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花花太监-第3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孙承宗连连点头,突然说道:“如此说来,只要揪出幕后黑手,兄弟的冤屈自然可解,对吧?”
陈默点头:“当务之急,是立刻拘捕魏允祯,控制费远宏的相好,顺藤摸瓜……”

☆、第四十六章 挖坑

“琪儿,你怎么了?打从宫外回来就一副丢了魂儿的模样?”李太后已经注意思琪很久了,眼见她第三次被针扎破了手指,再也忍不住,出言问道。
“啊?”思琪本在吮吸手指,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没事儿……”
“还说没事儿?”李太后埋怨了一句,说道:“你不是说已经关照过那司狱,让他好好照顾少言么,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你也是,明明稀罕的要死,偏又躲着不见,真不知道你咋想的。”
“奴婢还能咋想?”思琪明眸中倏地闪过一丝哀怨:“都是命,奴婢只盼着他好好的,也就知足了,双宿双飞是不敢想了,没的让别人笑话他。”
这是她第一次对人坦诚心迹,说罢不知想到什么,俏脸飞过一丝红晕,又倏地逝去,重又恢复了冰冷。
“原来你在担心这事儿,皇帝当初将你嫁给张鲸,不过一时之气,当晚不就将他最喜欢的那块盘龙佩赏给你了么?所以,你跟张鲸的婚事,做不得数,只要你点头,哀家亲自给你跟少言主婚,看谁敢笑话?”
李太后失笑说道,听思琪为陈默考虑如此周到,已经彻底断了再撮合她跟朱翊鏐的心思。
“奴婢这婚事跟宫里头那些对食儿的还不一样,万岁爷亲自赐婚……”思琪心有怨气,忍不住说道,猛的记起身份,不敢再往下说,叹了口气:“娘娘恕罪,奴婢……如今他身蒙冤屈,身陷囹圄,一切,还是等着他沉冤昭雪再说吧。”
“说的也是,”李太后点了点头,问道:“他在牢里还好吧?”
“还好。”思琪眼睛微眯,却未提到陈默被打伤之事,生怕李太后派太医去探视。想起不久前脱下陈默裤子那一幕,饶是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时辰,她仍旧脸热,恐李太后发现异状,急忙低下了脑袋。
陈默被打,险些丧命,这事儿被张鲸主动汇报了朱翊钧,朱翊钧怒不可遏,命人去叫潘季驯,憋着劲儿要治他个管教不严之罪,反倒对张鲸没说什么。
张鲸暗暗得意,心说当初多亏多了个心眼儿,将陈默送到了刑部大牢,现在多好,既收拾了陈默,还让潘季驯吃挂落,真是一石二鸟。一时间,他还真的有些沾沾自喜起来。
不过当他想起张文汇报,思琪出面帮过陈默,又忍不住恼恨起来,目光阴郁,双拳握紧,长长的指甲陷入肉中而不自知。
“万岁爷息怒,现在已经是戌时了,天色已晚,只为陈默被打,就急慌慌的将潘大人招进宫,怕是……”陈矩在旁相劝,狭长的眼睛微微眯着,话未说尽,意思却十分明白。
朱翊钧一琢磨,宫门已经下钥,硬要招潘季驯入宫,确实有小题大做之嫌,顿时迟疑起来。
“其实万岁爷您这是关心则乱,”陈矩扫一眼张鲸,劝说道:“管牢的那些狗才们其实也不容易,当地方官能搜刮地皮,当带兵官能吃空额饷银,他每管着大牢,自然就只能吃犯人,这事儿张公公最清楚,对吧?”
见陈矩望向张鲸,朱翊钧也望了过去。
张鲸一时间想不通陈矩为何将话题扯到这上边,却又无暇仔细琢磨,只能顺着陈矩点点头:“是有这么回事儿,咱每这些人有万岁爷赏赐,吃用不尽,底下人俸禄低,尤其是管大牢的,抓了犯人,不免用些手段,榨些好处,只要不过分,老奴这里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所以嘛,东厂如此,北镇抚司如此,刑部大牢如此,天下的大牢莫不如是,若想不吃苦头,只能不犯事……少言当街杀人,罪在不赦,受这些苦头,倒也全怪不得潘大人。”
可陈默是冤枉的啊,这事儿暖阁内的四人全都知道。陈友不解,寻思:义父这是怎么了?怎么替老张鲸说话呢?
