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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宝唐风-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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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醉墨龙跳
    长安的城墙,竟然有四层楼那么高。李苍玉抬头去看时,几乎仰疼了脖子。城头之上的旌旗迎风招展发出之声,戍卫的士兵身上穿着鲜艳明亮的铠甲,一个个挺拔威武,手里的刀戈剑戟熠熠生辉。
    走近了看,这座城更显得祲威盛容,威仪卓著。
    巨大的长安城,规划工整有如同象棋的棋盘。北面是皇城,朱雀大街从皇城的朱雀门由北向南贯穿全城,有如汉界楚河。一边是万年县,一边是长安县。城中有许多围墙圈出一块一块形如棋盘格子的独立小区,称为坊。
    坊间相隔的街道非常宽阔,最宽的朱雀大街大约有一百五十米宽。街道的路面压得坚实而平整。络绎不绝的马车辚辚而行,衣着光鲜的人们往来不绝。
    史籍有载,这座城里现在住了不下于一百万人。它是如今这个地球上,最大的城市。
    虽车水马龙,但井然有序。
    虽人潮涌涌,但安宁祥和。
    李苍玉看到了很多戴着襆头、穿着锦袍、悬着佩剑的翩翩公子。他们或在兴趣盎然的谈诗论赋,或在议论今年的春闱科举之事。又或者三五成群的相约,要去往平康坊一展风流。更有许多明眸晧齿雍容华贵的窈窕仕女,她们无拘无束行走在杨柳依依的河堤边,一个个的光鲜美艳优雅大方,一个个的都自成一道殊艳靓丽的风景。
    长安的人们给李苍玉的第一印象,是自信而潇洒。他们的身上都带着一股自由奔放的气息,散出发勃然奋发的激情。
    李苍玉觉得,这或许是时代赋予他们的独特气质,也是明留在他们灵魂之中的烙印。
    每一个人如此。整座城池,亦是如此。
    “原来,这就是长安。”李苍玉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莫名的发出了一声,连他自己都听不懂的轻笑,“不管你欢不欢迎。现在,我来了!”
    商队走了很久,终于进了东市。
    东市位于长安东北离皇城不远的繁华地带,占地面积很广,相当于两个坊。这里几乎什么都有得卖。与之一街相连、位于长安西北的西市,网罗天下奇珍并且更富胜名。但凡长安的人们想要购物了,首先想到的便是东市或者西市。由此,便有了“东西”这样一个词汇的由来。
    东市的市场区划也如城池一般工整,卖米卖粮食的是一块肆区,卖马卖鞍的是另一个肆区。吴本立的铺面位于东市的西南隅,这里几乎全是卖布帛的。铺面临街之处当然是门店,后面则有帐房、厢房、偏舍和仓库。
    商队回到店铺之后稍作休息,吴本立便叫陈六这些伙计们去清理刚刚从外面拉回来的货,却把李苍玉单独叫到了一处,对他道:“苍玉,有件事情我要跟你谈一谈,请到厢房来。”
    “好。”
    厢房一共只有三间,一间是吴本立本人亲自住的,一间用作接待贵宾。
    最后一间厢房,也就是李苍玉现在走进的这间屋子里,装点颇为古典雅致,有很多的书籍和字画。宽大的梨木坐榻上摆放着一整套精致的茶具,房内轻轻飘盈着一股幽然的檀香。
    “这里是我的书房。”吴本立说道,“平常若无我的准许,谁都不得入内,包括我的夫人和子女。”
    早已经习惯了东家这副虚张声势之做派的李苍玉,点了点头便无动于衷了,只是正在盯着墙上那些书法字画在看,差点笑出了声。
    写的神马玩艺儿?
    吴本立非但没计较李苍玉的无礼,还变得精神抖擞,“苍玉觉得,这些字画如何?”
    “挺好。”李苍玉忍着没笑,“大东家,你找我有什么事?”
    “不着急。”吴本立指着那些字画,说道,“不如,你先帮我品评一下这几副字画?”
    “无法评说。”李苍玉摇头。
    “为何?”吴本立挺好奇。
    李苍玉一本正经,“因为我既不想说谎,也不想让大东家受到刺激。”
    “哦?”吴本立一愣,但马上醒悟了过来,“我明白了!”
