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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官人(三戒)-第4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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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传令官应一声,赶忙出去传令。
随着王贤一声令下,军营中热闹起来,火头军被军官叫起来生火做饭,不到半个时辰,饭菜的香味便飘满了整个营地。
“俺不是在做梦吧?咋这么香呢?”睡梦中的将士,无需军官吹响起床的军号,便被饭菜的香味勾了起来。
“有肉,一定有肉!”士卒们坐起身来,使劲抽着鼻子,口水淌了个稀里哗啦,肚子里打雷似的响成一片。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这些官兵从昨天中午起,就处在半饥半饱的状态,到了半夜更是饥肠辘辘,要是继续这样下去,战斗力很快便会大打折扣。
“都起来吧!”千户百户们本来还想让将士们多睡一会儿,见状便也不等了,沉声吩咐道:“收拾好武器盔甲,吃完饭后,轻装出发!”
将士们闻命吃了一惊,所谓轻装出发,就是只携带武器盔甲,与作战无关的被褥毯子、盆盆罐罐全都要丢下。通常这只出现在两种情况,一是,要拼命追敌,二是,要拼命逃了,这两种情况都是非常不同寻常的。
要知道,明军千里追击阿鲁台,也只是让前锋军轻装而行,从来没有下过全军轻装的命令……
第一千二百二十七章灭此朝食
避风塘,鞑靼老太师阿鲁台正在与一帮鞑靼贵族们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此时外面的沙暴越来越大,阿鲁台享受着一众鞑靼贵族的奉承,此时觉得这酒肉分外的美味,不由得多喝了几碗。老太师毕竟上了年纪,喝到半夜觉得头晕体沉,便让人扶着自己回去睡觉。
众鞑靼贵族赶忙将老太师送到帐门口,阿鲁台对众人醉态可掬地摆手道:“你们继续,老夫先回去睡一觉,然后咱接着再战!”
“老太师只管休息,我们等着您!”众鞑靼贵族目送着阿鲁台离去,便迫不及待回去继续滥饮起来。
“这一路上提心吊胆,睡觉都得睁着一只眼,终于可以痛快睡一觉了吧!”这是阿鲁台脑海中闪过的唯一念头。
狂欢还在进行,老太师不在,那些鞑靼贵族们就更加放的开了。尤其是阿布只安,怕自己放纵的模样被老太师瞥见,影响到得来不易的继承人地位,刚才喝酒吃肉的时候,可是有些放不开呢。现在好了,老太师一走,他那酒肉之徒的本性便露出来,不管不顾地狂喝猛灌起来。他不光自个喝,还拉着一众鞑靼贵族一起,猜拳罚酒,乐不可支。
有了阿布只安带头,那些鞑靼贵族们便有样学样,一时间帐内觥筹交错,欢声笑语遍布,好生快活。下头的鞑靼士卒也不甘示弱,不少人已经醉了一回,跑到帐外吐干净了,回来继续狂喝一气。避风塘中那叫一个酒气冲天,能熏死一头活牛!
明军大营,所有的士卒都已经被唤醒,此时饭菜已好,全军便开始用餐。
从昨日起,士卒们的供给减半,自然都饥肠辘辘。此刻见了满锅的米饭,大块的烤肉,那比见了亲人还亲!这会儿谁也顾不上想三想四,全都在那狂吞猛咽,唯恐吃得慢了,让别人把自己那份也抢了去。
军中吃饭是有技巧的,一人一碗都分不到的时候倒也罢了,像这样一人一碗锅里还有的剩的情况下,头一碗一定不能盛太多。不然你一碗没吃完,人家碗里盛的少的,已经去盛第二碗了。
所以,正确的法子是,先盛一小碗,赶紧吃完再去盛第二碗,这样一定比盛一大碗,吃完捞不着盛第二碗要吃得多。
当那些经验丰富的老兵,盛上第二碗之后,吃饭的速度一下子就降了下来。他们端着饭碗,三五成群挤在一起,暗暗地议论开来:“三更半夜地喊我们起来吃饭,还吃的这么饱,看来是要打仗了。”
“打就打呗!只要有元帅在,任他什么狗屁鞑子都讨不到好来。”自然有很多士卒对王贤充满了自信。
但也有人忧心忡忡道:“要真是有人断了咱们粮道,这仗还真不好打……”
“咸吃萝卜淡操心,要是真断了粮道,还能让咱们放开了吃?”一填饱肚子,大部分士卒恢复了乐观,再不复昨夜饥肠辘辘时那副萎靡样子:“有的吃你们就狠狠地吃吧!至于打不打仗,自有元帅安排。”
“是啊!是啊!”众士卒纷纷点头道:“咱们跑到这大草原上,不就是来打仗的吗?废什么话,还是先填饱肚子吧!”