张鲸跟朱翊钧也挺诧异,朱翊钧没说话,张鲸说道:“当初咱家将陈默押送刑部大牢,还怕陈公公误会,如今听陈公公说话,深明大义,倒是咱家想多了。”
“张公公有此一想也属正常,”陈矩接过了话头:“谁让陈默是咱家的义子呢?易地而处,咱家也得考虑张公公的感受啊。”说着一顿,话锋一转:
“说到这儿了,陈默当街杀人,确实有邀功献/宠/的嫌疑。不过,咱家也听说,还是有不少人替他说话的,比如凤州先生(王世贞字元美号凤州),比如锦衣卫千户赵振宇……当然,赵振宇亲身参与灯市杀人案,举证不足为凭,但总的来说,陈默杀人一案,大有商榷之处,还该着有司加紧审理,有罪治罪,若是冤枉,趁早还他清白才好……”
“说的在理。”朱翊钧这才明白陈矩兜兜转转大半天,原来还是担心张鲸暗中捣鬼,夜长梦多,扫了眼脸色不佳的张鲸,顺手推舟说道:“就明日吧,三法司会审,东厂跟锦衣卫也参与,尽快查明真相。”
有费远宏在手,张鲸胜券在握,自无不可,陈矩却道:“恕奴才直言,三司会审,怕是有些不妥……”
朱翊钧有些不悦,目视陈矩:“为何?”
陈矩眉头一挑,毫不畏惧,说道:“万岁爷您想啊,少言怎么也曾当过您的贴身宦官,真要任凭他每审问,万一有哪个不长心的,问到什么宫闱秘闻……?所以,依着奴才,这案子,还该咱每内廷审理为佳,万岁爷便是想旁听,也方便些。若实在想示之公平,大不了让内阁的辅臣主审,在让刑部潘大人旁听,也就是了。”
陈矩说的十分有道理,朱翊钧转怒为喜,从善如流,点点头:“万化这是老成谋国之言,朕就依着你,”沉吟一下,说道:“听说首辅身体不适,这事儿就不劳烦他了,明日下旨,请申先生入宫主审,张宏跟潘季驯陪审,地址么,就在养心殿吧!”
“万岁爷圣明!”陈矩跪了下去,又问:“反正也是无事,奴才浅见,不若让有头脸的太监们都来旁听,若陈默当真有罪,当场杖杀,对大家也是个警醒。”
朱翊钧张鲸同时一怔,旁边的陈友却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迫切的渴望着第二日早日到来了。
P:推荐票……太少了……

☆、第四十七章 黄雀在后

陈默当街杀人一事要在养心殿审理的消息像长了翅膀,等不及第二日天明便传遍了四九城——公道自在人心,听说此事乃朱翊钧钦定,联系前几日他乘坐热气球首飞巡空之举,一时间称颂声四起,“天子圣明”声中,让他的威望一下子达到了巅峰。
孙秀得到消息的时候还在福源居,闻言酸溜溜说道:“皇爷对那小子倒是真的好,生恐他再受罪,紧着就要审理……选养心殿,怕是还要旁听吧?”
“可惜啊可惜,有费远宏他每的名声在那儿戳着,又有众多的证词,除非皇爷极力包庇,不然谁也改不了陈默趁乱杀人,邀功献/宠/的事实……说起来,这次张公公倒是帮了咱每的大忙啊。”
“也是陈默咎由自取,”孙福看了孙德胜一眼,一边给孙秀拿捏肩膀,一边说道:“本来咱每计划的好好的,奉天殿一场大火就能迫使皇爷改变发兵辽东的主意,偏他凑热闹,非整出个劳什子孔明灯不说,又在灯市上坏咱每好事,加上前番抢了义父惜薪司掌印的职位,若是再不给他个教训,日后咱每还真没法儿在这皇城混了。”
孙秀点头:“说的不错,这一回,就算有皇爷跟太后老娘娘护着,咱家也要给他个难忘的教训……就只可惜王富贵没能杀了他,不然更热闹。”
一想到没能让张鲸吃到挂落儿,他就恨恨不已,骂道:“王富贵那个杀才也是没出息,屁大点儿事都办不好,白瞎那一千两银子了。”
听到“一千”二字,孙福心中有鬼,急忙接过话头:“可说是呢,孩儿只怕王富贵有顾虑,特意多给他银子,竟然还没成事……这事儿都怪孩儿识人不明,可惜让那小子给跑了,不然非得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这事儿跟你没关系,咱每既想杀陈默,又想隐在幕后,确实只有那王富贵最合适办这事儿……不过这小子倒也机灵,定是怕咱家怪罪……算了,天下事哪有顺顺当当的,先让他张狂些日子,待咱家腾出了手再想法儿收拾他!”