    他走上前,把墙上的四副字画全都扯了下来,非常粗暴的一阵狂扯乱拽,将它们撕作了粉碎。
    拍拍手,吴本立很潇洒的道:“如此,可好?”
    “大东家,你疯了?!”李苍玉大声惊叫。
    “怎、怎么了?”吴本立吃了一惊,莫非那其中有价值连城的珍品?!
    “多好的画轴,多好的纸张啊!那背面还可以书写,为何要撕掉?”李苍玉发出了痛心疾首的穷之呐喊。
    大唐的纸,可不便宜。上好的白蜡硬黄纸做成的字画卷轴,那就更贵了。
    “”吴本立眨巴着眼睛无语凝噎的片刻,突然像打了鸡血一样忙活起来。
    不消片刻,他抱来了一大捆空白的卷轴,整整齐齐堆放在了李苍玉的脚跟前,再拍拍手,挺盛情的问了一声,“喜欢吗?”
    李苍玉觉得,此刻自己必须表现出穷人应有的觉悟,于是既惊叹又欢喜的连连点头。
    “都归你了。”吴本立也很配合的表现出了富人的慷慨,“随便写,写完了还有!”
    “哇,真的?”李苍玉惊叫,“写什么?”
    “随意!”吴本立眨巴着眼睛,“先来抄一首李太白的诗作,怎么样?”
    “快,笔墨!”
    “好嘞!”吴本立喊完这声就想抽自己的嘴巴子我怎么学上了陈六的腔调?
    看着吴本立像个打杂小厮一样的跑前跑后,甚至帮他磨墨蘸笔,李苍玉死死忍住没有笑出猪声。
    看看,有化,是一件多么牛逼的事情。
    不就是想忽悠我写几副字嘛,看在你这么狗腿的份上,成全你一回!
    “大东家,抄写哪首?”
    “等等,我先去找本诗集。”
    “不用了。”李苍玉笑笑,“你就说,李太白的哪首诗你最喜欢?”
    “当然是”吴本立有点不可置信的眨着眼睛,莫非你全能背诵?
    李苍玉也眨着眼睛看着他,别瞪了,中系最强技能就是背书!
    “蜀道难!”吴本立一狠心,点了李白这首篇幅较长的传世名篇。
    李苍玉微微一笑正要下笔,停住了,“小楷,大楷,行楷,魏碑,汉隶,行草还是狂草?”
    “这”吴本立惊叹到了不安,“这个,你看着办!”
    其实吧,魏碑汉隶和狂草,我全都不会!
    满心怪笑的李苍玉,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太白的诗作向来飘逸如仙气势磅礴,蜀道难更是势拔五岳欲倾城,但又篇幅较长,惟行草相得益彰。”
    “那就行草!”
    李苍玉摆足了架式,奋笔开写。
    挥毫似电,奔如雷霆!
    蛇行千里,醉墨龙跳!
    光看到李苍玉写字的这副惊人气势,吴本立就有一副心惊肉跳热血奔涌之感,额头上竟然冒出一层汗珠。
    宛如行云流水,李苍玉写完收笔。
    “大东家,请赐教。”
    “啊?这个好!”吴本立竟然惶惑难定:对这笔字,我竟然完全没有鉴赏能力!
    “既然大东家喜欢”李苍玉再提笔,在卷轴上加写了题拔,“那我就厚颜敢请大东家,惠存如何?”
    “哎呀,真是太客气了!”吴本立惊喜不已,拱起手来连声道:“在此谢过,谢过苍玉!”
    李苍玉眨巴着眼睛,“大东家,你找我究竟有什么事?”
    吴本立正在美滋滋的收拾卷轴,闻言一愣,什么事?我怎么忘了?
    李苍玉看到他这副懵逼的样子很想问一句:大东家,令尊贵姓?
