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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官人(三戒)-第2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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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侯爷觉着谁的赢面大些?”众将试探问道。
“不知道。”王宁摇摇头,话锋一转道:“不过我坚信一点,最后赢得一定是皇上!”
“皇上远在北京呢……”有人小声道。
“那又怎样?”王宁淡淡道:“你们对皇上太不了解了。这大明朝的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握!京城这边闹成这样,我就不信皇上能一点不知道。”其实还有件事,王宁不会告诉这些将领,就是他早就派亲信北上,将京城发生的一切禀报皇上,并请示该如何行事了。虽然之后就没了下文,但王宁感觉,这已经表达了皇上的态度——让他静观其变!
“那,我们就坐山观虎斗吧……”闻人达己终于说出一句让王宁觉着顺耳的话来了。
“说得好!”王宁点点头道:“就这么办。”
“是……”众将勉强点头。
“还有别的事么?”王宁又问。
众将摇头。
“该干嘛干嘛去吧。”王宁挥挥手,疲惫地闭上眼。
“是。”众将行礼散去。
待众将退下,王宁终于压抑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他忙用手帕捂住嘴。待松开嘴时,那洁白的手帕上,多了些鲜艳夺目的血迹……
其实王宁本来也想投机一把的,但自从卷入这场是非,又演了一把无间道后,他整天担惊受怕,多年的肺病一下就加重了。所谓久病成良医,不用请太医看,他都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功名利禄之心登时烟消云散,他只想安安静静地等死了……
与中军都督府的一片消极不同,府军前卫这边全都战意高昂。与其他军队不同,府军前卫本身就是太孙亲军,自然也是太子亲军,首战用我责无旁贷!之前又早就做好了战斗动员,此刻全军上下嗷嗷叫着,要杀回京城救驾!
但他们此时的最高指挥官,却有不同的看法……
“什么,不去京城?”许怀庆高声嚷嚷道。
“你小声点行么。”莫问无奈地看着自己最亲密的战友道:“数倍的大军封锁住去路,我们怎么回京城?”
“狭路相逢勇者胜,杀出一条血路呗!”众将大都是从九龙口下来,经过雪夜袭广灵的,对血战恶战一点不打怵。
“然后呢?”莫问无语道:“就算杀出一条血路,汉王的十万大军还在前头。”说着他加重语气道:“你们以为自己是勇者,可想过没有,跟汉王造反的人,也都是破釜沉舟了!他们要是输了这一战,全都得被打成叛贼!谁要觉着能用三万人,打败二十万红了眼的赌徒,我立即让贤!”
“……”众将一下没了脾气。许怀庆小声问道:“那我们怎么办?”
“我只能说往东。”莫问淡淡道:“至于具体去哪里,无可奉告。”
“往东?”众将又炸了锅:“那不成了逃跑么?”
“那太子殿下怎么办?”许怀庆问道:“他要是落在人家手里,咱们就是上天也没用了!”
“这是命令,不是跟你们商量。”莫问语气一沉,目光杀气凛然道:“理解要服从,不理解也要服从!”
“是。”府军前卫虽然比较民主,但军规比一般军队还森严,当有足够权限的上司拿出军令压人,下级就只有服从的份儿了。就算有异议,也只能等完事儿再说。
而莫问手里有太孙授予王贤的七星剑,权限自然是足够的……
待众将散去,刚刚回来的程铮对莫问笑道:“刚才得到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打算先听哪个?”
“坏消息吧。”莫问倒也配合。
“这说明你这人太悲观了。”虽然已经火烧眉毛,程铮还不忘调侃一句道:“坏消息是,中军都督府的三卫兵马投奔汉王去了,而剩下的四卫兵马也按兵不动,不听我们调遣。”
“确实是坏消息。”莫问叹气道:“那好消息呢?”
第七百五十七章一线生机?