“对了,今日怎么没见魏大哥啊?”孙德胜突然问道,这几日几人每日碰面商议,乍然不见,让他十分奇怪。
“准是又去月仙楼浪了,大哥不知道,魏允祯那小子最近迷上了月仙楼的李九妹,今日初九,是那李九妹登台献唱的日子……说来也怪,那李九妹不过一个窑姐儿,神秘兮兮的,听说大多人连面都没朝过,短短两年,竟然也混出了偌大的名头……”
“这你就不懂了,”听话头扯到了李九妹,孙秀不禁来了兴致:“那丫头嗓子确实不赖,声音像带着钩,挠的人心里头痒痒……世人都有贱骨头,越得不到的越好,那丫头算是摸清人心了,咱家琢磨着,她这么点岁数,应该还没这份心机,背后定有高人。”
“高人?”孙德胜孙福同时一怔,越琢磨越有道理,不禁同声问道:“会是谁呢?”
“你俩问咱家啊?咱家还不知道问谁呢!”孙秀没好气的说道,扯回了话题:“不说她了,孙福,盗书的事儿有进展了么?”这是他的心病,一日不解决,连觉都睡不踏实。
“那人今日后晌出城了,孩儿收买的那人跟着,一直还没通信儿,不过他是从北安门出的城,孩儿猜着,许是回辽东也说不定……孩儿琢磨着这是个好机会,已经派人追了出去,杀人夺书……”
“办的好!”孙秀重重一拍躺椅把手,倏地直起了身子,咬牙切齿说道:“人手够不,不够的话咱家想办法,绝对不能让他再回城,也不能让他到达辽东!”
“义父放心,孩儿将咱这儿的护院全都派了去,刘胡子带队,二十多人还杀不了一个?”
“嗯!”孙秀点点头,心头顿时一松,重又躺了回去,悠然道:“杀了他,咱家明日可以安生看戏喽!”
内东厂离着张府不远,从东华门出来,张鲸没急着回府,而是先去了内东厂,进了以前冯保的值房,不等坐到那把雕花檀木高背靠椅上,便听到了张文在外边求见的声音。
“进来吧!”张鲸提声吩咐道。虽然已经坐了好多天这把靠椅,可每次坐到上边,仍旧让他有种志得意满的感觉——张宏虽然是他的师傅,毕竟上了年岁,黄土已经埋到了脖子,过得两年或死或退,司礼监掌印的职务还不是他囊中之物么?
“老祖宗,查清楚了,如您所料,灯市那场乱子,还真的跟孙德胜脱不开关系,嗯,确切的说,一切都是孙秀的手尾……”
“怎么讲?”张鲸被张文的话拉回思绪,好奇的问道。
“是这么回事儿,老祖宗还记得前些日子下头报上来的那个冯记铺子的掌柜冯茂祥么?如今已经查明,此人原籍苏州,家底儿殷实,祖上与人结仇,为避祸,举家北迁,做起了皮货生意……”
“说重点!”张鲸不悦的截断张文。
张文吓了一跳,急忙切入正题:“其实这人表面上是冯记铺子的掌柜,实底儿上他妹子是建州右卫指挥使阿台的三房,算是阿台的大舅兄……”
“你的意思,他跟孙秀勾结到了一起?”张鲸毕竟不笨,见张文点头,耸眉问道:“如此说来,那奉天殿的大火也是孙秀搞出来的喽?还有那一干子科道言官儿们,为的便是阻止皇爷北征?”
“老祖宗明鉴,孩儿刚刚查明,那魏允祯原来已经暗中认了孙秀做义父,虽然还没确切证据证明奉天殿的火灾跟孙秀有关,却也八/九不离十,只等抓了那冯茂祥,一切自然真相大白。”
“抓冯茂祥?”