    “咦我竟想不起来了!”吴本立的表情好挣扎。
    “大东家,不着急。”李苍玉的友情提醒来得很是时候,“不如我先退下,改天再说也是一样。”
    “那好吧!”吴本立一脸苦笑。
    李苍玉心中好笑,借口和谎言最容易被自己遗忘了,尤其是在计划得逞沾沾自喜的时候。
    吴本立正在拍着额头,记性越来越差了,要补肾!
    李苍玉则是趁热打铁,“大东家,我想请半天假出去一趟,办点私事。”
    “去吧!”拿人手短的吴本立答应得干脆之极,“如果不认识路,叫陈六同去给你带路。长安城极其巨大,出一趟门不亚于穿州过县。我不限你时辰,你尽快赶回来便是。”
    “多谢大东家,我带表弟同行即可。”李苍玉拱了拱手,“告辞。”
    李苍玉走了。
    吴本立拿着那副字左看右看,脸上的表情好不神奇。
    “这真的是蜀道难?字体真够奔放,我竟大半认不出来还是要请名家鉴赏!”
    李苍玉到外面叫上高栝,兄弟俩在陈六等人羡慕嫉妒恨的围观之下,兴冲冲的出了门。
    这大好的一座长安城,是值得第一时间好好逛上一逛的。
    顺便,再去仪王府给高玉代送一封书信。

第11章 高贵的猪圈
    李苍玉带着高栝在东市好好逛玩了一圈,看中了不少好东西,说好中元节的时候买了带回去送给家里人。高栝嚷嚷着要买点酒喝,被李苍玉训骂了一顿乖乖作罢。
    对于舅舅和舅母分别塞给自己的那点钱,李苍玉无论如何也不敢乱花。虽然它们加起来都只有四五百钱,还当不了自己现在的半月工资。但如果放在园,这可能就是舅舅全家老小共同节衣缩食省吃俭用一整年,才能攒下来的一笔“巨款”。
    拿来买醉?
    那还不如直接买点毒药吃掉!
    不久后兄弟俩出了东市的东门,一路径直往北去往兴宁坊。
    兴宁坊,十王宅。仪王李璲,就住在这里。
    皇帝李隆基在这兴宁坊建起豪宅和围墙,把他成年的儿子们圈了起来统一豢养。最初这里被称为十王宅,后来因为住的皇子越来越多改称“十六王宅”。但长安的百姓仍习惯称它为十王宅。
    在长安,没人不知道十王宅。这里是京城除了皇宫之外最高贵的居民区,没有之一。
    李隆基当年是通过一系列宫庭政变抢夺了政权,登上的皇位。自己做出了榜样,他自然就会担心自己的娃儿们势力过度膨胀,玩一些承前启后继往开来的坑爹把戏。于是,他给自己亲生的儿子们赐王爵给厚禄,让他们尽情吃喝玩乐享尽人间一切繁华。唯独不给他们任何实际权力,严禁他们与当朝重臣结交,更不许他们参与任何重大国事。
    一言以蔽之,让他们诸事不管,只管幸福如猪。
    所以李苍玉一直都觉得,十王宅应该是古往今来最华丽也最无情的一道政治猪圈。李隆基矢志不渝的要把他的孩子们当成猪来养,自然他的孩子们也不敢辜负了老爹的殷殷期望。当安史之乱爆发,国家有难需要皇子们挺身而出的时候,他们要么把一身上好的猪膘乖乖献给了叛军任其宰割,要么猪头猪脑猪身猪尾巴的把整个国家都整成了一个猪样。
    兴宁坊到了。
    李苍玉很想高唱一首猪之歌,为免当街被打死,忍了。
    艺术总是难免为现实而折腰。
    坊门处,可是站了两排腰悬佩刀的公人。
    这样的公人每坊皆有,是受聘于县衙专门在各个里坊之间,掌管大门督察治安的城管小吏,称为“不良人”,领头的叫“不良帅”。相比于寻常的里坊,兴宁坊的不良人数量多了将近两倍,盘查也更严密。
    李苍玉和高栝排着队上前,不良帅见他二人是生面孔颇为警惕,亲自上前询道:“出示户籍。”
    二人没有户籍,但李苍玉来时早有准备,便出示了二人受雇于吴本立的契书副本和东市市署堪发的牙书,这些就相当于是劳工证和临时身份证。
    “东市雇工。”不良帅上下的审视二人,“来兴宁坊何干?”