“好消息是薛霸王宰了程远,把右军都督府全镇住了。”程铮道:“这会儿正在修理那些叛徒呢。”
“那还好。”莫问微一沉吟道:“让他带着右军都督府给我们断后吧。”
“嗯。”程铮点点头,笑道:“薛霸王肯定会不开心的。”
“告诉他,没办法,就他能控制住那些兵马,”莫问道:“等过去这一场,回头我请他吃饭。”
“好吧。”程铮应一声,转身刚想走,却又转回身道:“老莫,你说我们还能见到太子么?”
“能。”莫问很肯定地点头道。
“可太子现在,确实孤立无援……”程铮忧虑道。
“不是。”莫问淡淡道:“你把军师给忘了……”
“啊!”程铮瞪起眼道:“难道军师已经回来了?”
莫问点点头。
“他现在在哪?”程铮激动起来,本来还很悲观的情绪,一下子被点燃了。
“我也不知道。”莫问轻声道:“不过太子殿下突然不来方山,我想应该就是军师的意思。”
“这么说,军师在太子身边?!”程铮登时彻底放心道:“那我可真是杞人忧天了!”说着想起件事道:“你刚才为什么不说?这消息多提振士气啊!”
“哀兵方能必胜。”莫问淡淡道:“何况,我也不知道军师下一步会怎么做?万一将士们迟迟见不到军师,会适得其反的。”
“也是。还是你考虑问题周全,那我就不瞎操心了。”程铮笑道:“我走了!”
“嗯。”莫问点点头,看着程铮骑马而去,眼神中却浮现出浓浓的担忧……虽然刚才他把将领们压制下去,但其实他也有一样的担心——府军前卫是太子唯一可靠的军队,军师却下令让他们往东去!这样固然可以甩开汉王的军队,可也离京城越来越远了!
这招固然是避其锋芒、死中求活,但实在是太险了!莫问虽然不清楚王贤的安排,但京城这一局,实在是凶险万分,能不能死里逃生?不只要逆天的本事,恐怕还得有足够运气才成……要是太子殿下不能逃出生天,与他们会合,那他们都将是千古罪人!
不过莫问毕竟是莫问,下一刻他就恢复了古井不波的表情,现在他是三军统帅,任何人都可以乱,唯独他不能乱。哪怕下一刻要天崩地裂,这一刻也要保持镇定……
后军都督府的中军营,已经变成了汉王军的副帅行辕。之前汉王看的那个巨大沙盘,也被搬到了这里,如今汉王军的二号人物,西宁侯宋琥,就面色凝重地立在那里,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那个沙盘。
跟从没真正独当一面过的李茂芳不同,宋琥曾出任过陕西总兵官,负责大明朝的西陲防务。那虽然是一段很不愉快的经历,但依然使宋琥了解了统帅三军是怎么回事儿,战场又是何等的瞬息万变。
所以虽然看起来任务十分简单,他依然丝毫不敢大意,将所有的斥候都派出去,不放过任何风吹草动……
不过到这会儿,传来的消息还是令人满意的。虽然没能把右军都督府的五卫兵马变成黄旗。但意外得到了中军都督府的三卫,而且看样子剩下的四卫兵马也要保持中立了。里外里一算,对方统共只有五万兵马,此消彼长,自己的兵马却达到了十万之数。
二比一,已经可以战而胜之了,何况只是阻击……
就在西宁侯刚要松口气,一名斥候急匆匆闯入帐中,大声禀报道:“侯爷,对方拔营了!”
“嗯。”宋琥已经成竹在胸,所以很是镇定的看看沙盘,那里标明了对方所有可能回京的路线。“是往北、往西、还是往西北!”
“是……往东!”斥候咽口唾沫道。
“什么,往东?!”宋琥登时愣住了,他万万预料不到,对方竟然会是这种选择。因为方山在京城正南,对方往东的话,只会越走越远。就算再折回京城方向,也会因为距离过远,而给他们充足的反应时间,绝对可以拦住他们!
