,“有些事……夫人你不明白,若是能陪着自己妻女、儿子安稳过日子,其实倒也不错。”说完,从妇人怀里抱过已经睡着的儿子走了进去。
严氏站在檐下,只是叹口气,知道丈夫心里是有疙瘩的,她跟着进屋不久,外面的街道,刚刚离去的马车并未走远,而是停在了附近一座小院门口,马夫去敲了门后,院内的灯火慢慢从打开的门缝里照出来,出现在门口的是高顺,看到敲门的文士,脸上愣了一下。
“不请儒进去坐坐?”
高顺很快恢复常态,身子侧开,转身往回走。院内只有一个庭院,五间正房,三间侧方,只有个小院落,也没有种上观赏的花草,倒是有开垦出的一块小田,种着蔬菜,显得清平了一些。
“祭酒来找顺有何事?”高顺打开正中的房门,请了李儒进去,又去倒了些温水,“若是让我投效公孙止,大可不必了,我听不惯口舌之利。”
灯火摇曳,暖黄照着喝水的文士映在关上的房门上,李儒擦了擦嘴,摆了下手,“我来非劝将军投都督麾下,而是为温侯之事过来……”
“他心里有结……当捋顺才是,你常在他身边,该是知道的。”文士笑眯眯的望着怔住的身影,便是这样起了一个头。
夜还很漫长。
第三百七十二章 敲打、分割
夜风安谧的吹过巷口,与高顺碰面短暂的谈了一阵,李儒不久便出了这处宅院,回头看一眼关上的院门,挥手示意马夫不上车,他想要独自走走,离开高顺宅院的巷子,外面的街道已看不到人了,冷清的长街仿佛对应着黑夜之上遮掩的星月。
“数件事一起要做下……时间上应该是够的。”
他望着漆黑的夜空,低声呢喃。这位曾经心毒的谋士已经四十余岁了,来上谷郡投入公孙止麾下一直藏藏掖掖,但地位从未低过,后来东方胜去世,将整个北方五郡的政事托付给他,正式走上了北地的军政核心。
再过几年,他也是年过半百了,往日的诡厉、阴郁,变得更加内敛,人看上去温和了许多,但熟悉这位文士的人,都不会轻易与他攀交,这一点上,李儒自然也非常清楚,如今主公麾下三系倾轧,西凉一派人太过稀少,借此机会,他想让高顺引出吕布,在未来为西凉系,也为自己增加重要的筹码。
毕竟他已经没有了当初董卓这样的靠山了。
更何况北地的局势瞬息万变,去年秋季,辽西鲜卑单于锁奴一举击溃更北之地的丁零人,虽然只是一股微不足道的部落,但他已经隐隐看出主公气吞万里如虎的气势,一旦向西拿下更广阔的草原,那里将是汉骑的巨大牧马场了。这样的机遇下,只要曹操对袁绍开战,休养了数年的北地,将真正的让天下人看到什么才是铁骑洪流席卷大地的姿态。
而李儒眼下迫切的表现之外,更多的还是要站稳在核心中。
“最后一步该是辽东了……”
走完这条街道,微寒的风扑面而来,让他从思绪里清醒,又轻声呢喃一句,不久之后,李儒走上了马车,还有许多的事摆在案头等着去做。
夜风呜咽着从这里过去了,黑夜渐渐翻过去,东方泛起白光,已是次日清晨,沉睡的城池苏醒过来,人声再次响起时,一匹黑色的战马驮着高大的身形在重重护卫下出了气势雄伟的府邸,去往城外。
北面,三十里军营。
朝阳升上云端,一堆堆篝火已经熄灭,残留的余烟还缭绕的飘着,错落有致的帐篷一路延伸进中央最大的帅帐,周围巡逻走过的俱是鲜卑骑兵,锁奴领着拔陀、泄归泥、郁筑鞬、狸买等数名草原上的勇将,其中也有一名汉将督骑,与他们站立帐外一字排开。
营地并不大,此次进到上谷郡地界的鲜卑骑兵不足一千,但此时周围巡逻的骑兵比之以往多了肃杀的气氛,因为北地的狼王过来了。
“单于,狼王何时会来?已经站了许久了。”将领中有声音低声开口询问。