“是,”张文慌忙解释:“今日后晌冯茂祥从北安门出了城,随后福源居的孙福就派了二十多人尾随而去,孩儿猜着许是那冯茂祥手里捏着孙秀什么把柄,便也派了一队人马……”
“做的好!”张鲸夸赞一句,问道:“是谁带队?”
“王东升!”张文快速说道,接着又道:“不过孩儿发现,锦衣卫也有一队人马出了城,像是骆思恭的人……”
“骆思恭?”张鲸皱眉凝思,少顷倏地一挑眼眉:“沈鲤好像去过骆思恭府上对吧?不成,骆思恭怕是被沈鲤说服了……冯茂祥其人太过重要,必须得掌握在咱每的手里,去,多带人马,星夜驰援,抢不到人,就杀了他!”

☆、第四十八章 殿审

思琪昨夜睡在张府,半夜才听张鲸回来,天刚亮便又兴冲冲的出了门,寻思着今日养心殿审理陈默的案子,不禁暗暗忧心,沐浴焚香,观音像前默默祷告了近半个时辰,这才起身,换了衣服出府,去慈庆宫寻李太后。
到了慈庆宫她却扑了个空,听宫娥说,李太后跟华富贵春桃等人都去了养心殿,忙蹙身出殿,又往养心殿赶。
刚进养心门,思琪老远就看到张鲸站在覆仁斋正门廊子里,对面站着孙秀,正说着什么,旁边却无旁人,不由好奇,趋步上前,不等走近,就见孙秀纳头跪倒在张鲸面前,隐隐传来一句:“……自今日始,奴才鞍前马后,一切以厂公马首是瞻……”愈加奇怪,寻思道:“这孙秀好歹也是司礼监秉笔,一衙掌印,即使张鲸如今权重,也从无自称‘奴才’的例,今日这是怎么了?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思琪在这边嘀咕,那边张鲸已经瞧见了她,神色愈加傲然,淡然吩咐垂头丧气的孙秀起身,迈步走下廊子,迎着思琪上前:“琪儿,你咋来了?”
一蹙眉头,思琪面如寒霜,不答反问:“太后娘娘呢?”
“正殿陪皇爷说话呢,”孙秀插口,躬身冲思琪行礼,正要说些讨好的话,抬头见思琪已翩然而去,不禁暗恼,瞥了眼脸色铁青的张鲸,说道:“怎么能这样?恕奴才说句不中听的,厂公莫非真就一直这么由着嫂夫人……”
“哼——”张鲸鼻孔发出声音,打断了孙秀,眯眼说道:“不要妄图挑衅咱家,别忘了,冯茂祥如今在谁手里……”
孙秀悚然而惊,低下了脑袋:“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奴才只是替厂公打抱不平。”
“说到这里,咱家倒要好好谢谢你,走吧,申阁老快到了,咱家倒要看看,这一回,谁还能救的了陈默?”
“厂公放心,奴才找的那些人绝对可靠……”孙秀哈腰跟在张鲸身后向正殿行去,嘴里也不闲着:“除非皇爷一意孤行,不然的话,这次陈默必死无疑。”
张鲸不置可否,眼见正殿门口思琪正跟春桃说话,不禁攥紧了拳头。
陈默是被骆思恭亲自从刑部大牢接进皇城的,同行的还有刑部尚书潘季驯,以及一整班大汉将军——赵振宇那班大汉将军参与了灯市杀人一案,张鲸虽然吩咐不许难为赵振宇,不过,陈默都被关着,他们自然也不例外,被关在东厂诏狱。
这班大汉将军也是熟人儿,为首锦衣卫指挥佥事,便是那晚执行廷杖之人,陈默刚知道他的名字,朱轶修,也是名门之后,成国公朱希忠最小的儿子,中军都督府左都督朱希孝的亲侄子,论家世,比着赵振宇强着不是一点半点。
其实大汉将军是天子亲军,能够当选的,家世就没有差到哪里去的,这点并不奇怪。
骆思恭只奇怪朱轶修他们对待陈默的态度。要知道这些人平日里总是一副眼高于顶目空一切的架势,后宫一般的宦官还真不放在他们眼里,偏偏对待陈默却十分殷切,恭恭敬敬不说,知道他不/良于行,还特意拆了门板,纡尊降贵的抬着。
“其实骆大人用不着奇怪,”朱轶修仿佛能看透人心,回头看了一眼门板上闭眼假寐的陈默,说道:“这人别看年岁不大,还是个宦官,却是个有骨头的汉子,那晚廷杖,整整三十九杖,除了头一杖太过突然,嚎了一声,一直到廷杖结束,就再没吭过一声……”
“还有此事?”陈默被贬人尽皆知,廷杖之事,知道的人却并不多,骆思恭还是头一遭听说,想象着廷杖之刑的酷烈,忍不住心一抽,有点不敢相信。
“骆大人不信?”朱轶修一笑,扭头冲后努努嘴:“看看他裹的那身白布,听说是饱吃了一顿‘盐水烧笋’,这半天了,你听他哼过一声么?”