等到全营将士都用过了饭,便在军官的指挥下,来到营中空地列队集合。
待全体将士集合完毕,营中空地上一片鸦雀无声,只有呼啸的风声在众人头顶掠过。
营地中央的高台上,堆着数个木柴堆成的火堆,大风吹得火苗舞动不已,一串串火星子被卷到天上。
所有的将领全副武装,在高台上下肃然而立,士卒们看到上官的样子,全都大气不敢喘,营地的气氛无比沉肃。
“元帅到!”一声高喝,打破了营中的肃静,官兵们齐刷刷转过头去,定定看着在柳升、莫问、许怀庆等众将簇拥下,出现在高台上的王贤,对他行以注目礼。
王贤肩上披着玄色的披风,腰间悬着金灿灿鲨皮吞口、嵌以明珠的天子剑,神态沉静、目光坚定。
“臭小子们。”照例,柳升先向将士们开腔道:“都吃饱了吧?”
“嘿嘿,吃饱了……”官兵们不好意思地七嘴八舌道。
“我看是没吃饱。”柳升却把笑容一敛。
“侯爷。”官兵们一愣,“咱真吃饱了……”
“吃饱了就他娘的大点声!”便听柳升扯着嗓子吼道。
“吃饱了!”所有人此时,都用尽力气地喊了起来,声音直冲霄汉。
“这还差不多。”柳升说完,一侧身道:“请公爷训话。”
众将士昂首挺胸,目视着他们的统帅。
王贤的目光扫过众将士,微微一笑道:“都吃饱了就好。”顿一顿,他沉声说道:“这大概是咱们最后一顿饱饭了……”
“什么?什么?”轰地一声,原本一片肃穆的士卒们,闻声不由自主地慌乱起来,他们有人交头接耳起来:“你看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咱们的粮道果然被断了!”
更多的神情紧张地看着王贤,希望元帅这是在和他们开玩笑。
军官们也沉浸在震惊中不可自拔,竟忘了呵斥士兵、维持秩序。
至于那些知道具体情况的高级将领们,更是大惊失色,不知道王贤为何要实话实说?让士兵知道了真实情况,还有什么军心士气可言?这下不用什么鞑靼人,更不用朵颜三卫来进攻,军队自己就得垮了啊!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盯着王贤,那目光里有强烈的震惊、有强烈的不解、有强烈的质疑、有强烈的恐慌……换做普通人被这些目光盯在身上,恐怕直接就得崩溃,然而王贤却仿佛毫无所觉,依然面不改色地自顾自道:“昨日得知,我们的粮道在数日前就被最少三四万朵颜人给截断了,所以诸位刚才吃的,就是咱们最后的军粮了!”
众将士纷纷倒吸冷气,若非平日里王贤爱兵如子、指挥若定,还算威望颇高,这会将士们破口大骂都是轻的,直接生撕了这厮都有可能。
明知道快没粮了你不省着点?难道不知道没有吃下的饭?吃多了都变成屎吗?!
“所以,本帅在这里宣布,我们已经断粮了。”王贤却像没事人一样,自顾自地说道:“我们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往西撤,但朵颜人肯定会追在咱们后头,阿鲁台那老混蛋估计也不会放过这个捡便宜的机会,咱们没有粮食,如何能坚持下去,逃遁千里,回到大王城?”