现在打的话,至少两军体力上还是一样。但对方这么一折腾,必然师老兵疲,更不是他们的对手了。
“那莫问也是小有名气,怎么会犯这种兵家大忌!”宋琥的副手许诚也糊涂了。“莫非他们要逃跑?”说着挠头道:“还真是只有这一种可能。”
“也许是想先把我们调开……”高福沉声道:“不过除非他们不管太子了,否则总是要折回的。我们不要轻举妄动,派人盯紧他们,等他们改变方向再拔营也不迟。”
“嗯。”宋琥觉着这个建议很妥当,便下令道:“把鹰扬卫派出去,加入斥候队伍,侦查范围扩大到京城东北到正南两百里的范围!”鹰扬卫是纯轻骑兵,加上原先斥候营的一千斥候,就有六千斥候在京城东北到东南半圆范围内盯着,在如此密集的大范围侦查下,对方是绝对不可能瞒天过海的。
“侯爷有些过于谨慎了吧?”几个将领有些不以为然,在他们看来,反正对方的目的地一定是京城,等他们折回来再改变布防也绝对不迟。
“小心无大错。”宋琥板着脸道:“就这么定了!”
于是蝗虫一般的斥候出发了,他们紧紧跟在太子军的后面,将其动态源源不断地传回来。
每传回一个最新动态,宋琥对面的沙盘上,那一撮绿色的旗子,便会被移动一下。宋琥从早到晚地盯着它们,眼看着那几面绿旗往东足足五十里,才折向北方。
“终于忍不住了!”看到太子军终于还是变向,众将齐齐松了口语气,愈发瞧不起对方的指挥官了。因为这时候折回京城的话,直线距离也得一百里。还没交战,太子军已经把自己的体力耗光了。而他们这边以逸待劳,又是敌人的两倍,怎么打都会大获全胜!
“……”这下连宋琥也无话可说了,只是他依然想不通,莫问怎么这么蠢?难道之前的那些胜仗,都是他蒙出来的?
思来想去,还是想不通,似乎只有等胜利之后,审问下俘虏,才能知道敌军到底发生了什么了。
“继续侦查!”这就是宋琥最后的命令,这种情况下,他实在没必要这么急着调动军队……
又过了大半天,到了下午时分,沙盘上的小绿旗已经移动到京城正东方向了。宋琥等人心说,这下总该往西了吧?谁知道传来的动向依然奇葩——太子军居然继续北上了!
“我的天,他们到底要干什么!”众将领要被太子军脱线的走位,折磨的抓狂了。“怎么又远离京城了!”
“莫非要绕到北面再南下?”高福说完,自己都觉着可笑……
宋琥却完全没听到高福在说什么,因为他的目光顺着太子军北上的方向,看到了一个地名——镇江!
‘莫非他们根本就不打算去京城?’宋琥冒出这样一个念头。虽然觉着匪夷所思,但退一步说,要是真这样,对方的行军路线倒是合情合理。
“汉王殿下那边什么情况?”
“还是没有进展……”许诚闷声道。
“坏了!”宋琥突然全身一震,重重一拍大案,把沙盘上的小旗全都震倒道:“他们根本不是要去京城!”
“那要去哪?”众将没反应过来,条件反射地问道。
“镇江!”宋琥咆哮起来道:“他们肯定是要去镇江!快去禀报王爷!”
“他们去镇江干什么?”高福等人依然不解道:“太子明明还在京城嘛。”
“太子肯定已经离开京城了!”宋琥整个人都抓狂道:“如果太子还在京城,他们的举动完全无法解释。但如果太子已经离开京城呢?”
“他们是去镇江会合!”众将也变了脸色,许诚颤声道:“真有这种可能……”
“不管有没有可能,都不能等了!”宋琥又咆哮起来:“立即拔营,追上他们!快!”他几乎是拔刀把众将撵出去的!
宋副帅爆发的结果,便是不到半个时辰,汉王军便呈品字形往东北方向展开了追击!其中总数的两万骑兵,更是丢弃所有辎重,全速追击!他们接到的任务是,以最快速度咬住敌人,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他们拖住!等待大部队到来!