“盐水烧笋”就是蘸着盐水抽鞭子,骆思恭身为锦衣卫南镇抚司指挥同知自然知之甚祥,闻言咂了咂嘴巴:“别说,光看着皱眉了,还真没听到他嚷疼……宫里头那帮子阉宦每本官见多了,一个个娘兮兮的,如他这样的还真不多见。”
说到这里一叹:“可惜啊,本官有负沈大人重托,没能抓住那个冯茂祥,此次进宫,这陈少言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出来……”
“哦?”朱轶修只是单纯的钦佩陈默的为人,具体的事情并不清楚,闻听此话,不由好奇的望向骆思恭。
那日骆思恭答应了沈鲤的求助,秘密的扣押了魏允祯,顺藤摸瓜,查到了朱茂祥的头上。可惜昨夜派人去追,半途碰到了东厂的于鹏飞跟张文,带头的千户不敢得罪,无功而返,惹得他大发雷霆,却也于事无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朱茂祥落到了张鲸的手里。
骆思恭与锦衣卫指挥使刘守有面和心不合,一直希望拉拢中军都督府左都督,兼掌锦衣卫事的左都督朱希孝的这个侄子朱轶修,只是苦无机会,如今闻听朱轶修话里话外对陈默十分佩服,自然要抓住良机。
“是这么回事……”他简略的讲述了一番,不仅提到了沈鲤,还提到了赵振宇:“你也知道,犬子跟陈默一直关系不错,如今受其牵连,也被关进了东厂,本官如今是既愧沈大人,又愧犬子啊,早知如此,昨夜说什么也得亲自出城……”
朱轶修嘴角轻轻一抽,不屑笑容一闪而逝:“骆大人已经尽力了,陈公公跟赵兄知道这些,绝对不会埋怨您的……不是还有那魏允祯么?有他作证……”
“孤证难立,只他一人,怕是不足为凭啊!”骆思恭叹了口气。他是了解张鲸实力的,也知道张鲸与陈默之间的龌龊,心里隐隐有些后悔掺和了进来。
“骆大人勿需担心,就算张公公可以证明灯市上死的抓的那些都是好人,陈默顶多也就是个误杀,有陛下跟李太后,还有热气球的那个大功劳在,他跟赵兄都不会有事的。”
骆思恭点点头,叹了口气:“本官倒不如何担心犬子,本官只担心陈默,毕竟那张公公对他恨之入骨,就算杀不了他,怕也不会让他好受啊!”
朱轶修随着一叹,想起那晚跟朱希孝的长谈,神色也凝重了起来。

☆、第四十九章 殿审

养心殿审案尚属首次,申时行跟潘季驯都觉得朱翊钧此举有些儿戏。不过,二人都是有城府的人,自然不会宣之于口。
审案的地点选在前殿东配殿覆仁斋,正厅之内靠东摆了两张长条桌子,申时行居中而坐,左右分别是潘季驯与司礼监掌印张宏。
南北各摆了一溜椅子,张鲸,华富贵,张诚,孙秀,陈矩,田义等一干有头脸的太监分别就坐,就连缠/绵病榻二十多天的高忠也被抬了来,加在一起足有十数人,神色各异,交头接耳的小声谈论着,等待里间儿旁听的朱翊钧的命令。
不知为何,虽然早已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不杀陈默,朱翊钧却仍旧有点紧张。望一眼对面闭目凝神安然坐着的李太后,再扫一眼李太后旁边的思琪跟春桃,他咬了咬牙,冲门口站着的陈友点头。
陈友知机,匆匆出了里间,走到申时行旁边附耳说了一句,便见申时行拿起醒木一拍,威严喝道:“带人犯陈默!”