    “专程拜访仪王殿下。”李苍玉直言不讳。
    “仪王?”不良帅皱眉,再度严格审视二人,“所为何事?”
    李苍玉将信拿出,“送人所托,送信。”
    “打开。”
    李苍玉笑了,“我倒是没意见,就怕仪王殿下知道了,不痛快。”
    “”不良帅拧眉沉思了片刻,很识相的眨了眨眼睛,只道:“你们可曾认得去往仪王府的路?”
    “不认得,正准备找人打听。”
    不良帅招了一下手,“马三,派车,送他二人去往仪王府。”
    “诺!”不良人马三应了诺,牵来一辆马车,“两位,请登车。”
    “多谢!”李苍玉拱手谢过,心想这或许是针对王府的特殊安排吧!才不信世上有这么好的城管哩!
    马车前行,不紧不慢。一路上李苍玉看到了许多金碧辉煌的大宅子,斗拱飞檐的建筑风格,怎一个气势恢弘了得。那些要么是达官显贵的宅第,要么就是兵甲护卫的亲王公主府。
    “到了,两位请下车。”
    马车终于停下,李苍玉和高栝下了车来,对马三拱手拜揖,“劳烦阁下相送,多谢。”
    不良人马三“嗯”了一声,却没有离去的意思。李苍玉好奇的看着他,马三直言道:“除非仪王殿下另作安排,否则我怎么把你们带进来的,还得怎么把你们送出去。这是规矩。”
    “多谢。”李苍玉点点头,防火防盗防十王宅飞进妖蛾子,这逻辑真没毛病。
    “入夜坊门就将关闭,你二人莫要耽搁。”马三说道,“坊门关闭之后,坊内四处游走的闲人若被武侯撞见,便会视同贼盗捉拿下狱。切记!”
    不良人和武侯都是受聘于官府的小吏,两者的地位和职能略有相似,都管治安。区别在于,不良人更像是城管,武侯更像是片警。
    “多谢提醒!”李苍玉再度拱手拜了一揖,这城管,貌似还真是挺不错的。
    二人走向仪王府的大门。门口有十二名士兵站岗,清一色的明光甲,猩红袍。每人腰间都佩有横刀,手里还握着仪仗画戟。
    这些应该就是大唐的仪仗兵,他们面容俊朗气质良好,连身高都是统一的六尺折合一米八,唐朝一尺三十公分。
    二人走到近前,有一名士兵迎了上来,一抬手将他二人脚步止住:“来者何人,所为何事?”
    “在下李苍玉,这是我表弟高栝。”李苍玉再将二人的身份证明递了上去给那士兵看,然后拱手施了一礼,“请问仪王殿下府上,可有一位姓徐讳慎元的先生?”
    “先生?”士兵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将证件还给了他们,问道:“你找他,有何贵干?”
    李苍玉将信拿了出来,“在下受人所托,将一封书信带来交给他。”
    “你受何人所托?”
    “自然是徐先生的故人。”
    士兵拧眉看了李苍玉片刻,仿佛是对徐慎元有那么一点顾忌没敢再多问,只道:“你说的那位徐先生,是仪王府的祭酒。他是仪王殿下身边最为亲近之人,轻易不可惊动。你的信,我可以帮你转呈给他。”
    李苍玉一想,这也未尝不可,于是将信交给了他,“那就拜托了。”
    “等等。”士兵看了看李苍玉,“按规矩,但凡王府来访之人,都要奉上拜贴。”
    李苍玉扬了扬眉梢,“何谓拜贴?”
    士兵一副“果然不出所料”的表情,转身回去拿来笔笺,“那就临时填写一份你会写字么?”
    “好像会。”
    李苍玉接过纸笺来刷刷几笔填好,递回去。
    那士兵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你真是东市雇工?”
    “不然呢?”李苍玉摊摊手,难道要我告诉你,我是一位貌似青铜的王者?