锁奴直视着前方,春日的金辉照到他脸上时,回头看了看自己的部下,“耐心等着,此时在汉地,不要将草原上的骄横拿出来,见到都督,自己把话音压小一点。”
“……憋……是。”名叫泄归泥的草原将领看了看旁边不远的汉人督骑,便是改了口,他身形算不上高大,但他曾是鲜卑大人扶韩罗的儿子,父亲被轲比能杀后,只得归顺,后来锁奴杀了轲比能,他帮忙压服其余鲜卑贵族。
说话间,营地外面渐渐响起马蹄的轰鸣,远远近近的,数百匹战马的身影踏着碎泥、草屑冲入辕门,首位的黑色大马,雄壮矫健的冲至大帐前,高大挺拔的身形一抖披风,翻下马背大步朝锁奴过去,周围数百骑士齐齐下马,营地里便是轰的一声齐响。
“锁奴见过都督……”
“拜见狼王!!”
锁奴见到身形过来,连忙拱手单膝下跪,身后众将也齐齐跪下大喊了一声。拱手低垂的视线里,覆有甲叶的靴子走入视线里,他抬起头望去时,北地狼王伸手拍了拍他肩膀,“都起来吧,今日过来,就是处理你们带来的丁零人和羯胡,带我过去。”
“是!”众人应了一声,方才起身。
名叫拔陀的鲜卑将领去往营地后方安排了,公孙止与军中的督骑交谈一阵,随后才和锁奴一起过去,脚步缓行,这位气质如山岳的狼王微微侧过脸,“……两部七千六百多人,你觉得如何处置他们?”
“全凭都督吩咐。”
错开一个肩头的距离,锁奴压低了声音跟在后面。留有短须的嘴角笑了笑,公孙止示意他不用紧张,随后转回头,背负双手继续朝前走。
“你心里有想法,但是不敢说,这是对的,你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也比去卑强,这些年你们辽西的鲜卑繁盛了,大多都是你在操心劳力,他心里有嫉妒是很正常,反而你该高兴。”
锁奴低了低头:“是。”
脚步跨过后营的辕门关卡,公孙止打量了几下守卫的鲜卑士兵,帮他们理了理腰间的兵器,话语亦如往常的在说:“……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坐错了、站错了,就全乱了,后果是什么,谁也说不清,冀州要打仗,我们就要肃清后方,今年要把辽东敲碎,到时候还需要你辽西鲜卑出力。”
“是。”
其实公孙止的话里,锁奴自然听的出来里面带着敲打自己的意味,有意无意的提醒他不要做出格的举动,毕竟大部分鲜卑百姓、贵族都被安置歠仇水附近作为人质,真要反,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后果确实让他难以承受。
一边说着话,一边走入后营。
哀嚎、哭泣的声音钻入耳朵,巨大的校场上,黑压压一片人影或跪伏,或捆缚躺在地上,泥到处都有血的痕迹,边缘的地方,还有几句裸露的女子尸体,几名鲜卑士兵正在拔陀喝斥下系上裤子。
锁奴皱了皱眉时,大步而行的公孙止声音冷漠的传来:“把那几人杀了,吊在旗杆上。”随后,转身走到校场的高台上,李恪和典韦提着兵器左右跟上,其余狼骑持刀持弓守住木阶,或将高台围起来。
有人搬来早先做好的椅子,公孙止坐下,之前那名督骑已经带了一名体形高大壮硕,却被捆缚死死的丁零人过来,便将对方推到他脚下不远,后者坐跪在地上吓得抽泣,拼命的用头磕在地上,又说了一些听不懂的话。
“都督,他在求饶。”那名督骑最早跟随锁奴征伐草原极北的汉骑,待了两年之久,对于丁零人的语言,多少能明白一些。
“你在那边待的许久,觉得丁零人、羯胡如何?”