而全军都接到同样的死命令——你死我活的战争已经开始,一旦接敌便是你死我活,绝不能心慈手软!
太子军这边,莫问虽然气定神闲,但其实一直揪着心。虽然挥师向东让对方犯了迷糊,但毕竟迂回的范围还是太小,一旦对方及早醒悟,还是会挡住他们北上的去路。要是被缠住,可就功亏一篑了!
直到队伍过了琅琊界,他才终于松了口气,因为这意味着双方巨大的位置优势终于抹平,从这一刻起,双方站在了同一起跑线上!
虽然将士们已经比对方多走了一百里,但莫问依然有信心,能抢在对方之前抵达目的地!只要太子殿下能及时赶到那里,原先毫无希望的局面,也就终于能透出——一线生机!
第七百五十八章瓮中捉鳖
时间退回到昨日清晨,京城。
薄雾刚刚散去,天色渐渐明亮。锦衣卫各处军营中,所有官兵都已经全副武装,原地待命。等待从锦衣卫衙门中传来的命令。
此时的锦衣卫衙门自然更是戒备森严,一层层院落中都站满了兵,官兵们手里也不是日常所持的刀剑了,而是火枪、弓弩、这些平日里严加管制的武器。甚至连弩炮都给搬出来了……
在这层层保卫之下的锦衣卫衙门正堂前,集结了上百名锦衣卫中高层将领,这些人一个个面色肃杀,紧盯着立在月台上庄敬、袁江、庞瑛、王谦、李崐春、许应先、季松等人。除了在方山的纪纲外,锦衣卫的所有高层,都在这里了。
到此刻,所有人都知道,摊牌的时刻就要到了,要么功成名就,要么家破人亡,就看眼下这一场的胜负了。作为纪纲的部下,要不要卷进这场生死搏斗,他们没得选,只能全力争胜才能活下去,除此之外,别无他途……
最终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在庄敬身上,纪纲离京之前,已经完全授权于他,所以此刻他就是锦衣卫的首脑,只要他一声令下,锦衣卫这头洪水猛兽,就要冲出樊笼,肆虐整个京城,将敌人撕个粉碎!
庄敬的神情十分沉静,两眼却烧着幽幽的火!他看看天色,又看看门口,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
那一刻,锦衣卫衙门内虽有成千上万人,却都屏息而望,看着那个军官穿过重重门禁,向正衙跑去。那急促的脚步声,是那样的清晰响亮,好像在整个衙门上空回荡着。
下一刻,那人便进入正院,跪在月台前,大声禀报道:“太子车驾已经出城!”
“好!”庄敬应一声,下一刻,便重重挥手道:“出发!”
“是!”众将憋了这么久,爆发出来的声音,真有气冲霄汉的气概。
将领们行礼而去,下一刻,便带着各自的军队,浩浩荡荡出发了。
太阳已经升起,京城的大街上再次熙熙攘攘,满是讨生活的老百姓。
“让开,让开!”马蹄踏碎了京城的安宁,数不清的锦衣卫军队浩浩荡荡开过,百姓纷纷仓皇躲避。那队伍见首不见尾,千万人一起发出的杀气,吓得老百姓噤若寒蝉,赶紧躲回家中,关门闭户,焚香拜佛,祷告这场酝酿多时,终于袭来的疾风骤雨,千万不要祸及自身……
庆寿寺外,已经完全是兵的海洋,那令人恐惧的叫嚣声,越过寺庙的院墙,甚至压过了大雄宝殿中的梵音诵经声。
外面令人极度不安的动静,让正在宝殿中诵经的僧人们,也没法保持古井不波的心态了,忍不住停下诵经,惴惴不安地望向心严。
心严和尚却仿佛丝毫没受影响,听到诵经声停了,他不悦地皱皱眉,敲一下手中的铜磬,一声脆响唤过众人的目光,同时低喝一声道:“禅心不动!”