    “”士兵有些无语,只道:“先在此地侯着,徐祭酒兴许会有话语通传出来。”
    “多谢。有劳。”
    士兵转身回去送信了,进门的时候不无羞愤的回瞪了李苍玉一眼,嘴里小声的碎碎念,“这年头,就连东市雇工都练书法了,在王府当差却无这等条件。”
    好气哦!
    李苍玉耐心的等着。高栝一双眼睛就瞪着那些仪仗兵,把其中一个都盯得有些毛了,“看什么看!”
    “铠甲好漂亮!”高栝呐呐的道。
    “这叫明光甲!”士兵有点拽拽的样子,“别看了,休说是贵,有钱也买不到。”
    高栝惊讶不已,“阿狼哥,真的吗?”
    李苍玉点点头,“铠甲是朝廷重要军备,民间严格禁止。他说得没错。”
    “那是不是当上将军,就会有了?”高栝问道。
    那些士兵直接笑出了声。
    “哼!”高栝有点羞恼,“总有一天,我要当上将军!”
    李苍玉拍拍他的肩膀,“别生气,我相信你。”
    高栝立马就咧嘴笑了。
    这时门从里面打开了,士兵们马上肃然站直目不斜视。因为不光是进去通报的那名士兵回来了,同行的还有一个穿着绛袍、头戴进贤一梁冠的中年“男子”。
    准确的说,应该是宦官。
    “这位就是仪王府徐祭酒。”先前那位士兵引荐道:“徐祭酒,就是他们两个,李苍玉和高栝。”
    李苍玉微微一怔,难怪他听到我称呼“先生”觉得奇怪,原来徐慎元竟是一名宦官!
    他不是仪王的心腹,王府的大人物吗,怎么亲自出来见我了?
    。
    那么,祝各位猪年快乐!

第12章 仪王府
    在李苍玉的印象里,“宦官”这个在21世纪早就绝迹了的神秘生物,总是与阴暗、狠辣与恶毒这样的字眼脱不了干系。尤其是唐朝中后期的宦官,连废帝弑君都如同儿戏,说他们是历朝历代宦官中的“喂哎屁”都是一种贬低,那简直就是“喂哎屁中屁”。
    此刻,宦官徐慎元那双笑眯眯的眼睛就如同一台扫描仪,已经在李苍玉全身上下看了数个来回,也不说话。李苍玉全身的汗毛都要竖了起来,隐隐感觉有一股隐恻恻的凉风在抱着他打转,真像是瞬间进入了灵异空间。
    “两位小郎不必局促。”徐慎元总算说话了,声音虽然有点怪倒也不算特别难听,他道:“既是故人子侄远道而来,徐某理当略尽地主之谊。正好我也还有一些话语,想要转请二位捎带过去说给那位故人听。不如就请二位稍移贵步,与徐某小酌一杯如何?”
    听到徐慎元要私下款待二人,一旁的士兵都脸色微变,尤其是那个炫耀过铠甲的士兵更是有些惶恐不安。
    李苍玉看在眼里悟在心头,看来这徐慎元还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这些威风凛凛的士兵全都很怕他。
    “恭敬不如从命。”李苍玉很干脆的答应了,因为傻子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拒绝徐慎元主动发出的邀请。
    “好。委曲二位在此稍侯片刻,容某回府稍做准备。”徐慎元笑眯眯的点了一点头,双眼又在李苍玉身上来了个详细大扫描,这才转身回去。
    王府的大门关上时,李苍玉暗暗轻吁了一口气,心想:常言道居移气,养移体,和这种有权势的人打交道果然不容易。他们随身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气场,还都练就了一双洞悉人心的眼睛。反过来,我在气势上完全被压制,还根本看不懂对方的任何言行这种感觉,真是不爽!
    思及此处,李苍玉将高栝拉到一边,小声叮嘱道:“稍后你不可胡言乱语,不得任性造次,一定要按我说的去做。明白吗?”
    高栝点头,“我知道,他是京城的大人物。一句话说得不好,那是要砍头的!”
    “倒也没那么夸张。”李苍玉笑了笑,“但是出门在外谨言慎行,总不为过。”
    “嗯,我一定听话!”