“回都督,丁零人没什么野心,人口毕竟有些少,不过听说西域那边的丁零人较多,锁奴单于进犯他们,大多是丁零人每到冬季,就会跑上草原掠夺鲜卑百姓的牛羊过冬,这些体格健壮,又耐寒,善于步战,要不是人少,很难被击败。至于羯胡……”那督骑犹豫了一下,摇头道:“凶蛮的紧,但是人口稀少,大多都躲在山麓里,很能在山上打仗,辽东那边的山林或许也有一些藏着。”
公孙止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锁奴你上来!”余光瞄向台下的锁奴时,后者头垂的更低了,小跑的走上高台,单膝跪下还未来得及说话,对面,大马金刀坐在那里的身形猛的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之前你出兵的理由不够充分啊……”
地上的人影挣扎起来,对面大椅上,公孙止的样貌原本威严粗犷,此时微微有些凶戾从眸底直射出来,盯在他肌肤上,感到犹如针扎般难受。去年开春后,锁奴给上谷郡发的出兵信函上,确实并没有详细的说丁零人的情况,只是讲对方每年无端的袭扰鲜卑,甚至将赶往上谷郡互市的牛羊被对方劫走了。
片刻间,校场那边有几声凄厉的惨叫响起来,那几名刚刚当众奸杀丁零妇人的鲜卑士兵被几名狼骑挂在旗杆上,精致锋利的小刀慢慢将他们后背的皮一点点的剥下来,有两个受不住这样的痛楚,直接就死了,其余三人因为流血过多,也慢慢的死去。
这一残酷的受罚,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巨大的校场上没人再敢出声,坐在高台上的公孙止同样安静的可怕。
“做错了事,就要受罚,他们是这样,你也一样。”
半晌后,公孙止方才开口说了一句,目光看向跪在地上,捂着胸口的锁奴,缓缓站起身:“……往后,温顺的丁零人安置到草原上,与你们鲜卑挨近一点,他们以后我要用,至于那两千羯胡,全部杀了。”
他如此说了一句,然后就坐在那里看着被区分开的羯胡人被一刀刀斩在血泊里杀光,方才离开。
出了这片临时给鲜卑锁奴的营地,不久后,远远的道路间有数骑等候在那里,去卑连忙下马上前拱手,公孙止像是朋友一般与对方谈笑,与之前的冷漠残忍又是另外的神色了。
而这天下午,一支来自辽东的使者,呈上了一封信函到公孙止面前。
“公孙度还真敢想封王的事啊……”
他望着灯火,将那张素帛点燃扔到了地上。
第三百七十三章 战争的预兆
夕阳如潮汐般席卷而来,熙熙攘攘的行人在红霞中走动。
黑色的战马带着一群骑士返程后,穿行过几条长街,来到府衙门前停下,挥退想要过来迎接的官吏,公孙止走进府衙,门口遇到匆匆迎来的李儒,说了句:“公孙度心里发烧啊,他来信了。”说着,走了进去将手套一脱丢到桌上,坐到长案后倒了一爵酒,灌进口中。
随后,呯的放到桌上,“你那边怎么样?”