听到这一声,众僧人浑身一震,如被当头棒喝,纷纷面露惭愧之色,暗道自己修行实在不够,竟这么容易就被外魔入侵,还如何成就佛法?于是僧人们定定神,再不管外面的世界,一心一意念起他们的经文来。
庆寿寺毕竟是王侯府邸改建而来,庭院深深墙层层,那嘈杂声传到王贤和也先所在的东院时,已经很小了。但也先显然比和尚们还清楚外头发生了什么。
“师傅,他们发现你躲在这儿了?”也先这个狼崽子倒也谈不上多害怕,但他和王贤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已经不知不觉产生了些情感的羁绊,他是在为王贤担心。
“嗯。”王贤点点头,在庆寿寺的这段时间,他虽然没念几句佛,但整日在梵音钟声中浸淫,大部分时间都用来打坐静卧,整个人的气质都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坐在那里沉静似水,让人丝毫感觉不出他的烟火气。
“那你还不赶紧逃跑?”也先焦急道:“我已经观察过了,后院有个狗洞来着,你赶紧从那里爬出去,这时候应该可以逃得掉。”
“呵呵,”王贤笑道:“你要是怕了,赶紧去钻吧。”
“我怕什么?”也先见王贤不领情,还奚落自己,不禁有些恼火道:“好心当成驴肝肺!”说着郁闷地抓狂道:“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明明早知道有危险,为什么还要待在这儿呢?难道真是活腻了?”
“这是老和尚对我的考验。”王贤摇摇头,对也先笑道:“我要是逃走了,就是考验失败,他正好可以置身事外。”
“你这是拿生命在赌博啊!”也先瞪大眼道:“虽然真是很男人,但老和尚明显不管你的死活!”
“是么?”王贤笑笑,又闭上眼,打他的坐。“我对老和尚有信心。”
“你要是真有信心,就赶紧去见他啊。”也先道:“都火烧眉毛了,还较什么劲儿?!”
“现在才是最关键的时候。”王贤摇摇头道:“我要主动去找他,就得我先开口,自然处处被动。只有让他来找我,我才能占到先机。”
“……”也先听得目瞪口呆,他感觉这对师徒真是一对亡命之徒,却忘了自己也是一路货色。
见王贤不再说话,也先也不再劝了,只能站在门口翘首以望,看看奇迹会不会发生。
而此刻,锦衣卫已经彻底完成了包围,只是在没有得到命令前,没有人敢踏足庆寿寺一步,哪怕它的大门是敞开着的。
人的名、树的影,道衍的威名早就深深刻在每个人的心坎里。哪怕这头虎已经老且病矣,没有人带头的话,还是无人敢踏足他的虎穴半步。
大门口立着知客僧心慈,他今日难得地在鼠灰色的僧衣外,罩了一件大红色的袈裟,头上戴着僧帽,一副宝相庄严。他一个人面对着千军万马面不改色,想想都觉着自己真挺牛逼的。那一刻,尘封多年的记忆又在心中翻腾,好似又回到了那血与火的战场。
出现在他眼前的,不只是往昔那金戈铁马的峥嵘岁月,还有共同经历过那段岁月的故人。不过对往事,心慈只有缅怀,对眼前的故人,却只有敌视了!
“心灭师兄!”当那个身影出现,心慈的目光一下便凝聚到他的身上,冷哼一声道:“或许现在应该叫你庄夫子了。”
“心慈师弟别来无恙。”依旧是一身布衣的庄敬,轻轻摇动着折扇,显得那样弱不禁风,但他的身后,是成千上万的虎狼之师,这些人都服从于他、听命于他,也给了他睥睨眼前这座寺庙,睥睨眼前这个昔日的师弟,平视这间寺庙的主人的本钱。“至于你叫我什么,都无所谓了,反正我就是我!”说着轻蔑地一笑道:“但你却不是原来的你了。”
“何以见得?”心慈冷冷问道。
“当年的你,可是挥斥方遒、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的骁将!”庄敬一脸同情地看着心慈道:“可现在呢?看看你都成了什么样子!不过是一条整天巴望着香客上门的可怜的哈巴狗。你说你这十几年,都堕落成什么样子了?功名利禄与你无缘,立地成佛也轮不到你!我真为你悲哀!”