将士们个个面面相觑,无言以对,他们万万想不到,形势急转直下,变化如此之快,原先连战连胜,穷追猛打的英雄之师,转眼就要逃命去了。
比转眼逃命更悲惨的,是根本逃不回去……正如元帅所说,军中无粮、后有追兵,西撤的方案看来是完全行不通。
很多士卒恍然大悟,怪不得元帅要我们吃顿饱饭呢,横竖三天的粮草没个屁用,还不如做个饱死鬼!
“那就南下,和他们拼了!”知道无路可撤后,将士们扯着脖子嚷嚷起来:“宰了那些骚鞑子,吃他们的肉也能回去!”
这就是明初时的骄兵悍将,一扫自宋朝以降,汉人的卑微怯懦,以一种傲视天地的态度,屹立在这古老的东方大地之上!直追汉唐雄风!
这就是王贤无论如何也要保护的华夏武魂,他绝对不能让汉人这种昂扬的斗志,这种睥睨天下的骄傲断绝在自己手中!
明军营地中火把照天,风声越来越大,卷起的砂砾石子打得将士们满脸生疼。但没有人在意这个,他们只等破釜沉舟的主帅一声令下,便南下和那些鞑虏拼个你死我活!
然而王贤却给他们泼了一盆冷水道:“南下也不妥,朵颜人狡猾如狐,肯定会避而不战,只要拖上咱们几日,咱们就饿得开不了弓,挥不出刀,到时候他们再扑上来,杀猪宰羊一般,不费吹灰之力……”
“啊……”听王贤这一说,将士们也知道南下同样是死路一条了。登时傻愣在那里,不能往西不能往南,难道要集体自杀不成?
“元帅,那该怎么办?!”将士们焦灼地望向他们的主心骨,这时候只能看统帅的了。
王贤看着众将士的神情,知道火候差不多了,这才高声说道:“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我们的斥候发现了阿鲁台的藏身之处!”
“啊!”将士们惊呼声中,王贤中气十足的声音,响彻大营上空道:“此入大漠一百里有一处绿洲,名唤避风塘!乃是阿鲁台准备的藏身之处,他在其中储存了大量的粮草物资……”
将士们一开始听说阿鲁台被发现,反应还没有多强烈,待听到王贤说,绿洲中储存大量的粮草物资,这下嗡的一声,全都按捺不住了!一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插翅飞过去,纷纷嚷嚷着,向王贤请战道:“元帅!请下令吧,我等愿直捣敌巢、灭此朝食!”
“是啊元帅,请下令吧!我们已经饥渴难耐了!”将士们激动得都胡言乱语开了。
第一千二百二十八章望梅止渴
原本低落的士气,散乱的军心,让王贤的消息一下子就扭转过来!
将士们血脉贲张、捶胸顿足,嗷嗷叫着,恨不得立即出发,赶去那劳什子避风塘,干掉阿鲁台一伙人,省得他们浪费属于自己的粮食。
明军上下,已经把阿鲁台的粮食视为己有了。
可见,比起建功立业、升官发财的欲望来,生存的压力才是第一驱动力!
王贤和柳升、莫问相视一笑,又叹气道:“可是,沙尘暴就要来了,这种时候进大漠,恐怕是九死一生啊!”
“那又如何,总比留在这里十死无生强!”将士们却毫不在意,大声嚷嚷道:“不就是一百里路吗!就算是刀山火海,咱们也能闯过去!”
“要是在沙尘暴里迷了路,不能按时找到阿鲁台,咱们可全都要饿死在沙漠里……”王贤又微笑说道。
“那又如何!与其被千里追杀,窝窝囊囊而死,还不如死他个轰轰烈烈,搏那一线生机呢!”将士们热血上头,哪还管得了那么多?!
“说得好!”王贤击节叫好道:“这才是我大明的铁血男儿!”说着他脸上的笑意一扫而去,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肃穆。“本帅便带你们杀入大漠,全歼阿鲁台,拼一条生路下来!”王贤的声音越来越高昂,每个字都带着无穷的决心,从他的口中喷薄而出,直入每个将士的心头!
“就算是死,我们也要死在杀敌的路上,决不能死在逃亡路上!”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誓不还!”满营将士齐声咆哮的应和。
“出发!”王贤拔剑指向北方,那黄沙漫卷的无际沙漠!