“已派人去和甄家放在北地的心腹联络了,但答复还未过来。”刚落座的李儒连忙拱手道:“另外,高顺那边已经谈过,应该会过来的。”
“嗯,高顺、吕布不影响大局,我在意的是甄家的态度。”灯火在厅内燃烧,公孙止身姿挺拔的端坐那里,皱了皱眉头,指尖拨弄动了一下爵,“那个当家女人,我给了她贩马的重头,若是连这点事都不办,就真让我为难啊……还有辽东的公孙度……称王,想想我都有些心动。”
“甄家是吸引袁绍的棋子,主公万不可动她。”李儒思索了一下,摇头说道:“……辽东才是重中之中,只有搅乱了水潭里的水,方才好捞鱼。”
公孙止倒上酒,看他一眼,笑了起来:“文优说的,我又怎能不知?其实袁绍也垂涎那里,只是碍于我和曹操在侧,不敢轻易动而已……”话语停顿了一下,又道:“这样,你派人去把将领们都招来这里,开个小会吧。”
“是。”
李儒心中有些明白,面上微笑的主公,其实心中已被公孙度想要称王的举动给惹恼了,此时召集将军们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他退出大厅,招来眭固及十多名差役吩咐一番后,便派遣了出去。
一时间,奔马跑在城中四处,天色入夜后,繁盛的城池灯火延绵,各处街道升起了灯笼,回城的将领、或本就在城中的人带着极少的侍卫匆匆挤过人群,在府衙门口碰面,随后一起结伴进去。
此时府衙俨然变成了军事会议的中心,灯火通明,不断有奔马赶来,军中的核心都在聚集,原本府衙里的差役、官吏忐忑紧张的走过,看着大批士卒进来把守各处,也不知到底出了何事。
“来了?”
“主公已经在里面等候了,我们赶紧进去。”
“潘凤那厮好像没来……”
“……不等他了。”
牵招和阎柔说了几句,周围军中将领基本来齐,公孙越、公孙续等亲族将领,也有如赵云、夏侯兰、田豫、田楷这样的后续将领,以及还未离开的徐荣也赶了过来,各自有各自的圈子,但见面还是会互相打声招呼,看到人来的差不多了,便一起走了进去。
“见过都督。”众将齐声喝道。
首位上正看着地图的公孙止抬起手挥了挥:“自己找地方坐。”随后,取过桌案上的狼毫在地图上勾勒几笔,“公孙度等不急了,他想称王,眼下我们也要打辽东的鲜卑和乌桓。”重重的画一下笔后,扔到一旁,他抬起目光扫过众人:“……诸位将军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几年了。”
左侧席位上,牵招拍了下桌面,眼角的刀疤越发狰狞,性情本就火烈,叫道:“首领直接开口吧,怎么打?还是把那边的鲜卑、乌桓一起屠了?”
此间落座的诸将交头接耳,细声说着,也有人附和的点头同意牵招的话,阎柔皱眉,手指捏着胡须滑下:“……辽东那边平原少,山林却是多,全是骑兵过去,怕是不能尽全功。”
“兄长,你这话说的就没意思了。”阎柔旁边的牵招手指敲在桌面梆梆作响,“我们基本都是骑兵,幽燕步卒倒是有,可不一定都能打山地,到时候还是看黑山骑的表现。”
“谁说我们不能上山林作战?”公孙越原本是要过几日回代郡驻守,此时过来也是凑热闹的,听到牵招的话,脸上有些不乐意了,“当初随我大兄出征塞外,没少上过山地打仗,田楷、单经都是老将,如何不能打?!”