“呵呵,能说出这样的话,恰恰证明可怜的人是你。”心慈却不在意地笑道:“因为我放下了,你却放不下。你已经被层层孽障蒙蔽了灵识,甚至连我的修行都看不懂了,这才是真的可怜可悲!”
“哈哈……”庄敬哂笑两声道:“原来你比我想象的还可怜,竟然还对老和尚的鬼话深信不疑!实在是中毒太深,无药可救了!”说着突然神经质似的提高声调道:“什么佛法?什么因果?哪有轮回?!都是狗放屁!什么叫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就是告诉你我,人只能活一世!放弃今生今世的荣华富贵,去修什么来世,才是世上最可悲可笑的举动!”
“还真是夏虫不可与语冰。”心慈笑笑道:“既然当年你决定离开,为何今日又回来了?”
“我自然是讨债来了!”庄敬恨声道:“我们这帮师兄弟,都是在靖难之役中出生入死、为燕王立下赫赫功劳的!事后论功行赏,汉王想把我们都封为伯爵!可姚广孝说什么‘出家人造了天大的杀孽,有何功劳可言?’非但他自己不要封赏,还直接把我们的封赏也都推了!”虽然时隔多年,他还是恨得咬牙切齿道:“那可是我们一刀一枪、九死一生拼杀出来的啊!他有什么权力,问都不问就给推掉!”
“他是我们的师傅。”心慈淡淡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自然有这个权力。”
“狗屁师傅!”庄敬咆哮道:“挡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毁我前程,不共戴天!老子反出门墙的那天,就对天发誓,早晚有一天,要跟他算这笔账!而且是连本带利一起讨回来!”说着戟指着心慈道:“一炷香的时间,交出王贤,否则别怪我不念旧情!”最后几个字,他是一个一个蹦出来的,每个字都凝聚着无边的恨意:
“鸡!犬!不!留!”
第七百五十九章师徒师徒
庄夫子话音一落,便有锦衣卫点起一炷香,青烟袅袅,看起来是那么的祥和,却又蕴含着无限的杀机。
“知道了。”心慈缓缓颔首,转身进去寺庙。
锦衣卫们都盯着那炷香,就等它烧完。
后院中,王贤仍在闭目打坐,也先焦急地望着门口,终于看见有人来了。
“心慈师伯!”也先也顾不上平时的矛盾了,一下蹿到心慈面前,心急火燎道:“你快劝劝我师傅吧,他非要在这儿等死。”
心慈从门外看到王贤盘膝静坐的样子,眼中透出赞许的光,轻声道:“师弟,师傅有请。”
王贤点点头,这才缓缓起身,跟着心慈往方丈院走去,身后跟着一脸忐忑的也先,也先的手里,还拎着一根铁棍,俨然是王贤的保镖一般。
“进去吧。”到了方丈室外,心慈便站住了,把王贤放进去,却把也先拦在外头。
也先没办法,朝心慈扮个鬼脸,和他一左一右守在方丈室门口,恰似两尊门神。
方丈室内,道衍依旧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枯坐着。
王贤也不说话,朝道衍行礼如仪,便坐在对面的蒲团上。
“别装了。”道衍抬起满是褶皱的眼皮,昏黄的眼珠中,放射出透人心脾的目光:“不然,咱们就继续坐下去,反正我不着急。”
“嘿嘿……”王贤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谨遵师命。”意思是,这可是您让我说的,不算我犯戒啊!