声音既落,早就已经等在外边的大汉将军急忙将陈默抬进了正厅。
门板落地,陈默在大汉将军的帮助下坐起身来,冲着正中的三人一拱手:“小人陈默,参见大人,参见老祖宗,请恕小人有伤在身,不能全礼之罪!”
“无妨!”潘季驯心中有愧,抢着说道。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陈默,不禁上下多打量了几眼,见其身裹大氅,裸露在外的手脚之上缠着厚厚的白布,微皱着浓眉,眉间一点嫣红,眸子黑白分明,鼻梁挺直,虽面色苍白了些,仍旧与其他宦官不同,少了些娘娘腔,多了些英武之气。
申时行同样在打量陈默,其实不仅仅他俩,厅中所有的人都在打量陈默——因为一个小火者,这么多跺跺脚紫禁城都要颤上一颤的人物齐聚一堂,打从太祖立朝,今日可是头一遭。
“正月初八夜,灯市初开,偶有火灾,你不问青红皂白,指示大汉将军斩杀数人,其中包括卖灯的商家,饭馆的跑堂,天桥耍杂耍的老者,甚至亲自杀了一人,这事可是有的?”
申时行头戴乌纱,身穿一品仙鹤绯袍,面无表情的问道,边问,边不落痕迹的扫了张鲸一眼。
陈默知道今日审案的人都是谁,闻言道:“回阁老,有的!”
“那魏允祯等科道言官参劾你故意杀人,争功邀宠,也是真的了?”
申时行这个问题一抛出,里头的朱翊钧暗暗点头,张鲸孙秀等人却耸起了眉,忍不住对视了一眼。
知道张居正是你的坐师,知道你跟冯保走的近,可也不能这么帮着陈默吧?
张鲸心头暗火,视线从孙秀那里挪开,望向张宏,略眯一眯眼,暗道:“老东西,你这陪审官儿是看戏的不成?”
“小人冤枉,阁老莫听他每搬弄是非,当时情形,灯市之上的老少每瞧的清楚,随便找几个来问问,便知端倪……”
“住口!”张宏已经七十多了,苍白的脸皱的像块缩了水的苹果皮,说话都有气无力,却在得到张鲸暗示之后,不得不出口喝止了陈默。没办法,他虽然不想再参合后宫的是是非非,可他毕竟老了,日后还指着张鲸,实在是不敢得罪啊。
“无端杀人,竟然还敢颠倒黑白?来人啊,传房守士费远宏孙承宗!”
张鲸看着陈默面色大变,心中暗乐,却不知道陈默在惊讶什么。
工夫不大,三人在大汉将军的带领下进了正厅,陈默回头望去,正瞧见孙承宗冲他挤眼,不禁会心一笑,心说这孙承宗也够坏的,胆子还挺大,居然也跑去“作证”,就不怕得罪了张鲸,以后日子不好混么?
其实证据供词都在桌子上摆着呢,见张宏这么快就把房守士等人招了进来,申时行忍不住暗暗叹息了一声,问道:“房大人,旁边那人可是贵府管家?”
房守士点点头:“正是!”
“费管家平日人品如何,可有劣行前科?”
“没有,费管家跟着下官十多年了,人品端正,决无劣迹!”
“你叫孙承宗?”申时行望向孙承宗。
“正是学生!”孙承宗十六岁就中了秀才,如此自称,倒非自抬身价。
“你与费远宏认识多久了?”
“回阁老,一年多了!”
“此人人品如何?”
“人品端方,温良谦恭,是个难得的好人!”
瞥眼见张鲸面有得色,申时行忍不住皱了皱眉,望向陈默:“听到了么?这位费远宏便是那晚你所说的那些闹事者之一,你还有何话说?”
“小人冤枉,当时情形危急,错抓了好人也未可知……”陈默说道,寻思:“孙承宗搞什么鬼?这个时候不是该翻供么?”