“云与国让也去过辽东,熟悉地势,也可过去打这仗。”面目雄俊,着银甲的赵云也开口插话进来。
听着下方争吵,公孙止露出满意的笑容,摆摆手说道:“……以为几年里,我的将军们都不会热衷打仗,看来是多虑了,说实话辽东那边,有扶余国帮衬,他们会在山中带路,根本无需担忧,这些年公孙度与辽东鲜卑、乌桓打的也够久了,厉不厉害我不知道,但我不愿在山中折损骑兵……刚好徐将军也在,正好做一个调防。”
徐荣听到上方提到了他名字,下意识的拱手,那边,公孙止朝他按了按手掌,示意放下手,继续说道:“上党郡于毒及他麾下黑山步卒作为这次主力,徐将军暂时过去接替担任上党太守,至于雁门关那里,郭汜也是一员宿将,交给他我也放心。”
“是!”徐荣驻守雁门关少有战事,此时调到上党郡心里多少有些激动,“末将到了太行,必定将袁绍夺去的几处关隘抢回来,山上黑山军厉害,论攻城,我西凉步卒可是得心应手。”
“兄长,若用黑山步卒为主力,攻山没有问题……”公孙续经过几年,也算沉稳了许多,想到的一个问题便说了出来:“……但长途跋涉会不会延误战事,兄长向来以快打慢,突然换上步卒,指挥上或许会出现进攻节奏的问题。”
厅里灯火通明,上方的公孙止对这个问题也点点头,招手让李恪将桌上的地图挂起来,让众人也能看见,随后,插上一面面小旗,“鲜卑、乌桓深居山林,只有部分在平原上,东南的大山里是扶余国,南面是辽东郡、再往东南方向是乐浪郡,那就是辽东半岛,乌桓盘踞柳城一带,到处都是山林,若不用善于山地作战的于毒和他麾下黑山军,很难有把握将这些人全部一网打尽。”
“指挥上,我会放权给他,但在平原作战,依旧是以骑兵为主……辎重的问题,你们无需担心,打辽东还有一段时间,至少也等到三月份,天气暖和了才行,当初俘虏的三千大秦人,我准备抽调过去,在平冈设立补给后营,毕竟这些人建造工事还是有一手的……此役我意让潘凤和曹昂为先锋护送大秦工匠先过去,等到诸事已毕,再动身。”
赵云皱皱眉:“那……公孙度呢?”
“他?”
高大挺拔的身形在火烛下,闭了闭眼,而后睁开,目光闪过凶戾,“到时候,和扶余国一起吃下去——”
声音铿锵斩铁的落下,这才是真正的气吞万里如虎。周围如典韦、赵云、牵招等人,都已经凶狠的笑了起来,大概他们就喜欢这样。
……
夜深了下去,灯火渐熄,膀大腰圆的人影匆匆跳下马,来到府衙门口,见到三三两两走出的诸将,听到自己当先锋的消息,目瞪口呆的站立原地。
“这就开完会了……我还什么都不知道……打个盹儿就要当先锋了?”
第三百七十四章 厚脸皮的潘凤
狼嗥响起北方的山麓,火焰在营中亮起,一道道持着火把的骑兵在飞驰。
白狼义从营地西北侧,将作大营之中响起了嘈杂的人声、马声,延绵开去。奔驰的骑士挥舞鞭子抽响在半空,对钻出营房的高鼻浓眉的异邦人发出嘶吼:“都督有令,大秦工匠营开拔起营,所有人不得有异,不得懈怠、不得后退,违令者,当以通敌、逃兵论处——”
营地里来回飞驰的传令骑兵不断的高吼下达来自最高的命令,催促监管这批来自大秦的俘虏的督骑让他们整队,等待出发的命令。此时天尚未亮,朦胧青冥的天色,还带着寒意,营中的空地上,一群人正从帅帐里出来,这一边,曹昂仔细检查核对,不时与旁边头顶牛角盔的潘凤说上两句,周围是人影来去,人声呐喊着挥舞断去手腕的臂膀,喝斥视线里走慢的士卒,有人奋力拖着驽马拖动辕车,偶尔听到车轴折断的声音,又引起小片的忙碌,眼下整个营地已经动作起来。
说话的两人边走边聊,武安国骂骂咧咧的也跟了出来,营寨外停靠着一辆马车,芸娘急忙从车里出来,望着捏着情报的青年,轻咬了下嘴唇,迟疑了片刻,搂过裙摆跳下车撵:“……到了那边……不要逞强,危险的就让大兄去就是了。”
“……”武安国嘴角微微抽搐了几下,将头撇开,“还没过门……”
“没事……”曹昂收起情报,说完这句,笑了起来:“你看把兄长吓得,没事,就是去建一座工事,你好生在家里待着。”
“嗯!”芸娘目光清澈的点了点头,双眸渐渐也有了些许水光,吸了吸鼻子,上前一把抱住男人,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夫……夫君别受伤了。”说完,脸上泛起了红霞。
曹昂点点头。