将士们轰然应命,在军官的率领下,纷纷上马,从营门鱼贯而出。
王贤等人也翻身上马,与将士们同出大营。不知是谁先起的头,将士们一同唱起了那首明朝初年的军歌:
“风从龙,云从虎,功名利禄尘与土。
望神州,百姓苦,千里沃土皆荒芜。
看天下,尽胡虏,天道残缺匹夫补。
好男儿,别父母,只为苍生不为主。
手持钢刀九十九,杀尽胡儿才罢手。
我本堂堂男子汉,何为鞑虏作马牛。
壮士饮尽碗中酒,千里征途不回头。
金鼓齐鸣万众吼,不破黄龙誓不休!”
虽然这首军歌诞生于元朝末年,蒙古人奴役汉人的历史早已一去不复返,但依然激励着汉家男儿舍生忘死,用鲜血和生命续谱前辈英雄的篇章,决不能让胡虏再度乱我华夏!
数万明军将士北上十余里,便进入了大漠,进入大漠不久,铺天盖地的沙尘暴便肆虐而来,尽管人马都用布罩蒙住口鼻,还是被打得浑身生疼、头晕目眩,甚至没法睁眼视物。
不过其实,睁不睁眼都无所谓,因为天地间都被黄沙遮盖,就算瞪大了眼,也最多不过能看清一两丈远而已,再往远处,则天地茫茫、尽是黄色了……
明军将士基本上是在闭着眼行军。进入大漠前,他们每人分到一段坚固的麻绳,按照命令将绳子穿过前一匹马的马鞍,拴在后一匹马的缰绳上,这样战马串葫芦一样首尾相连,后面的人马只需跟着前面的人马亦步亦趋,无需担心会因为看不清周围而掉队。
这样一来,在最前头带路的人马,责任就无比重大了。要是不小心带错了路,全军都会跟着走错路。而在这沙漠之中,一支没有粮食的军队,走错路就意味着全军覆没……
相信在全军覆没之前,将士们一定会把在前头带路的向导先宰了出气……
所以身为向导的心慈心严等人,那叫一个压力山大……
尽管有精于图上作业的锦衣卫从旁辅助,尽管早已确定了方向,两人还是满心忐忑,死死盯着各自手中的指北针,唯恐稍微走偏一度。
原本,沙漠上虽然没有固定的景物作参照,但好歹有日月星辰,以明朝高超的航海技术,借助天体确定方位自然不在话下。可是现在偏偏是沙暴天,天日无光、星月潜形,根本没有任何可以参照的玩意儿啊!
能依靠的只有手中的指北针了,按照上头所指的方向,朝东北偏北十五刻走,如果不走偏的话,早晚会走到那该死的避风塘。
“可要是走偏了呢……”心慈惴惴地问一声心严。
“当心你的乌鸦嘴!”心严狠狠瞪一眼心慈,晃一晃手里的指北针道:“我们不是有这玩意儿吗?”
“话说这玩意儿靠得住吗?”心慈吃力地眯着眼,看着手里的指北针,那是一个圆形的铜盒,上面覆以透明的水晶,里面是一根纤细的磁铁,颤巍巍地指向一个方向,据说那就是正北方,然后根据上头的刻度和磁铁的夹角,就能确定此时前进的方位了。
“当然……”心严看一眼不断颤抖的磁铁,也觉着不靠谱了,声音不禁变小道:“靠得住了……”
“就算是靠得住,走个几十里不跑偏就不容易了,这可是二百里啊!”心慈苦着脸道:“这鬼天气,咱们留下的标记全都白费了……”为了便于寻找,他们返回时,在路上插了许多小旗作为标记,可这沙暴肆虐,上哪里找去?估计早就被吹得没影了!
“嗯……”心严被心慈说得越来越担心,无可奈何之下,竟开始念念有词,仔细一听,原来是在乞求佛祖保佑。
心慈却还在喋喋不休道:“明明是二百里,你说师弟为什么给打了个五折。”
心严被烦得没办法了,叹了口气道:“你没听过望梅止渴的典故吗?”