    徐慎元进了王府之后,快步如同小跑直朝王府的正宅大厅而去。
    大厅深处,有一部乐工正藏身于屏风之后吹奏音乐,美艳婀娜的舞伎正在堂中翩翩起舞。
    在一片莺歌燕舞与丝竹漫妙之中,仪王府的主人,仪王李璲头枕着一位丰姿妖娆的碧瞳胡姬,懒洋洋的仰躺在卧榻之上,嘴角噙着一丝古怪的笑容,手里拿着李苍玉的那份拜贴,目不转睛的在看。
    用“漂亮”来形容一个男人似乎不大恰当,但三十而立的仪王李璲绝对当得起这两个字。
    堂中那些正在跳舞的舞伎在嫉妒胡姬之余,也在费尽心思的想要多看李璲几眼。她们的眼神当中除了对王的敬畏与奉迎,更多的是女人对男人的思慕。
    胡姬拿起一盏金杯饮下小口,低下头来含情脉脉的吻到了李璲的唇上,将酒水渡到了他的口中。李璲嘴角那一抹古怪的笑容立马绽放开来,道了一声,“一笔好字。”
    “哼”胡姬极尽妩媚的幽怨一嗔,如法炮制再要喂酒。
    这时徐慎元走了进来,扬了一下手,所有的乐工和女子全都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主仆之间早有默契,眼下不用徐慎元细说,李璲已是一副心知肚明的表情。
    他懒洋洋的坐了起来,颇怀玩味的扬了扬手里那份拜贴,“徐慎元,你这位故人子侄,倒是写得一笔好字。”
    “那殿下的意思”徐慎元小心翼翼的问。
    “今晚念奴斋将有一场盛大的诗酒之会。你先带他兄弟二人过去,吃着玩着,也侯着。”李璲像一只波斯猫那样软绵绵的爬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晚些时候,本王要亲自去会他一会。”
    “老奴明白了。”
    “那就去吧”李璲拖着长长的尾音,如同刚刚睡醒。
    徐慎元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李璲独自一人背剪着双手,在宽敞华丽的大厅里来回踱了几步。他脸上的笑容始终未散,此刻却是变得既玩味又邪魅,还冷不丁的呵呵一笑,“这就叫,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李苍玉和高栝等了片刻,一辆马车从王府侧门开了出来,徐慎元走下了车来。
    二度相见,徐慎元明显和气了许多,他笑眯眯的招呼道:“二位小郎,请登车随我来吧!”
    李苍玉忙道:“我等小民,岂敢与祭酒同车?”
    “无妨,无妨。今日只论故交,不问俗礼。”徐慎元一团和气笑眯眯的,“二位,快请吧!”
    李苍玉拱了一下手,“如此便就失礼了。”
    徐祭酒挥了一下手,车夫拿起两匹绢给了驾车送客的马三,说道:“仪王有赏。”
    马三顿时大喜,连忙下车对着王府大门拱手长揖:“小人拜谢仪王殿下!”
    李苍玉和高栝顿时惊叹,皇族出手真是阔绰,马三这趟没白跑!
    三人陆续登上了马车,朝前行去。
    王府的马车挺大,坐了三个人仍显宽裕。徐慎元也不怎么说话,就一个劲笑眯眯的盯着李苍玉看。
    盯得李苍玉心里一阵发毛一个老太监,老这样含情脉脉的瞅着我干什么?
    高栝仿佛是记住了李苍玉的话,一声不吭连眼睛都不乱看,从未有过的乖巧。李苍玉觉得这个第一次离开大山的熊孩子,这会儿可能是有点怂了。平民百姓生来自带“畏官”的天然属性,这倒也不难理解。
    马车走了许久仍未停下,李苍玉问道:“徐祭酒,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稍安勿躁,马上就到了。”徐慎元仍是笑眯眯的,不肯多言。
    李苍玉也就懒得再问。虽然眼前这个宦官让他有点捉摸不透,但总不至于会有什么恶意。原因很简单,兄弟俩人都没有什么东西值得他去算计。
    这时,街上突然传来一阵惊哗声,百姓们好像是在仓皇的奔走让道。还有两记铜锣声响起,徐慎元连忙吩咐车夫:“快,靠边避让!”