旁边,潘凤走了过来,伸手在曹昂肩膀上拍了拍,一脸威严肃穆的对芸娘说道:“你放心,到了那边不是还有本将吗?!一定给你还回完好的曹子脩。”随后,抬头看了下天色,东边已经泛起一丝鱼肚白。
“子脩,天快亮了,马上要去主公府上辞行。”
与此同时,公孙府邸上,凌晨的风拂过屋檐,快要燃尽的灯笼摇晃着昏暗的光芒,熄灭灯火的房间响起窸窸窣窣微弱的声响,远处的侧院隐约传来鸡鸣声,下一秒,房门轻轻的打开,披了一件单衣的身影走出,转身关上门的缝隙里,妻子在床榻里睡的香甜。
走下屋檐,公孙止理了理披着的单衣在庭院里慢慢走动起来,一整夜里他几乎都是浅睡的状态,北地平稳了数年,虽然知道打仗要不了就会到来,公孙止心里终究是要操心的,尤其这次是以于毒的黑山军为主力,与以往骑兵闪击很大不同了,涉及的后勤辎重是非常庞大的数字,几乎是数年积攒,一朝打空的架势。
他沉下一口气时,长廊尽头响起脚步声,火把的光芒也从拐角转了过来,今日值夜的典韦正领着一队狼骑侍卫从前方走过,看到这边走动的身影,就要过来见礼,被公孙止挥手打发走了,不过也没走多远,巨汉让狼骑分散开,自己则提着双戟站立在廊檐下守着。
片刻间,房门吱嘎一声打开。
公孙止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妇人也披着一件衣裳出来,陪着自家男人像是在散步一般,在庭院转着圈,周围也没什么人,蔡琰轻轻握住丈夫的手。
“夫君是为粮草之事烦恼,还是因为鲜卑锁奴有了不听话的迹象?”
从认识到如今,两人一起走过了七八年,彼此之间,也能看出一点来。公孙止反过来捏紧妻子的手,点了点头:“粮草之事确实有些让人心疼啊……上谷郡地广人稀,当年黑山百姓开垦的土地也只能管住自己的肚皮,我这粮秣都是与曹操来往贸易一点点结余下来的,以往为夫都是小规模的骑兵突袭,粮食都是靠抢,眼下动用步卒跋山涉水的去辽东,光是途中就要糜耗不少……不当家不知柴米,眼下才知道当初酸儒的艰难。”
“……其实,夫君烦恼的不止是这个。”
漫步在庭院,轻声开口的是依偎男人身上的蔡琰,除了自身聪慧外,在公孙止外出时,都是她来掌家,洞察力和决断都是有的,何况往日丈夫有时也不会太瞒她,整个大概的局势也能看的清楚。
公孙止点点头,算是同意她说的。松开手,将女子搂过来,“还有甄家的事,对方还未明确答复,兵发辽东的事就笼罩上了迷雾,虽然这些年一直与甄家有往来,但在去年张氏就把我那义女嫁给了袁熙,和袁绍结成了亲家,可一旦牵扯到家族衰败还是兴旺这种事上,正常人都会选择远远避开,所以为夫也没多大把握这个女人能为我用。”
蔡琰将头靠在公孙止肩上,望着东方渐渐绽放的金辉,嘴角笑了笑:“可她也未将人从上谷郡撤走,毕竟让袁绍知道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人家那是在做买卖,袁本初巴不得能从她手中弄到北地的战马。”
女子抿了抿嘴抬起头,看了丈夫一眼,笑容更甚,“夫君不要担心,或许那位张夫人是一个有大魄力的妇人呢?一个女子死了丈夫,能将整个甄家撑到如此地步,若换成男人,说不得也是出将入相的大才,心里跟明镜一般,看的清楚。”
“那就借夫人吉言了。”
春日早晨的风拂过沮阳城,天空洗出了碧蓝,白云如絮缓缓在飘,裂出的云隙,金黄的一缕阳光投下来,照在聊天的夫妻二人身上,洒满整个庭院,随后朝四周蔓延而去。
此时,屋里传来正儿的声音,蔡琰从丈夫怀里出来,捋过一缕青丝到耳后,“正儿都醒了,妾身先进屋悉数。”说完,快步朝屋里进去,后院随着孩子的声音渐渐热闹起来,丫鬟、仆人开始过来这边,侍卫也在换岗。公孙止仍在庭院里站了一阵,打了一个哈欠,正也要回屋悉数,蹇硕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径直越过典韦,下来石阶,躬身行礼:“主人,曹将军、潘将军在外面求见,他们是来拜辞的。”
“那让他们进来吧,我在这里见他们。”。
公孙止说了一句,走去屋里换了一身袍服,方才出来坐回到庭院的石凳上,不久之后,三人的身影就从中庭那边过来,还未到跟前便是拱起手。
“拜见都督(主公)!”