“望梅止渴和他打折有什么关系?”心慈不解问道。
心严白了心慈一眼:“别跟人说你是师傅的徒弟。”便再也不搭理他。
王贤和莫问跟在心慈心严身后不远处,两人顶着狂风,艰难地交谈着。
“大人,这次可有够冒险。”莫问虽然是深入大漠的首倡者,但对王贤敢在这样的沙暴天依然一意孤行,他还是持保留意见的。
“本来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嘛。”王贤却满不在乎道。做出了决定,他便感到一身轻松,虽然置身于风沙漫天的之中,却仿佛回到了在江南水乡,做一名无忧无虑的小吏时的光景。
那时的他,就是一个不管不顾的泼皮无赖。
世易时移,十余年光景弹指而过,他已是大明国公,军队领袖,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所有人都认为他变了,只有王贤自己清楚,自己根本没有变,只是会伪装了而已。
在那层庄严肃穆、闪耀着金光的外衣包裹下,其实依然还是那个不管不顾的泼皮无赖……
王贤的逻辑很简单,既然横竖都是死,当然要死得光棍点儿,这跟有没有沙尘暴没有任何关系。
“你看这样行军,一天能走多远?”王贤大声问道。
“这得看风向,要是刮西风,咱们顺着风全速行军,两百里一天就能到。”莫问皱眉道:“可要是风向改成西北风,一天拼了命,连七八十里都走不到!”说着叹口气道:“这风向一会儿西风一会儿西北风,末将可说不准。”
“那就取个平均数。”王贤却很看得开道:“最多一天半就能到。”
“没有这么算的……”莫问无奈道:“马匹在这样的天气,体力损耗极大,能不能走到还是问题?”
“一定可以走到!”王贤沉声说道:“就是把马累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没了马匹怎么作战?”莫问皱眉道。
“这样的天气,我们只要到了绿洲就是胜利!”王贤笃定道。
见王贤已经把前因后果都考虑清楚,莫问便没有再反问,显然是认同了他的说法。这样的鬼天气,任谁也想不到敌军会找上门来,恐怕就是自己都会疏于防范,让将士们到帐中躲避风沙。
如果这时候,敌军杀上门来,胜负毫无悬念……
大军在沙尘暴中蹒跚地前行,战马一会儿被风推着不得不撒蹄奔跑,一会儿又被风挡住,怎么催动也没法儿往前,幸亏许多马连在一起,一齐向前的力量或多或少叠加起来,可以抵御这天地之威,使队伍始终保持前进。
将士们不得不佩服,王贤搞出来的这个连环马,要是没把马都拴在一起,队伍早就被吹散了不知多少回,更别说不断前行了。
就这样,过了不知多少光景,天色渐渐暗下来,将士们这才恍然察觉,他们已经走了接近一天!精神的力量实在是太可怕了,谁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场大沙暴中,一直坚持行军这么久!
不过精神的力量也不是万能的,一旦意识到自己走了这么久,他们那被风暴摧残到麻木的身体,也终于开始感觉到积蓄多时的疲惫劳苦了……
沙暴大时,所有人连喘气都困难,自然顾不上说话叫苦。这时候,沙暴间歇性的小了一些,便有将士开始叫苦了:“大人,实在走不动了!”
“是啊,百户,又累又饿,全身都动不了了……”
情绪是会传染的,更多的将士开始叫苦,想要停下歇歇再说。
第一千二百二十九章惊闻
“不能停!”军官们也是又饿又乏,但还得忠于职守,恐吓部下道:“一旦停下来,就再也走不动了!”
“就算我们能撑,可是战马也撑不住了,再走下去非得活活累死。”将士们又说道,这倒并不全是找理由,对骑兵来说,战马就是他们最好的兄弟,看着自己的马儿嘴泛白沫,不停打着响鼻,将士们确实心疼坏了。
“那就都给老子下马!”军官们挥起鞭子,抽打着那些骑在马上的士兵:“知道马累了还不让它歇歇!”