    李苍玉不由得惊叹,谁这么大排面,连王府的车驾也要避让?
    他撩起车帘往外一看,一大队人马排得整整齐齐正从街心走过。排头有几名骑士和提着铜锣的小厮开道,后面跟着十几个盛装艳抹的婀娜仕女排成了一长列,个个像走T台秀一样的齐步跟随。她们每人手中都捧着托盘,上面盖着金雕银底的盖子,或是提着黑底朱纹的精致漆屉,一个个的小心翼翼又恭敬虔诚。
    “请问徐祭酒,这都是一些什么人,要去做什么?”李苍玉好奇的问道。
    “她们呀”徐慎元饶有深意的笑了笑,“这是赶着去兴庆宫进献美食。”
    李苍玉恍然大悟,明白了。
    兴庆宫位于距离东市和兴元坊都不太远的兴庆坊,它曾经是唐玄宗李隆基在做亲王时的府第,称帝之后他将其大规模扩建,让它成为足以比肩大明宫和太极宫的一个宫殿群。李隆基很多时侯都住在这里,因此兴庆宫又被称为“南内”。
    近年来李隆基的生活越来越奢侈,尤其是在饮食方面极其讲究。他的皇子公主和大臣们为了投其所好,争先恐后的给他进献美食。李隆基还特意任命一些宦官成为“采食使”,专门负责这件事情。
    李苍玉记得史料上曾经有过这样惊人的记载,那些进献的美食当中,有的一盘菜就要耗费长安十户中产之家的财力总和!
    李苍玉琢磨了这么多年都没能想透,那种菜会是用什么东西做的,难道还能是真正的龙肝凤髓?
    或者是,史书有了刻意的夸大?
    看着大街上那个庞大招摇的献食队伍,李苍玉不由得寻思:难道皇宫里还能没有厨师?史书骗没骗人我不知道,但李隆基真的是已经奢侈到了令人费解的程度!
    马车终于停住了。
    李苍玉刚刚掀开车帘准备下车,扑面而来一股极其浓郁的香味,差点把他冲回了马车里。
    “这里是”下车之后,李苍玉有点发愣。
    徐慎元淡定无比的微笑,“平康坊。”
    李苍玉顿时风中凌乱:他一个太监,这是要带我们去逛青楼?

第13章 香径春风
    大唐时代,狎妓非但不属下流,反而还是一种风雅的时尚。
    平康坊就是大唐天下最负胜名的红灯区,没有之一。
    在长安,一个仕子要是没有到过平康坊,大致就相当于一个大学生连网游都没玩过。无论是达官显贵、人墨客还是闾里侠少,家里不养几个歌舞伎子那就是穷酸和老土的表现。但凡有几分风雅之心的人,出游也好饮宴也罢,必有伎子相随左右。就连大唐的皇帝,都有在平康坊赐宴众臣的记录。
    “家家之香径春风,处处之红楼月夜”,大唐的妓几乎无处不在。她们和诗、酒、剑的关系从来都是密不可分,因此还演绎出独特的“大唐妓化”,引得许多历史学者孜孜研究。
    虽说早就有了入乡随俗的觉悟,但李苍玉此刻仍觉十分不妥。别的不说,熊孩子高栝看着周边那些妖娆妩媚的风尘女子,早已是满脸通红目瞪口呆,像是魔怔了一样。
    于是他对徐慎元说道:“徐祭酒,我兄弟二似乎不大合适来这种场合吧?”
    “李郎君不必误会。”徐慎元很淡定的说道,“平康坊虽是天下风流之渊薮,但这里是南曲。”
    “南曲怎么了?”高栝愣愣的问了一句。
    李苍玉冷冷的瞪着他,“你是不是很感兴趣?”
    “没、没有!”高栝顿时慌了,脸也更红,“我只是好奇问问!”
    徐慎元不以为然的呵呵直笑,说道:“高家小二郎,你是头一次来长安吧?”
    高栝很老实的点头。
    “难怪如此紧张。”徐慎元笑道,“想必你是听说过平康坊,以为这里只是经营皮肉生意了?”
    高栝直愣神,“难道不是吗?”
    “只有没来过长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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