“大胆,人证俱在,还敢狡辩?欺咱每不敢动刑么?”张宏抢在申时行发话之前说道。
“内相老公公高看小人了,小人可不敢这么想,小人只是觉得,某些人威势无两,简直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不但可以颠倒黑白,将小人的功劳凭空抹去不算,还能指使老祖宗您这样的人物,实在是……”
“有罪便是有罪,少在那里指桑骂槐!”孙秀忍不住插口,却被张鲸狠狠瞪了一眼,倏地一惊,顿时醒悟,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这不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么?连忙住嘴,闹了个脸色煞白,低头不敢看张鲸。
这情形看的厅里所有“公公”们心里一惊,暗暗奇怪:这俩人什么时候搅和到一起去了?冯保一去,张鲸本就实力大涨,如今再多个孙秀,日后还有谁能跟他抗衡呢?对于陈默,不禁暗暗可怜起来——可惜了的人才了,偏偏得罪了张鲸,瞅他这架势,恐怕不仅仅是为了仇恨,还怕你日后尾大不掉,要将你扼杀在萌芽之中啊。
“本官没问到话的,休要喧哗!”申时行暗暗佩服陈默的胆量,眼见张鲸作势要言,抢先说道,顿时将张鲸到了口边儿的话噎了回去。
申时行是主审官,这话占在理上,张鲸顾忌里间儿的朱翊钧,不敢多言,咬着牙气哼哼的将刚刚欠起的屁股坐回了椅子,眼神却递给了张宏。
张宏知道自己这“好徒弟”的心思,不得不继续当恶人:“申阁老说的是,你每不得再胡乱插言,知道么?”扫一圈众人,视线最终落在陈默身上:
“小子,休要逞口舌之利了,你灯市杀人,其心叵测,其罪当诛,早早认罪,皇爷念及旧情,宽大为怀,发落或可从轻。一意抵抗,恢恢律法,莫非尔真以为虚设不成?”
无论怎解释,费远宏等人的证词对于陈默来说都十分不利,何况还有其他人的供词。所以张宏此话一说,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已经尘埃落定,思琪都在考虑怎么向朱翊钧求情,而张鲸孙秀也得意的对视之时,厅中突然有人说道:
“老爷且慢定论,草民有话要说!”

☆、第五十章 殿审(3)

声音不大,隐隐有些颤抖,听在众人的耳朵里,却如凭空响起了一道炸雷。所有人的视线全部聚集到了声音的主人身上,便连里间儿的朱翊钧都忍不住站起了身。
“怎么回事?”李太后面色仍旧古井不波,活像一尊端庄美丽的菩萨,却睁开了眼睛。
“奴婢去看看!”春桃快步走到门口向外张望,不等回来汇报,便听张宏惊疑不定的说道:“费远宏?你有什么话说?”
朱翊钧下意识的站起身,快步走到春桃身后,凑近纱幔向外打量,发现挨着陈默跪在地上的一名中年人正好叩下头去,厅中众人神色各异,尤以孙秀张鲸为甚,倒是陈默陈矩,老神在在胸有成竹的模样,不禁好奇:莫非这父子俩还有事儿瞒着朕不成?
就在朱翊钧胡乱猜测的空当,费远宏已经直起了身子,先瞥了旁边的孙承宗和房守士一眼,这才缓缓说道:“回老爷,草民确实有话要说,”说着挪动膝盖,变成面朝陈默,砰砰连磕了两个响头:“这位小陈公公,让您蒙受不白之冤,草民给您磕头了……”
“到底怎么回事?还不速速道来?”申时行早就发现了张鲸和孙秀神色有异,抢在张宏发话之前,厉声打断了费远宏。
“回阁老,”费远宏挪动膝盖转身,瞥一眼满目喷火的孙秀,猛一咬牙,飞快说道:“前番草民说了慌,陈公公没有抓错人,灯市那夜,草民确实受人指使,意图纵火,目的就是制造混乱,转移百姓的视线,让万岁爷爷飞天巡空劳而无功……”
“何人指使?前番为何说谎?”潘季驯追问道。他一直以为此案的突破口在骆思恭那里,想不到却从费远宏这发生了转机,虽一时间猜不出这戏法儿如何变的,心情却十分振奋。
“是他!”费远宏一指孙秀,咬牙说道:“草民是受他的指示……”
“胡说八道,血口喷人!”孙秀再也无法忍耐,气急败坏的站起来,怒视费远宏:“说,谁收买了你?给了你多少好处?为什么要诋毁咱家?”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