在军官们的驱赶之下,士卒们全都下了马,牵着缰绳步行。
这时候,军需官也抓紧时间,开始沿着队伍发放粮食,每名士兵都分到了一个小袋子,袋子里是黄豆和麦子。
“不是说断粮了吗?”士兵们又惊又喜。
“人确实断粮了,但不能饿着马。”军需官面色一板,拿着一袋黄豆和麦子就近喂起了一匹马。那马儿确实是又累又饿,打着响鼻大口咀嚼起来。“这真是最后的粮食了,你们非要自己吃,我也没办法。”
其实不用军需官废话,那些士卒也会把这最后一点粮食给马吃。虽然他们也十分饥饿,但是所有人都很清楚,在这沙暴肆虐的大漠中行军,靠他们的两条腿是不成的。所以,最后一口粮食一定是留给马吃,而不是人吃。
士兵们纷纷将袋子打开,早就饥肠辘辘的战马便迫不及待凑上来,用红色的舌头卷起袋中的豆麦,吃的十分香甜。看着马儿享受地用餐,将士们欣慰之余,肚子却打鼓似的,感到更加饥饿了。
这时,不知谁喊了声:“元帅来了。”
士卒们转头望去,果然见王贤在一众将领的簇拥下,渐渐由远而近。说他来了,其实是不对的,因为王贤和将领们是站在道边,面对着缓缓前进的队伍,挨个和他们说话打气。
“元帅!元帅!”士卒们到了王贤身边,纷纷停下手中的事情,向统帅致以敬意。
“不用多礼,当心撒了粮食。”王贤笑着不断点头,对士卒们大声道:“还有二十里路,大家再坚持一下!我听说鞑靼人正在绿洲中大张筵席,咱们赶得上的话,还能蹭他们点酒喝!”
王贤身后的柳升等人不禁暗叹:‘公爷真是睁着眼说瞎话,明明还有五十里开外,而且是没有走错路的情况下……’
将士们却很受激励,一者是只剩下二十里路,不算太长,再咬咬牙就能到了。二者,听说阿鲁台在开宴会,将士们不由自动脑补出烤全羊、烤牛肉、还有成坛成坛的陈年佳酿……一个个不由眼冒绿光,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那该死的避风塘去!
鞑靼人简直要委屈死了,我们的伙食哪有这么好啊?
“兄弟们加把劲啊!别让鞑子把咱们的酒肉都吃光了!”军官们趁机大声鼓舞士气。
“嗷!”将士们爆发出一阵热烈的呼应声,果然这世上唯有爱与吃货不可战胜。
在肆虐的沙暴中,明军继续赶路,一队队人马跟随着前面的向导,钻进漫天黄沙形成的巨幕中,渐渐地他们的身影被巨幕遮住,消失在大漠深处。
大漠绿洲避风塘内,狂欢还在进行中,阿鲁台和一众鞑靼贵族也彻底放开了,他们睡醒了喝,喝醉了睡,反复数次,哪里还分得清白天黑夜,东西南北。
避风塘外围原本还有警戒的鞑靼斥候,可是随着狂欢进行,这些斥候们也喝得七荤八素,加上外面刮着沙暴,能见度只有百步,这些鞑靼斥候,一来念着美酒,二来不堪沙暴之苦,三来麻痹大意轻慢明军,四来失去了老太师和一众鞑靼贵族的约束。哪里还记得自己的使命?就算有人为了应付上官,出来值守,也只是在绿洲的边缘站站,根本不愿深入沙暴中,更不要谈什么警戒了。
阿鲁台醉醺醺地算着日子,以他多年的经验判断,明军已经断粮,只待这沙暴停止,他便率领全部鞑靼人杀出去。看到上上下下全都烂醉如泥的样子,老太师决定结束狂欢,所有人都不许再喝酒。
其实不用阿鲁台下令,鞑靼上下也不会再喝酒了,因为这群酒囊饭袋连喝三天,已经把所有的酒都喝光了……
狂欢终于落下了帷幕,避风塘中鼾声四起,那打雷一样的呼噜声,甚至盖过了呼啸的风沙声。
看着帐中横七竖八,倒头酣睡的一群醉鬼,也有滴酒不沾,至今还保持清醒的鞑靼贵族,忧心忡忡对阿鲁台道:“太师,这帮家伙醉成这样,恐怕到了明后天,战力也不能恢复啊!”