“此行,建立前哨和辎重大营的工事最为紧要,切莫像上回立功心切,擅自离队导致军队被围的局面,若是那些大秦人不听话,可以杀一批,但别杀完,他们当中肯定也有已经认清形式的,好好提拔起来管理他们自己,将来或许还可以用来带路,打去西边。说的这些可记住了?”
言语叮嘱的说着,屋檐下香莲端着一盆水出来倒,潘凤扭过头看了一眼,连忙拍响胸脯,“主公放心!末将一定在那边扎下根,要是乌桓人再来,我这一斧头下去,绝对砍下几颗脑袋,好叫他们知晓汉人的厉害!”
便是大义凛然的接下了命令。
“记住就行了,我也不给你们说什么涨士气的话,过去后,把平冈当作上谷郡来守!”公孙止起身朝他们挥了挥手:“那就出发吧,别耽搁时辰了,十天后,辎重由公孙纪和公孙续运送。”
“是——”三人大声喝道。
拱手一躬,随即转身离开,走了几步,潘凤陡然又转了回来,对着正要进屋的少女扯开嗓门了一声:“香莲,你可要等我老潘啊,等打完辽东,就回来娶你过门!”
拿着木盆的少女,俏脸唰的一下通红,潘凤笑着脸对有些愕然的公孙止,拱了拱手:“主公,你可不要把香莲许人啊,老潘可是等这媳妇等了好久……”
“赶紧滚……”公孙止笑骂的踹他一脚。
膀大腰圆的身子作势在地上打着滚,他滚到了石阶前才爬起来,跑上长廊才欢天喜地的跑着走掉了,对面的屋檐下,香莲探出小半张脸,看着对方离开,捂嘴偷偷笑了笑,然后又矜持起来,给正儿穿衣服去了。
……
府外,三人骑马过去街道,另一个街口名叫高顺的人一身黑色袍服、戴武人冠,显得很正式,严肃的走向府邸,向房门报上了名字。
而更远的方向,一支车队正从从居庸关朝上谷郡过来。
第三百七十五章 屏息
三千大秦俘虏拔营的命令下达,随着将领出城,浩浩荡荡的人群走出了匠营,这些流落他乡的异邦人望着清晨的天光,踏上更远的旅途,与此同时,距离上谷郡两百里,从居庸关过来的商队驶上了驿道。
天鹰翱翔过云下,俯瞰蜿蜒绵长的道路,一支规模较小的车队夹在数支商队的中间缓缓而行,这支车队三辆马车都未打出任何商家或豪绅的旗号,押送辕车的护卫,打扮各异,腰间的兵器却是精良许多,他们注意力也俱不在货物上面,而是看顾着中间那辆马车。
曾经的北地,鲜卑、乌桓、汉人混杂,物资人口都缺,拦路劫掠的贼匪随处可见,如今北地虽然已经不一样,从入了居庸关后,也确实如此,但每人敢放松警惕。
前方陡然传来喧哗,有人骑马过去查探时,中间的马车上车夫挥舞将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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