“没想到,你还有几分定力。”道衍淡淡道:“还以为你会被吓跑了呢。”
“我其实没什么定力,就是认死理。”王贤笑道:“我相信师傅不会不管我的。”
“你难道没听人说过,我是天下一等一的无情之人?”道衍哂笑一声。
“所谓物极必反,无情到极点就会生出有情。”王贤笑道:“而且我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只相信自己的感觉,师傅对我是真有情的。”
“我看你自作多情。”道衍冷哼一声。
“嘿嘿。”王贤摸摸长出发茬的脑袋,笑着不说话。
“算你运气好。”道衍白他一眼,那藏在一身僧衣下的霸气油然而生,登时充满了整间禅室的犄角旮旯:“竟撞上个逆徒来踢我的场子!”说着那双三角眼中便透出腾腾的煞气道:“真是想不到,平生老夫不惹别人,别人就烧高香了。老了老了,竟有人敢惹上门来!”
“就是!”王贤忙煽风点火道:“老虎不发威,以为是病猫呢!”
“你闭嘴!”道衍呵斥一声:“还不都是你惹得麻烦!”
“师傅是徒儿的大靠山。”王贤赔着笑道:“徒儿走投无路,只能指望您了。”
“放屁。”道衍毫不客气地拆穿他道:“你靠自己,也能和他们斗个平分秋色!”
“可徒儿要的不是平分秋色,”王贤敛住笑,正色道:“而是必胜!”
“这话太没水平,凡战者,哪有必胜之局?”道衍摇头。
“只要师傅出手,则必胜!”王贤说完反应过来,大喜过望道:“这么说,师傅肯帮忙了?”
“你怎么笃定我会帮太子?”道衍倒有些好奇了。
“师傅肯收我这个徒弟,就是明证!”王贤一拍胸脯。
“呃……”道衍想一想,摇头失笑道:“老衲还真是老朽了,竟让你小子给看透了。”
“师傅,您就别感慨了。”王贤这下卸下老神在在的面具,着急火燎地催促起来。“火都要烧到房顶了!”
“慌什么!天塌不下来!”道衍霸气四射道。
“师傅真汉子。”王贤两眼直冒小星星道:“偶像啊!”
“你才是木偶呢。”道衍再聪明,也没法理解六百年后的用词,瞪他一眼道:“其实这次我本不想插手,但人家既然欺负到老衲门口了,老衲再装孙子,就真成了孙子。”道衍身上那股子方外出尘之气顿敛,取而代之的是昔日杀破狼的霸气道:“这次也是汉王和纪纲作死。本来皇上需要有人制衡太子,所以才会一直留着他们两个。结果两个蠢货却以为皇上软弱可欺,居然得寸进尺了!殊不知,皇上早就给他们划下红线,在红线里头,随他们折腾,越过红线,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这么说,皇上真的有布置?”王贤神情一振,全身汗毛都激动起来。
“他们折腾了这么久,你以为皇上能没察觉?”道衍冷笑道:“要真是那样,他也不配被称作永乐大帝了!”
“皇上到底有何布置?”王贤心里那个郁闷啊,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老就别感慨了,咱说正题行么?
“不知道。”哪知老和尚却给出这么个答案。
“啊?”王贤嘴巴张得老大。
“啊什么啊,小孩子过家家而已,皇上还用得着劳神和我商量?”王贤的反应,很符合老和尚恶趣味,他不屑笑道:“跟你直说吧,臭小子,皇上去北京,就是把战场空出来,让太子和汉王二虎相争,太子只有赢了,才有资格继承他的皇位!不然你以为皇上倾尽心血打造的大明江山,那么容易就交给太子?”
“要是太子输了呢?”王贤这个汗啊,要真是这样,皇上这爹当的,可真够狠的。
“不是还有太孙么。”老和尚幽幽道。
“呃……”王贤愕然顷刻,便及时回过神道:“师傅何以教我?”
“不错,看来心境有进步。”老和尚赞许地点点头道:“听好了,三件事,我只说一遍!”
“是!”王贤马上收敛心神,把耳朵直楞起来听。
“第一,你赶紧出去,带着太子离开京城。”老和尚淡淡道:“第二,让太子去镇江和府军前卫汇合,然后坚守在那里。”顿一下,他看看王贤道:“第三,你要三天之内赶到北京。”
“呃?”王贤终于等到了老和尚的锦囊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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