“哎,汉人有句古话,磨刀不误砍柴工啊!”阿鲁台虽然也好杯中之物,但他从来都保持三分清醒,闻言呵呵一笑,伸手摸了摸下巴,感觉到胡须又长了数寸,没有那么戳手了,不禁面色一喜道:“咱们又不着急,等上一两天又何妨?那时候兀良哈和明军杀个两败俱伤,这帮家伙酒也醒了。到时候正好杀出去,看看有没有便宜可捡……”
那鞑靼贵族心说:‘果然是酒后吐真言啊!太师居然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面上还要一脸受教地恭维道:“果然一切尽在太师掌握之中!”
“那是自然!”阿鲁台被拍得是十分舒坦,哈哈大笑道:“老夫可是长生天看好的人物啊!”
京城,自从王贤率军追击阿鲁台,朝野上下的心便一直揪着。
朝臣们,尤其是那些文官,纷纷批评王贤侥幸大胜便得意忘形,违抗圣旨孤军深入,是要把大军带向死路!那些言官们更是不断上述弹劾,要求皇帝治王贤抗旨不遵之罪!通政司每天收到的弹章都有十几份,且无一例外,被明发在朝廷的邸报让天下官员共赏之。
很显然,这是某位大人物的授意……
至于京城的老百姓,情绪就要复杂多了,有不少人受到朝廷的舆论引导,开始大骂王贤狂悖不臣,注定成为大明的罪人!也有很多人觉得,哪有劳师远征草原,打了一仗就闪人的道理?镇国公看到全歼鞑靼人、永定草原的机会,能顶住皇帝和朝廷的压力,舍弃个人荣辱,率将士们千里追击,是大英雄、大豪杰!
还有那阴谋论的爱好者,散布说是朝中有些人,看不得王贤立下大功,所以才连发金牌急召他回京。这样的说法居然也很有市场,许多老百姓公然大骂朝中奸党当道、陷害忠良。甚至有人直接把大帽子扣在了杨士奇头上,明言他就是奸党的首领!
对此,首辅大人很是神伤,虽然对付王贤确实是他的主意,可那都是为了大明,为了皇上,也为了天下百姓啊!并没有丝毫是为自己打算。看着自己被老百姓‘误解’,杨士奇只能不断哀叹,这真是‘我欲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做一个忠臣难,做一个清醒的忠臣更难,做一个肩负社稷的清醒的忠臣更是难上加难!
不过今日一道八百里加急的军报,让首辅大人一扫阴霾,居然情不自禁地放声大笑起来。“这真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几位大学士不知首辅大人看到什么好消息,居然乐成这样,纷纷凑过来一看究竟。只见军报上言简意赅地写着:‘十万火急!大军粮道为朵颜人所断,王师粮草断绝,镇国公执意北上,以率军深入大漠,不知所踪!’
杨溥和黄淮看后,皆是面如土色,前者更是愤愤道:“大军凶多吉少,首辅大人因何大笑?”
杨士奇也意识到自己失态,咳嗽一声,掩饰道:“老夫是怒极而笑!对,怒极而笑……”说着他把脸一沉道:“老夫苦口婆心劝他不要轻敌冒进,皇上更是连发金牌召他回师,这厮却一意孤行,抗旨不遵!这下可好,他自己折腾死没关系,还赔进去我大明四万精锐之师!”
杨士奇说着说着,已经完全调整过来,满脸义愤填膺,气得浑身哆嗦道:“可笑!可悲!可恨!”说着拿起军报便往外走:“老夫这就去面见皇上,就算他死了,也不能这么跟他算了!”
杨荣连忙跟上,杨溥和黄淮对视一眼,也赶紧跟了上去。出了这样的大事,他们也顾不上什么成见,得赶紧想办法过去这一关才行!
乾清宫中,朱高炽这几日本就缠绵病榻,已经好几天没有视事了。听说有紧急军情,这才支撑着更衣起身,宣见几位大学士。
“诸位爱卿,有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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